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1)

贝辞听到凉倦如此高调的来提亲, 极其想直接将大门合上,将其拒之门外。

他对凉倦一点好感都没有。

奈何家里的两个雌性都非常喜欢凉倦。

贝茶幽幽的看着贝辞,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重复这句话:“贝王爷,你不将他请进来吗?”

贝辞冷哼一声:“他要来提亲自然要拿出态度, 我就是让他在外面等一天, 他也得等。”

贝茶:“……”

贝茶只能将目光移到阿沅身上, 试图拉拢队友统一战线。

阿沅微微一笑:“你父亲说的对。”

贝辞的脸色舒缓了些,贝茶撇撇嘴,什么都不说。

阿沅话锋骤然一转:“不过, 让他在外面等太久也不好, 差不多就请进来吧。”

贝茶:“贝王爷, 你听到了吗?”

贝辞脸色僵硬,颇有些无计可施的感觉, 看着贝茶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气氛陷入了沉默。

阿沅扯了扯贝茶的衣袖,示意她们去后院。

贝茶想了想起身和阿沅一起。

路上, 阿沅安慰贝茶:“你放心,你父亲一定会让他进来的。”

贝茶嗯了一声。

刚刚贝辞明显已经松动, 但就是碍于面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阿沅拉着贝茶的手,他们一起坐在花园的石凳上。

她询问的有些小心翼翼:“茶茶,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你父亲?”

她在贝王府的这段时间,从来没听过贝茶叫贝辞爹, 贝茶对贝辞的态度也是冷淡颇多,很多时候的交流,更像是因为父女之间客套的应付。

而贝茶回贝王府住, 更像是将贝王府当做客栈,随时回来睡上一觉,屋中的摆设从来没有移动的痕迹。

除了必备的喝水吃饭睡觉之外,再也没有动过屋内其他的摆设。

每次她想贝茶的时候,去贝茶的屋子,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贝茶在这里生活的气息,屋内冷冰冰的像是从来都没有被居住过。

阿沅虽然问了这个问题,但眼神是包容的,就好像无论她说出任何答案,阿沅都会包容她一般,都可义愤填膺的指责贝辞。

贝茶摇摇头:“没有,我很喜欢他。”

毕竟是她父亲,她从来都没有否认过,她崇拜贝辞,但她对贝辞的感情也是复杂的,他们之间的相处总是伴随着伤害,而那种伤害并不能被时光抚平。

有些伤痛是一辈子的。

她喜欢贝辞,因贝辞这个父亲而骄傲,但每每回想起对方的做的某些事情,某些伤人的话语,贝茶还是觉得隐隐有些难过。

贝茶仔细回想了下,她问阿沅:“你和贝王爷,有发生过争吵吗?”

阿沅还真没有和贝辞发生过争吵,她印象中的贝辞永远都是隐忍克制的,永远不会爆发,别说吵架,就连平常发生说话都没有。

她摇了摇头。

贝茶又问:“那你们之间有没有生过对方的气?就比如贝王爷做错事之类的?”

阿沅好笑的点了点贝茶的额头:“当然有了,居家过日子,是两个性格不同的兽人生活在一起,我和你父亲中间又有上千年的隔阂,总会有观念不同的时候。”

贝茶眨巴眨巴眼,表示可以理解。

阿沅继续说:“但你父亲总是很包容我,有时候哪怕观念上的不合,我们也不会争吵,向来都是彼此冷静一下,然后认真总结分析。”

贝茶点头肯定:“这个方法很不错。”

如果以后她和凉倦有观念上的不合也可以用这种方法。

阿沅看贝茶一本正经的模样,感叹不愧是父女,她从小就比较感性,对待感情的事情总是冲动居多,不然当时也不会冲破诅咒去找贝辞。

所以,她和贝辞第一次出现观念上的冲突时,甚至说出了一些伤人的话语,虽然她意识到自己错了,但总放不下身段去认错。

还是贝辞,冷静下来之后认错,随后提出了解决方案。

阿沅在没遇到贝辞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如此条理清晰的罗列出一件事的各种细节。

她收回思绪,见贝茶不停的朝前院看去:“你在担心凉倦吗?”

