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们的玩物(22)-2(1/1)

田艺馨笑的那叫个没心没肺的,让九音恨不得扑过去咬他几口。

田艺馨还拿脚踹她,「笨蛋!」九音一下子扑过去,不过没有咬他,两个人一起倒下去,直到她被他抱着翻滚,她才明白,他是故意的,自己又上当了。

正闹得欢,她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谁都没料到会突然有电话的响声,打破了他们这份狭隘了。

这电话也够结实,这样都没有摔坏。

更让田艺馨不悦的是,她跟他出来,还要开机?本来就是不想被打扰的。

九音偷偷地看着田艺馨的脸色,瞥了一眼电话,竟然是栖墨打来的,她下意识的一惊。

「接吧,听听栖墨说什么。

」他发话了,九音才接起来。

「九音,大哥呢?让他接电话!」口气是焦急的不行。

九音再次的惊愕,木讷的将电话递给了田艺馨,田艺馨也是一愣,只听那边栖墨说道:「大哥,我一直打你电话,你关机才打了九音的电话。

你们快点回来吧!家里出事了!」「什么?」田艺馨一下子坐了起来,「你慢慢说,怎么了?」「娆娆自杀了!」只这一句话,让九音和田艺馨浑身一震。

房间里,静谧的只听得到田娆均匀的呼吸声。

甚至连田娆曾经最喜欢的,那经历了百年的古董钟表,都停止了摆动。

没有人进来打扰,也没有人敢来叨扰。

白色大床里平躺着的田娆,像是童话里的公主一般,她略微皱着眉头,好似是因为床垫下面,放了一粒豌豆,而睡得不安稳一样。

她露在外面的左臂,手腕上包裹着厚厚的一层白色纱布,上面已经没有血的痕迹,但是的的确确曾经鲜血直流过。

田娆的脸色苍白,近乎透明的白皙,像是一张白纸,病态的白,让人看了心里一阵的酥麻。

九音守在她的床边,看着熟睡中的田娆,点滴在一点一点的侵入她的身体,顺着纤细的血管,混合着血液,流淌进心脏。

九音握住了田娆的手,用自己并不算温暖的手,去给她取暖。

那天接到电话,九音和田艺馨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电话里听到栖墨大概说了,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田娆情绪很不好,若不是当时发现得早,恐怕现在人已经没了。

九音是浑身的冰冷,从头顶一直到了脚底,像是在三九严寒,被人泼了一盆的冷水。

田娆谁都不见,将几位哥哥甚至老爷子都赶走,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栖墨这才打电话给九音和田艺馨,叫他们回来。

那一天,像个王者一样的张西亚来访,带着淡淡的疏离,淡淡的歉意。

田老爷子十分的差异张西亚的突然来访,但还是热情的接待了他。

一句想要单独聊聊,让老爷子更是差异,两个人去了书房。

张西亚从头到尾是礼貌规矩的,老爷子问什么,他回答的也巧妙,滴水不漏的,渐渐地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像是古时说书人的桥段,张西亚说了一番关于田娆的好话,又说了双方只是兄妹之谊。

老爷子当时就愣住了,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退婚!张西亚干脆挑明了,他是不会娶田娆为妻的。

老爷子大怒,老爷子一生戎马,向来都是接受人家的奉承,哪里忍受过这个,更何况,张西亚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黄口小儿,仗着自己的父亲,已经跑到他这里撒野了。

但是,生气归生气,现在的形势,真的就是田家不如人家张家,他只能在好言相劝着。

张西亚一意孤行,双方闹得僵硬,老爷子说了什么,张西亚一概都是淡淡的笑着,礼貌也疏离,最后只说了句,「一个这里偏激的田娆,还想要嫁到我们张家吗?老爷子,我这人你是了解的,就算结婚了,我也不会忠于田娆,你觉得她受得了丈夫的出轨吗?你就不怕她真的想不开做什么傻事?」他说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显然就是在告诉天老爷子,他已经知道田娆jīng神有问题。

一句话让老爷子哑口无言,你以为能瞒多久?只不过,在他眼里,他还是舍不得那个借助张家,让田家再度辉煌的念头。

最后当然是不欢而散,田老爷子也强硬起来,就是塞也要塞过去。

张西亚只是笑,并不多说什么,他的想法已经说了,毕竟要娶妻的是他,旁人的意见再多,也不过是指手画脚。

再然后是田老爷子找上门去,两家人谈了许久,张西亚依旧是固执己见。

原本张西梓跟田思意的婚事,已经是定下来的了,但是因为田家的出尔反尔,又想将女儿嫁过来。

怎么好事,全都给你田家占尽了?哪里还像个大家族,简直跟小孩子办家家酒一样。

不过碍于田老爷子跟张西亚的爷爷还是战友,也不好太拒绝。

其实原本想着,差不多就把婚事办了吧,不论是嫁女儿还是娶儿媳妇,都是要跟田家结亲的。

哪想到,张西亚现在态度这么强硬呢?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哥哥们都瞒着田娆,但是她也总有知道的时候,尤其是知道人家嫌弃的退货,她爷爷还那么迫不及待的贴上去的时候,心里的厌恶,从来没有过这么深,再加上她那个世俗嘴脸的父亲,这个家让她恶心透了。

听说田娆跟老爷子大吵一架,跟父亲的关系再度决裂,他的父亲失手打了她一顿,她那是愤恨的眼神,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她的母亲刚刚死去,她看到父亲抱着那个情妇时的表情,像是要杀人一般。

田娆说,就算是死,她都不会嫁人,她恨家里人要把它推入一场明知道没有好下场的婚姻里,只为了换取一时的风光繁华。

所以在那一晚,她割腕自杀,如果不是田尔嘉发现,只怕现在躺在床上的,是一具尸体。

田尔嘉当时整个人吓傻了,小时候田娆自杀的那一次,他没有亲眼目睹,可是这一次,她身上都是血,就那么躺在浴缸里,滴答滴答的,血染红了他的眼睛,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抱着田娆,狠狠地骂她傻,可田娆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九音回来的那一天,还是田尔嘉守在田娆的床边。

他眼睛红肿的,显然就是哭过,让人诧异的不行,那么一个斯斯文文的人,平时总带了淡淡笑意的潇洒男人,也会哭吗?似乎田尔嘉比田娆还要憔悴上几分,chún上也是毫无血色。

是片刻也不肯离开,看着那睡梦中都在皱眉的田娆,那是他亲眼看着长大,最最疼爱的妹妹,他怎么能不心疼呢?他还记得,曾经田娆也是一个简单的女孩,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甜美乖巧的,偶尔的调皮,也都是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

只是如今呢?被世俗所累,被家族拖累。

他能明白爷爷的想法,但是绝对接受不了。

在田娆苏醒的那一刻,田尔嘉抱着她只是说了一句话,「娆娆,我带你离开这里吧!以后二哥疼你,你要什么二哥都给你。

你别这样伤害自己。

就算是要伤害,你来割二哥的腕,好不好?」田娆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的哭过了,她的眼泪,已经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

可是她却不要跟着他离开,这里才是她的家。

安静的房间里,九音仔细的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距离田娆自杀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她总是睡着,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刚开始田尔嘉还会来,但是后来就连田尔嘉,田娆也不见了,九音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熟睡中的田娆动了动,大概是醒了,九音连忙凑过去,对她笑了笑,「姐,你口渴吗?」田娆摇了摇头,抬眼看了下吊着的点滴,皱了眉,「这东西挂上的时候我开始睡觉,现在我都醒了,这东西还么弄完,简直比人类的进化还要慢!」九音呵呵的笑了起来,「姐,你再忍忍,这不是输液么,输液本来就慢,快了的话,对身体不好。

」田娆伸了个懒腰,「可是我浑身都不自在,躺着也这么难受。

」她眸子弯了弯,又说道:「九音要不你给我按按?」九音有些诧异的,田娆的转变有些大,对着自己的时候,还像是无所谓的样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昨天在家的面前,说的难听点是半死不活的,怎么突然?田娆噗嗤一声的笑了起来,顺手将扎在手上的针头拔了下去,九音惊呼一声,她摆了摆手,捏着九音的鼻子,「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突然之间像个没事人一样?」九音下意识的点头,的确是有些疑问的。

田娆笑的有些诡异,对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些,「你当我真的不想活了?做做样子而已!我若是真的想死,怎么会割腕,直接割破了大动脉,谁都救不活了。

他们不是bī我么,我这样一闹,谁还敢bī我?爷爷是想拿我去换利益的,我若是死了,他不是亏本吗?这样一来,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犯我了。

」九音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她的想法,用自己的生命安危,去让人家为她担忧,这是再算哪门子的账?田娆拉过了九音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接着说道:「九音,你等我,等我把这一切都处理好了,我一定会带着你离开这里的,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

」田娆的手掌很凉,是因为输液的原因,从皮肤传递过来的冰冷,让九音打了冷战,田娆竟然是这么想的?永远在一起?九音无法想象,田娆的那颗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她是太过奇怪的一个人,行为举止都让人匪夷所思。

九音试着开口问她,「姐,这里是你的家,离开了去哪里呢?爷爷不会同意的,哥哥们也不会舍得你这样走了的。

」田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些不用你管,他们自然是不同意,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是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难道还要旁人来做主吗?你只需要说,要不要跟我走!」「姐,我……」九音咬住了下chún,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张西亚才刚刚答应了要帮助自己离开,转头田娆就说了,要带着她一起走。

她想要自由,可是跟田娆在一起,她怎么都觉得不自由。

田娆掩饰着眼睛里的期待,好似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九音长久不说话,她也只是笑了笑,摸着她的长发,「你这丫头,别想那么多,你现在还小,等真的要离开的时候,就别顾虑那么多了,跟我走。

」九音默不作声,走,能走到哪里呢?带着田娆这个公主,还会没有人来找她们吗?九音不得不佩服起田娆来,她说的果然没错,自从她闹了一次割腕以后,再也没人来她面前说结婚的事情,更甚至,张家半个字都没有提起过。

似乎一下子,田家又恢复了平静,像是九音最开始来的那几年一样,田娆依旧是众人掌心的公主,哥哥们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爱着,而她也还老老实实的做一条小尾巴,偶尔公主回过头来,就看到她。

距离高考不过八十几天的时光了,可九音的学习,一点要高考的气氛都没有,就算是有那么零星的,也跟十分稀有的金属一样,你得加工了,用专业的仪器才看得到。

就单说九音班级里,哪有一个抱着书本啃书的,女生大多数翘首弄姿,想着今天跟哪个男友约会,男生大多数想着,最近的经济怎么样,他们该买什么股票,或者是政局方面的问题。

这一群孩子,若是脱下了校服,还真的就看不出来,他们还是挣扎在高考下的高中生。

而九音跟他们就很不相同,她是一门心思在书本里,成天活在题海之中,只要是在学校,无论你什么时候看她,她总是低着头,提笔刷刷的写着。

孙慧子有时候看见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受不了,干脆就问她,「你这么用功,为了什么?」九音起初没听到,孙慧子还锲而不舍的问了她三次,九音才抬起头来,只是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的说道:「当然是为了高考啊!」孙慧子直撇嘴,「别跟我打官腔!说的倒是好听。

你还真把高考当回事儿?」九音依旧做习题,并没有看她,漫不经心的的说道:「为什么不?」孙慧子叹了口气,依靠在椅子上,有些慵懒的样子,「迂腐了吧!」九音淡淡的问了句,「你很闲啊。

」原本是无心的一句责备的话,没想到孙慧子竟然真的唉声叹气的说了句,「是啊,闲的嘴巴里都没有味道了。

」九音这才抬起头来,有些奇怪的问她,「擎威呢?怎么不陪你玩?」在九音的印象中擎威是个很在乎慧子的人,她还记得,擎威在说起慧子过去时眼底的那份心疼,若不是慧子一直爱玩,他们两个也算是模范情侣了。

在一起也有几年的感情了。

谁料到提起擎威,孙慧子满脸的厌烦,直摆手说,「他?别提了!」「吵架了?」「他跟你一样的迂腐!」孙慧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明显就有烟雾的,还有一些的赌气成分,她这个一向安静不了,总喜欢搞一些事情出来。

大概就是叫做,吃饱了撑的没事做。

就偏偏爱上了没事找事,所以擎威就倒霉了,要陪着她发疯。

九音常常会想,要是自己也跟孙慧子一样的疯闹,那么会怎么样呢?又不知道多少哥哥要来收拾她了吧。

上课铃响,数学老师抱了一摞子卷子进来,发了话说这节课模拟考,一时之间恶声四起,老师还无可奈何。

这些学生张狂得很,要骂你就当着你的面骂你,让你知道是谁在骂你,但是偏偏要命的是,就算老师知道是谁在骂自己,也不敢说什么,就算不在乎这些学生身后站着的那些家长,也要想一想,他们将来会成为什么。

这里毕业的,有几个是下等人?所以这一次数学老师也忍耐了,他是贫苦出身,靠着自己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记得刚来的时候,也有着读书人的那股傲气,但是时间久了,被教训的次数多了,怎么也要吸取经验的,得过且过就是了。

