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情实感的第二十天(1/1)

严峋默了片刻。

要放在之前,他或许会再确认一遍她的话,因为很显然,她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但严妤大概说对了,他是有些鬼迷心窍。

捏着她那根电子烟的手搭上一侧的玻璃,很凉,他俯身,勾过她尚在游离的下巴和目光,然后吻上她的唇。

阳台上太冷,过程中其实没有太多温度,只剩触感。

他吻得很浅,几乎只是碰了一下,像一个礼貌而温柔的答复或是安慰。

温楚在那几秒的过程中,整个人都是空白的,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暗暗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

但好在他垂下了眼睫,在这样的角度上看起来,眉骨和鼻梁的侧影清俊,好看得不像话。

她在此前想象过接吻会是什么感觉,但从来不会是像眼前这样的:明明一切都在真实发生着,却像在看水里的倒影,在清浅起伏的涟漪当中,幻梦一般,一触即碎。

所以直到他落在她下巴上的力道消失,直起身来,温楚还是怔怔的,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一点点漫上来,在耳腔里很清晰地鼓噪着。

严峋也看着她,眼底的意味不大明了,恍惚又陌生,是摘走星光后留下的幽暗之幽暗。

两个人其实都感到无所适从,在成人早熟的皮囊下,是两个不小心偷食了禁果的孩子。

又冲动、又心悸。

温楚看他不开口,一时间也有些发窘,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男女朋友之间,接个吻应该也很正常,可这样的发展又确实太奇怪了……

最后她只能习惯性地舔舔下唇,下一秒又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他刚刚才碰过的地方。

尤其是他现在还看着自己。

有些懊恼地闭了闭眼,她的长睫压上皮肤,意外的显得很乖顺。

末了只能偷偷攥紧身上的毯子,清咳了声,冒出一句“回去吧,外面冷”,转身躲回房间。

因为他才刚到家,玄关的灯有一盏是亮着的,温楚站了一会儿,梦游似的把客厅里的灯全都打开,然后坐回到沙发上。

严峋还站在原地,转头望了一眼她刚才看过的夜景,霓虹灿烂到极致就成了一片失焦的模糊,最后极轻地吁了口气。

跟着进屋后,他关上阳台的落地门,到沙发边,把那支酒红色的磨砂管递给她,问了句:“还要吗?”

温楚原本在沙发和毛毯中瘫成一团的身子顺着他的动作慢吞吞坐直,从他手里接过电子烟,塞进茶几抽屉里。

只不过中途又忘了里面有的那几盒东西,看到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下,依照惯性关上抽屉的途中,差点夹到自己的手。

严峋的目光在那几抹带塑封的鲜艳色块上落了半秒,很快就移开,从背包里拿出新的剧本,在她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好像并没有意识到现在已经过了午夜。

温楚靠在沙发垫上,当然比他更懵,手里无意识地绞着毛毯边缘的流苏穗子,侧过脸隔着他视线前的剧本,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量着他。

怪只怪她在这方面实在太没经验,加上他的态度又很模糊……所以即便刚才那个吻纯情得过分,她还是直觉严峋是个老手,看着浅尝辄止、一本正经的,其实是在对她欲擒故纵。

……要不她刚才在结束的时候,也不会有种……想要更进一步的错觉。

思路不知不觉变得太分散,她从半小时前还在构思的《糖果和烟环》想到江骆骆之前对她讲解过的接吻经验,最后落脚到……自己刚才的初吻上。

其实那也不算一个完整的吻吧,比清水文里写的还要蜻蜓点水,只是碰了一下。

所以等严峋放下剧本,开口问她“还不睡吗?已经凌晨一点了”时,她就像是被摁开了话匣子,接着他的话头,答非所问地回了句:

“你接吻的时候……都不伸舌头的吗?”

语调平缓,语气认真,是特别就事论事的态度。

只不过对面的人在听到之后,带着那只情侣表的手腕微僵,场面一时陷入沉寂。

“……”温楚在发现自己竟然把这句话说出口时,嘴角也微不可见地扯了一下,毯子下本来就已经缩成一团的膝盖和小腿,又默默地往自己身前挪了一点。

倒是严峋片刻后失笑,低了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薄荷糖,拆开其中一粒的包装后,伸手塞进她嘴里。

温楚没反应过来,直到舌尖的一丝凉意化开,才含着糖小声问他:“干嘛啊……”

严峋只是垂眸看着她的唇瓣,片刻后道:“戒了吧。”

温楚:“嗯?”

