【未必虚假】(8-11)(1/1)

(8)林老师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开车,她质问我儿子的手里的几百块钱是从哪里来的,那说话的口气非常的不可爱。

在电话里,她简直把我当成了她的学生,不停地用她那教师的口吻教训。

那一刻我不像是学生家长,倒像个孙子,认真地聆听着长辈的教诲。

最后,那位非常不可爱的林老师硬是非要叫我来一趟yòu儿园。

我挂了电话,在车内坐了好久。

那一刻真的感悟到,家不是由哪一个人来支撑的,甚至是缺一不可。

别人会说家是爱的小巢,可现在没了吴丽斯,我却看着是一座空庙,我就是空庙里不会念经的和尚。

按照林老师的要求,在放学前到校与她交流一番。

我匆匆来到yòu儿园,问yòu儿园的小朋友,她们告诉我,林老师的办公室在二楼。

我又匆匆赶去,身后又传来声音——从左数,第三个门就是。

我一进门,便对着那位非场不可爱的她点头哈腰,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卑微。

她抬起头,手里还在摆弄着那本备课笔记。

她射过来的目光告诉我,你就是张亚枚的爸爸?不,还不只是这样的内容,更多的是责问——你是怎么做父亲的,怎么可以给孩子那么多钱。

她对面有把空椅子,但我没敢坐下,我像是要接受审判前的犯人。

非常可爱的她伸出手,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坐下来。

“真想不到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手里会拿着那么多钱。

”林老师这样说,表示儿子现在的钱出乎她意料之外,弦外之音认为儿子的钱是偷来的。

我“嗯嗯”着,礼貌地搭着她的话茬。

其实我能想象得到儿子手里的钱是怎么回事,那天我安慰他,跟他说等爸爸挣够钱了就去接妈妈回来。

万万没想到儿子当真了,他居然学会了在我眼皮底下偷钱。

我心里有股气,是一股恨气。

我在脑子里回忆,一遍遍地检查,检查我的谎言是否存在破绽,让儿子在破绽中看出毫厘。

现在的我可以把谎言当饭吃,让所有人和我一起生活在谎言之中。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我迈不过自己的那条坎。

林老师又随便扯了几句,最后还特意叮嘱我以后不要给小孩子那么多钱,他们容易学坏。

“林老师,谢谢您,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这次真麻烦你了。

”我鞠躬问她。

“哎呀担搁你了,因为这事特别重要,所以叫你亲自来,感谢你从百忙中抽出时间。

”林老师前一句是关照我可以走人了,而后一句却让我受宠若惊,前后判若两人。

我恭敬地向林老师点过了头,站起来时,手在裤兜里松开,随时准备林老师伸出手来“再见”一下。

可林老师只是站起来,然后淡淡地来一句“就这样吧”。

我又一次像孙子般点头哈腰,用力地从脸上挤出笑容。

离下课时间还有五分钟,我需要等待,等小兔崽子放学和我一起回家。

那一刻,我从心里决定,我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顿不可。

可当我看到儿子的时候,他的目光让我把之前想好的一股脑儿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地阯發鈽頁/回家的路454545.c○m/4v4v4v.com(9)吴丽斯和儿子站在一起,在校门的一旁等待。

我不知道这个弃家而去的女人是什么时候想起儿子的。

儿子知道我被他的班主任“召见”了,那帮看见我的同学早已向他通报了这一消息。

儿子看着我,像是见到一个恶人,随即逃到吴丽斯的后面去,那个永远是他妈的人。

从儿子的目光中我能得知,我的谎言早已截穿。

“上车。

”我狠狠地说,此时我的眼中只有儿子。

“你要是没时间照顾儿子,就让他跟着我吧。

”吴丽斯倒是实话实说。

我看着吴丽斯,一脸儿的亲情,这样的亲情让谁看上去都不会相信我们是离婚的人。

儿子对我的恨,和吴丽斯的亲情统统不买账。

他不上车跟我回去,也没要跟着他妈,而是另一种选择,这选择让我和吴丽斯都出乎意料。

“我去外婆家了。

”儿子说。

我反对,反对儿子去岳母那里。

我并非是不让他和外婆在一起,而是怕他把我们的事情全部倒出来放在岳母的面前。

我的反对是无效的,儿子对我的不从,我想不仅仅是我和他妈离婚,更多的是因为我欺骗了他,从小到大我一直教育他要做个诚实的好孩子。

没料到我给他立了个坏榜样。

我不是个好父亲!我守护不了这个家,婚姻这台机器出了故障,如果没有人愿意去修复它,因为只要有一方弃之而去,就没有修复的必要。

我要上车,我要离开,我没有任何话语去和眼前这个女人交谈。

“我想跟你回去。

”我想是自己听错了,她说要跟我回去,我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吴丽斯。

“你说什么?”我想她要跟我回去,是认识到自己的过错,或是内心发现了自己的行为和过错对不起儿子也对不起我,然后重新做出了决定。

“拿房产证把门脸过户了。

”吴丽斯吞吞吐吐,竟然把一句话分成两截。

听前半截时,我想展示一下从未展现过的男人威严,或是在她面前拿一下劲儿,“不可能,你既然选择离开,就不要再回来了”可这样的男人威严我始终没有空间或时间来展现。

吴丽斯的后半截话让我感到苦笑,笑自己胡乱的自作多情,同时也淹没了我从没展现过的威严。

地阯發鈽頁/回家的路454545.c○m/4v4v4v.com(10)过去是两个人挣钱养家,现在是一个人挣钱养家;过去是两个挣钱三个人花,现在是一个人挣钱两个人花。