原本数学老师是很喜欢九音的,她爱学习,跟其他人不一样,她能钻进书本里去,她听课的效果非常的好,但是渐渐地老师发现,这孩子冷的很,跟她不熟悉的人她绝对不会讲话。

就算是跟她很熟悉的人,你不主动,她也不会来跟你说话。

总以为她是傲气,原来还真的是不可一世,田家的人呢,难怪了。

时间久了,老师也不再重视她了。

数学卷子发到孙慧子手上的时候,她抱了粗口,咒骂老师变态,她放眼望去,就没有她认识的。

九音忍不住又笑了,打趣她道:「擎威怎么就不给你补习补习呢?我记得他数学可是好得很呢!」这话不假,擎威参加过全国的数学竞赛,还进了十强,后来也是因为孙慧子生病,为了照顾她,才没继续比赛的,那时候都说,他若是继续比下去,肯定是冠军。

男朋友数学那么好,女朋友数学是个白痴?这是个什么差距?「都跟你说了,不要提他了!」孙慧子突然瞪大了眼睛,声调提高了几分,有些尖锐,好在教室里乱哄哄的,也没人注意到。

生气了?九音耸耸肩,不再说话,拿起笔来在卷子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不多时,倒是孙慧子先来和好了,对她笑了笑,「九音帮我写吧。

」九音直接拿过了她的卷子,写上了孙慧子的名字,刷刷的开始做题,不多时,忽然说了句,「我这是害你。

」孙慧子笑了笑,淡然的笑容,跟她以往的那些没心没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从未见过她,如此的落寞,的确,她寂寞到了失落的地步,让九音也心生怜悯了。

良久她说:「我跟擎威分手了。

」九音手里的笔顿了下,墨水在卷子上晕开,起初只是一个点,后来扩散的越来越大,形成了一朵奇异的花,丑陋的样子让人心生厌恶,平白的打破了这张白纸的美好,但是又去不掉这块wū渍,只能懊恼着。

也没去问为什么,九音感觉到了,孙慧子是要说出来的,她似乎憋了很久,总是要发泄的。

果然不多时,孙慧子笑了起来,「九音啊九音,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你都不知道来问一问我,到底怎么了。

还非得等着我自己说啊!真是没良心的,都不关心我!」她打趣的口气,却让九音听出了心酸来,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不是打算告诉我的么,那么我还问什么?」孙慧子脸上的笑意更浓,眼睛弯弯的很好看,像是下弦月一般,可是笑着笑着,她就流出眼泪来,趴在九音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腰,静静的流泪,九音感觉到了自己脖子上的温热是来自于她的眼泪,但是并没有戳穿,因为她是不想让九音看到的。

「九音你说,什么是爱?」九音倒是一怔,难住了她,什么是爱情,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深奥了一些,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爱情的问题,总觉得,爱情是一件奢侈品,易碎,所以九音不敢去触碰。

「他说他爱我,可是却什么都不懂,他总把自己看的跟皇帝一样,对别人付出一点点,就觉得是莫大的恩宠。

他对我是好,但是那种好不是我想要的,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包容我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教导我的长辈。

九音,我跟他在一起好累。

」孙慧子尽量平稳的声音,若是不看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还真的会以为她是在平淡的跟你诉说一件别人的事情。

她絮絮的又说了许多,九音默默的听着,说道最后,她竟然再次笑了起来。

「男人们,还不有的是!现在好了,再也没人来对我指手画脚了,我想跟多少个男人搞暧昧,都没人能管我了。

亲爱的你先做题,我去找个美男玩玩。

」她说着大大咧咧的起身,也不顾现在还是上课时间,飞速的冲出去。

一转眼消失了身影,九音跟着过去,想看看怎么了,可是在转弯处,突然发觉,她蹲在哪里,嚎啕大哭。

九音的脚步就顿住了,没再向前一步,慢慢的后退,然后转身。

真的是爱着的?那还要分开?爱情这东西,果然难懂。

放学的时候,九音故意磨蹭了一会儿,不想那么早就回家去,田娆再次去了学校,貌似是要大学毕业了,准备一些论文方面的事情,这次是田陆晓陪着去的,有些出乎意料,以往都是田尔嘉陪着的,这一次田娆却钦点了六哥陪着,不过他们的感情都不错,谁陪着去都无所谓。

只是让九音不明白的是,田陆晓的本事会大的过田尔嘉吗?那学校的事情可是田尔嘉一手打点的。

出来校门,老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车换过了,不是上次开的那辆,跑车,张扬的很,那彪悍的车牌号没有换掉。

车的主人也依旧那么帅气bī人的。

栖墨依靠在车门上,手chā在口袋里,头略微的低了几分,头发有些长了,刘海遮住了他小半张脸,看不清楚表情,只隐约觉得是在笑吧。

看见九音,他转过身来,接过了九音肩膀上的书包,随手放进车里,「上车。

」九音起初看见栖墨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眼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家里的司机接送她上学的,栖墨似乎很久没见过,就连上次田娆自杀,他们都没有见上一面,自然也没说过话了。

好似上一次见面,还是栖墨撞见了她跟大哥在茶水间那次吧!僵在原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好似,自己肮脏的可以,怕玷wū了那个记忆中的绝美少年一般。

栖墨想拉她一把,让她别再固执,可是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讪讪的收回手,只说了,「上车吧,我们回家。

」记忆中栖墨并不是少言寡语的人,他总喜欢对着你笑,对你说几句俏皮的话,有时候会开你的玩笑,无伤大雅的,有时候会挑几件最近的趣事跟你说说,拿别人的糗事,来娱乐一下。

这几年来,一直如此,就算以前,九音跟他不熟悉,他也时常跟她说笑几句,可如今熟悉了,倒是一句话都没有了。

车里的空气沉闷的让人一阵阵眩晕,像是晕车之后的感觉,胃里面翻江倒海的,说不出的难受,甚至觉得,自己一张口,都会呕吐出来,吐出黄色的苦水来。

天气并不好,yīn沉沉的,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有bào雨,可是白天一直都没下,只是yīn沉的可怕,像是要掉下来一般。

虽然已经是四月,可是却没有多暖和,但是车子里的冷气,却充足的让人受不了,九音的身上都起了一层jī皮疙瘩,她抱住自己的肩膀,努力不发抖。

栖墨穿的很少,只一件白色的衬衣,随意洒脱的,一条紧身的低腰牛仔裤,让这男人好看到不忍心再看,你怕一旦看了,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栖墨的头发乌黑,额前细碎的刘海,配上这一身的休闲,哪里还像个商人,分明就是个偶像明星,没有一点世俗的味道。

市区里面限速,又是下班的高峰时期,所以车开的很慢,栖墨不慌不忙的,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放在车窗边,纤长的手指,无节奏的敲打着,只这一点,就看得出,他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悠闲,心里是憋着什么的吧。

九音也不说话,是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不好意思跟他说话。

咔嚓的一道闪电,雷声滚滚,顷刻间,瓢泼大雨,雨点砸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这样的突兀,倒像是电影里的情节。

那时候总觉得,打雷就下雨,而且是这样的大雨,只有人工的才会如此,没想到亲眼看到了。

一时间,长长的车队更加的聒噪起来,司机们纷纷按着喇叭,宣告着自己的不满和焦虑,交警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来了,穿着雨衣站在马路中间指挥交通。

雨大的已经看不到窗外是个什么样子了,纵然这车的隔音再好,也听得到雨点的猛烈敲击。

九音看得出神,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这车里的冷风。

「司机今天有事,所以我来接你。

」田栖墨突然开口,跟这大雨一样的突兀。

以至于九音长久都没反应过来,是栖墨再跟她说话,她怔怔的回了句,「谢谢七哥。

」「七哥?」栖墨似是自嘲的笑了,「我也希望你真的只是我妹妹。

」九音有些发懵,并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又不敢去问他,只是沉默着。

不多时,交通畅通起来,交警还是有些作用的。

栖墨的车驶进高速公路的入口,单行线并不堵车,开起来比原先快了许多。

田家的别墅并不在市中心,比较偏僻的位置,也因为如此空气好得很,周围的环境也好。

驶出了市区,栖墨突然踩了刹车,车lún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响声,九音毫无预警的撞了一下,她只是皱了皱眉头。

「九音,我想跟你聊聊。

天色还早,聊过了,我们再回去。

」栖墨严肃的样子,让人觉得十分陌生,或者说,他此刻是冷漠,看着你的时候,让你感觉,你和他只是陌生人。

心里咯噔一下,九音没预警的开始担心起来,他要说什么,单单挑了这么个日子,看架势,这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是单纯的告诉她,他要来找她,脑子里想到了一个词,警告。

九音还能拒绝吗?更何况,这人还是栖墨。

栖墨故意不去看她,自顾自的问道:「你喜欢大哥?」不是没料到,他要说什么,只是乍一听到,还是心里惊慌。

喜欢与不喜欢,是个什么概念?跟田艺馨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心里好像有过温暖的感觉,客观来说,他一直在照顾自己,对自己还算是好,她想要是很忙,他只有是知道,都一定给拿来给她。

如此想来,田艺馨真是不错呢。

可是这就是喜欢他的理由?又到底什么才是喜欢,比爱情,浅显一些的问题。

九音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喜欢的吧,她渴望有人对她好,而田艺馨对她确实好过。

栖墨愣了一下,瞬间瞪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了莫名的情绪,旋即他恢复了正常,郑重的说道:「如果我叫你不要再喜欢大哥了,你会听我的吗?」九音也是一怔,这不像是栖墨会说的话,他不是凡事都是事不关己的么,而这无疑是一趟浑水,他又怎么会趟进来?这与前阵子他的反应有很大的矛盾,他先前跟田艺馨还保证过,不过说出来,又怎么忽然来说这样的话?虽然没说原因,可九音也知道,他说的对,她不应该跟大哥在一起,但是永远都是那句老话,事情不是她能够左右的,还得看田艺馨放不放手。

只是,听到栖墨说这句话的时候,九音竟然莫名的有些高兴。

栖墨从口袋里摸了香烟出来,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打火机啪的一声,刚想点烟,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将火熄灭了,烟也顺手扔掉。

他缓缓地又说道:「这话本来不该我说,我也没有资本去管你们的事,就当我自不量力好了,七哥想看看,在你心里,七哥的话,你听不听,你把不把我当成你的七哥。

」栖墨转过头来,看着九音,目光灼灼的,也带了惋惜。

九音低下头去,不敢看他那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点头。

「既然你还当我是你七哥,那么我就凭我们这点情分,要求你做一件事情。

离开大哥,也不要跟任何男人有特殊的情感,尤其是田家的男人。

九音你能做到吗?」他一板一眼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说笑,可是他口中的话,却像是在无理取闹。

九音猛的抬起头来看他,想从他的眼睛里捕捉些什么,可是终究一片茫然,可也大概的明白了些什么,自嘲的笑了笑,点着头答应,「七哥是担心我坏了田家的名声吧。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小心的。

让田家蒙羞了……」栖墨厉声打断道:「你以为我在乎的是田家?!在乎那所谓的声誉?你觉得田家还有那东西?」不在乎声誉,那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是她吗?九音想这么问他,可终究是不敢的。

栖墨缓和了下来,甚至带了点哀求的口气,「九音,虽然你是我们名义上的妹妹,虽然你跟大哥没有血缘关系,朝夕相处的,你们在一起了,我也没理由去反对,毕竟大哥是大哥。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娆娆?」果然,是因为田娆,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怎么就忘记了,栖墨最疼爱的始终是田娆啊,他为了田娆,已经来哀求了吗?明明自己也那么在意田娆,明明自己也说过,只要田娆过得好,自己什么都无所谓的么,怎么现在,心里竟然有些异样呢?就好像是刚到孤儿院的时候,她常常哭闹,好心的阿姨会哄她,她找妈妈,阿姨还会告诉她,你妈妈明天就来接你。

可是时间久了,阿姨烦了,就直接告诉了她,你妈已经死了。

那种感觉,跟现在又有什么分别呢?不同的只是人吧。

田栖墨接着说道,有些咄咄bī人,「不用我说,娆娆对你怎么样,你也知道,你能让娆娆伤心吗?你能让她看到,自己最敬爱的大哥,跟自己最爱……最疼爱的妹妹,让她看到这两个人在一起吗?」九音只觉得心口憋闷,堵得她呼吸困难,她一遍遍告诉自己,是因为yīn天下雨的原因。

田栖墨再次缓和了下来,又带了淡淡的哀求口气,「娆娆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她情绪不稳定,九音你不要伤害她,好不好?就当七哥求你了,你就安安分分的好不好?跟大哥断了吧,如果还有其他的谁,我不知道的,你也断了吧,老实的陪在娆娆的身边,当我求你了。

」像是有什么砸了下来,让她粉身碎骨,那种疼痛,让她张大了口,都什么也叫喊不出。

她从来没想过,栖墨会这样求她,那个记忆中点亮了她黑暗的人。

她的嘴chún瞬间变得苍白,毫无血色的,洁白的贝齿,咬在嘴chún上,她咬得用力,好似那不是自己的嘴chún,渐渐地殷红的血液染红了她洁白的牙齿,她忽然笑了起来,对着田栖墨笑靥如花,「七哥,我知道了。

