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1)

富贵带凉倦到贝王府的时候, 很不凑巧,正好是贝王爷叫贝茶去吃饭的时候。

贝茶去和贝辞阿沅他们一起吃饭自然不会带着丧尸, 别的不说,吃饭带一个丧尸在身边, 多少还是有点点别扭的。

所以凉倦只能在贝茶的院子里等她。

想进贝茶的屋子, 却始终不敢进去, 生怕他进去之后,贝茶再将屋子里面的东西全部清空再搬进去新的。

他觉得贝茶很可能这样做。

可他等了好久,等到天黑, 贝茶都没有回来。

富贵趴在他身边小声说:“茶茶好像要搬走, 不再住这个院子了。”

凉倦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难道讨厌他到这种地步吗?

可那一盒子的珍珠又不是假的。

他连忙站起身, 就准备去找贝茶。

估计贝茶已经知道他来了,所以才不想再进这个院子。

贝茶确实知道凉倦来了, 她成神之后,世上各处发生的一切, 她都知道,凉倦和富贵的谈话她也知道, 不想见凉倦也是真的。

再加上,她昨晚睡在那张新的床上,屋内熟悉的构造,还是能够勾起她的记忆, 关于凉倦的记忆。

想了想,不如干脆一些,换个院子。

反正贝王府住的兽人又不多, 但占地面积很大,院子完全可以随便挑。

贝茶和贝辞说了这件事,贝辞什么都没问,直接同意了,让她随便挑着住,一天住一个院子都行。

等到了晚上,她的新院子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

位置和原本的院子离得挺远,周围又是一片竹子,和海洋没有半分联系,贝茶表示十分满意。

阿沅对布置新院子的兴趣极大,陪着贝茶挑挑选选弄了一个下午,而贝辞刚巧下午又没有事,索性就陪阿沅他们一起。

贝茶第一次享受这种略显温馨的亲子活动,略微有些不适,尤其是贝辞的眼神简直诡异。

似乎是有些自责,还有些怜爱?

贝茶被贝辞的眼神盯得浑身都忘冒鸡皮疙瘩了,巴不得赶快结束这场亲子活动。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凉倦跑了过来。

屋内几个兽人精神力都不差,凉倦又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气息,所以他们都感受到凉倦来了这里。

贝辞最先站起来:“你们待在里面。”

贝茶无所谓的嗯了一声,她待在哪里都一样,反正都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倒是阿沅紧张的看着她,凉倦来提亲那天,贝茶魂不守舍的模样,她还记忆犹新,他们小年轻简直一刻都离不开。

虽然不知道凉倦和贝茶发生了什么,但能够伤心到那种程度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肯定是凉倦做了什么错事。

阿沅和贝辞都是这样认为的,毕竟贝茶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在这种关系面前,他们向来不帮理。

尤其是贝辞,当时就觉得凉倦一副小人作态,如今再看凉倦更是觉得他惺惺作态,除了有副好皮囊外,其他的一无是处。

亏他当时还以为凉倦是一片真心又让凉倦保证了一大堆,没想到成亲不过一个月就出了这种事。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凉倦:“你还来做什么?”

凉倦伸着头朝里面观望:“我来找主人。”

贝辞听到他这个称呼,轻嗤一声:“你可是人鱼国国王,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凉倦低声开口:“父亲。”

按照凉倦和贝茶现在的还没有和离的关系,亲近一些,他确实应该叫贝辞一声父亲。

凉倦继续说道:“主人她一直不知道我真实的性格,她前几天知道了,所以才这样。”

贝辞面无表情:“你想说这是小事?”

凉倦连忙否定:“不是,我只是……想问问父亲,怎么样才能让她原谅我?”

“你欺骗在先,还想要原谅?”

贝辞心中其实是有些惊讶的,他以为贝茶和凉倦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关系一直亲密无间,对方是什么样的性格,肯定早就知晓。

没想到贝茶竟然一无所知。

同时,贝辞心中又升起一股愧疚,如果他多和贝茶沟通沟通,一开始不用那么强硬的手段,说不定不会适得其反,逼得贝茶起了反骨,让他们在了一起。

凉倦:“我知道我欺骗在先,我不求原谅,我只想和她再说说话,父亲让我见她一面吧。”

贝辞堵在门口:“陛下还是回去吧,倒也不必一口一个父亲,回头将和离书一写,你们便没了关系,我会好好把关,让她嫁一个好兽人。”

凉倦瞳孔微缩:“不行!”

