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日出东方(3)(1/1)

向问天在日月神教中可算得上一个人才,他先前就敏锐地意识到东方副教主图谋教主之位的计谋, 因而在任我行把他叫过来, 对他稍加暗示时, 向问天就意识到任我行也意识到了。

这对向问天来说是好事,他自是愿意护卫任我行的。

因而就有了任我行把副教主叫来时,他避在一旁房间内以防万一的事,而上官云他则是用另外的借口被叫来的。这上官云身兼白虎堂长老和光明右使的职责, 武功可以说是比向问天都不差什么的,更重要的是向问天认为上官云为人耿直,应当还没有被副教主所拉拢,其他长老和堂长老就不敢保证了。

上官云是无疑有他, 真当任我行把他叫来是有要事要商。

在任我行把副教主叫来时, 向问天则是一边负责稳住上官云,一边分心去听他们那边的动静,只等着有什么不对劲,就破门而入以助任我行拿下副教主。可正如任我行万万没想到人家副教主非但没有乘他之危, 反而是愿意为他鞠躬尽瘁。

这和说好的一点都不一样!

向问天一时间都有几分迟疑,以为自己看错了副教主。

只等向问天看到上官云皱眉, 并流露出不赞同后,他才正了正色, 心里知道这一次他和教主是落了下乘——东方副教主怕是知道这次是个鸿门宴,他刚才那么说应当是做做样子, 而一旦今日之事传了出去, 教中人必定会认为他对教主是忠心无比, 进而陷教主于不义之地。

果然奸诈似鬼!

唉,这事儿闹的,明明现在的副教主是一片真心,结果却是被当成了驴肝肺,更叫人心寒的是不止向问天和任我行这么想,还另有他人也是不相信副教主竟对教主忠心耿耿——

“东方…叔叔。”

顾青施施然地从任我行卧房中出来,略走了十几步就被一女童叫住。她还不到十岁光景,生的粉雕玉琢,身上穿着件粉色衣衫,自是任我行的独女任盈盈。

顾青停下脚步来,起初看向任盈盈的目光还有几分漫不经心,只很快地他就收起了漫不经心,明亮的眼睛直直地落在任盈盈身上,将她的神情细微变化尽收眼底。顾青在心中皱了皱眉,面上却是收敛起了那穿透性的视线,语气温和道:“盈盈可是担心你爹爹?不用担心,东方叔叔不日就会下山去少林寺为教主求来《易筋经》,到那时候你爹爹所受的内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任盈盈不可避免地瞪大眼睛,“任……盈盈是说东方叔叔认得少林寺中人吗?不然如何可为爹爹求来《易筋经》?”

考虑到任盈盈如今的年纪,那这句想当然的话,就可以被理解成稚言嫩语。

“我自是不认得的,再说即便我认得少林寺中人,他们也不会把《易筋经》这般重要的秘籍交给我日月神教,”顾青微微一笑道,“自是去把它抢过来啊,左右我神教从前不是没做过这等事。”

数十年前,上任日月神教十长老可是不但从华山派抢来了《葵花宝典》,还曾夜袭武当派,把武当派开山祖师张三丰所用的真武剑,和武当镇派之宝《太极拳经》一并盗了过来。只这一任十长老最后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在后来和五岳剑派对阵时,被恼羞成怒的五岳剑派设毒计把十长老诱入山腹石洞中,用巨石把洞口封死,这十长老最后就硬生生被困死在石洞中。

任盈盈正欲再说什么,她的婢女就一脸慌忙的寻了过来。这么一来任盈盈就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她‘东方叔叔’离开,说来他今日里穿了件藕荷色衣衫,以任盈盈的目力再合着婢女手中拎着的灯笼,把藕荷色衣摆上绣得橘色团花看得一清二楚。

她眼中困惑更深。

也不知道她是在疑惑她‘东方叔叔’一个大男人为何穿花衫,还是在疑惑其他的,比如说他竟然要去少林寺抢夺《易筋经》。

关于后者,任我行初时也很想不通,不过等向问天把他的想法稍微一说后,任我行就不由得恍然大悟。

任我行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教主可打算让他带着长老们去少林寺?”向问天问道。少林寺可不是好闯的,它和武当派到底底蕴比五岳剑派都深,门内英才济济,便是当年日月神教十长老去武当派,那都是夜袭,打武当派一个措手不及。

任我行稍一思忖却道:“他既是想表忠心,那本座为何要拦着他!”