」「九音……」栖墨动容,看着她chún上的鲜血,忽然想伸手去擦去她chún上的血,那些鲜红色的液体,好像是一把把利剑,刺痛他的眼睛。

九音向后仰了仰,依旧是笑着说道:「七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还是,我就不要回去了,找个地方安顿我,让家里的环境好一些呢?可能时间久了,都看不到我,就会忘了我这么个人吧,那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七哥你说这样好不好?」栖墨心里有些不舒服,只说:「不用了。

娆娆看不到你,会担心的。

」「哦,对,我怎么忘记了,只有我姐疼我呢。

」九音点了点头,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故意想让田栖墨心里不舒服,这种莫名其妙的故意,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赌气。

栖墨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发动车子,从路边拐出来。

这并不是他们回家的路,只是他临时想要停车才来了这里,单行线,要回去的话,得调头。

想着也不会又什么危险,于是调转车头,刚才上道,忽然听到刺耳的鸣笛声,并且越来越刺耳,越来越紧。

栖墨瞪大了眼睛,迅速的打转方向盘。

眼前的世界一片的光明,有些刺眼的那一种,九音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啊的一声尖叫着。

栖墨大吼了一声,可九音根本就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说时迟那时快,碰的一声巨响,两辆车子撞在了一起,栖墨的车被另一辆小型货车横推着,一直打滑,车lún与地面摩擦出火花来,好似下一秒就会爆炸一样。

滂湃大雨,渐渐地收敛了几分,越来越小。

车撞在了石壁上,停了下来,车门严重的变形,而那辆小型货车,像是要刺穿了那辆跑车一样。

货车上的司机也是惊呆了,他不过是低头找烟的功夫,对面就突然冲出来一辆车,他按了喇叭,也无济于事,踩了刹车,却因为这雨天路面打滑。

「个老子的!」司机咒骂了一声,成了伞下来观望。

看见那辆被他撞得有些面目全非的跑车,心里咯噔一下,他大概猜想到,能开上这样好车的人,估计是个有钱人,要么就是身份显赫的。

无论是哪样,他都惹不起,这要是知道他撞了任,他还有活路吗?一家老小等着他养活呢!司机朝车里看了看,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男的抱着那女的,xiōng膛还在起伏着,似乎只是昏迷了。

他略微放了心,又四处看了看,确定这里没有监控器之后,再次咒骂了一声,「可不是我不仗义,是你们自己冲出来的!」言罢,开车门上车,扬长而去,打起了十二分的jīng神,心里怦怦直跳。

消毒水的味道,永远让人觉得不舒服,健康的人谁又喜欢去医院呢?房间里的花香四溢,但是仍然盖不住消毒水的刺鼻,隐隐约约的闻到一些,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变得不伦不类,尤其是郁金香的味道。

九音对这种花香,有些过敏。

前些日子还好,九音虽然睡的昏昏沉沉的,也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这忽然来的郁金香的味道,让她极其的不舒服。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就在这一阵刺鼻的郁金香花香中醒了过来,病房里的光线很暗,也看不出是白昼还是夜晚,九音眯着眼睛,适应着这昏暗的光芒,眼前一阵的眩晕,还有一种恶心干呕的冲动,大概是睡得久了。

浑身酸痛的,好似这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九音试着动了动,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她哎哟一声,叫的有些有气无力的。

「先别动!自己都什么样子了,还逞能吗?」略带了责备的口气,是个男人的声音,他站起身来,帮九音掖被子。

那张脸,越来越近,眼前的lún廓却还是有些模糊不清的,九音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可视线还是有些模糊,她用力的摇摇头,那种眩晕的感觉更严重了。

「你干什么?!找死啊!」男人按住了她的头,捧着她的脸颊。

「四哥?」九音试着开口,这声音觉得耳熟。

男人笑了笑,「还认得我?哟!真不容易!」可不就是田思意么,他坐在她的床边,托起她的头,让她靠着自己,环抱着她,一瞬间温柔如水,让九音都诧异,所以才不确定的问他。

九音眯了眯眼睛,可眼前还是模糊的一片,她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全都只看了个大概,她有些着急,摸索着抓住了田思意的手,「四哥,我的眼睛怎么了?」田思意音调抬高了几分,却是所答非所问的。

「你跟栖墨怎么回事儿?竟然搞了个车祸出来,是觉得咱们家这日子过的太消停了?」九音更加着急,握着他的手更加用力,指甲在他的手背上留下深深地印记,田思意一声不吭的任由她抓着,她的手很凉,他一直都捂不暖。

九音挣扎着起身,面对面的坐着,靠近他的脸,可是鼻尖都顶着鼻尖了,她看到的还是模糊,九音抚摸着他的脸颊,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四哥,我怎么看不清楚你呢?」田思意淡淡的笑了,顺势抱住她的腰,「我说九音,你知道你这一睡,睡了多少天吗?你知道你四哥我跟这儿照顾你多久了?还有啊,你睡觉怎么还会流口水?以前我可没发现你有这毛病啊!赶紧给我改了!恶心死了!」九音一把推开他,手臂再次传来一阵的刺痛,钻心的难以忍受,她的额头慢慢的渗出汗水来。

田思意怒目圆睁,这丫头总是搞不清楚状况,若不是她这会儿受伤了,他肯定是要把她按在床上,好好地揍几下解恨的。

可是这会儿哪里还下的去手,只厉声说道:「你干什么?疯子啊你!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九音摸着自己的手臂,上了夹板,方才只顾着眼睛了,一点都没感觉到,原来胳膊也不对劲儿。

田思意见她难过的样子,也开始不忍心了,柔声说道:「只是骨折而已,你不用害怕。

医生说过阵子就好了。

」九音昂起头来,那双完依旧黑白分明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她嘶吼着,「四哥!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告诉我啊!我怎么看不清楚呢?这房间里怎么昏昏暗暗的?没开灯吗?」田思意咬紧了下chún,下巴忍不住的颤抖,他尽量平静的开口,带着些玩笑的口气,「当然没开灯了!你不知道省电啊!这住院费贵着呢!该省就要省!老一辈留下的jīng神,你是一点都没学会,勤俭节约,这四个字会写吗?」九音摇着头,显然是不信他的话,那个瘦弱的身体,爆发出狮吼一样的震撼。

「四哥,你别跟我拐弯抹角了,你直接告诉我,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病房的门忽然打开,只听到有人说了句,「你瞎了!这还用问?」「田陆晓!你给我闭嘴!」田思意bào怒一声,顿时觉得窗户都在颤抖,可见他的愤怒。

田陆晓却笑了起来,「四哥,你瞒着她干什么?瞎了就是瞎了,你就算不告诉她,她就能看见了吗?」九音浑身开始颤抖,像是羊癫疯病人发病一样的骇人,田思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双臂紧紧地抱住,可她还是在发抖,像是一片叶子飘零而落,他心里顿时萌生处一股酸涩,怒视着那幸灾乐祸的田陆晓,「你他妈的给我闭嘴!不能闭嘴就给我滚!」田陆晓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满脸关切的男人,诧异的开口,「四哥!你让我滚?!」田思意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不滚就闭嘴!」「四哥,我是你弟弟啊!你竟然为了她让我滚?她给你们吃了什么迷药?不过就一个黄毛丫头,怎么我亲爱的哥哥都要维护她?」田陆晓死死地盯着他们,像是要将九音那苍白的脸给望穿了,看看她这张面具下隐藏着的放荡灵魂,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又像是要将田思意那张写满了心疼的脸给看穿,看看这男人此刻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竟然对九音那么关怀。

可他怎么都看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曾经跟自己说过,那丫头只是个玩具,所以要尽情玩乐的四哥,可还是现在眼前的这一个?田陆晓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问他:「四哥,你认真的?」田思意却不回答他了,只说道:「你去叫医生来,九音醒了,给她做个检查。

」「四哥,你说你不是认真的!」田陆晓咄咄bī人。

田思意瞥了他一眼目光冰冷的,「这跟你没关系!」田陆晓却笑了起来,「好,跟我没关系,我瞎cào心而已。

四哥做事向来有自己的分寸,我去叫医生来。

」话音刚落,田陆晓转身就走。

「陆晓!」田思意突然叫住他。

田陆晓顿了顿身形,「四哥还有什么吩咐?」田思意叹了口气,「有什么话,我们两个以后慢慢说。

」田陆晓讥笑一声,没答应,也没拒绝,病房的门缓缓地关上。

田思意再次叹气,陆晓那人做事向来都不动脑子。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感觉到怀中的那个人儿已经不再发抖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档,九音一遍遍的揉着自己的眼睛,睁开闭上再睁开,每一次都是一样的效果,眼前不是黑漆漆的,只是模糊,她闭眼睛的时间越来越长,睁开的时候也变得缓慢,希望着自己睁开眼睛,就能再次看到那个清晰的世界,可是终究还是一片模糊。

她渐渐地放弃了,思考着田陆晓的话。

这样倒是吓了田思意一跳,摇晃着她的身体,「九音,你怎么了?说句话啊!别吓我,说句话好吗?」九音努力的抬起头,靠着模糊的影响辨认了他的方向,淡淡的笑了,「四哥,我瞎了对吧。

」并不是疑问句,是陈述的语气,她平静的像是在说,四哥我吃饭了,一样。

田思意急了,「你瞎说……你乱说什么你?!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还诅咒自己呢?」九音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四哥,你别骗我。

你干嘛故意避开那个字?瞎了就是瞎了,这不可怕。

」田思意更加的着急,大概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已经脸红脖子粗的吼叫了,「我哪有?你挑我刺呢?」九音摇了摇头,「四哥,我若是没瞎,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你以前看见我,哪次不是冷嘲热讽的?今天怎么忽然变了?是不是看我瞎了可怜我?」田思意突然想把她的嘴巴给缝上,可是比划了几下,还是算了,只有说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合着你还希望我对你冷嘲热讽啊?就不行,我对你好点儿?什么逻辑!我又不是慈善家!」九音镇定自若的问道:「四哥,你不如田陆晓诚实。

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不是瞎了又是什么?这没什么,我只想问四哥,我的眼睛是怎么瞎的,病根找到了没有,能不能治好。

」田思意瞪了眼睛,「你再敢跟我提一个瞎子试试!我说你没瞎,你就是没瞎!你别听陆晓那混球胡说八道,他跟你不对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信他的做什么!」九音突然想笑,我跟你似乎也不对盘吧?田思意顿了顿又说道:「医生说,就是车祸引起的暂时失明,过几天就好了,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

你安心的接受治疗,说不定,明天一睁眼睛就好了。

」「哦。

」九音点了点头,并不是相信了他,只是这人不想说,你怎么问都没用。

大概真的是过几天就好了吧,选修课上老师也讲过大概的问题吧,虽然没怎么听,但隐约也知道,车祸后遗症不少,失明算一个,也有痊愈的可能。

略微放了心,忽然想起那场并不算大的车祸,急忙的抓住田思意的手问道:「七哥呢?他怎么样?」田思意怔了怔,几秒钟的沉默,却让九音急得快哭了似的,「七哥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四哥你老实的告诉我,七哥他怎么了?他是不是……」田思意再次瞪她,也顾不得医生说了,九音有轻微脑震荡,直接敲了她的头,「是你个头!你就不盼望栖墨点儿好的!亏他那么护着你!」听说被发现的时候,栖墨是紧紧抱着九音的,不然这丫头,可不是这么轻的伤了,她那个位置最为危险,好在栖墨激灵,两个人撞在弹出的气囊上,才没了生命危险。

九音止住了眼泪,沙哑着问他:「那七哥他怎么样了?」「栖墨你就别cào心了!反正比你好!」看样子,他依旧是不愿意多说话,九音心里着急,可又问不出来,于是换了个问题,「我姐呢?」照理说,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田娆怎么会不来看她,又为什么,在这里守着她的室田思意呢?太过奇怪了。

没想到,田思意更加的沉默了,连原本的打趣都没了,自然也没了挖苦和讽刺。

九音急了,「四哥你有什么瞒着我?」长久之后,田思意开口了,没落的让九音都听不出是他来,只听他说:「娆娆守着爷爷呢,所以没来看你,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几位叔叔伯伯都在呢。

」像是有人扔了一块巨石下去,扰乱了你本来就不平静的心,水波一圈圈的荡漾,噗通的巨响。

「爷爷他怎么了?」「你今天怎么总是问怎么了?你烦不烦?少爷我现在不想说了,我累了!你也给我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说!」田思意直接翻脸,开始后悔跟她说这么多话了,这丫头套话的本事虽然不怎么样,可是经不住她就那么看着你,哪里受得了。

他不能再说下去了,一来是九音的病情还不稳定,二来是,他始终觉得,这是田家的事情,就算告诉了九音,她一个黄毛丫头,能榜上什么忙?就连他自己都无能为力。

能帮的上忙的,估计也就只有张家了。

可那张家,抱着肩膀在看好戏!田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说不准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好戏呢!求谁帮忙,都是枉然。