他的指尖动了动,告诉她:“我不喜欢烟味。”

“……哦,”温楚慢半拍地应下,想了想,开口解释,“我刚才那个,不算烟的,没有尼古丁,而且是草莓味……”

严峋闻言勾起唇角,低问了声“是吗”,声线沉沉的,亦如幽蓝的天幕落下,压得人心头跟着一颤。

然后才伸手扣着她的侧脸,低头吻她。

客厅太亮,温楚这一次闭上了眼睛,只是思绪在眼前那片粘稠的绯红色中变得更乱,想到原来他是以为自己抽了烟觉得嫌弃,才不肯认真接吻,一面又在防线被一点点攻占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心慌起来。

他的舌尖描摹过她的唇形,留下一片片温热的触感,然后沿着薄荷糖的轨迹进入,不紧不慢地扫过她的齿间,最后窃取正在融化的凉丝丝的甜味。

温楚脸上的温度慢慢烧得很高,下意识仰头往后躲,又被禁锢在他的手心,修长漂亮的指节落在她的皮肤上,似乎为了消磨掉她的害羞,在过程中,用指腹轻轻蹭了两下她的脸颊。

直到糖果完全融化,她的呼吸在被动又生涩的回应当中已经碎成一小瓣一小瓣的,只能紧紧拽着身上的毯子,忍着唇齿间湿润的呜咽。

但好在在她忍不住要发出声音的前一秒,严峋松开她,视线垂得很低,落在她领口露出的锁骨上,雾蓝色的丝绸晕开薄薄的月色,衬得她皮肤更白。

而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也像水面上映着的细碎月光,在过程中被打捞上来,似有若无地泛滥着。

微动了动喉结,他的声音有些哑,告诉她:“没有尝到草莓味。”

温楚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又根本不好意思看他近在咫尺的眉眼,悄悄咽了口口水后,不大服气地指责他道:“……还不是你让我吃……薄荷糖的。”

严峋轻轻回了句“抱歉”,带了点笑,又问她:“第一次跟人接吻吗?”

温楚的话音一哽,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在嘲笑自己,眨了眨眼后,反问他:“你以为你的吻技很好吗?”

……虽然她也分不清楚好不好,只是在过程中,紧张得整个人都快糊掉了。

严峋有些哑然,歪了歪头后,搭在她耳后的手指慢慢移开,最后落到她的脖颈上。

白,且纤细,很适合覆上指痕。

温楚被他指尖路过的每一寸都蹿上麻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很快又尽量绷住。

不想让自己露出马脚。

直到他的吻落在她的颈上,鼻尖隔着薄薄的皮肤抵上她的声带,并不舒服,有气管被卡住的轻微窒息感,却又在他离开之后变得空虚又惶惑。

然后他的亲吻开始向上生长,沿着她混合着体温的香水味一直落到颈侧,然后是颌骨、耳垂,最后是嘴唇。

温楚手心的毯子几乎要攥出汗,在寻求片刻喘.息的过程中松开,然后抓住了他的t恤下摆。

身下的沙发有些许下陷,他的手臂撑在她的身侧,把她整个圈在自己怀里,贴着腕表的青筋因此微微隆起,又被束缚在金属的锁扣当中。

温楚其实有点后悔自己在这种时候打肿脸充胖子,因为很明显,他比自己要熟练得多。

……至少在过程中,看起来是这样的。

所以到了后来,她已经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只能任由他在餍足后退出,带着审视意味地打量着她。

头顶的灯为了配合沙发的形状,也是环形的,圆月似的皎白。

因此落在他墨色的眸子上时,就成了紧绷着的弓,是用于收割鲜妍的镰刀上、泛着的新月银色。

温楚抓着他衣摆的手不自觉松了松,能从中感受到一点危险的气息,所以提前一步犹豫了。

不知道是该推开他,又或是放任他。

但他的目光太透,兵不血刃地,把她的皮肤和血肉剖开,欣赏完整。

一面轻缓地出声问她:“当了这么久的男朋友,想不想验收一下?”

温楚长长的眼睫瑟缩了一下,藏在深井中的铁锚被轻巧勾出。

下一秒就听这人还过分恶劣地补充了一句,悠悠喊她:“……姐姐?”

温楚的呼吸一下子被这两个字拨乱,眼底浮上水光,又被迫抬起下巴,看着他。

最后只能慌不择路地、支支吾吾挤出来一句:“那你……有买……那什么吗……?”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严峋听到后好像并不太意外,浅声说了句“没有”之后,又好整以暇地问她:“所以你买了吗?”

