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骤雨(1/1)

第七十五章

但是这天下午突然下了场暴雨, 夏天就是这样样子, 前一刻还太阳明媚当头照, 下一刻突然就会一场暴雨突至。

这场雨来临的前一分钟, 张美林和林艺正在拍戏, 一场戏卡了五次,张美林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 但是衣服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林艺也好不到哪里, 他的脸变得红彤彤的,贺明杰却不让休息, 他皱着眉,让一次结接一次的拍, 张美林肉眼可见的怒气值不断上升, 就在这个时候天逐渐变暗, 吹来一阵很大的风。

卫新丽最先有所反应, 她应该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卫新丽直接跳了起来,她对摄影灯光那些工作人员大喊:“快快快!收机器!这是要下雨了!”

她一喊, 在场的人都一顿,然后我就见到大家都很快也很手脚利索的开始扯线路搬机器, 几个眨眼的功夫, 一群人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工蚁, 他们运送着机器快速的从露天搬到了走廊上。

贺明杰还在发愣, 张美林和林艺停了戏, 贺明杰还在不明所以的喊:“嗨!你们都干嘛呢?不拍啦?喂,收什么机器啊!”

卫新丽对他说:“贺导,可能要下雨!”

贺明杰气呼呼的从长廊上翻到外面,他叉着腰站在露天中,贺明杰气冲冲的喊:“下什么雨,这大晴天的哪来的雨!”

他刚喊完,后来我回想这一幕,真是好玩极了,也真是太巧了。贺明杰的话是伴着一股突如其来的狂风,那阵风卷起了很多沙尘和树叶,疗养院中种的很多树都枝叶剧烈的抖动,而贺明杰话落,一阵豆大的雨点哗啦一下,如同天空中有一个大盆子,盆中装满了水顷刻间盆被掀翻了,滂沱大雨伴着狂风骤然将至。

这滔天的雨水浇了贺明杰一头一脸,贺明杰抹了把脸,所有人都是一副很无语的模样,大家站在长廊中看着导演淋雨,因为没人有伞,所以也没人闯进雨中去接贺明杰。到是副导演喊了声:“贺导,别淋了,快过来啊。”

贺明杰站在那半天没动,后来他转过身走了过来,贺明杰大骂了一声:“妈的!”

贺明杰一身雨水,他走近长廊,卫新丽让他回房间换衣服,贺明杰看着这雨,他突然哈哈笑起来。

我听到有人小声的说,完了完了,导演这次是真疯了。

贺明杰说:“有一场戏是雨中的,现在拍!”

我听了,心想合理应用,剧组还挺高效,副导演站了出来,愁眉苦脸的说:“贺导,那场戏的剧本你之前给毙了,新剧本出来了吗?”

副导演说着,摊了摊手,一副没辙的模样,贺明杰却直接指着外面的滂沱大雨。

他说:“不用台词,张美林,你冲到雨幕中,然后很愤怒很绝望的奔跑,最后摔在地上手撑着地,仰着脸大声的哭。”

张美林说:“剧本里有这一幕吗?”

贺明杰说:“没有剧本,我说的就是剧本。”

张美林的脸上变了,她看着外面下着的滂沱大雨,周围围着的工作人员都静了声,一时间只有雨声,是jim打破了平静,他小心翼翼的对贺明杰说:“贺导,你看那个啊,我们美林一个姑娘家,这淋雨会生病的,再说原来也没这幕啊,咱少了这场说明也不影响整个电影嘛。”

贺明杰皱起了眉,他看了眼jim,他很正经的说:“没剧本,我说的就是剧本,你们原来看的那个剧本早就不用了。”

jim还想说什么。贺明杰说:“张美林,你不愿意拍可以走人,反正你的戏也没拍几场,妈的,全剧组就你最卡——你以为我非你不用啊?”

这话说的很过分,我是这样想的,但是我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第二个人出声,连jim都闭上了嘴。从我见到张美林,她对谁都是一副看不起的模样,但唯有对着贺明杰很收敛,偶尔也会露出愤怒的样子,但都很克制,大多时候是带着笑的。

张美林这次也带着笑,她看着外面的雨,对着贺明杰,她笑得很凄惨:“行,我拍这场。”

这场戏一次过了,看得人都不知道张美林是在演安琪,演那个愤怒的、绝望的安琪,还是张美林在演自己。

她是一个很不甘心的人,也因不甘而感到愤怒。仔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了。

几个摄影给机器做了处理,从不同的镜头追着张美林跑,我和其他人在长廊中看。

我们看到张美林穿着病号服冲进了雨中,雨水一瞬间就把她的头发、衣服全部浇湿了。

张美林跑得很快,那是一种不顾一切的跑法,以至于她脚上的鞋都跑掉了一只,然后下一刻她就摔到了地上,地上溅起了一片带着雨水的尘埃,张美林趴在地上了一会儿才有抬起头。她的脸脏了,上面有泥水,雨水落下又冲去脸上的脏污,张美林手撑着地,她没有看天,她垂着头咧开了嘴,露出了一口白牙大声狼狈的哭了起来。

摄影的镜头离张美林的脸很近,我在一边看着觉得有点冷。贺明杰盯着这幕看了一分钟左右,他兴奋的挥舞着手对张美林喊:“过!这条过!”