你荣耀的时候,多少人巴结你,一旦你失势了,多少人对你敬而远之,不消旁人说,就连自己家的那些个亲戚,现在不都躲着不见面么!老爷子中风住院,居然连个来探望的都没有,任谁看了,不会心酸?叹一声世态炎凉?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还得从栖墨那车祸说起。

肇事司机以为没事儿呢,偏偏没过几天就被揪出来了,栖墨的爸爸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心里能咽下那口气么!于是找人以牙还牙,也撞了那个司机,谁想到,下手狠了点,当场死亡。

本来也不是大事,按照田家以前的规律办事,拿钱消灾。

可这件事被捅上去了,不过也没什么,田家二伯父,正管司法这一块儿,给压下去了,连带着就包庇一番。

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就全都给抖了出来。

捅到了中央去,连带着几年前,田家的堂少爷杀人案件,也就是黄哥的那事儿,一起给告发了。

这回上头不得不重视起来,田家的这两位兄弟双双下了大狱。

老爷子一听,两眼一闭,就开始口吐白沫,直到现在都人事不省。

这么多事儿串联在一起了,能没人怀疑吗?这就是有人在背后整田家,不然这芝麻绿豆大的事儿,还至于这样?有命案是不假,可也还压得住,他们田家风光的时候,比这还猖狂的事情也有。

只是这一次,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人在背后摆他们一道。

什么叫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短短的几天,多少封匿名信,都是检举田家受贿贪wū的,连带田家的产业,也一起被检查,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田家这是风光久了,上头要查办呢,也是杀jī儆猴。

算他们倒霉罢了!田家人也明白,熬得过去,说不准还能在辉煌几年,熬不过去,可就不好说了。

官场的事情,谁说的清楚,今天你压着别人,明天,就有可能你被人踩下去。

谁还能常胜?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可是真的到了你的头上,也就难免被蒙蔽了。

田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往上数六十年,田老爷子跟着毛主席打仗,单单是这荣耀,谁能抵得过的?然后是田家第二代,七个儿子有的投身政治,有的投身商业,也别管,是不是那块料,反正有老子的光环,他们混的也如鱼得水。

再然后是田家的第三代,也算是杰出了吧。

可就因为老爷子手里的那些实权,被收走了以后,这个大家族,就开始风雨飘摇。

所有的繁华,都不过是画卷中的虚幻。

田家的那些个少爷们,各方奔走,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把局子里的人弄出来再说,可事情往往就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所有的事情都还瞒着栖墨,毕竟牢里面的那个是他的亲生父亲,又是因为他才被人抓了把柄,栖墨现在的情况还不稳定,怎么能告诉他呢。

九音那边也瞒着,理由很简单,外姓人,到底不是亲生的。

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天,田思意常来看她,再没人来了,再加上,她的眼睛也看不清楚,来不来人,她也不知道。

她所奇怪的是,她听说瞎子的耳朵是十分灵敏的,可是她还是跟以前一样。

门再次响起,还是昨天的那个时候,有人进来。

九音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人的动作不小,弄出来的声响很大,这几天几乎都是这个时候来。

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可还是像以前那样问了句,「谁?」依旧是没人回答她的,可九音今天忽然想找个人来说说话,她闷得发慌,也惦记着前几天田思意说了一半的话题。

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护士吧!」那人没回答她,拿药瓶,将每一种药都倒出来一些,按照上面写着的分量,将花花绿绿的药片,放在九音的掌心里,又倒了杯白水,等着九音把药丸放进嘴巴里,自己给喂她水喝。

九音今天却没吃,前几天总是这样,她一吃药,那护士就走了,连个喘气的人都没有了。

她以前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可是现在的黑暗,她模糊的世界,让她渴望与人交谈,让她渴望,呆在很多人的地方,哪怕谁也不理她,她就只是听听他们说话也好。

「你是男护士?你们医院怎么还有男护士啊?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卫校?你们学校男的多,还是女的多?」她唧唧喳喳的,像个初闯江湖的菜鸟,什么都想知道,偏偏人家不愿意跟她说什么。

九音就一直问,鼓噪的很,若是不知道,还以为她是专业查户口的居委会大妈。

那人也还算有耐心,听着她一直的问,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也没有走开。

时间久了,九音有些口干舌燥,她粉嫩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chún,猛的吞了下口水,喉咙动了动,咧开嘴笑了起来,「你能给我一杯水吗?」「你能吃药吗?」那人终于说话。

九音怔了一下,这声音耳熟,可她看不清人脸,的确是个男人,从他身上的烟草味就分辨的出来,只是这人是谁?「你是谁?」九音忍不住问道。

他似乎是笑了笑,「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九音向后缩了缩,莫名的忌惮,「你不是护士!」他口气不佳的碎了一句,「你才是护士呢!」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不知道是不是,我帮你回忆回忆我是谁!」带了些调笑的口气,九音差不多猜出这是谁来了,刚要开口,就被他用力一扯,倒在他怀里,紧接着药丸扔进了嘴巴里,他的chún也跟着印了下来。

九音的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她知道他是谁了,是田陆晓,不是因为这一吻想起来的,而是靠近了他身上的这种味道,以及方才他的言语。

令人惊奇的是,被田陆晓吻着的时候,他竟然是温柔的,他略微的张开嘴,有液体缓缓地溜过来,钻进她的喉咙里,带走了一些药丸,还有一部分流在她的口中,他含着来喂她的水却不够了。

药丸是糖衣包裹的,最开始的带了点甜味,可却不是九音喜欢的,渐渐地糖衣被融化了,就只剩下苦涩。

田陆晓的舌头卷着她的舌头,将那些苦涩的药丸,牢牢地压在她的舌头上,形成一方困顿,让那些药丸停留在原地,他的舌头,与她的舌头,一起感受着那些苦涩的味道。

顷刻间,两个人的chún齿间,都是药丸的味道,甚至觉得,连呼出去的气息,都带了苦涩。

如此想来,这几天都是田陆晓来喂她吃药的,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愿意跟自己说话?看来是的,上次走的时候,气成那个样子了。

她自己也真是,人家不愿意理你,你还要一个劲儿的跟人家说话,招惹人家,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九音想狠狠地打自己两个嘴巴,可一个手臂是坏的,还打着夹板,另一只手背他抓着,动都动不了。

还有一点九音想不通,田陆晓为什么会来?是田思意吩咐的?虽然这可能性,也不大,但是与田陆晓自己想来这一个可能比起来,还是前者的可信度大一些。

嘴里的药丸完全融化了,她的舌头也被他吮吸的发麻,田陆晓这才放开了她,舌头从她的嘴里退出来,两人的chún间,连着一条纤细的银色丝线。

田陆晓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chún,好似有些厌恶的神色,复又调笑的开口,「我们这也算是同甘共苦了吧!」九音眯着眼睛,去寻找桌子上的水壶,她看了个大概,摸索着去倒水,手才刚抓到杯子,就听见哗啦一声,紧接着是水流淌出来的声音。

整整一壶的水被她打翻,她虽然没看见,可也知道,没有水喝了。

嘴巴里的苦味,让她作呕,她是最怕吃苦的人,现在那张脸,也扭曲的跟个苦瓜一样。

「苦吗?」田陆晓突然靠近,捏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问她。

九音是一阵的厌恶,想甩开他的手,却是无能为力。

「讨厌我?」田陆晓又问道。

九音不否认,可也没承认,虽然她是真的讨厌他,但是现在最好不要再惹恼了他才好。

田陆晓的手指开始用力,捏的她下巴红红的一片,「婊子果然无情!我照顾你这么多天,你还摆张臭脸给我看!」「我有叫你来吗?」九音忍着疼,用那双看不清晰的眼睛瞪着他。

这话说得有些不知好歹了,可事实上就是如此,别看田陆晓照顾了她几天,可她也不愿意领情,他们之间,早就没什么恩义可言了。

现在要她说感谢,着实可笑了。

田陆晓冷哼一声,「这么说,还是我热脸贴你的冷pì股了?我自作自受是吧!我闲着没事儿是吧!也对,田家的人个个都忙的跟什么似的,就我一个闲人。

这么闲着也挺没意思的,要不我给你看个碟片?比日本的av还要jīng彩呢!」九音顿时一惊,心里开始发慌,忌惮着。

田陆晓看见她那害怕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指在她的脸上划着,「我怎么忘记了,你现在瞎子一个,看不到呢!可惜了那jīng彩的激情电影了。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女主角是你,不如我带着你重温一次,亲身体验,总比看着来的有意思,你说对不对?」若是在以往还会害怕,可这会儿九音镇定了,知道他这么说,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肯定是不会怎么样的,她怕的是,哪天,这个变态真的把那段视频发出去。

「你倒是越来越镇定了!四哥教的?」田陆晓竟然也没恼,反倒是松开了她,优哉游哉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九音咬了咬chún,想起他先前才说过的,田家人都忙,他的口风又一向是不紧的,旁敲侧击,总是会问出什么来的,当即就缓和了叫了声,「六哥……」田陆晓一个机灵坐直了身体,打断她道:「什么?你叫我什么?」「六哥。

」田陆晓讥讽的笑了起来,「我没听错吧!你这狂妄的丫头,也叫我哥哥了?你不是一口一个田陆晓的么!你骂我什么来着,你都忘了!这会儿怎么叫六哥了?你有事求我?」九音淡淡的笑了,淡然的好似没有情绪的波动,「原来是有的,不过现在想想,问你也是多余,估计六哥也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那么就想问问,七哥怎么样了。

」「激将法?这东西用在我身上也不会有什么用。

家里的事情,我就算知道耶不会告诉你!你又不是我们家人,让你知道了,有什么好处?你是能帮上忙,还是能出个主意?说不好,你还会倒打一耙!」田陆晓有些鄙夷,最近家里是出了不少事,他能动用的关系都用上了,也并没有什么起色,叔叔伯伯们一个个忙的焦头烂额,几位哥哥也是四处奔走,他岂能坐以待毙?然而,长辈们却都不用他chā手,还当他是个孩子看待,这让田陆晓极其的不高兴。

娆娆是还年yòu,爷爷也最疼爱她,老爷子病倒的那天,她急得不行,这些日子以来,也是衣带渐宽的守着老爷子,所以她照顾爷爷是无可厚非的,可他呢?他好歹也二十几岁了,家里这么大的变故,竟然不让他chā手。

栖墨是出了车祸需要照顾,可是没有医生护士吗?竟然就让他来照顾栖墨,如此也就罢了,亲兄弟的!可九音算什么,四哥走的时候,还千叮万嘱的,要他照顾九音。

四哥说这丫头怕苦,他就故意每天都拿最苦的药给她吃。

原本没想理她,可这丫头最近话多的很,让人烦躁。

他方才就是故意整她呢!这会儿听见她来打听家里的事情,就又来了火气,他自己都chā不上手,你个黄毛丫头,能帮上什么忙?不让他田陆晓帮忙,还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旋即田陆晓又说道:「你七哥怎么样了,这我倒是可以告诉你,醒着呢,比你的情况好多了。

生龙活虎的!四哥去了美国,过阵子会回来。

还想问谁?我今天心情好,你尽管问,别拐弯抹角的,兴许我还能告诉你!」还要问谁?九音心里也没谱,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家里有大变故,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能帮上什么忙?田陆晓还真的就没说错!她自身都难保的。

沉默了长久,九音试着问他,极力的低声下气,「七哥的病房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可以吗?」田陆晓倒是怔了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旋即脸上再次冰冷了起来,冷冷地说道:「不行!你就老实的呆着吧!」他走的决绝,又像是带了怒气的,让人觉得,他有些孩子脾气。

不多时,门,又开了,还是田陆晓,他探头进来说了句,「你的老相好倒是回来了!有半个月了,你见着没?」九音再次发愣,老相好?田陆晓看她那呆傻的样子,冷笑起来,「你装什么蒜啊!还不就是五哥!他回来了,在爷爷那里守着呢!估计是回来分家的!不然会那么殷勤的去照顾爷爷?他没来看你吗?」田陆晓说这话的时候,仔细的盯着九音脸上的变化,可她也只是动容,有些激动的样子,不过这样已经是极好,那丫头向来没有表情的冰块。

「看你这样子,就是他没来!也对,你这样的货色,谁还愿意要你!五哥有更好的去处呢!你就老实呆着吧!」说到后来,田陆晓已经笑了起来,好似,只要看见她不高兴,他就会开怀。

医院里还是老样子,九音一个人呆着,安安静静的,再后来,田陆晓都不会来了,好似全世界都把她给遗忘了,她朦胧的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进出都是一个人,以前只觉得寂寞,如今是害怕。

她大概才想到,田家是真的出了大事,不然这些人不会忙成这个样子,偏偏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她。

她成天的焦急,又无可奈何,想找个人说说话,排解心里的苦闷,却只能感觉到空气。

当真像是末日了一样,她甚至开始想念,田陆晓对她冷嘲热讽的日子,人果然是奇怪的很。

这段日子,她的头脑开始清晰起来,对日子有了概念,她请楚的记得,今天该是高考的最后一天,她果然是错过了,期盼了那么久的日子,就这样被她给错过了。

手臂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让她提笔写字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双眼睛,依旧是模糊不清的。

