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第二百一十九章(1/1)

他奢望着最耀眼的那颗星辰能落入手中。

…………

夏洛特.蒙多尔从座位里起身暂时离开会议室, 按照卡塔库栗哥哥的命令去取回资料,这种小事实际上也不必他亲自走一趟,只要将档案编号通知手下之后等着就好, 只不过…

一片安静中,夏洛特.蒙多尔走出会议室,厚重的大门在身后阖上同时隔绝了沉闷而压抑的气氛, 在原地站了会,藏进礼帽阴影的一双眼睛闭了闭复又睁开,之后迈开步伐朝着目的地走去。

原本不必他亲自走一趟的事,只不过…夏洛特.蒙多尔希望自己能借此冷静一下,会议室里气氛太紧绷也太压抑, 那样不利于他头脑清醒的分析以及考虑后续。

佩洛斯大哥, 卡塔库栗尼桑,克力架尼桑,连同他自己, 他们全副心神都停留在那人身上,完全没了理智都沉溺在自己的爱与恨里,并且影响到其他兄弟姐妹们。

夏洛特.蒙多尔很轻易就能察觉,会议室里的夏洛特们已经被感染得有些失控, 混乱的中心点正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 那天的四个当事人,他们让参加会议的其他人和他们一样, 不知不觉间为了那人情绪起伏不定。

因此, 夏洛特.蒙多尔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 暂时离开一会或许能让他分散注意力,至少内心的黑暗面不会进一步恶化。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从醒来那一刻起他是多么希望立刻动身去追捕那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好,卑鄙无耻的欺骗,毫无底线的威胁,甚至屠杀无辜,任何一种手段,只要能捉到她…

他很清楚自己的另一面是何等残忍,旧日里那些手段如果全部用到那人身上…

行进间的步伐微微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抬手将帽檐按低几分,夏洛特.蒙多尔强迫自己从暴戾的混沌情绪之中退回到清醒边缘。

疯狂与愤怒对他们不利,失去理智的状态往往会令人盲目,进而使得某些针对性的计划产生巨大疏漏,最后可能影响…嗯~结局。

今天的会议只是分析前几日不了了之的茶话会,夏洛特.蒙多尔不希望自己因为陷落在挫败当中进而产生更糟糕的念头,虽然他们最后一定会采取行动将那人重新夺回。

他是家族文书官,不计武力值的话勉强称得上夏洛特的半颗大脑,如果连他都发疯,那么一切就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总要有一个人站在置身事外的角度来全盘考虑一切,到现在,夏洛特最需要的不是疯狂愤怒而是冷静理智。

…………

…………

会议室直到图书馆这段路程里,恰如他自己所预想的那样,夏洛特.蒙多尔重新变得冷静。

许是回到熟悉环境的缘故,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书籍让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几分,将所需资料编号交给手下去处理,之后,他沿着装满书籍的巨大书架间隙,慢慢的走向更深处。

这图书馆建立在地下,同时兼做囚犯关押室,行进间掠过视野的一排排巨大书籍中偶尔能漏出一星半点细微哀鸣,是关押在其中的珍稀物种发出的求救,是他的能力所致。

当然,这些象征着悲惨的声音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夏洛特.蒙多尔是恶魔果实能力者,经由他之手关押在书世界的生物数也数不清,不仅仅是妈妈喜爱的珍禽异兽,更也有某些奇妙人种…