贝茶嗯了一声,颇有些心不在焉。

她真怕贝辞和凉倦再打起来了,以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这也不是不可能。

阿沅安抚她:“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她见贝茶实在是太过心绪不宁,想了想问她:“你和凉倦有争吵过吗?”

贝茶随口回道:“我不喜欢吵架。”

她喜欢直接动手。

而且,她和凉倦,就是她想要吵架,也不可能吵起来,凉倦看起来就不像会吵架的兽人。

……也不能说不会吵架,她总觉得凉倦在压抑着什么,就是有几次哭,也是在克制着情绪,并没有完全将内心的情感发泄出来。

贝茶身为凉倦压抑内心情感,还是因为童年不不幸,在他的童年,如果他哭的太过厉害,许曼感到心烦,迎接凉倦的往往是辱骂殴打,久而久之,小人鱼就学会压抑。

她叹了口气,心想,一定要好好对凉倦,好到能将他宠上天的那种。

富贵大概是觉得凉倦和贝辞之间的谈话太过无聊,索性就跑到了后院来找贝茶,和阿沅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趴在贝茶身边。

贝茶正愁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过来了?凉倦他们谈到哪里了?”

富贵无奈道:“还没谈呢,还在搬箱子。”

贝茶疑惑:“不就六辆马车吗?”

能有多少箱子?还是说贝辞才刚刚让凉倦进贝王府大门?

富贵:“表面看是六辆。”

贝茶:“?”

“实际上,里面的空间你无法想象。”富贵说完,又有别的担忧,“茶茶,你真的要嫁给凉倦吗? ”

贝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你不希望我嫁给他吗?”

“也不是,但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富贵摸了摸胸口,总觉得有些忐忑不安,好像要出大事的感觉,他们龙对大事发生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

而且,前几天他回森林的时候,提起凉倦要和贝茶成亲,他父亲竟然比贝辞都激动,让他务必多劝劝贝茶,让贝茶不要轻易嫁给凉倦。

金灿灿不喜欢凉倦,富贵之前就知道,但没想到对他的偏见竟然会如此之大,提到凉倦甚至带着股厌恶的态度。

他上次见他爹如此厌恶一个兽人,还是许曼。

没想到凉倦竟然也能被他爹如此厌恶。

但许曼是差点灭了他们龙族,凉倦又没有做什么伤害他们龙族的事情,富贵实在想不出金灿灿厌恶凉倦的原因,但问他他也不说。

再加上最近这几天,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最近不是什么成亲的好日子。

贝茶捏了捏他额头的龙角:“哪里不对?”

富贵:“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最近要有大事发生。”

贝茶笑了笑:“对啊,我要成亲了,这不就是大事吗?”

富贵趴在贝茶身边,思考人生,最后将自己心中的不安归结为原本是三个小伙伴玩耍,但突然其中的两个小伙伴关系突然亲近不少,他害怕同时失去两个小伙伴,所以才感到不安。

“茶茶,你和凉倦成亲之后,还会带我一起玩吗?”

贝茶:“当然会,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们三个不是一直都是一起玩的吗?”

等等,三个?

好像少了一个。

贝茶终于想到为什么身边如此安静:“旺财呢?”

富贵脸色一言难尽,语气同样也一言难尽:“ 在森林。”

“那群小母龙喜欢旺财,旺财就留在那里了。”富贵愤愤的说,“像旺财这种从小就沉迷美色的狼,注定做不了孤狼,成不了王,哼!”

富贵:绝不承认自己是嫉妒旺财比他还要受欢迎!