记得高考第一天的时候,九音还会躲在角落里哭,她准备了那么久,以为自己可以考个好大学,脱离了这一切的束缚,可是如今,活生生的就被打破了希望,她没闹,没人看她闹,她只一个人哭泣,没有人为她分担悲伤。

高考就这么失之交臂了,她都来不及纪念。

下午的阳光总是极好的,她感受得到温暖,夏天来了很久了吧。

医生早上来看她的时候,说下午要给她做眼部检查。

果然在她胡思乱想过去之后,护士进来了,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九音对她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笑的是否甜美,有没有吓着人家护士。

坐在lún椅上,护士推着她出去,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人问,「请问车祸住院的田九音住在哪间病房?」是个男孩,高高瘦瘦的样子,清爽的一张脸,看出年纪不大,可是那双眼睛,却并不年轻,好似十分老练的样子。

他还穿着校服,单肩背着书包,另一只手里bàng了一束花束,看样子是刚从学校过来。

距离九音的位置不远,所以她闻到了淡淡的风信子味道,她喜欢这种花,紫色的一团,没有什么分歧的,然而知道她喜欢这花的人并不多。

她开始好奇,那人是谁?护士也有些奇怪,低头问九音,「田小姐,那是您的同学?」九音愣了下,摇摇头,她跟班上的男生似乎不熟悉,没说过几句话吧,熟悉的也就只有张惠子一个,不知道张惠子来过几次,但是九音真正见到面了的,也就只有一次,因为惠子那天说了,你家哥哥真够可怕的,竟然总是黑脸拦着我,不让我进来,搞的好像我是杀手要来刺杀你一样。

白白的可惜了你哥哥那一张帅气的脸!九音,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九音那时候情绪已经稳定,只是笑了笑,她大概知道拉着张惠子的是谁,也就只有田陆晓那么无聊。

而今天的这一个,九音怎么都想不出会是谁来看她。

只听那边值班的护士说道:「田小姐出来了,在那边呢。

」「谢谢。

」男孩礼貌的道谢。

这是高级住院部,所以空旷的很,走廊里的脚步声格外的清晰,九音听到那人慢慢的靠近了,然后听到他说:「九音你好,我是擎威。

」原来是他!惠子的男朋友,或者说是前男友,记得那天在学校,惠子说他们分手了。

只是,这人不过一面之缘,他们也不过是因为惠子而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个下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他又怎么会来看自己呢?「好久不见。

」九音淡淡的笑了,眼晴尽量的去捕捉他的位置,她总觉得,跟人家说话,不看着人家是不礼貌的,尽管她并不能看清楚。

擎威将风信子伸出去,「惠子说你喜欢这花。

」「谢谢。

」九音摸索着去接,可抓了几次都没抓到。

擎威一惊,「你看不到了?」九音的手僵硬在空气里,扯了个笑容出来,「失明了。

」「对不起。

」擎威有些窘迫,他没料到九音看不见东西,转而将鲜花交给了护士,护士只好回病房去chā花。

擎威蹲了下来,他半蹲着刚好与九音的视线平行,「会好的。

」九音点了点头,「希望吧!」护士再次回来,擎威打量了下,然后说道:「我来的不是时候,你这是要出去?」「这位先生,田小姐要去做检查了。

」倒是护士开口了,生冷的口气,与方才跟九音说话的时候是天差地别。

九音和擎戚同时有些发楞,九音更多的是尴尬,好不容易有个人来看她,能见到她,能说上几句话,这就要给赶走了吗?看来这段日子,四哥和六哥虽然没陪着,也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呢,这护士只怕也是听从他们吩咐的吧!难怪,她问护士什么,护士都不做声呢。

九音无声的叹了口气,这跟坐牢友什么区别呢?那一声叹息,被擎威捕捉到了,他再次开口说道:「九音我陪你去检查吧!」九音又有些呆愣,护士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说的冠冕堂皇的一堆话。

乍一听起来,让人无法不听从的。

可擎威只是笑了笑对那护士说道:「我和九音是朋友,我大老远的来看她,总要坐上一会儿在走的。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这点儿人情事故都不懂吗?」护士吃瘪,那彪悍的形象顿时没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

九音听了只想笑,chún边不经意之间也扬起了笑容。

擎威看了就更加明白,变本加厉的说道:「待会儿做了检查,我还想推你出去转转,今天天气很好,九音要不要出去走走?」后面这话听起来是在问九音,实际上是在跟那护士叫板,你不是不让么,他还偏要这么做了!九音连忙点头,她是渴望的,住院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推她出去,她都快要忘记了,外面该是个什么样子了。

擎威趁着护士没有反应过来,再次发难,「你们医院不会限制病人的自由吧,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对病情友好处的!除非你们医院诚心不想让病人康复!要是真的这样,我就打电话问问我二叔,现在的医院都是怎么回事儿,让他别总是陪中央领导审查,也来看看他管辖的这地方,出了什么事儿!别当个省委书记,却不干正事儿!」护士哑口无言,只好答应了,心里一直犯愁,怎么跟田家的少爷交代,那两位少爷一个比一个吓人,都说不让任何人来探病了,这要是知道不仅有人探病,还是个男的,她就离下岗不远喽!拿身份压人这戏码,他擎威不是不会,只是以前不愿意这么做而已,没想到,关键时刻,你说破了啃皮子讲道理,都不如上头一个名讳来的管用。

医生是田思意从美国请回来的专家,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看样子很专业,然而每次例行检查,都是跟九音说,有光感,慢慢恢复之类的话。

九音听着都觉得厌烦,自己都快背下来了,她有光感,她并不是黑漆漆的世界,只是看不清楚而已。

她想知道的是到底什么时候能像以前那样,看到那个清晰的世界,即使是肮脏的,她也想看看。

擎威跟医生又聊了一会儿,九音没仔细听了,英文她本来就不太好,这会儿更是没心思。

知道擎威跟她说出去走走,她才回过神来。

花园里的气息很浓郁,是鸟话花香,也有泉水叮咚,若是能看清楚,估计也是美的。

走了一会儿,擎威突然停下来,直接说了,「九音我找你有事。

」「我知道。

」「你很聪明。

」九音淡淡的笑了,她笨的可以了,哪里聪明,只不过,这人跟她也不怎么熟悉,突然来看她,除了为了惠子,还能是什么原因?沉默了一会儿,擎威说道:「我跟惠子分手了。

」九音点点头,「我知道。

」擎威叹了口气,「她说我们不合适。

」「那你觉得呢?」「的确是不合适。

可是我爱她,我自己以前都不知道,我这么爱她。

但是我们还是分开了,我不想分开,可是那天,她说分手的时候,我竟然就答应了。

我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累了。

」「可能是吧。

跟她在一起,的确很累,这么多年了,她除了越来越疯闹,没有别的变化了。

可就是她那疯狂的样子,让我都不认识了,只这一点点,就让我觉得,她不是我爱的那人了。

」擎威顿了顿,又说道:「今天是高考结束,她会来看你的,我希望你在看到她的时候,帮我转告她,我等着她,四年为期,只要她来找我,我就娶她,跟从前一样的爱她。

前提是,她要来找我。

九音,能帮我吗?」九音大概知道他们两个人的问题,所以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以后,九音点头答应了。

口信,她会带到,后来他们到底如何,就要看他们两个人的造化了。

她总觉得,惠子是爱他的,可是那丫头别扭的很,放不开一些东西,明明幸福在眼前,却不能抓住,这样似乎也好吧。

「谢谢。

九音,我不出国,只在国内,财经大学,你一定要帮我告诉惠子,过些日子我把我的联系地址给你。

」擎威一再嘱咐的,九音也都点头应了。

才刚高考,就知道自己会去什么学校,想来擎威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了。

只是那时候九音不知道,她随口答应的一个请求,那一个四年的期限,让他们卷入了一场风波里去,搅得人不得安生。

正聊着,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一声怒斥,「你是谁?!」九音的耳朵顿时动了动,她喜出望外的,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了声,「姐?」那个从阳光里走过来的女孩,却带了一脸的yīn沉气息,身上香奈儿的新款夏装桃红色的,洋溢着夏天的气息,但是有些褶皱,她盛气凌人的看着擎威,像是在看一个入侵者。

田娆又问了一次,「你是谁?谁让你来这里的?」擎威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你好,我是九音的同学,听说她病了,来看看她。

」田娆皱紧了眉头,冰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友好,冷冷地问他,「看完了吗?」擎威愣了下,田娆又说道:「看完了就请回吧!我妹妹要休息了。

」「姐。

」九音拉了拉田娆的袖子,对她摇摇头,这样并不礼貌。

田娆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凛冽的,虽然九音看不到,可也感觉的四周有些冷飕飕的。

「打扰了,告辞。

」擎威也知趣,人家下遂客令了,他再不走就不好了,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田娆默不作声的推着九音回到了病房里,门咣当一声锁上,差不多两个月没见,九音其实有一肚子话想跟田娆说的,然而每每话到嘴边,她都不敢开口了,总觉得田娆有些古怪,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

田娆扶着九音站起来,坐到床上,又让九音躺好了,给她盖上被子,自己又去卫生间里拧了一条毛巾出来,抓起九音的手仔细的擦着。

「姐,你瘦了。

」九音反握住田娆的手,感觉到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腕,不禁心疼起来。

田娆愣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这么多天没来看你,你心里怨恨我吗?」九音用力的摇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姐,爷爷的病怎么样了?」田娆叹了口气,表情也是糟糕的,但是嘴上却说,「爷爷年纪大了,老人家身体都不好,有点小病不奇怪,养着就好了。

倒是你,胳膊好了吗?」九音听她这么说,心里一阵的酸涩,想来这不是真话,若真的只是小病,田娆不会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她,中风是什么概念,她也知道一些,那是跟脑袋有关系的,在她的印象里,凡事跟心脑沾边的,都不会是小病。

田娆突然一惊,抬起手,在九音的面前晃了晃,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再次用力的挥舞着,九音的眼睛还是眨都没眨,田娆一把抓住九音的肩膀,「你的眼睛怎么了?九音,你的眼睛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她这一问,九音吓了一跳,难道没有人跟她说吗?「你看得到我对吧?九音你看见我了对不对?姐今天穿了件米色的衣服呢,你看到了对吧?」田娆一遍遍的问她,自己都没发觉,声音在颤抖,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浓。

九音笑了笑,「姐穿什么都好看。

你很适合米色呢!」田娆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淌了下来,用力的抱住九音,「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为什么你看不见我?九音,你看不见了,这两个月你都看不见,你一个人怎么过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看不见,你有多害怕?为什么就没人告诉!」九音也用力的回抱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姐,就算我以后都看不见,有你这话,也知足了。

」「我要你看见,就算挖了别人的眼球,给你换上,也要让你看见!」她说的坚定,不容置疑,却让人害怕她的狠绝。

平静的让人心里忌惮,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平白的给日子增添了一些恐惧。

这种恐惧,自从田娆离开以后,就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渐渐地已经从黑夜,蔓延到白昼,九音一个人的时候恐惧,有人陪着的时候也恐惧。

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了,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了一个人,九音吓了一跳,手上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这些日子,她已经可以自己割苹果吃了,虽然还是会割伤自己。

「谁?!」九音惊恐的问道,这脚步声听着陌生的很。

「跟我去一个地方!」「五哥?」不是不惊讶的,她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该说什么,阔别已久的五哥,竟然出现了,在她的病房里,这么多年没见,他过得好吗?她猛然间想起,田陆晓说的话,五哥早就回来了,一直在爷爷那里。

脑袋里还乱糟糟的,手腕就被田午伊抓住,他几乎是强行的将九音拉下床,九音重心不稳的摔在地上,脑袋磕在柜子上。

她闷哼了一声,疼的厉害,心里还是不明白,五哥这是怎么了?田午伊似乎很焦躁不安,伸手再次去拽她,「九音,你就当积德行善,跟我走!」九音摸索着想要站起身,胳膊却是一阵的疼痛,刺骨的钻心的,大概是方才撞了之前骨折还没完全长好的胳膊吧。

她揉了揉胳膊,虽然看不清楚田午伊的样子,可也感觉到他十分陌生,心里隐约的还有些生气,他说积德行善,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懂,自己做了什么,需要积德行善?「五哥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根本就走不出这里的。

」九音淡淡的说道,的确如此,能出去,她早就逃了,别看这里是医院,可是被田家的那几个人牢牢地看守住了。

就上次擎威来看她,一直不出现的田娆,怎么就那么巧的出现了?还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大概那天,田思意和田陆晓都不在,只好找来了田娆。

她的一举一动,说不好被多少人盯着呢,想要走出这里,谈何容易。

田午伊看了看时间,直接也不管九音了,拿出电话来,那边接听了之后,他bào躁的一顿乱吼,「田娆你别做傻事!你是蠢货吗?你赶紧给我住手!不然田家就给你毁了!」九音惊愕,竟然是打给田娆的?只听电话那边田娆说道:「怎么五哥还会在乎田家吗?毁了就毁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家族,早就该毁了!」田午伊bào怒一声,「你是白痴吗?!九音的病我们可以再想办法!你这样做是犯法的你知道吗?田娆,你要是一意狐行,我现在就帮你掐死九音!」「你敢!」「你敢做的事情,我一样敢做!她就在我的身边!」田午伊说着蹲了下来,将电话放在九音的耳边。