对待家人之外,他从未有过丝毫情绪,除了…

那个人。

鞋底碾过图书室内铺着的橡木地板,一记一记单调的足音在空气里绕过一圈最后又传回到他的耳朵里,仿佛是巨大时钟的秒针一下一下跳动,能把人带回到往事里。

夏洛特.蒙多尔很少回顾过往,夏洛特只活在当前,然而此时,在巨大却孤冷的图书馆里踽踽独行,慢慢的,竟也象是被带得恍惚起来。

…………

时隔许久,他在图书馆迷宫似的路线最深处一个角落停下,视线静静停在面前这座书架上唯一搁置的这本墨黑书籍上。

半晌,他的手探了出去。

厚重的书籍封面一寸一寸揭开,书页中,他费尽心思描绘的景象缓缓具现化…

与其它关押囚犯的书世界不同,他眼前展开的是无数温馨美好词语构建的‘家’。

庭院里带着水井和一架葡萄,她喜欢葡萄架,喜欢甜水井,总说葡萄成熟之后可以用院子里水井的水酿出最美味的果酒,用自己做的橡木桶装着,纳凉的时候惬意的品一杯。

葡萄架下放着桌椅,夜里能透过繁茂枝叶观星,心宿二,是整个夏季夜空最耀眼的星辰,‘七月流火中天渐西’,心宿二移动代表着盛夏即将过去。

小小的屋子全部用原木搭建,有烟囱和温暖的阁楼,冬天夜里烧起壁炉,用带着香气的木材,阁楼也会被烘得温暖又干燥,她可以穿着袜子尽情打滚。

从屋子里楼上的窗户看下来,一眼就能看见院子最外边那个信箱,邮差会踩着单车悠悠出现,阅读来自远方的信一整天都会很快乐。

万物有灵,屋子也有感情,住得久了那所屋子会录下主人的一切,就象琥珀留住时间,屋子能够让幸福封印起来。

她眼中的世界盛大丰美,有着无数幸福快乐,她简单又惬意的活着,就这样,一直到永远。

她总喜欢在信里写一些琐碎的事,有许多奇思妙想,有许多又毫无根据,可他总是收到信之后着魔一样去查证,或者,按照她的愿望去构建书世界。

‘家’是夏洛特.蒙多尔幻想的,给她的居所,爱上她之后,他的全部喜怒哀乐都藏在这里。

…………

他承认,对她一开始是欺骗,并非刻意却也漫不经心。

童年时的谜题时隔那么多年才无意中得到答案,这样的经历,哪怕是冷血无情的夏洛特,多少也会在心里留下些印记。

只不过印记归印记,到底代表不了什么,寄给对方登载出来想要的东西之后,夏洛特.蒙多尔认为已经结束,他按照海贼行事,有恩必偿有怨必报,他已经回报对方。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回报被原封不动退回,引发新一轮注意的是那封来信,信纸中提及的那些,让他有了进一步接触的兴致。

那时候仍是没有放在心上,至少他没有特意解释的意思,无论是来信中所用称谓的错误,亦或者别的,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是料不到最后居然赔了自己的一颗心。

然而爱上了就爱上了,即使他的试探她毫无反应,他也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会如愿以偿。

海军家属又如何,居住在他绝对无法碰触的地方又如何,既然他爱上她,那么,无论如何总能找到办法将她带回身边。

夏洛特.蒙多尔早已经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她在某个约定的岛屿见面,届时,哪怕她不愿意他也会强掳她回来,关在书世界里,只属于他。

她曾经失去的一切他会给她,她曾经爱过的所有将不复存在。

…………

他是海贼,与善良这类词语绝缘。

夏洛特是恶魔,他是夏洛特之一。

…………

夏洛特.蒙多尔是家族的半颗大脑,精于谋略且擅于等待,他设想过无数次,也一直在慢慢进行着诱捕她的计划。

这些年他借用往来书信逐渐拉近和她的距离,一点一点了解她,小心翼翼试探她的底线,慢慢的借用书信挑起她的好奇心。

天空与海洋,大地与历史,她对自由与梦想有着超出常人的向往,察觉到这一点的夏洛特.蒙多尔相信,有朝一日她会离开马林弗德,进入到他能触及的范围。

而到了那时候,他会和她在约定的岛屿见面。

他计划得很周全,设想过从见面开始的每一个细节,他了解她,所以,如何平息她得知他曾经欺骗的那点怒意,如何重新引起她对笔友的好感,如何让她打消对陌生人的防备,每一步都计划好。

他会和她在那座岛上呆几天,他会很有风度,会象每个初次见面的笔友,矜持又热情却不会越过雷池半步,而等到她减轻防备,他才会露出獠牙捕获猎物。

在一无所知时她会被关进书世界,醒来后会只看见他,也只能看见他。

最初的挣扎后她会因为察觉到无法逃走而暂时隐忍,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没有完全把握之前不会妄动,她很聪明,也从不会轻易放弃。

可惜,他不会给她机会,他会借着囚/禁强要她,会威胁她让她死心,他会带着她回到托特兰王国,藏起她让她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那样黑暗又疯狂的计划,起因是…他永远得不到。

夏洛特.蒙多尔很清楚,凭着夏洛特这个姓氏,她永远不会爱上他,她厌恶海贼,这些年他一点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信息都不敢泄露,为的也是往来书信中那些字里行间,她的爱憎。