贝茶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她觉得,旺财很有可能还是会做一匹孤狼,毕竟他被母龙养大,可能会出现审美偏差,喜欢闪闪发光的鳞片而不喜欢带毛的狼。

他们几个安安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等前院事情结束,贝茶不是没想过去前院偷听,但她肯定会被贝辞发现,万一再被贝辞用强硬手段赶走就不好了。

富贵突然警惕的坐起了身子。

贝茶:“?”

富贵满脸严肃:“我觉得前院要打起来。”

贝茶心中一紧:“怎么回事?”

“凉言出言不逊,贝王爷很生气。”富贵凭借绝佳的听力开始了现场直播,“现在,贝王爷放出了精神力,很强大,一击必中,直接将凉言击倒。凉倦瞬间挡在凉言身上,替凉言认错……”

“好了,别说了。”贝茶不用问都能猜到凉言说了什么。

虽然今天她刚刚威胁过凉言,但毕竟是人鱼刻在骨子里的优越,一时半会难以改变,再加上,贝辞晾了他们那么长时间,凉言心中不难也是很正常的。

贝茶:“只要不是凉倦挨打就没事。”

富贵:好偏心的雌性。

当天边的云在落日的映照中晕染出火红的色彩,夜幕将要来临时。

凉倦终于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他会如何对贝茶好,并且又和贝辞达成了协议,约定每月必须回贝王府待七天,才勉强获得贝辞的同意。

贝辞将东西收下,见他们还站在屋内不走,放下手中的茶杯:“怎么,还有事?”

凉倦万万没想到,回来一趟竟然贝辞竟然会将贝茶扣押在贝王府,一直扣押到他们成亲那天。

他怎么能离开贝茶!

一天都不行!

凉倦斟酌了下开口:“天色已经很晚了,不如我做些饭菜,我们一起吃?”

凉言又震惊又生气,震惊凉倦身份尊贵竟然还会做饭讨好兽人,生气是贝辞好大的谱,竟然如此刁难他们!

贝辞淡淡的拒绝道:“我们陆地,成亲前双方是不允许见面的。”

凉倦:“人鱼国倒是没有这种约定,我们不用拘泥于这种繁文缛节。”

凉言很想拆穿凉倦,他们人鱼国也有这种规定的!

就在贝辞准备强行送客的时候,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厮悄声哥贝辞说:“夫人说,既然谈完了就留他们吃顿饭吧,毕竟天色也不早了。”

贝辞对阿沅向来言听计从,于是只能非常憋屈的让凉倦和凉言他们留了下来。

那十二匹极地狼早就被富贵送回了极地,他们完成任务后就悄悄离开,深藏功与名。

凉言见旁边的凉倦毫不掩饰的兴奋,实在想不通明明他和贝茶才分别几个时辰而已,怎么好像经历过生离死别,又突然得知对方死而复生一样兴奋?

就在他的抱怨即将溢于言表时,突然感到阿沅,他总觉得阿沅的脸十分脸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

这就导致凉言在吃饭的时候,也时不时的看向阿沅,看的贝辞手痒,想要不管不顾的再揍凉言。

凉倦完全没注意到凉言的小动作,他现在正全心全意的,依靠桌子和衣袖的遮挡,和贝茶牵着小手,虽然很想更进一步做些什么,但在贝辞的死亡注视下显然不行。

贝辞怒视凉倦凉言两兄弟,在他即将忍不住的时候,凉言突然惊呼了一声。

吓的凉倦手一抖,急忙拽着凉言,用眼神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这种场合,是能随便发疯的场合吗?

凉言完全没有注意到凉倦拼命的眼神暗示,他目光落在阿沅身上,语气激动:“我、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你是海的女儿!”

凉倦的母亲,许曼换脸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和外界接触后,除了换脸后和国王接触,试图让国王回心转意。

再加上,凉言就比凉倦大一岁,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许曼,更不知道许曼长什么模样。

但他知道,海底所有人鱼的故事书中,都记载着海的女儿的爱情故事,刻画着海的女儿的画像。

那耳熟能详的故事,美到极致的画像,凉言终于想起来阿沅是哪里眼熟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在陆地见到海的女儿。

如果真是如此,那贝茶……她不就是海的女儿的女儿吗?