九音疑惑不已的开口,「姐,出什么事了?」「没事!你很快就能看到我了。

把电话给五哥。

乖乖的,等着我回去。

」田娆温柔如水一般,明明是让人听着舒服宽慰的声音,九音却浑身的不自在,只觉得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田午伊接过电话,田娆平静的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五哥,已经晚了。

你就是杀了我的九音,也没用了。

手术马上就能进行。

」田午伊呆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似是万般无奈的妥协了,「娆娆,早点回来。

」九音挣扎着起身,摸索到田午伊的位置,抓住他的衣角,摇晃着,「五哥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她看不见,可听得到,再加上最近那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心里早就乱作一团了,想让田午伊给她解答,又怕听到的是不好的消息。

田午伊蹲下身来,抱起了九音,将她放在病床上,顺手掖好她的被子,无声的叹息,「没事,九音,你很快就能看见了。

」九音愣了一会儿,喃喃的问道:「五哥,你不想让我看见吗?」田午伊淡淡的笑了,拨乱她的头发,「哪有,乱说什么。

我当然想让你看见了!」九音无声的微笑着,「五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田午伊回答的干脆,「今天刚回来。

」「哦,今天刚回来啊。

」九音若有所思的样子。

田午伊挑了挑眉,「怎么?」九音摇摇头,「五哥,什么时候开始,你也要骗我了?到底怎么了?我姐她怎么了?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意思?」田午伊愣了下,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僵硬掉,然后冷却了,消失了,不见了,换上从未有过的冰冷,尽管九音看不到他此刻的神色,也感觉的出,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记得,五哥是对她最好的哥哥了,是真心真意的当她是妹妹,只是现在,怎么感觉,也当她是个仇人一样呢?不多时,田午伊叹了口气,温热的大掌抚摸着九音的长发,将她额前的碎发理顺了,慢慢的滑下去,按在她的后颈,轻轻的揉捏,「九音,我的确骗了你,我早就回来了,在你出事没多久就回来了。

可是我一直都没来看你,我知道你失明了,我不敢来看你。

就像是现在,我不敢看着你的眼睛一样。

以前你最起码还能让我看到一点希望,所以我喜欢看着你,可是现在,你的眼睛里一潭死水,出了恐惧,我看不到别的东西,所以我不敢来。

九音,你能明白吗?」九音点点头,五哥还是五哥,是真心真意的五哥,之前怎么会觉得他变了呢?他的手掌还是温热的,也只有他知道,她的脖子总是酸疼,也就只有他,会帮着她按一按。

田午伊将她的长发扎起来,清清爽爽的样子,抓过她的手,将袖子撸起来,仔细的瞧着,「还疼吗?刚才我太着急了,所以弄疼你了吧?」九音又摇头,傻笑着,「没有,五哥我不疼。

」田午伊咬了咬chún,不敢再去看她的眼晴,那虽然空洞,但是对着自己的时候,满是真诚的眼睛。

好在是在医院,伤了也有药膏。

他捻了点药膏,是消肿止痛的外用药。

涂在了她的胳膊肘上,惋惜的说道:「你这傻瓜啊!怎么会不疼呢?都淤青了。

你总是这样,说一些安慰别人的话,可是九音你不知道,你安慰人的技巧真的是烂的可以了,你自己都不相信,还要来骗别人。

疼就是疼,忍着做什么?」九音还是傻笑,咯咯咯的银铃一样,没有忍着,真的不疼呢!「」你果然是个傻瓜!九音,你总是这样会吃亏的!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别对别人好,就算那人对你很好,也不能交心给他,别再轻易地相信谁。

有人对你好的话,你要想想,他为什么会对你好,是出自于什么目的。

很可能,他对你好,就是要利用你,然后害你呢。

「九音摸索着去摸他的脸,想要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五哥,你怎么了?怎么说这个?「田午伊摇摇头,「没什么,我随便说说而已,不过九音你要记住了。

人都是自私的,你说对吗?」九音掘了嘴,「五哥,你今天好奇怪啊!刚开始说的那些话就奇怪,我问你,你又不说了。

现在说的话,更奇怪,什么自私,什么欺骗的,你对我不就很好么。

五哥,我来这个家以后,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呢。

上一次,你要带我走,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

可是我舍不得我姐,所以没跟你走。

五哥你生我气了吧?」田午伊若有所思的想了会儿,「上一次,是啊,上一次我是生气了,所以做了件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会想要带你走呢?幸好,你没跟我走。

」九音低下了头,果然五哥还是生气呢。

她咬着chún,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田午伊却一直看着她,突然说了句,「九音我想抱抱你。

」九音张开双臂去抱他,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午伊的手有些僵硬,可也慢慢的抱住她。

他轻声的说道,「九音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有把你当成亲妹妹的。

」「我相信。

我也当你是我亲哥哥。

」田午伊抱着她,长久都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放开她,收敛了方才所有的温柔。

「你知道田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九音摇摇头,这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却一直都没有人告诉她。

田午伊顿了顿,将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九音听的心惊胆战,田家的人果然是疯了吗?也开始怀疑,到底是谁,要害田家,怎么会一夜之间,田家以前做过的所有违法乱纪的事情,都给抖了出去。

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是谁这么大的神通,能知道田家这么多的事情,又是谁跟田家有这么大的仇恨,要害了这一家子的人。

尽管,那些人,很可能都是话该有这下场的。

田家的几位伯伯,在政局里的,都已经被去、揪出来查处,二伯和七伯是早就下狱的,然后陆续又是贪wū腐败案,就连田娆的父亲,也没能幸免。

如今真可谓是人心惶惶了。

许久之后,九音又问道:「七哥呢?他怎么样?」「栖墨?在国外。

出事没多久,他就被送出国了。

他是大脑受创,在国外疗养总是比国内好一些的,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不过,九音你没事就好了,很快你的眼睛也就能看见了。

」九音猛的想起,最开始田午伊的反常,再次追问,「五哥,你老实告诉我,我姐到底做了什么?」田午伊愣了一会儿,像是早就等着她来问了一样的说道:「你的眼睛一直没康复的原因,其实大家都瞒着你。

就算田思意从国外给你请了专家,你也没能复明,是因为你的眼角膜受损,你只需要换上一对健康的眼角膜,你就能复明。

田娆就是给你弄到了这眼角膜。

」九音浑身一惊,竟然是眼角膜吗?可是她还朦胧的能看到一点点的,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啊!不是说,只是时间的问题么,怎么会扯上眼角膜呢?可那东西珍贵的很,全国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眼角膜的,去哪里弄得?不过才几天的时间,田娆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弄到啊!即便是如此想法,九音还是怯怯的问:「有人捐献是吗?」「你认为呢?」「一定是这样的,对吧,五哥你说对吧!有人捐献给我的对吧?」「我也希望是。

可结果却不是。

我刚才来找你,就是想让你阻止田娆,可是已经晚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可以捐献眼角膜这样的器官?是临死之人。

田娆话生生的把一个女孩给打死了,就是为了要她的一对眼角膜。

我知道的时候,去阻止了,可是没用。

她告诉我,她给了钱的。

可是,钱什么都能买的吗?」田午伊始终没敢看她,自顾自的说着,拳头攥的死死地。

「好了,都过去了,九音,你就安安静静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既然有了眼角膜,你就等着做手术吧!很快就恢复了。

」九音彻底的呆愣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双空洞的眼睛,更加的空洞,像是一个黑暗的深渊。

「你休息吧,我走了。

」田午伊站起身,复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舍,脚上的步子沉重的让他都快抬不起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她说:「五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田午伊忽然之间想起,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田娆也喜欢追着他,喊他五哥,记忆中除了妈妈,也就只有田娆会对他笑了。

可是在田娆十岁那一年之后,全都变了模样。

就连他自己,也变得自己都人不出自己来了。

田午伊冰冷的开口,「以后,不要再叫我五哥了。

」医生兴冲冲的来跟九音说,马上要给她动手木,手术成功的话,她就能够复明。

九音听了只是哦了一声,紧接着开始惶恐不安。

医生走了以后,她就把自己反锁在了病房里,甚至笨拙的挪了沙发过去,将门牢牢的挡住。

她蹲在一个门口看不到的角落里,厚重的窗帘将她与外界阻绝了,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她紧紧地闭上双眼,抱住自己的双腿,在没遇到田娆的日子里,她经常这样抱着自己,温暖自己,冷眼看着其他的孩子。

那些平时刁钻刻薄,但是一见到来领养的好心人家,就乖巧的像是书画一样的孩子。

可是,九音忽然发觉,自己只有代号的时候,她可以温暖自己,因为没有什么牵挂。

而如今,她有了田娆赐予的名字以后,却不能再温暖自己了。

那股凉意不是从脚底板涌上来的,而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她所有的恐惧,都是田娆带给她的。

自从听了田午伊的话,他说田娆为了她杀人了,他说为了一对眼角膜,田娆活生生的打死了一个人,然后在那个同样是花季少女即将死亡之前,拉到手术室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眼角膜被人取走,在眼睁睁的看着,换到别人的眼睛里,然后就此死去,因为她再也没有价值。

这种想法,像是种子一样发疯的滋长,爬满了九音的脑袋,她觉得脑袋就要裂开了一样,因为那些种子的顽强,因为那些恨意。

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女孩,也还没有换上她的眼角膜来观看这个世界,可是九音已经感觉到,那个女孩在恨着自己。

九音夺走的,不仅仅是另一个女孩的光明,还有她的性命,还有她全家的希望。

她举起自己的这一双冰冷的手,竟然觉得上面染红了鲜血。

比让她自己去杀人还要可怖。

若是真的要如此,她宁愿一辈子都只看这朦胧的世界。

若是真的要去杀人,那么她宁愿动手的是自己。

九音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田娆的时候,她穿着洁白的公主裙,站在阳光里,对着自己甜甜的笑,那时候九音就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天使。

而不是现在为了她去杀人的魔鬼。

这份罪名,让她来承担,岂不是更好么?反正,在乎她的人,只有田娆,反正疼爱她的人只有田娆。

可为什么,要让天使一样的田娆来做些?杀人偿命,这有什么异议吗?若是在几车前,她相信,田娆就算杀人了,田家也可以帮她粉饰大平,可是如今风雨飘摇的田家,谁还有那个能力,为田娆解决这一场祸端?无休止的恐惧笼罩着九音,像是掉进了一个黑洞,找不到出口,好不容易看到了类似光明的东西,走进了才知道是另一个深渊。

砰砰砰……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敲门声了,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声音大,似乎门外的人很着急,而这一次已经像是在撞门了。

「田小姐您在吗?马上要手术了,您倒是把门打开啊!」「田小姐您开门!别害怕,只是小手术而已!很快就结束了,一点都不疼的!」……不断的有人来劝说,医生和护士安慰的声音交叉着传进来,他们以为这不过是病人的恐惧症而已,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病人,害怕动手术,怕自己下不来手术台,他们一遍遍的劝说着,甚至已经还是哄着她。

好似用尽了自己一生所有的耐性,来规劝着任性的田家九小姐开门。

可是九音只是将自己抱得更紧,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不看不想,任由着他们。

她总觉得,只要自己不开门,不接受手术,那么田娆所作的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那个被田娆无辜残害的女孩,就会活过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只要她熬过去今天,那么什么都好起来。

包括田家,包括栖墨,包括五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没有钥匙吗?」沉着冷静的声音,带了不耐烦。

掩饰着她的焦虑,又是冰冷的,不怒自威,天生的一种震慑力。

是田娆的声音。

「这是高级病房,里面锁了,就算我们有钥匙,也打不开门。

」医生唯唯诺诺的开口,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田家的这位大小姐,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田家在他们面前,还是有威严的,之前千叮万嘱的好好照顾九小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也害怕担责任。

田娆沉默了片刻,「把门撞开!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里面任何的东西坏了,我十倍赔给你们!撞开!」三五个工人一起撞击着房门,奈何那房门结实得很,听到巨响,却纹丝不动,最后是有人拿了斧头一下一下的将那扇门给劈烂了,这才伸过手去,将门打开,又有几个人将沙发归置到一边去,闪开一条路来。

一时之间人涌进来,黑压压的,都在担心田家九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医生和护士更是瞪大了眼睛在寻找着人的踪影,还有一些好事者瞧热闹。

田娆皱了眉,冷冷的说了句,「请你们在外面帮我把门给关上!然后请各干各的!我要跟我妹妹说几句知心话,不想让其他人听到!」遂客令下的还算客气,众人不得不出去,顺便将那扁残破的门关上,各司其职去了,但是心里的疑惑还是没有散去。

田娆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窗帘,看到窗帘下的那个人在瑟瑟的发抖,她叹了口气,心疼了起来。