和离书这三个字狠狠的刺入他的心口,他不同意,他们怎么能和离呢?

他们俩现在,贝茶还是他的王后,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联系在呢。

如果连这一层关系都没有……

凉倦接受不了。

他根本无法接受和离。

“您让我见见她吧,哪怕要和离,我也想亲自和她说。”

贝茶在屋内听了全部,手指捏着茶杯,眸色沉沉,她其实一直没想过和离的事情。

也许根本都没有认识到这件事,也许只想着一走了之,也许是潜意识还不想要和离。

但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没想过和凉倦和离。

阿沅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但听到了兵刃相交的声音,惊的她直接站起身就出去。

她担心贝辞。

毕竟凉倦的精神力不容小觑。

贝茶知道是怎么回事,凉倦想进来,但贝辞不然他进。

是贝辞先动手想要赶走凉倦。

她跟着阿沅走到门口。

凉倦看到她的时候眼神兀地亮了起来,就好像黑暗中燃起了火苗:“主人!”

他分神的这一瞬间,贝辞的精神力直接击中了凉倦,逼的他退后了数步。

在场的阿沅和贝辞可能不知道凉倦的水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贝茶却非常清楚。

那一招,凉倦就是分神,就是闭着眼,他都能躲过去的。

根本不可能被击中。

贝茶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想法,竟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如此,凉倦就是这种人鱼。

就是会这种小算计,会故意受伤,故意露出柔弱的一面让她看到,让她心疼。

以前她不知道的实情的时候,确实会紧张,会心疼,然而现在却半点波动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知道,眼前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富贵飞到她身边,见凉倦受伤,有些着急:“茶茶,你劝劝他们,不要再打了。”

一边是茶茶的父亲,一边是凉倦,由贝茶去劝再合适不过了。

阿沅也看向贝茶,毕竟贝茶和凉倦,他们不久之前还是蜜里调油,难道如今一丁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贝茶撩起眼皮,看了眼凉倦,漠不关心道:“又不会死,那么紧张干嘛?”

富贵被她的冷漠震惊到,他昨天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总觉得贝茶是赌气说出来的,可如今真的听到这种话,在这种情况下,他甚至为凉倦觉得难过。

同时又升起了深深的疑惑,凉倦到底是怎么了,才能让贝茶伤心到这种地步,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还有刚刚凉倦和贝辞说的话,说贝茶知道了他的真实性格,所以,真实性格又是什么?

凉倦抬眸和贝茶对视,唇角滑落一丝鲜红血液,在他苍白的脸上,更显得可怜,仿佛再稍微给他一击他都能倒下。

但和贝茶所想的不一样,那一击,他真的没有注意到,贝茶出现之后,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哪怕不掺杂任何花哨的动作,用最简单的招式给他一刀,他都躲不过去。

凉倦潜意识中知道自己是死胎,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对这些攻击都不在意。

哪怕真拿到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感受不到威胁。

反正无论如何他真的不会死。

而贝茶的话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才真的明白贝茶决绝起来能够有多么决绝。

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相爱过。

那眼神中,对他的宠溺,再也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冰封万里的冷漠。

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他怕一出口,贝茶真的问他要和离说,他害怕一出口,贝茶再说出什么更加冷漠刺骨的话语。

他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贝茶,似乎想要将对方的模样刻在心中。

随即调动精神力,身后裂开漩涡。

凉倦在离开之前,没忍住,回头看像贝茶:“主人,如果我……”

他说到一半,苦笑了下,止了话语,进了漩涡。

如果他真实一些,能不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凉倦不用问都觉得这个问题可笑,他真实的模样如果能够让贝茶喜欢,他又何必伪装这么长的时间?

富贵没多久也跟了过来,他幼小的心灵还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不知道在贝茶和凉倦中间,他该怎么处理。

但他又觉得凉倦好可怜,贝茶不喜欢他,贝辞又打了他,所以他只能先来到凉倦身边。

富贵看到凉倦进了地宫,蜷缩在地牢中的角落,不由得想到了在许曼记忆中看到的小凉倦,被锁在地宫中,小小的一条人鱼,蜷缩在角落中,格外可怜。

他联想到这些,更觉得凉倦可怜,为他难过。

富贵走到他身边,想安慰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反倒是凉倦先开了口:“这里,主人离开我的前一天。”

“我把乐辰锁在了这里。”