声线勾得人耳热。

温楚稍愣,视线下意识飘向一旁的茶几,嘴上又诚实地否认:“我怎么可能、买这种东西……”

严峋唇畔的弧度被这句话惹得更明显,削弱了不少眉眼中的恣肆,一面顺着她的意思长“哦”了声,一面侧过身,从茶几抽屉里拨出一盒五颜六色的东西。

那盒东西的塑封还没拆过,在灯下被反射得刺眼极了,尤其是被他这样一双漂亮的手拿着。

但更过分的是这人还仔细地低头翻看了两眼,片刻后才看向她。

温楚羞耻地咬住下唇,尽管猜到他在问之前大概就已经看到了,但这会儿出现这样伤风败俗的画面,她一时半会儿心里有点承受不住。

于是在他的视线里一点点把脸埋下去,只在黑发间露出两抹通红的耳尖。

严峋被她这副模样逗笑,镭射盒子在他指间漫不经心地转了两圈,然后把她从毛毯堆里抱出来,诚恳地夸奖她:“姐姐,你准备得很充分。”

温楚的心理防线被这句话彻底压垮,伸手捂住脸,从指缝里冒出两声绝望的哼唧。

严峋眯起眼睛,饶有兴味地动了动她的手,又被她躲开。

然后等了好半天,才听这位小公主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

“这不是我买的,是别人……送的。”

严峋应好。

搭在脸上的手指默默挪开一条缝,她纠结了一会儿,又道:“而且她……每种都买了……你……”

话说到这里,又卡了壳。

……更想把自己埋回沙发里了。

但严峋好像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面不改色地应了声“嗯”后,问她,“所以要做吗?”

“我……”温楚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到最后已经放弃挣扎,软绵绵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小声解释,“……我还是第一次。”

严峋并不意外地点点头,把她垂到脸颊前的头发勾到耳后,又道:“我知道,而且跟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温楚抿了抿唇,只能偷偷伸手隔着t恤掐他的腰,嘴上不乐意地吱声,“你怎么知道……”

严峋蓦地笑起来,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然后回答:“因为你不太聪明,姐姐。”

“我……”温楚落在他腰上的手收紧了一点,却莫名其妙被上边传来的温度蒸得脸热,到最后这人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手腕,压回沙发上,制服住。

她在过程中感受到他那只表扣的一点凉意吻上,才发现这人出门在外也有乖乖担任自己男朋友的角色,思想觉悟还算不错……

所以等那一点挣扎被理顺,他问她:“去你房间还是去我房间?”

温楚这次只是想了半秒,目光挂在他被自己扯低许多的t恤领口,一边小声回复:“去我房间吧……”

反正迟早也要发生的,就在今天的话……好像也不错。

毕竟严峋除了前段时间拍戏的时候狗一点,剩下的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喜欢他的。

严峋低低应了声,俯身把抽屉里剩下的几盒都拿出来,放到她手上,示意她帮自己拿着。

温楚捧着那些玩意儿有些手足无措,在他把自己抱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开口轻诽:“你让我拿就算了……就不能看准了再挑吗……这里有……二十六个啊……”

“嘘,安静一点,”严峋打断她的碎碎念,虽然知道她是因为紧张才收不住话,又偏偏想逗她玩,“才二十六个,很快就用完了。”

温楚:“……?”

……

至于之前那个“挺喜欢他”的念头,大概半小时后,温楚就啪啪打自己的脸,把肠子都悔青了。

她、喜、欢、他、个、头!

严峋是狗:)

虽然这种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但温楚气就气在这人明明也他妈是第一次,刚才竟然还敢跟她装什么老.油.条。

……虽然好像他也没装。

但,严峋是狗,这是既定事实。

唯一好在这狗男人的态度还不错,能在被她咬着牙骂的时候很沉得住气地跟她道歉,最后问她要不要去洗澡。

温楚当时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倒不是体力问题,是生物钟撑不住了。

闻言跟宫里正受宠的贵妃似的,闭着眼睛点了一下头,顺便嘱咐他:“戴个浴帽再洗,我的头发只能让带证上岗的养护老师打理,由不得你乱动……”

严峋不知道她又唱得哪出,轻叹了声后,开口应好。

过程中温楚又闭着眼睛为他讲解了自己浴室里的精致女孩洗澡流程,从沐浴露到身体磨砂膏、足部磨砂膏、按摩膏,最后是身体乳,严峋乍一听什么厚敷半小时之类的屁话,不可置信地反问了她好几遍,最后被这位娘娘掀起眼皮瞪了一眼,受到强权镇压后只能现学现卖。

头一回有专人伺候这些,加上严峋因为不熟练,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不免哄得某女子兼小人心花怒放,悠悠地出声夸他:“小峋子,你这手法还蛮得体的,往后就留在我宫中,做个长期伺候的吧……”

严峋被她气笑,捏了捏她的脸,没好气地开口:“刚刚还骂我呢?”