她厌恶烧杀掳掠的海贼,厌恶破坏和平安定的狂徒,厌恶一切强/权/独/裁,天真的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真理与公道,甚至在马林弗德,生活在对平民而言最安全最正义的岛屿,她也象那些有识之士,清醒的看着正义背后的血腥。

黑暗深处埋藏着火种,阳光下同样有罪恶。

她的区分,标准从来不是某个阵营或者某个出身。

唯一的例外是针对海贼。

她明明知道,这个世界的混乱根源是私欲膨胀而非海贼,却一意孤行在信中将所有海贼划归到邪恶范围,那样不讲道理的迁怒,原本他认为是她丈夫阵亡的缘故。

直到那天在迷惑森林里,他看见真相。

也正是那些‘真相’让他陷入彻底失去理智的绝望。

她永远不可能爱上他,因为夏洛特是海贼。

…………

她是他的全部喜怒哀乐,他希望伸出手就能握住。

…………

夏洛特.蒙多尔站在庭院里的葡萄架下呆了很久,最后进屋取走另一本藏着秘密的书。

克力架哥哥拿走了他随身携带的通信集,然而对他而言这一本却更重要,他原本认为用不上它,至少,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书中记录的秘密会在家族会议上公诸于众,只是到底世事难料。

就象他想也没想过爱上的女人居然是夏洛特家族的婚约者,他和她的通信里有句话说得极合衬,命运总是喜欢在拐角处给你当头一击。

他想方设法逃避妈妈的关注,为的就是生怕有一天他会出现在履行婚约的人选名单上,他爱上一个人,对婚约当然不屑一顾,哪怕对方是长生种。

命运却给了他惊喜,同时给他巨大打击。

她是长生种,她厌恶海贼,他却在多年以前就已经爱上她。

她的身份注定她和他们夏洛特纠缠不清,却也注定了她永远不可能爱上他。

再没有什么是比清醒认识到那个现实更痛苦的事。

…………

离开前抬起的头,夏洛特.蒙多尔的视线越过礼帽帽檐看着茂密的蔓藤枝叶,这里是构建出来的世界,有她最喜欢的一切,带着庭院的房子,水井和葡萄架,还有阳光。

静谧祥和的,会让人忘记一切烦恼的‘家’,就象她一样。

此时,这些经由文字描写具现化的阳光穿透枝叶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夏洛特.蒙多尔眯了眯眼睛,冰冷冷的眼底深处浮起一簇火。

黑暗生物对光明有着变态的渴求,很不幸,每个夏洛特都是黑暗生物,她出现在他们面前,哪里可能一走了之。

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极度残忍的真相从她浅樱色双唇吐露,居然带着浅浅的忧伤与无可奈何。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哪怕是露出苍龙本相,也还是改不掉真正的性格,那样藏在冷漠背后的温柔让他生不起一丝一毫恨意,有的只是更为膨胀的扭曲欲/望。

她杀不了他们,她太心软,夏洛特.蒙多尔一开始就知道,哪怕在迷惑森林里被她重伤至濒死,他也知道,最终不会有哪个人死亡。

这些天的挫败与愤怒为的也不是别的而是留不住她,甚至,他隐约觉得,如果不是当时他因为习惯性不愿意违背哥哥的命令,如果当时他坚持由他制定计划,或许婚礼已经圆满落幕。

夏洛特.蒙多尔相信,比起哥哥们,他更了解她,他与她通信多年,即使无法确切掌握那人的弱点,针对她的性格,他也能定下周全对策。

是他疏忽了,而下一次,他一定不会犯相同错误。

…………

离开让他留恋的‘家’,夏洛特.蒙多尔从书世界里脱身而出,穿过冗长通道回到他让手下等待的这片区域,他离开的这点时间,他的手下已经取回资料等在那里。

上前去随手翻过这些厚沉的卷宗,找到除了卡塔库栗尼桑吩咐的人物档案,他临时想起的那部分相关资料也在其中,之后,他转身朝着出口走去。

海流氓,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卡塔库栗尼桑需要的是这位王下七武海的陈年旧事,夏洛特.蒙多尔临时追加的却是近一年来对方的全部情报。

因为他想起另外一件事,与她有关的事。

…………

沿着来时路线返回会议室的路上,领先部下们一段距离的夏洛特.蒙多尔不自觉抬手按了按胸腹处,没有第二个夏洛特知道,在迷惑森林里那一天,她重伤他的那一刻曾经附在他耳边向他道别。

她说,‘往事一笔勾销,余生各自安好。’

她杀不了他,他知道,然而她却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那些往事谁允许她一笔勾销?