富贵嗯了一声,不知道凉倦为什么说这些,但既然锁在这里,那肯定是乐辰犯了什么错。

谁知,凉倦继续说:“我把乐辰关在这里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因为我讨厌他,我讨厌乐辰围在贝茶身边,我不想让贝茶分给乐辰任何眼神。”

“后来贝茶发现了,所以我又将贝茶锁在了这里。”

富贵听前半部分已经惊讶的睁大眼睛,在听到凉倦将贝茶锁起来的时候,嘴巴都不由自主的张开。

凉倦继续说:“我其实讨厌贝茶身边的所有兽人,我希望她身边只有我一个。”

“你们龙族有一种咒,能让被下咒者死心塌地的爱上下咒者。”

“我给她下个这种咒。”

富贵震惊到失声。

难道……贝茶那么爱凉倦,是因为凉倦下咒?

还有,凉倦,难道他对贝茶,自始至终都只有欺骗吗?

竟然连下咒这种手段都能做出来?

他的真实性格,竟然如此…卑鄙!

凉倦:“我甚至讨厌过你,因为你和贝茶,你们经常一起玩。”

他听到富贵后退了几步,消失的身影,低下头,将自己抱的更紧。

他一直都知道,他这种卑鄙狡诈的人鱼,不会有谁愿意留在他身边。

贝茶深夜的时候,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意识不由自主的就飘向海洋,在地牢中看到凉倦缩成一团睡得很熟。

他虽然停止发育,但最基本的营养还是需要保持的。

凉倦这几天几乎没有吃饭,连水都没喝一滴,脸上原本还有点婴儿肥,如今几乎没有什么肉。

不知道身上是不是瘦的只剩骨头……

贝茶猛地一惊,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连忙收回了意识。

她睡不着之后,索性就穿了衣服,去竹林里面逛了逛。

丧尸跟在她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现在丧尸的眼睛比白天有神些。

突然,富贵飞到了她身边。

似乎十分愧疚。

“茶茶……”

贝茶嗯了一声:“凉倦都告诉你了?”

她听到凉倦会富贵说的那些话,这种坦白,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承认自己的不好,将自己所有的不堪都展露出来。

如果凉倦依旧遮遮掩掩,贝茶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放下凉倦,但凉倦突然的坦诚,却让她觉得凉倦也没有那么……讨厌。

她喜欢干净的少年,也欣赏坏的坦荡的兽人。

但这种欣赏仅仅只是欣赏而已。

富贵低声:“嗯。”

似乎还想要道歉。

贝茶抢在他前面开口问道:“你讨厌凉倦吗?”

富贵在蛋里的时候,龙族差点灭绝,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许曼,是那个表面装的可怜,实际上却心机深沉的雌性。

他对许曼这类兽人深恶痛绝。

他以为凉倦和许曼不同,但事实告诉他,凉倦和许曼没什么不同。

可他对凉倦……说真的讨厌,又没有那么讨厌。

毕竟他们曾经一起生活的那么开心。

可凉倦又亲口说,他讨厌他。

富贵觉得伤心极了。

贝茶冲他挥了挥手,富贵缩小身体凑到贝茶身边,幼崽受到创伤总是喜欢找家长倾诉。

贝茶摸了摸他的头:“我们都知道凉倦小时候经历过什么,对吗?”

富贵:“可我小时候也很惨,虽然没有凉倦惨,但我都快被灭族了。”

贝茶捏着他的龙角:“我不是让你们比谁更惨。”

“凉倦小时候的经历,让他形成了一种错误的三观,但他知道这些是错的,所以一直在压制。”

“他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你对吗?而且对你有求必应,还经常陪你一起玩。”

“他脑子里的想法,在没有付诸实践的时候,永远只是想法,我们被惹急的时候,还想过杀兽人呢。”

“凉倦,他只是比平常的兽人更压抑,想法更极端。”

其实凉倦这种情况更需要心理医生,可她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更何况,她也不适合去开解凉倦。

富贵听了贝茶的话,心情好了许多,他不解的问贝茶:“茶茶,你不是不喜欢凉倦了吗?为什么还为他说话?”

“我喜不喜欢他,和说出事实,是两个概念。”贝茶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我没为他说话,他性格确实差劲。”

之所以说这些,是为了开导富贵,幼崽的承受能力始终比成年兽人差一些。

贝茶和富贵在前面走,所以没看到身后的丧尸,眼眸中闪烁着红光,随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