我不是不给吴丽斯房产证,而是趁着这个时间我要跑车。

开着这辆“普桑”做我的的哥。

既然认可了那份协议,我就不可能反悔。

这一点上,我所说的是我的人格,吴丽斯是知道的。

她看出了我的意图,转而改口,“等你有时间吧,打个电话给我。

”我踩着油门,不用说再见,让她在倒车镜中迅速变小,直到打个方向就让她从倒车镜中消失。

我现在想最多的,不是儿子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母亲,而是母亲知道后会受到怎样的刺激。

和我想象中一样,儿子陪着母亲还有他的姑姑早已到了我的家中恭候多时了。

我看着母亲,又看了看我姐,她们的眼睛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要走到离婚这一步。

母亲支走她的孙子,小广,进房间学习去。

我给母亲倒了杯水,但母亲并没有接过杯子。

告诉妈,到底怎么了?没什么。

我的回答很简单。

没什么?都离婚了还没什么?母亲在责问我。

我告诉母亲真的没有什么,婚姻就是这样,走不到一起就是走不到一起,根本不需要理由,如果需要理由的话也很简单,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没有共同语言了。

母亲气得脸色发白,苦笑一声,“真是笑话,没共同语言了,认识十一年,在一起生活了八年,就今天才发现没了共同语言?”母亲又问,“是谁提出来离婚的?”我看着母亲,不作回答,再次体现出我的软弱。

我不想把我的软弱和吴丽斯的过错全盘说出。

弟,妈问你呢?姐在一旁发话了。

我给了姐一个眼神,让她别添乱。

母亲说,一定是小妖jīng折腾出事了吧?母亲可能听到一些有关吴丽斯的传言,她现在把曾经的儿媳称作是妖jīng。

我的电话响了,我从心中感谢这个来电,它给了我撤退的理由,不然我很难对付母亲不停的责问。

可我看到电话上一连串的熟悉号码,我又一次懵了。

是吴丽斯母亲打来的。

我对着电话嗯嗯着,然后说,“马上就到。

”“有人叫我出车,妈,我先走了。

”母亲瞪着我,“我怎么生你这么个儿子。

”我的阵营全乱了。

离婚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可没想到离婚后的麻烦事竟然这么多。

我的岳母大人此时来电话让我去干嘛,我不得而知。

地阯發鈽頁/回家的路454545.c○m/4v4v4v.com(11)我能猜得出,在岳母大人家会上演怎样的一出戏。

我坚信,吴丽斯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没向她的母亲解释为什么要离婚,或是根本瞒着这件事。

因为她的风流艳事实在难以启齿。

我要如何向岳母大人进行阐述,实话实说吗,不行,那样会令他们一家人很难堪。

既已离婚,何必得理不饶人呢,我再次表现出我的软弱,这样的软弱来自我对过去生活的向往,或是内心还仅存着爱意。

虽然我不善于撒谎,但我现在已经太需要谎言了。

我和那时候去岳母家一样,买上一两样东西,同时我开始编排着我的谎言。

从超市出来,把两只袋子放进车内,然后去见我曾经的岳母。

我说曾经,是她已经不再是我的岳母了。

“来啦子艺,现在还需要买东西来?”小姨子打开了门,吴丽斯的母亲看到我提着的袋子就来了这句话,她把“现在”这个词突了出来。

“最近忙,没有常来看看妈。

”我感到别扭,现在叫吴丽斯的母亲叫妈妈,感到特不自然。

“你知道我叫你来谈什么事吗?”老太太很直白,并没有转弯抹角的意思。

“不知道,妈!”我开始撒谎。

我不会为自己圆谎的重点原因,还不在于我的技巧,而是撒谎时心跳会加速,还有就是脸会发红。

老爷子倒能沉得住,他说话时不像老太太那样直白,“你让子艺坐下来再说。

”小姨子给我让了座,她一pì股落在老太太身边。

“有什么难事非得一步走到离婚这样的境地?”老太太还是那样的直白。

“没呀,妈你听谁造的谣?”我把事实说成了造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能把任何好事或坏事编成谎言。

老太太见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竟然拍起桌子,“造谣?阿丽都搬出去租房住了还是造谣?”“好好说话喊什么呀?”老爷子显得斯文。

“我打她的电话她也不接。

”老太太不旦不放低音量,却更加地提高嗓门。

“谁告诉你们的呀?”我强调,这统统不是事实。

小姨子说,“我们同学看到了,姐还对人家说,不要告诉任何人。

”完了,完了。

我不再守住撒谎的这块阵地,我又一次败了下来。

“姐夫,是不是你外面有小三了?”小姨子怀疑我有外遇。

我要修复,不,应该说是调整撒谎的方向。

“妈,我实话实说吧,我和阿丽有小小的误会,我马上就把她接回来。

”我只承认闹矛盾,但我不会承认离婚的事儿,那样老太太会一追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