…………

…………

家族会议室里和他离开时一样,气氛安静又压抑,甚至,夏洛特.蒙多尔觉得,围着大圆桌坐着的所有参会者都他离开时一样连姿势都没有改变。

所有人的视线停在他身上,确切的说是停在摆放在他面前的庞大资料堆上,这些从卷宗袋里取出的资料在他落座后首先被佩洛斯大哥取走…

听着轻簌簌的翻阅纸张的声音,夏洛特.蒙多尔眼睛抬了抬,“克力架哥哥,请把抢走的那本通信集还给我,好么?”

开口之后又抢在他这第十个哥哥神色变得更阴森之前,试图用更有力的理由说服,“有些情报必须通过往来信件验证,虽然我已经重新整理收录过…”

说到这里顿了顿,夏洛特.蒙多尔收回视线,目光往下移了移,盯着忽然落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的手,抿了抿嘴角虽然有些失望到底没有继续坚持。

掐他的人是隔壁座的嘉蕾特,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递来的眼神却很明显,嘉蕾特在警告他,虽然不知道回来之前他们又讨论过什么…

好吧~看来现在不是讨回失物的好时机,或许以后也没有机会。

想了想,取出从书世界带来的秘密记录本时,夏洛特.蒙多尔的动作与眼神中平添了几丝谨慎————他不希望这一本也被抢走,或许…呃…

幸运的是他的书似乎没有得到更多注意力,其他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佩洛斯大哥的手上,在佩洛斯大哥翻阅的动作停滞又将某一页展开推到会议桌中央的这一刻。

“唐吉诃德.罗西南迪,这个男人——”

…………

那是份通缉令,年代久远纸页已经变得昏黄,可饶是如此,印在上边的图像仍是非常好辨认,带着极醒目特征:

墨黑羽毛大衣,淡金色略带曲卷的发,右眼下方纹着倒置荆棘王冠,嘴唇被浓烈油彩涂成微笑的小丑妆,对比强烈的冲击色几乎盖过本来面目。

唐吉诃德.罗西南迪,通缉令所用绰号‘柯拉松’,当年在北海称霸的唐吉诃德家族重要干部之一,二代红心。

唐吉诃德.罗西南迪是个死人,仅仅是作为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个人档案中某个不重要注脚存在而夹带的附属资料。

然而…

“他如今是跟在安娜身边的那只蜗牛。”

佩洛斯大哥的手指点在男人的通缉令上,眼中杀机若惊鸿般一现而过,最终强压了下来,“唐吉诃德家族的柯拉松十几年前就死在北海,有情报显示是他哥哥亲自动手。”

“十几年后死者罗西南迪却以另一种型态存活,这代表着什么?”

闻言,会议室内的气氛徒然绷紧,半晌,佩洛斯大哥才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说道,“起死回生。”

“黄泉守门人。”斜地里插/进来的是斯慕吉,“几个月前有这样的小道消息从前半段传出,真实性无法确认,发源地也无法追查。”

“唯一能确认是时间,在王下七武海之一沙鳄鱼下台之后。”

他们的将星之一斯慕吉双手抱臂沉沉靠在椅背上,低垂的视线飞速扫过会议桌中央,之后目光偏移几度,“佩洛斯大哥如果认为那女人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黄泉守门人…指的很可能就是她了吧?”

“什么那女人啊!”抱怨的是克力架哥哥,或许是因为说话的是妹妹的缘故,比起平时来音量不大,只不过斜乜的眼神很清晰表达出不满情绪,“她是安娜,有名字啊!”