温楚把他的手摘掉,每个字都伴随着脑袋的一起一落:“刚刚你的设想很得体,行为很粗暴,这不矛盾。”

“哦。”严峋毫无诚意地应了声,总算帮她涂完身体乳,扶着小姑娘根本坐不直的后背,费了一会儿工夫才为她把衣帽间里万中挑一的睡裙套上。

她身上被水汽蒸过而显得更艳丽的痕迹被遮住大半,只剩锁骨和肩膀上的几片,反而更多了几分隐隐绰绰的冶丽。

严峋抱着她出浴室,觉得总算大功告成时,随口问她:“可以睡了吗?”

但谁知道这位娘娘还不肯休息,示意他带自己去化妆间,非要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完成她的晚间护理。

严峋这下没忍住,深吸了一口气后,翻了个白眼,告诉她:“现在凌晨四点了,还晚间护理呢?”

温楚在他怀里翘起脑袋,鹌鹑似的梗着脖子:“你不懂,我都熬夜熬到四点了,再不敷片面膜拯救一下,你明天早上起来就会看到一个边上睡着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严峋的眉心皱起,盯着她明明白嫩得一点瑕疵都没有的脸蛋看了会儿,最后还是妥协了,依照她的指挥进化妆间。

温楚坐上她熟悉的化妆凳,拆掉浴帽套上束发带后,以一种娴熟到让人啧啧称叹的手法飞快贴上面膜,转头看某人一脸无言地看着自己,松了口气后,勾勾手示意他弯腰。

严峋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能感受到她还沾着面膜精华的手从他侧脸划过,凉凉地泛开来,那双狐狸眼隔着面膜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莫名让人想到她刚才眼尾泛红、一点一点冒出泪花的样子。

温楚倒不知道自家小男友现在的胡思乱想,摸到最后“啧”了声,摇摇头告诉他:“你作为一个男演员,怎么对自己这张脸一点都不宝贝?刚从大草原拍了马戏回来,就算不用功能性的修复面膜拯救一下,稍微补补水总是要的吧?”

说到最后简直比他更痛心疾首,从自己的面膜小冰箱里挑出一张急救炮弹,边拆边道:“小弟弟,你这样可不行,再这么下去没个两年,我看起来还是青春少女,你到时候就年老色衰了,我是绝对拒绝跟你忘年恋的……”

严峋抿了抿唇,并不想再搭理这位精致女孩,正准备直起身去睡觉,又被她强行拽住,毫无反抗之力地贴上面膜。

“……”

睡意被透心凉的面膜驱散不少,也难怪她现在看起来精神。

温楚弄完后满意地拍拍手,示意他在平时方潇专用的小马扎上坐下,语气温柔地发送温馨提示:“这个面膜的精华量很大,最好可以敷二十五分钟,然后按摩五分钟。”

严峋闻言看了一眼墙上的羽毛挂钟,彻底失去表情。

他猜测她大概率是故意的,不肯一个人寂寞地待在化妆间里做她的晚间护理,于是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果然紧接着就听她笑盈盈地威胁:“不可以提前摘掉哦,这是你女朋友的一份心意,而且这片面膜非常、非常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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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下地狱的后果就是两个人第二天根本睡到不省人事,温楚中途被自己前一晚定好的闹钟吵醒,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关掉,又被身后的人圈住腰摁回被子里,脾气不太好地抵着她的肩膀低“嘘”了声。

温楚往后躲了躲,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重死了”,接着就没了动静。

直到下午两点,方潇带着已经凉成浆糊的云吞面进门,温楚才被她打来的电话叫醒,从床上坐起来之后懵了好半天,伸脚踢了踢一旁的人。

严峋在半梦半醒中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抬手搭到脸上,片刻后睁开眼睛,从指缝中看她。

温楚被他盯着,有点莫名其妙,一边把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塌下去的肩带拉上,一边问:“看我干嘛?”

严峋听她还理直气壮的,就知道这位公主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之后什么样,无奈地笑了声,反问她:“你知道你昨天晚上踢了我多少下吗?”