凉言视线落在贝茶身上,怪不得她能够操纵水,能够幻化出七彩的精神力。

而且,虽然他现在依旧很讨厌贝茶,但他还是很想朝贝茶身边凑,就好像贝茶身上有什么吸引着他一样。

阿沅笑了笑,风轻云淡的开口:“所有海洋生物都是海洋的孩子。”

这句话算是承认了她就是海洋的女儿。

凉言:“不、不是的,您和我们不一样,您是海洋孕育的,我们……我们是自然发育。”

贝茶扑哧笑了声,见凉言看向她,摆摆手:“没事没事,你继续说,我刚刚以为你要说你自己说猥.琐发育出来的。”

凉言脸色通红,想要反驳又顾及贝茶的手段,而且海的女儿还在这里……

故事书中的人物突然活了过来,还出现在了他面前,太刺激了!

凉言忽视贝茶,尽量让自己显得成熟稳重,不那么慌乱:“您能和海洋直接对话吗?”

这是每条人鱼的梦想,他们生活在海中,自然渴望得到海洋的回应。

如果一条人鱼被海洋回应了,那绝对是无上的荣耀。

阿沅回答:“我不能,但茶茶可以。”

“与其说我是海的女儿,其实茶茶更是海的女儿。”

很多兽人都知道,海木能够使兽人死而复生,所以他们都想得到找到海木,但他们不知道,海木之所以能够使兽人死而复生,之所以稀有,是因为海木是海洋的一部分。

就好像兽人的骨头。

海洋预测到了贝茶以后会有劫难,所以给了她海木。

她和元亦是海洋用水捏造的,贝茶了则是海木,前者是血,后者是骨,血液可以再生,但骨头被抽走就不会再有。

所以贝茶更是海的女儿。

受到了海洋得天独厚的宠爱。

如果贝茶知道阿沅的想法,一定会义正言辞的告诉阿沅。

这种行为他们叫做是隔代亲!

但她不知道,所以也没解释,而且阿沅明显是看出来凉言陆地兽人的偏见,所以故意这样说提高贝茶的地位。

效果显着。

凉言不仅欲言又止,而且欲言又止,反复了好几次,终于问了出来:“你真的能和海洋对话吗?”

贝茶故作茫然:“这很特殊吗?”

凉言心口中了一箭,他们梦寐以求的事,对人家来说竟然易如反掌。

这种心理落差太过致命。

在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凉倦和凉言终于得走了。

凉倦虽然很想不要脸的说他可以在这里住下来,但显然要顾忌贝辞,不能再挑战对方的极限。

深夜,贝茶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独自一个兽人睡觉,而且凉倦还离她很远很远。

之前他们最远的距离也就是隔着之间屋子,一面墙壁,如今竟然要横跨整块大陆。

贝茶总觉得自己今晚异常想念凉倦,她自己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依赖凉倦,连离开他一晚上都觉得煎熬。

此时,在森林里面。

凉倦站在金灿灿面前,忽略掉金灿灿厌恶的神色,将姿态放低问对方:“真的没有什么方法能解了那个咒吗?”

他现在能感受到,贝茶因为那个咒,不会抵触他的任何碰触,并且,越来越无法离开他。

凉倦根本无法分清,贝茶到底是真正爱他,还是因为那个咒在作祟。

金灿灿冷声道:“没有。”

“凉倦。”金灿灿嘲讽,“恭喜你要迎娶心上人了。”

“只不过,因为你下的那个咒,你永远不知道她是真的爱你,还是被咒所驱使。”

“但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差别了不是吗?”金灿灿说,“你和你母亲还真是一模一样,为爱疯狂到不顾一切,手段下作,真令人恶心。”

凉倦无法反驳,他捏紧拳头,突然感受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声,立马回头,眼神凌厉:“谁?”

旺财小小的一团缩在大树后面,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