「九音,我是姐姐啊,你怎么了?闹什么脾气呢?乖乖出来,让我看看。

好不好?嗯?」田娆温柔的开口,最后的那声尾音,像是一个温柔的蛊惑。

她慢慢的走过去,蹲在九音的面前,隔着窗帘抱住她,「你这傻孩子,躲起来做什么呢?姐姐也不要了?让我看看,你这是在做什么。

」说着田娆将窗审掀开一部分,自己钻了进去,狭窄的空间里,田娆慢慢的靠近着九音。

九音的头埋在双腿之间,肩膀不断地抖动,一看便知是在哭,田娆叹了口气,将她抱紧,手在她的背上摸索着,轻轻地拍她,「你这傻瓜,躲在这里哭什么呢?把自己锁起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九音,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你来闹这样的脾气?抬起头来,让我看着,眼睛肿了没,肿了可就不好看了!」「姐……」九音扑在田娆的怀里,将她抱得紧紧的,豆大的眼泪砸下来,流淌进田娆的脖子里,田娆更是心酸。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委屈,你就跟我说啊!谁欺负你了?九音,到底是谁欺负你了?姐给你报仇去,你说话,别只是哭啊!」田娆急得不行,她还没见过九音这样哭,总觉得这丫头坚强的很,倔强的很,哪里会想到,也会哭成个泪人一样呢?不知不觉的,她将九音抱的更紧了。

「好了,你不想说,就先不说,只是不哭就好了,九音你这么苦,姐也想哭呢,不哭了好吗?」田娆更加温柔的哄她,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替她擦去泪水,可那些泪水开闸了一样,从她的眼眶里夺出,肆意的流淌着。

九音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张嘴全都是呜咽泣不成声,她看着田娆的那一双手,好似上面沾染了血液一样,但是并没有觉得恐怖,只是觉得内疚。

田娆长长地叹气,然后笑了起来,捏了捏九音的脸颊,因为闷热,她的脸颊红润的,剪水双瞳,梨花带雨的脸,我见犹怜,她咬着自己的嘴chún,红艳艳的,娇羞可爱的模样。

田娆抚摸着九音的脸颊,轻柔缓慢的,像是在擦拭一件陈年的古董,那种细心的样子,看得人心cháo澎湃,田娆沉静美好的脸,九音看不到,她眸子里的情欲,九音也看不到,她度秒如年难耐的sāo动,九音统统都看不到。

田娆慢慢的靠近了九音,chún边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的气息喷洒在九音的脸上,慌乱而急促的呼吸。

一双温热的chún,吻住了一双冰冷的chún,电光火石一般,在这种冷热的交替,冰与火的纠缠中,瞬间进发出一种激情。

好似压抑了漫长的岁月,这种情感从深渊里被人解救出来,迅速燃烧了那个不清醒的灵魂,。

那双chún压过来的时候,九音脑子里发疯滋长的种子瞬间爆炸,脑子里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骸,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遗留下来的。

她嘴chún上压着的,是谁的chún?她嘴巴里纠缠着自己舌头的舌头,是谁的舌头?抚摸着她脸颊的,是谁的手掌?甚至,正在解着自己衣服扣子的手,是谁的手?竟然是田娆?!九音被这一切吓得不知所措,忘记了所有,忘记了挣扎,她瞪大了那双眼睛,依旧是模糊的,可是她感觉到的是田娆越来越热的皮肤。

田娆压在了九音的身上,如同自己以往的那些梦境一样,如同每天夜里,九音睡去了以后,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这样的抱着九音,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安静的享受,那些想法,她从未觉得是可耻的,并没有什么不对,从见到这女孩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这是另一个自己,是她必须去疼爱的。

修长的手指穿过衣服的束缚,抚摸上了九音光洁的身体,温热的手指,所到之处,却没有为九音带来一丝一毫的热量,她只觉得更加彻骨寒冷更加恐惧。

「九音,你是我的,从来都是我的。

等你的眼睛好了,我们两个就离开这里,我们一起过日子,好好地过日子,我会赚钱养你,让你过最好的日子。

九音,你说,你喜欢我吗?」田娆的吻落在九音的脸颊上,落在她的脖子上,落在她的xiōng口上,细细的吻着自己曾经那个为她刺上去的那个九字,舌尖划过九音冰冷的皮肤,细腻的触感,让她浑身的细胞都开始娇笑,张开了嘴巴,渴望着这一场盛世的美味。

「啊!」九音尖叫着,一把将田娆推开,抓紧了自己xiōng前的衣服。

田娆一下子坐在地上,闷哼一声,皱了眉头问她「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我?」九音摇着头,眼泪随着她剧烈的摆头而飞散,「姐,你是我姐姐啊!」「姐姐?那么你不喜欢我?」「姐,你别这样,求你了,你别吓我!我是九音啊,你看清楚了,我是你妹妹呢!」九音看不清田娆的位置,但是知道她就在附近,恐惧的心理丝毫没有减退,她向后缩了缩,竟然觉得恶心。

「放pì!全都是放pì!你敢说你不爱我?你敢说你不爱我吗?!我抱着你的时候,你难道没有怦然心动吗?你跟我是一样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九音,你说你爱我,说啊!」田娆一下子扑过来,楸住九音的头发,迫使她看着自己,也不管她的眼睛到底能不能看清楚自己,田娆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撒谎。

「姐,求求你了,你冷静点,冷静一点啊,我是九音呢,我们是姐妹啊,你都忘了吗?姐,你别这样。

」九音哭喊着,努力的靠近她,让自己不那么疼,她只当田娆是突然发病,并不敢往别的地方想。

尽管,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田娆是同性恋。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很清楚!只是你自己要看清楚!你难道一点都不爱我?你难道也喜欢男人?那些肮脏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九音你别傻了!这世上只有我是真心真意的对你!你以为平时跟你眉来眼去的那些人,都是真心的吗?他们不过是想从你身上,取得一些好处而巳!你以为田午伊是真的对你好吗?他看着你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你知道吗?男人想的都只是上床而巳!你想给谁充当一个泄欲的工具吗?!」田娆大声的嘶吼着,在她的耳边,震慑着九音的耳膜,那些不堪的话语,似乎是刺穿了她的耳膜,让她一阵件的疼痛着。

「别作梦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失明这么久,明明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他们有谁帮过你?九音,只要你乖乖的,明天就可以看见了,跟我去做手术,很快就会过去的,等你睁开眼睛,我们已经在另外的一个地方,只有你跟我,这样难道不好吗?」「不……」九音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闭紧了双眼,脑袋里浮现出,田娆杀人的场面,似乎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

「你杀人了!你怎么可以杀人?姐,宁愿一辈子做个瞎子,也不要你去杀人!」田娆浑身一震,「杀人?什么杀人?田午伊跟你说什么了?那个混蛋到底说了什么?」九音拉着田娆的手,用力的摇晃着她,「姐,我不要那眼角膜了,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要做错事,我们去自首吧,我陪你坐牢,好不好?」田娆一把将她推开,「不好!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杀人了?我杀了谁?!我要是说我没有呢?你信不信?你信我还是相信田午伊?」九音再次爬过来,抱住她的腰身,「姐,不管什么后果,我都会陪着你的……」田娆捏住了九音的下巴,bī视着她,「闭嘴!你这蠢货!你竟然相信一个男人的话?你竟然相信一个私生子的话?他妈妈是个贱货,是个到处勾引男人的第三者,他也是个贱货!你不信我是不是?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你要相信男人?你这贱人!为什么?你想要的,我一样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要相信男人的话?做爱而已,你想要,我就给你!」九音本能的后退,想要离开她,却被田娆一下子按在地上,田娆用力的撕扯着她的衣服,扒开她的裤子,分开她的双腿,手指猛的chā入她的私密部位,指甲划过她粉嫩的内壁,带来尖锐的疼痛,九音蜷缩着身体,哀号声从chún齿间流淌出来。

田娆的手指畅通无阻的,没有丝毫的遮拦,她惊愕的抬起头来,盯着九音那痛苦的脸,声嘶力竭的呐喊着,「你这贱人!你跟谁睡过了?你说!你跟谁睡了?哪个男人做的?你到底跟谁做了?我那么爱你,你怎么不知道珍惜自己?你说啊!」雨点一样的拳头落在九音的身上,丝毫没有怜惜一下此一下重,好像是要将人活活打死一样。

田娆疯了一样的对九音拳打脚踢,熟悉的咒骂再次在九音的耳边响起。

多少个雨夜,田娆曾经这样打骂过自己。

九音知道,田娆的病又犯了。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世界就安宁了!我和我的娆娆就会幸福了!你这贱人,你该死!」田娆突然爬起来,去寻找一样利器。

身上的束缚没有了,九音连滚带爬的逃走,眼前虽然模糊,可这病房她太过熟悉,飞速的跑出去,也不管自己是否衣杉不整。

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只是遇见路口就转弯,遇到楼梯就滚下去,每一次都是不同的方向,她害怕自己转了一圈会回到原地。

「九音?你这是做什么?」突然被人抱住,九音疯狂的挣扎着,那人摇晃着她,又将她紧紧地拖住,「九音,你别怕,是我啊!你别害怕,到底怎么了?」九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大哥……」田艺馨开始不知所措,她这一身的狼狈,到底是怎么了?他下意识的抱紧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别怕,告诉我,出什么事情了?你这是怎么了?九音,乖,别哭了。

」九音只顾着趴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心里还想着,方才田娆那狰狞的样子。

田艺馨怎么问,她都只是哭,心里也开始焦急起来,好久没有见过她,忙的没时间见她,不代表他不关心她,一直想着她,没想过,今天会这样见到,更没想过,这一见面,就是这般的场景。

田艺謦捧起她的脸,为她擦丢脸上的泪水,温柔的看着她,「我送你回去吧。

」九音却突然猛地摇头,「大哥,我姐她……」田艺謦一惊,「娆娆?她怎么了?」「贱人!你们这对狗男女!田锦西!你对得起我吗?!」田娆撕心裂肺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好似整个xiōng膛都空荡了一般。

田艺馨心里咯噔一声,田锦西,那不是田娆父亲的名字吗?难道说,田娆又发病了?田娆盯着田艺謦身后的九音,仔细的看着两个人,他们拥抱在一起,他们相濡以沫,他们背着她,在这里做苟且之事,她一步步bī近,脸上已经分不清是笑还是怒。

「你这贱人,你勾引一个还不够吗?田家的男人,你要爬几张床才罢休?你那身体里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九音躲在田艺謦的身后,这样的田娆陌生极了,比以往任何一次发病,都让人害怕,她完全不清醒,她所看到的,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她在想什么,你也不会猜到,绝对不要用正常的思维去跟她对话,不然倒霉的是你自己。

所以九音沉默着,尽量的躲着她。

好似每一次田娆发病,都把九音当成另外一个人,从字里行间也知道,是田娆父亲的外遇,是间接害死田娆母亲的那个女人。

这种时候,无论你说什么,都是错的,都会激怒田娆。

所以沉默是最好的妥协。

「怎么不说话了?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我告诉小贱人!你不就是个舞女么!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以为你床上功夫了得!今天这个男人能抱着你,明天他就可以抱着别的女人,比你年轻漂亮的比比皆是!你也做个母亲?难怪你儿子蠢得要命!你跟你那垃圾儿子,早晚是要被田家扫地出门的!」田娆一步步的bī近了,空洞的一双眼晴,像是一个深渊,牢牢地锁住了你,她还要说什幺,却被田艺謦打断了。

「娆娆!你清醒点,娆娆,我是大哥啊!」田艺馨提醒着,防止她说出更过分的话来。

九音却听得有些迷茫,可来不及多想些什么。

田娆突然发疯一样的撕打着田艺馨,「滚!田锦西你给我滚!」田艺謦顺势拖住她,「娆娆!你醒醒!」「怎么你们田家的丑事还不让人说了吗?滚开滚开!你给我滚开!」田艺謦皱紧了眉头,扭头喊了声,「来人,医生!快点给她打镇定剂!」田娆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断的摇头,「不要,我不要,我没有病!我不要打镇定剂,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不要!」她声嘶力竭的叫喊,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却被田艺謦一声怒吼给呵退。

九音却突然不害怕了,她想靠前,听着田娆那可怕的声音,之前的恐惧全都消散,只剩下心疼。

可她才刚走了几步,就被田艺馨拉住,护在身后,「别靠近!」田艺謦叮嘱着九音,自己却靠过去,柔声对田娆说道:「好了好了,不给你打针,乖,我们回家去好不好?」田娆抬头看了他一眼,咧开嘴笑了笑,「娆娆,我的娆娆呢?你把我的娆娆藏哪里去了?把我女儿还给我,别抢走我女儿好不好?你玩多少个女人,我都不管了,别抢走我女儿,我求求你好不好?」「没人抢你女儿,她在家里等着你呢,我们回去好不好?」田艺馨温柔的对着她笑,像是一种蛊惑。

田娆眸子转动了下,瞥见了身后的九音,「娆娆,你怎么不过来?你躲起来做什么?你也不要我了吗?我才是你妈!我才是!你给我过来!」九音本能的向后缩了缩,田娆突然扑过来,张牙舞爪的。