温楚下意识“呃”了声,一条腿在过程中已经先一步溜下床,准备逃跑。

她其实知道自己的睡相奇差无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母上大人作为人肉沙包,在她的拳脚功夫历练到五岁时,总算脱离苦海不用再陪她一起睡觉,在那以后她独自一人驰骋在她的两米大床上,每晚睡得都还挺自由自在。

直到青少年时期,她遇见江骆骆。

第一次还是在两个人酒量都很浅的高中毕业party上,喝醉之后同睡一张床,好巧不巧江狗也是个满身侠气的,菜鸡互啄一番后,第二天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带着一身淤青鼻青脸肿地从床上爬起来。

温楚从此对自己有了更清晰的认识,除了跟江骆骆这种知根知底互不嫌弃的之外,就再没跟其他人同过床。

……谁知道现在这种事轮到了严峋头上。

……真可怜,嘻嘻。

温楚一边这么想着,嘴上还跟他一本正经地装傻,眨巴着大眼睛问:“什么踢了你几脚?我睡相很好的,我妈从小就夸我睡觉老实,怎么会踢人呢?”

严峋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小姑娘还打算唬人呢,随手在被子下找到她的另一条尚未越狱成功的腿,稍一用力,就自后扣住她的腿弯,把她整个人都拖回床上。

温楚被他的动作吓得抱住他的肩膀,最后以一种很羞耻的姿势,半跪在他身前,臀部压着后脚跟。

严峋垂眼轻吻了一下她脖子上的红印,一面找到她恼人的脚踝,指腹在侧面那块突起的骨头上轻蹭了一下,说话的语气也懒洋洋的,听不出来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以后睡觉,得把你的腿绑到床脚上,你觉得呢?”

温楚呛了一下,莫名被他这寥寥半句话形容得很有画面感。

要真照着做,那完全就是、她和江骆骆当年看过的《五.十.度.那啥》里的名场面、啊……

温楚想到这儿,不大自然地动手推了推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思想肮脏的女孩。

谁知道对面的人并没有要动弹的意思,视线落在她的睡衣领口上,半晌后问她:“姐姐,可以再做一次吗?”

声音一下子就哑了很多,带着清浅的呼吸声,又磁性又挠人。

温楚闻言,放在他身上的手一僵,说不出话。

……她错了。

……她才不是脏女孩,明明对面这个人的想法比她更脏。

而且他怎么可以做到这么面不改色地喊出这么羞耻的“姐姐”两个字?

但在心里骂归骂,半分钟后,她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方潇:

“小a啊,今天的展子你帮我去一下吧,带上锅子录点素材就行,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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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孙弗扰这个角色的杀青当天,《策山河》官微把严峋的杀青照发了上来,附上一句:“将军,而今家国太平,君可安身立命矣。”

第一张照片是在大草原上拍的,最后一场刚好是他身陷沙场、为国捐躯的戏份,结束后饰演长孙弗扰的演员站起来,边往回走边取下头上带血的铁胄。

战鼓和胡笳的喧动在此时归于沉寂,身后压近地平线的夕阳在草原上勾勒成一道金线,也映出他的满身风霜,他背对天光的侧脸轮廓、和身前的影子隐没在黑暗里,把画面的气氛渲染得更凝重肃穆,是一道归来的人影。

后一张就是他捧着一大束鲜花手上还拿着个红包的样子,只是简单擦了两把脸,身上的甲胄还没换下,整个人的气质还稍显冷峻,只是微微歪了一下脑袋对着镜头,免得全被面前的花给挡住。

粉丝看到这两张照片有点绷不住,风崤之战一直是《策天下》的泪点高潮,尤其长孙弗扰在人设中就是完全理想化的人格,先是把他投入政治斗争的泥淖,又设陷让他领军出征,去打一场没有可能取胜的战役,最后战死在家国天下的理想抱负之下,到死都清清白白。

而观众在这样的过程中只能一步步看他走向笔者为他设置的既定的灭亡,无计可施。

所以粉丝们不出意外的,被官微设计的这样一场“归来”给打动了,纷纷在下面刷起那句“而今家国太平,君可安身立命矣”,不是对饰演将军的那位演员说的,而只是对将军说的。

没多久,官方认证的“星影严峋工作室”也转发了这条微博,附带上一句“为你而来,等你归来”,一夜间就收获了数万点赞。

而至于演员本人的微博,直到第二天才迟迟露面,名字单单“严峋”两个字,官方认证“演员严峋”,头像是他百度百科同款写真,剩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唯一一条微博还是转发的那张杀青照,附上一句类似官宣的话:“于隆冬时节,当相会于此。”