————这一刻,夏洛特.蒙多尔又一次被隔壁座的嘉蕾特狠狠掐了把————嘉蕾特总是习惯偏向克力架哥哥,也总是习惯让他打圆场缓和气氛————

好吧…

不巧被掐到刚刚痊愈不久那个伤口的夏洛特.蒙多尔,为了避免嘉蕾特第三次下重手只能开口,虽然他也不太喜欢斯慕吉提起那人时的态度…

“唐吉诃德.罗西南迪很可能是海军卧底,收集唐吉诃德家族情报那时候我们的探子顺便调查了当年北海米尼翁岛发生的事。”

他让其他人的注意力从矛盾焦点上移开,接着往下说道,“唐吉诃德.罗西南迪确实死在他哥哥手中,而他死后北海范围内对唐吉诃德家族不利的局势立刻改变。”

“那个男人很可能是海军卧底,至少他进入唐吉诃德家族是意图对自己的哥哥不利。”

↑↑↑到这里,如果蜗牛确实是当年的死者,他和她的关系就找到根源,一方是海军,一方是海军家属,勉强算得上同阵营。

而至于‘起死回生’…

夏洛特.蒙多尔取过纸和笔,写出两个名字并且在当中划出连线,之后…“黄泉守门人,这个情报暂且算属实的话…”手中的笔微微一顿,眼睛抬了抬,“科俄斯,西海奥哈拉编撰的系列后半部分,她曾经和我讨论过,那当中有个故事。”

“关一个男人为了亡妻去往冥界的篇章。”

“旧神谱中黄道十二宫天琴座主星正是俄耳浦斯手中七弦琴所化。”

“俄耳浦斯的妻子死去后他去往冥界恳求冥王让妻子起死回生,冥王被他的音乐打动同意解除死亡之约将他妻子放归人间,条件是离开冥府之前都不许他回头。”

“可惜在跨出冥界大门的瞬间,俄耳浦斯忍不住回头,他忘记妻子是走在他身后,违背约定的俄耳浦斯永远失去了妻子。”

“安娜在信中提及,哪怕是神也必须遵守约定,可是到现在,是不是可以认为…”

那个人总是有许多奇思妙想,一开始引起他兴趣的也是因为她的来信中关于剧情的猜测部分。

当年随着奥哈拉毁灭,[科俄斯]永远没了后续,可是她推测的那些…夏洛特.蒙多尔查阅过无数资料残卷,之后认为她信中提及的绝大部分应该就是[科俄斯]的结局。

她尤其喜欢关于俄耳浦斯去往冥界的篇章,到现在,如果那只蜗牛是亡灵,那么…

…………

寂静的会议室内,接上他的话的人是卡塔库栗尼桑,“她是俄耳浦斯?动用禁忌力量带回亡灵罗西南迪?”

“而与神明的约定,指的是她对待那只蜗牛的态度?”

“离开冥界之前不可以回头,这个条件在她这里体现为,不能相认?”

“所以那只蜗牛才会懵懵懂懂,她对待他才是那样亲昵又疏远?”

恰如蒙多尔所料,他们的卡塔库栗尼桑能在最快时间里理解他的那些天马行空联想,“黄泉守门人,指的是她去往冥界的事泄露了出来。”

“唐吉诃德.罗西南迪如果是海军卧底…那么很可能,那个男人就是她死去的丈夫。”夏洛特.蒙多尔终于将一直按在手里的这本记录秘密的书翻开,“因为,安娜的孩子是金发。”

“那是个女孩,据说相貌随了她死去的丈夫。”

“按照时间来推算,那个孩子也许是唐吉诃德.罗西南迪的孩子。”

夏洛特.蒙多尔是夏洛特的半颗大脑,哪怕是私人行动,部署计划之前怎么可能没有尽力收集情报,他爱上她,试图得到她,关于她的一切,用尽手段也会追查。

这些年他一字一句分析她信中无意间泄露的信息,慢慢收集关于她的一切,只可惜马林弗德并非能轻易渗透的地方,他能找到的情报少得可怜,但也并非没有。

一年前她最后一次来信之后就断了音讯,夏洛特.蒙多尔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去追查,最后找到她曾经的一个朋友,或者该说和她生活在同一街区的女人。

那是某个海军家属,丈夫阵亡后离开马林弗德重新开始生活————夏洛特.蒙多尔花费许多心思才从那女人口中打探到,关于她的某些信息。

提供情报的女人已经离开马林弗德,并且曾经身为海军家属还保有一定的坚持,威逼利诱之后也只肯提供些琐碎但绝非机密的信息,不过也够了。

足够他知道,她有个女儿,是遗腹子,一个金发的小姑娘。

这也验证了往来通信里偶尔她泄露的一星半点,更也能证实,她在迷惑森林里曾经说的,‘我不可能孕育另外一个孩子’…因为她已经有了个女儿。

“她的女儿叫娜娜。”

“关于那孩子最后的情报是即将就读海军本部军校,如果那孩子足够优秀,一年前安娜忽然断了音讯,很可能是出于保密条例。”