田艺馨怒不可止,他已经心力憔悴了,经不起这样的吵闹,他将田娆抱住,「够了!别在闹了!医生呢?都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带走!想办法让她安静下来!你们……啊……」田艺馨后面的话语淹没了,他闷哼一声,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他咬紧了牙关,疼的满头是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xiōng口,田娆纤弱的手正握着一把刀,刀的一头chā在自己的xiōng口上,鲜红的血从伤口流出来,顺着刀流下,染红了田娆的手,她的脸上还有星点的血迹。

「哈哈……田锦西,你也有今天!哈哈……」田娆一阵的狂笑,不可抑制的大笑着。

旁边一直看着的医生护士,乱成一团,小护士看到血,已经尖叫了起来。

九音整个人是呆傻的,站在原地,甚至连连的后退,她耳朵里充斥着他们的尖叫,他们的怒吼,他们的咒骂,她捂住耳朵,却还是听的清晰。

田娆松了手,田艺謦瞬间倒下去,捂住自己的伤口。

田娆一个箭步冲过来,用沾了血的手抓住九音的手腕,「娆娆,跟妈妈走!」九音还愣愣的,田娆就强行的拉着她奔跑了起来,她看不到路,踉跄的跟着她,几乎就是被田娆拖着走,也不知道,瘦弱的田娆,是哪里来的力气,是什么在支撑着她。

她们一直上了顶楼,高级住院部的楼层并不高,只有八层。

田娆拉着九音跑到楼的边缘,盛夏的风吹拂过,带来的本是暖意,可此刻却觉得寒冷无比。

九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惊恐的不知所措。

田娆拉了拉九音,抚摸着她的脸,「娆娆,爸爸不要我们了。

你爸爸要给你找个后妈,你知道那后妈是谁吗?是你的伯母!是你五哥的妈妈!娆娆,妈妈没用,看不住你爸爸!娆娆,以后妈妈不在了,你受苦怎么办?娆娆,你愿意跟妈妈一起走吗?娆娆,妈妈带你走吧!」血腥味钻进九音的鼻子,让她觉得一阵阵的反胃,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猛然听到田娆的话,吓得她腿都软了,可是旋即发觉了她的不对劲,田娆似乎正在拉着她攀上栏杆,脑子里闪过一个骇人的想法。

田娆的妈妈似乎就是跳楼死的,死之前,似乎还要拉着田娆一起死!她被这个想法吓呆了,用力的向后拽着田娆,「姐,我是九音啊,姐,你才是田娆啊,姐,你醒醒,你醒醒啊!」「九音?哦对了,你有个妹妹叫九音,是我妹妹的女儿。

小时候,你们的感情很好呢,你很喜欢她呢。

田娆笑了起来,脸上梨涡乍现,忽然变换了神色,」可是,可是他们全家都死了!娆娆,是妈妈害死他们的,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开车送他们回家,如果不是我没有驾照,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那么他们全家就不会死。

娆娆,我们给他们偿命好不好?娆娆,我知道你活得辛苦,妈妈带你解脱好不好?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你说什么?」九音震惊,脑子里似乎有什么残破的记忆浮现,那些被她可以遗忘的,去孤儿院以前的记忆慢慢的浮现,她记得,她原本的名字,她记得某一天的一场车祸,整辆车翻了过来,她的爸爸妈妈被压在下面,汽油味越来越浓,有个漂亮的女人艰难的从车里爬了出去,她的妈妈微乎其散的喊着,姐姐,帮我带走我的女儿,求求你……可那个漂亮的女人丝毫没有理会,只顾着自己逃命。

无奈之下,她的爸爸妈妈,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才将她弄出去,告诉她快跑。

她哭着跑出去,在她的身后,那辆汽车爆炸了,火光满天。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所以才领养我的对吗?」九音忽然沉着了下来,一字一顿的问着田娆。

楼下围观了一群的人,方才有人跑去报信通知田家其他的人,田尔嘉闻讯赶来,昂着头看楼上,瞬间瞪大了眼睛,大声的叫喊着,「娆娆!你在上面做什么?危险啊!快点回去!」田娆丝毫没听到他的声音,只盯着九音,一脸的茫然,「你是谁?我的娆娆呢?你把我的娆娆藏起来了?」「田娆!你别再装疯卖傻了!你回答我,你一直都知道我是谁对不对?你对我好,只是因为你妈妈害死了我全家,你内疚,你并不是真心的对我好,是不是?」「哒哒哒嘀哒……」田娆突然哼唱起不知名的曲子,调子轻快地,带着欢脱的气氛,她忽然笑了起来,九音看不到她的笑靥如花,也看不到此刻她有多么的妩媚动人。

田娆低下头来,突然狠狠地咬了九音的脖子,像是要活活的将她咬死。

「啊……」九音尖叫着,挥舞着手臂,想要将她推开。

田娆的chún齿间,沾染了九音的血液,她在品尝到这腥甜之后,突然松了口。

九音刚好推了她一把,田娆的身体一个不稳,摇摇欲坠的翻过了低矮的栏杆,直直的掉了下去。

「娆娆!」耳朵里只剩下了田尔嘉的嘶吼,还有撞击在栏杆上的声音,呼呼风声,最后是田娆摔在地上的闷响。

九音挥了挥手,向前走了一步,摸索着,「姐,你在哪里?你应我一声,姐,你在哪里?姐……」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无休止的沉睡,不想醒过来,害怕醒过来要面对的事情,所以选择逃避,这是鸵鸟的本性。

有些时候,九音还真的就希望,自己是个鸵鸟,是某种动物,是某个物品,是什么都好,只要不是人。

脑海中残破的记忆全部回来,是去孤儿院之前的记忆,她记得小时候的田娆,喜欢看着她笑,那时候,她就觉得田娆好看,而她那种爱美的心理作祟,她就越来越喜欢粘着田娆。

可后来的那一场惊变,让她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因为这个,田娆才在十六岁的那一年,领养了自己吗?或许并不是的,田娆或许也不记得儿时的记忆了,她只是想要个玩具,刚好挑中了自己而已。

九音开始做梦,大段大段的噩梦,梦里面一直重复着田娆狰狞的样子,梦里面,她可以看见了,她看到田娆拉着另外的一个自己上顶楼,然后是争吵,再然后是田娆咬了自己,再然后是自己将她退下去。

九音想要阻止另一个自己,可是梦里面并没有实体,她跑过去拉住田娆,可是抓空了,田娆还是掉了下去。

最后看到另外的一个自己,站在顶楼上不断的哭喊,昏倒。

她甚至看到,田娆躺在楼下,血从她的身体下流出来,地面上小小的一滩,却是刺眼的红。

这些真实的梦境,不断的纠缠着她,让她时刻的恐惧着,更加的不敢醒过来,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田娆,也在刻意的忽略一个问题,从八楼掉下去的人,还能不能够存活,还能不能够健康的活着。

大概还是在病房,她问道消毒水的味道,隐约还有些嘈杂。

「还没醒吗?」「二少爷,九小姐她没醒。

」「是不愿意醒?」「这个……」「拿盆冷水来。

最好加冰块的!」紧接着,九音浑身一个激灵,一盆冰水泼了过来,刺骨的寒冷,她浑身湿透,房间里的窗户还开着,风guàn进来,即使是暖风,也让她一阵的发抖。

「给她拆掉包扎。

」九音不得不醒过来,在还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有人这样说,然后有医生和护士过来,将她按住,强行的拆掉了她眼睛是缠绕着的纱布。

有细心的护士,在进行这些之前,已经将窗帘拉上,让房间里暗一些,阻挡了并不算猛烈的阳光。

纱布被人一点点的拆下去,九音没有挣扎,这一过程他们做的缓慢,像是怕伤了她。

她紧闭着双眼,感觉到眼睛有些疼痛。

医生和护士散开了,识趣的出去。

「睁开眼睛!」有人命令着。

九音愣愣的,并没有听从,抱紧了自己,缩在床上。

那人不耐烦了,走过去,抓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睁开眼睛!」他的手极其用力,九音似乎听到她的骨头咯吱咯吱的响了,好似他再用几分力,这肩膀就会断掉一样。

「瞎了眼睛,难道也变成聋子了吗?我叫你睁开眼睛!你有什么不敢的?!」男人bào怒一声,火气十足,还带了愤恨。

九音缓缓地睁开眼睛,咬紧牙关,忍受着肩膀上的疼痛,眼前还是有些模糊,却不像是以往那样朦胧的感觉,有些发红,她的眼睛轻微的疼,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眸子里有了焦距,她辨认出,面前这张愤怒的脸,来自她的二哥,田尔嘉。

她竟然,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的话,就把这衣服给我换上!然后跟我走!」田尔嘉像丢弃垃圾一样的放开她的肩膀,将一套黑色的衣服扔在她的头上。

田尔嘉那双犀利的眼睛,瞬间定住九音的脸,恨不得吃人一样的目光,从墨镜里透出来,「怎么?你不想去?」「二哥,去……」九音顿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田尔嘉的手臂,黑色的衣服外,套了一截黑色的布,明明不是刺眼的颜色,还是刺痛了九音的眼睛。

她一把抓住田尔嘉的胳臂,急切的问他:「二哥,你这是干什么?你戴这个做什么?」田尔嘉原本觉得厌恶,想要推开她,突然看她发疯的样子,瞬间捏住了她的下巴,「是你真的不知道?」九音不顾田尔嘉的钳制,撕扯着田尔嘉手臂上的那一块黑色的布,「拿掉它!我叫你拿掉它!」田尔嘉费力的抓住了疯了一样的九音,目光灼灼,「你敢再说一次?」九音只盯着那块黑色的布,眼睛刺痛着,依旧带了血色的模糊,再次扑过去,咆哮着:「我叫你拿掉它!扔了,把这个扔了!你戴这个做什么?你扔了,扔了!」「你在装傻吗?跟我去墓地!」「我不去,我什么地方都不去!」「你……」田尔嘉的手掌高高的举起来,怒视着那个丫头,九音毫不畏惧的与他对望,田尔嘉压着怒火,「你敢再说一次?」「说一万次也是我不去!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二哥你也不许去,谁都不许去!」九音摇着头,她倔强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巴掌落下来,就算是打死了她,她也不去,爷爷好好地,去墓地做什么,七哥好好地,去墓地做什么?田娆也好好地,去墓地做什么?谁都好好地!原本不过是她的一场梦,梦里的血腥画面,都只是虚幻而已。

可她又隐约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而已,好似她不相信,就不存在。

啪的一声,清脆而决绝,他狠辣的巴掌,将九音打的七荤八素,直直的撞在了床头上,然后不由分说的,田尔嘉将她按在床上,粗bào的撕扯她身上蓝白格子的病号服,九音挣扎着,撕打着,叫喊着,都不能够让田尔嘉停下来,她疯了一样的挣扎,他疯了一样的将她的衣服撕成了碎片。

然后在她光溜溜的身上子,套上了那件黑色的礼服,胳膊上戴着跟自己一样的黑布,xiōng前开出洁白色的花朵,黑白分明。

直到这套衣服全都穿好了,九音才渐渐地安静下来,嘴巴里念念叨叨的。

「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在这里等我姐,我什么地方都不去……」田尔嘉将她的头发挽起,中规中矩的发髻,像是古老村庄里的妇人。

田尔嘉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送她最后一程。

也算你还有良心!」不记得是怎么到的目的,不记得有多少人在场,九音什么都不记得,她站在人群的最末端,拒绝靠前,田尔嘉也没再管她。

听说这座山的这一面全部都是田家的,好多年前买下来的,埋葬着田家所有死去的人,空旷的山腰,黑压压的一群人,牧师站在最前端,捧着一本厚重的书,嘴巴里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yīn沉的天空好似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什么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雨,从淅淅沥沥到最后的看不清人影,似乎总是如此,下葬总喜欢选择这样的天气,雨水落下来,滴落在你的脸上,就分不清楚,到底谁在流泪,谁的脸上又只是雨水。

人渐渐的散去,繁杂的仪式似乎是结束了。

就要还站在人群的末尾,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都回去了。

没人注意到她,有的是悲伤过度,有的不过是来走个过长,这么大的雨,葬礼一结束,自然是飞速的离开了,这种地方,总让人觉得yīn森森的。

田尔嘉一直没有离开,他坐在墓碑前,雨水将他浑身淋的湿透,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手机一遍遍的抚摸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明媚的笑脸,好似鲜活的一般。

眼睛是一阵阵的酸涩,他的肩膀不断的抖动着,抱着那块墓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明明是一肚子的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良久,雨还没有停下的趋势,田尔嘉站起身来,腿有些麻了,他将墨镜戴好,转身看到九音还站在那里,皱紧了眉头,路过九音的时候,推了她一下,九音踉跄着一pì股坐在地上,田尔嘉也没有去拉她,口气不善的说道:「可以走了!」九音却没动,直勾勾的盯着那块墓碑,喃喃的问道:「二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田尔嘉一把揪住了九音的衣领,「你到现在还要问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你看看那墓碑,你还不明白吗?你还有我亲口告诉你,娆娆她死了,她已经死了!而你,她最爱的人,居然连她的葬礼都不肯参加!居然来了这里,连过去看看她都不肯!你连一滴眼泪都不肯流!这样也就都算了,你还要一遍遍的来问我,你他妈的也算十个人?田九音,娆娆她死了,我现在告诉你,她已经死了!现在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