《策山河》的拍摄任务很紧凑,在抢先拍完群戏后,剩下来的戏份在不同取景地同步拍摄,预计七月初就能全剧杀青,加上影视项目立案很早,已经和投入播放的电视台签好合约,只等后期制作结束,就能很快搬上小荧幕,预计也就是十二月末跟一月初左右。

他的微博账号一出现,很快就有大批被颜值吸引来的粉丝涌入,之前在《策山河》底下不好发的嘤嘤嘤很快把他底下的评论刷过了万,有排面得令人惊叹:

【哥哥我可以!!![比心][比心][比心]】

【回复:这样的哥哥谁不可以!!!】

【啊啊啊啊我好久没看过这么英气的长相了我死!!!】

【哥哥气质好棒啊呜呜呜呜剧照上面真的太绝了!】

【这位哥哥我曾见过的!!!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是哪里啊啊啊!】

【回复:我知道!!!你搜#祁明峰粉丝接机失败#哥哥去年因为人高腿长气质太好被认错了,后来才签约xy的(来源见百度嘻嘻!)】

【回复:我操呜呜呜呜哥哥穿连帽衫好酷啊我死了,果然男孩子穿黑色真的太好看了[擦泪][擦泪]】

【回复:卧槽真!的!高糊戴口罩都藏不住的神仙颜值我晕,那个鼻梁我能当珠穆朗玛峰来爬】

【呜呜呜感谢星影爸爸送我们哥哥走星路![比心][比心]】

【感谢星影为我们挖掘神仙颜值[流泪][流泪]】

【……】

这些彩虹屁让人眼花缭乱到温楚后来看到的时候都觉得她们在闭着眼睛瞎几把吹,明明网上能看清脸的也就几张写真和剧照,什么隔着口罩都藏不住还真是别了吧……

更何况严峋这种轮廓深邃的长相,放到平面的照片上其实会减少五官对视觉的冲击力,在现实中真人绝对比照片好看一百倍,就连她看久了都还是经常会被他的颜值震慑到,更别说这些现在就已经开始嗷嗷叫的小粉丝。

只不过在家休息了没两天,严峋就要进组拍他的变态天才少年犯,这部名为《无刃之刀》的电影定档在今年大年初一,因为最后的凶手是他,片方在一开始就有意减少他的曝光度,开机仪式和主演剧照上都没有把他放出来。

而一开始例行的剧本围读严峋也没有跟其他演员一起,电影围绕着明暗两条线交织展开,一直到结局才发生交集,导演为了使演员跟贴近角色,甚至因此改动了几位主演的剧本,作为非全知的视角剔除了严峋的部分,一直到线索慢慢收拢,缩小到他的方向,演员才和角色合二为一,在最后指认出真正的凶手。

严峋在开始时只作为一个旁观者出现,在只有他和导演知道他是凶手的情况下演绎了两场做笔录的戏份,并没有始终跟随侦查组的视角。

此外,他剩下的大部分也都是独戏,一反人前的形象,孤僻、冷静、共情能力极弱,具有明显的反社会人格和对暴力的特殊审美诉求,在拍摄过程中面对的基本只有导演和几位摄像老师,团队极其精简,能够提供给他最自然的表演空间。

严峋在《无刃之刀》剧组的拍摄时间从六月下旬一直持续到八月底,加上跟《策山河》一样,都是原音出演,结束后就要直接进录音棚补录一些台词,行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而在此过程中,温楚就只能在家抓耳挠腮地写《糖果和烟环》,一面忍受着狗男友在进组后像老驴拉磨一样一点点原形毕露的微信消息:

【今天拍摄第一天,抠细节拍了群演的戏,等拍站了一天,晚上和卫远去吃了湘菜】

【今天拍完了,和导演编剧们吃了饭,现在要睡了(有记得涂保养品……)】

【今天拍完了,赵导给讲了戏,傍晚去健身房做了一组有氧和一组腹肌】

【今天收工早,健身了】

【收工了】

【睡了】

温楚某天晚上看着他这一溜往下刷的消息,突发奇想在聊天记录搜索了“今天”两个字,然后弹出了这几个月里的近四十条消息。

“……”

严峋他妈是小学生吗??

小学生写日记也不能老用“今天”打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天南海北拍戏的严峋:……

ok,今天是严狗解锁小学生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