这场戏是这天下午的最后一场,张美林拍完大家就散了,各自休息,贺明杰回房间洗澡换衣服,我没走,坐在了长廊下,背后是雨声,我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我本意是看时间,但是看到有短信进来,我忍不住嘴角就勾了起来。

顾庭生发来的短信,他说下雨了,你没带伞,我去给你送伞好不好。

我看着这条短信,背后的雨变小了,没有一开始的滂沱,但也密密麻麻,我在键盘上的手指停了几秒,我想他来看我,但我回到顾庭生,不用了,剧组有伞。

这条短信回过去后,我低着头很久,有人在我身边坐下,我闻到了一点香水的味道,我以为是剧组的女性工作人员,或者是疗养院中居住的人。

但是我侧过头,看到的是jim。

到没有吓一跳,只是知道他是gay后,我收起手机,不自觉的多看了他两眼,勉强能称得上清秀的长相,可是那股娘气太不舒服了。打个比方,女孩子的气质也不是这样的,他是那种非女孩子的娘,而是一种看似很刻意而为的娘气。

“杨露。”jim喊我,喊完他抽出一包烟,左右看了看,抽出一根问我,“你抽烟吗?”

我摇摇头,稍微离他远了点,想了想干脆站起身准备离开,我一点都不想吸二手烟。

这个人却喊住了我,jim说:“你也是gay吧。”

我停了脚步转身去看他,jim手中夹着一根细长的眼,他吐出一个烟圈,两腿并拢着坐在长廊下,雨气夹杂着烟气,朦朦胧胧的一片,是种潮湿发霉的感觉。

“这么小就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了?”

jim夹着烟的手放在了一边,他看着我,上下瞅了一遍,揶揄一样的语气对我说:“是不是遗/精了,才发现自己喜欢男人?”

我很沉默的看着他,想了想很平静的告诉面前这个男人:“我和你不熟。”

“和你聊聊嘛。”jim笑起来,“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年龄这么小的同类,你不想和我聊聊吗,你有什么疑惑可以问我,也许我可以回答你。”

“我要走了。”我告诉这个人。

“你这没想问的啊?”jim却还在说,“比如这是不是病啊,比如怎么才能找到和我们一样的人,或者你想交男朋友吗,我可以给你介绍,我们可以交个朋友,我给你说,你这种的很受欢迎的。”

我没理会这个人,转过身走,这个人却追了过来,他拦住我,看着我的脸说:“我诈你的,我不太确定你是不是,问了你一句,你停住脚步我才确定。”

“哦。”我这样回答jim,就和贺明杰那个“哦”一样,我现在明白贺明杰那个“哦”是什么意思了,没意义的意思。

“你真一点不好奇?不想遇见更多的同类吗?”jim的脸凑过来,指间灰色的烟飘到他的脸前,雨气中这张脸暧昧的潮湿。

我后退一步,很沉默的看他:“不想。”

“真冷漠。”jim让了路,“骨子里的冷漠,真招人,你要是来了这圈子,肯定招人疼。”

我走了两步,我不喜欢他说的话,有点让人反胃,心中甚至烦躁而恶意的想,什么圈子,gay圈?滥/交圈?这年头,几个人凑在一起就能说是个圈子,明明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天大地大,上够不到天,下到不了海角,却给自己画了个圆。站在里面告诉别人我是这样的,我们是这样的,可是谁管你是什么样的,哪来的什么圈子,谁在乎谁啊?!

搞笑。

我是这样想的,我告诉自己别理会这类人,李媛说的也挺对,但是我还是转过头,jim看到我转过头,他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我告诉他:“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完我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说完我也后悔了。

我为什么要和他说这种话,我想,顾庭生是那么美好,我为什么要和那种人说这种事。顾庭生美好的不该和这种人这种圈子有一点关联,包括我对这种人说出的那句话。

无论是前生的顾庭生还是今生的顾庭生,他都该走在阳光之下。

我后悔对jim说了那句话,可惜出了口的话是覆水难收,我很郁闷烦躁的回了房间,进了房间又开了空调,还是低的要命的温度。

我打了个寒颤,贺明杰窝在床上裹着被子,全身上下就露出个脑袋,他头发已经吹干了没扎起来,跟个女人一样披散着,猛一看不看清脸的话,还真以为是个女人呢。

“你回来了。”贺明杰的声音蔫蔫的。

“嗯。”我走到自己床边坐下,因为没事干,打开手机,顾庭生没有回短信,我上了一个小说网,月票榜上我写的修仙小说挂在尾巴上。

从考完试我就开始在点家小说上连载小说,借着题材的光——现在东方玄幻题材写的还是仙魔,没人写修真,我写了一本,连载到一定长度后成绩竟然很好。

但也算不上特别好,榜单前面一溜的黑/道文和都市爱情遥遥领先,其中那篇黑/道文相当有名,风靡盗版届,听说十块钱厚厚一大本,卖的十分畅销。

但是从入v后,我有几个读者十分土豪,有一个更是一次一百元的打赏,每更新十章就打赏一百元,惹得网站责编问我全文预计总共多少章,算下来这个土豪读者要是能坚持按这个频率打赏,他还能再投两千多人民币。

我正看着手机屏幕点进去去回复读者留言,贺明杰裹着被子挪到了床另一边,贺明杰说:“无聊啊,杨露,来聊聊天,你别盯手机了。”

“聊什么?”我回复了一条留言,问贺明杰。

贺明杰说:“你谈过恋爱没啊,我咋总觉得你这书里简言不爱安琪啊?”

“……什么意思?”

“爱情是这样的吗?”贺明杰一挥手,被子掉了,他赶紧去扒拉,嘴中还不忘继续说,“简言那就是一圣母,你描写的忒不食人间烟火了,我说喜欢一姑娘是这样的吗?”

贺明杰重新裹上了被子,但很快他就放弃了,他一激动两只手臂就停不住,贺明杰挥舞着手,仿佛这张床是一个舞台,台下是万千的听众。

贺明杰很激动的说:“我以前喜欢过一姑娘,那姑娘对我来说是啥?那就是最烈的酒,碰见了我就炸了!我看到她我的骨头就如同烟花流窜而过,我变成了一阵狂风一阵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