也只有现任的海军重要人员的信息才会被彻底封锁,如果不是她的孩子资质优秀受到高层关注进而保护亲人,那么只能是…

“海军丢失了守护者,这件情报也是近段时间秘密流传出来。”

“黄泉守门人,海军的守护者。”

一边说着手中的笔一边记录,大脑同时飞速运转:

“两件情报出现时间相差无几,如果指的都是安娜,后者是岛岛果实,前者如果是觉醒的鬼…”

“那么在一年前导致她彻底失去消息的原因,很可能是海军内部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重大变故,卡塔库栗尼桑预见桐生高雄死亡也是在这段时间…”

笔尖狠狠一顿,夏洛特.蒙多尔眯起眼睛,半晌,才又开了口,“被察觉了吗?她的真实身份,鬼族女王,长生种的存在被海军发现了吗?”

…………

“等等!”

一瞬间,自言自语似的分析思路被克力架哥哥恶狠狠打断,夏洛特.蒙多尔有些莫名的抬头,随即对上一双写满暴躁的眼睛。

他们家族的将星,他的第十个哥哥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极诡异的神采,“你手中那本本子记录的情报都是那个笨蛋女人的?为什么一年前没有听你提起?”

“啊?”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夏洛特.蒙多尔有些无奈,并且难得的,在其他兄弟姐妹都看向他的这一刻有些局促,“我不知道安娜的样子,关于她的容貌我没有追查。”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壁画中的苍龙,正是他蓄谋多年试图得到的爱人。

“好吧——”

轻轻咳嗽一声,又在特别是嘉蕾特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再次给出解释,“我不在意她是什么模样,妩媚娇艳也好清秀可人也好,哪怕是正常审美观里很丑陋的样子,我都不会在意。”

“就象通信集里她写过的那样…”

“比起你年轻时的面容,我更爱你饱经沧桑的容貌————蒙多尔哥哥,是这句吗?”

他带着些许羞涩的坦白尚未出口就被某个妹妹抢先一步。

“我偷偷看过哥哥的通信集哦~”

非常坦率的承认偷看过通信集的这个妹妹双手捧着脸颊,眼睛里蒙着雾气似的,“很浪漫呢~那时候我还希望写信的是个男人,最动人的情诗呢~”

“蒙多尔哥哥掉进陷阱里了,你又添什么乱啊笨蛋!”————这是另外一个妹妹。

“会写出那样诗句的人,一定是个花心鬼!”————这是家里性格最双面的布琳。

“花心鬼这点可以证实,那女人到现在已经让四个夏洛特掉进她的魅力里边。”————这是斯慕吉,说话的时候盯着卡塔库栗尼桑。

“克力架尼桑,我支持你把人抢回来。”————这是从来都偏心他们家第十子的嘉蕾特。

…………

之后,话题说着说着,连最稳重的康珀特姐姐和鲜少发表意见的戚风都忍不住加入,会议室里一时充满了姐姐和妹妹们的讨论声。

然后也是到现在,夏洛特家的女孩子们都偷偷看过那本通信集,这样一个事实也才被夏洛特.蒙多尔惊悚的察觉。

出于爱护女孩子的家族规定,兄弟们都闭上了嘴,夏洛特.蒙多尔听着女孩子七嘴八舌背出的,她写给他的那首诗,总觉得…非常非常难为情。

虽然明白那不是写给他的,这样被公诸于众也还是…心跳加速。

确实象妹妹说的,是最动人的情诗。

那人,安娜,她的笔下有最动人的情诗,她能描绘最浪漫的未来,她带给他最深刻的心灵悸动,她那样美好,容貌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夏洛特.蒙多尔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外貌,这是实话,没有爱上她之前他也不是没碰过女人,航行在外的时候咳咳!

爱一个人就爱全部,他爱上素未谋面的人,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计较容貌如何,让他爱上的是她的特质而非身体。

所以,他根本没有特意调查过她的长相。

一直到意外相遇,他才后悔,如果早点追查的话,或许…

电光火石间心念飞转,之后,夏洛特.蒙多尔收敛心神,再次将注意力转回手中记录重要情报的本子上,努力甩开脑中那些懊恼情绪,试图让自己冷静。

后悔是最于事无补的情绪,如今重要的是未来。

捕获她的未来。

…………

她是他的星辰。

他奢望着最耀眼的那颗星辰落入手中。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