这话儿可不像是任我行的风格,而他这么说却是因为他想来一出借刀杀人。先前引蛇出洞外加关门捉贼计都以失败告终,但任我行并没有气馁,他在稍微冷静下来后,就想到了借刀杀人计——若是副教主死在少林寺僧人的棍棒下,那到时候稍微一引导,神教的人可都会把原因归咎给少林寺,甚至于副教主的自作孽不可活上。

看得出来,任我行任教主为了让副教主死的“体面”,他可真是煞费苦心,然而老天仍旧不垂怜他,就在他暗自谋划着要怎么借少林寺那把刀时,他的所作所为已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而这个有心人在斟酌在三后,还是选择了去找成为苦主的副教主。

顾青看了一眼来找他玩耍的任盈盈,挥手叫送上点心和茶水的仆从下去,在那之后却没有再看坐在下首带着天真烂漫神情的任盈盈,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啜了几口茶,在把茶杯放下后,又从袖中取出一块雪白的绸帕擦了擦嘴。他如今面貌本就偏向于俊美,只这几下取帕,擦嘴复而又叠起帕子的动作,却是叫人看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一时间又不觉得他这一系列动作惹人讨厌,这种违和又不违和的姿态叫任盈盈不知不觉看直了眼。

顾青挑起眼尾去看任盈盈,冷不丁开口道:“东方不败?”

任盈盈瞳孔紧缩,一时间竟是没来得及反应,不过在她反应过来前,顾青就又语气中带着略浮夸兴奋道:“看来我一猜即中了!”

可他的神情完全不是那回事。

‘任盈盈’:“……”

气氛略僵。

本来如今的场景就不止是尴尬这么简单的,顾青来到这一世界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鸠占鹊巢,虽然过去每一次他都是这么做的。可每一次“鹊巢”都是空的,原本“鹊”都是死了不能再死的,但从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鹊”还活着,只不过是借尸还魂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而且他们两人还碰了面。

这种情况能不叫人觉得尴尬吗?

而且还不仅仅是尴尬,还有更深层次的情感,却因为顾青这么一上来就挑明现状,变得不好言说起来,要知道对‘任盈盈’来说,人家先前都还在极力扮演好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呢,而且‘任盈盈’并没想要这么快就开诚公布,‘她’并没有摸清楚如今的‘东方不败’是个什么来历,尽管无论从什么层面上来说,‘她’都是属于被害者,能够理直气壮的指责‘东方不败’占据了属于他的身体。

话说到这儿,不妨直白点来说:

任盈盈身体里的灵魂是真正的东方不败。

而对于顾鸠来说,他现在心情可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惬意,甚至可以说是很不美妙的。在之前于任我行院落中见到‘任盈盈’时,顾青就觉察到了对方身上的违和感,‘她’该仔细听听‘她’当时叫任我行“爹爹”时,是有多勉强和不情愿。

这一破绽是最浮于表面的,另有‘她’在靠近他时,就已是在下意识的闻他身上有没有血腥味,在没有血腥味后显然很疑惑;还有‘她’手上由绣花针留下的细小针孔,但却并不是学女红留下的,‘她’手上由水泡留下的疤痕都证明着她是在练剑招;再来任我行对外可是声称他提前结束闭关,是为了独女生辰而不是因为受了内伤,顾青想他并没有对任盈盈提及,可在顾青对着‘任盈盈’提及时,‘她’呈现出的细微表情,不知道有多耐人寻味……总而言之,‘任盈盈’留下的破绽太多,多到让顾青开始怀疑这小姑娘的真正来历。

顾青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可都被他一一否定了,直到今日‘任盈盈’再度找上门来,‘她’对着书房摆设的熟知程度,还有那一闪而逝的怀念,都把顾青推向了“东方不败在任盈盈身上还魂”这一结论。

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结论的正确性。

正主以另外一种面目找上门来,还不是让顾青心情不美妙的最主要原因。顾青他不爽的根本原因在于他想到了会造成如今局面的最可能缘由——系统再一次败事有余了。

之所以会这么说,那是因为这已经不是系统第一次出现纰漏了。上一次出现差错是在他成为长生子的时候,那次系统把他投放错了时间点,导致他不得已在心脉俱碎,每天都要吐血的情况下活了不过三年。

现如今原身没有彻底神魂消散,反而是附身在其他人身上,出现在了他面前,这种本不该出现的情况却出现了,顾青考虑到系统的德性,会想到是系统投放出错,绝对是顺理成章的。

以及顾青完全不喜欢这种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情况,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顾青却没想要推脱责任,因而他再度开口打破了从方才开始就僵硬下来的气氛,道:“这件事是我这边的疏漏,而我是愿意弥补的——”

顾青还没有说完,东方不败就出声打断了他:“所以你并不是过去的我。”

顾青扬了扬眉。

东方不败轻抿了抿嘴,道:“我早该想到的,你与当时的我所作所为有很大的不同。我在练了《葵花宝典》武功精进后,就趁机击败了任我行,做了日月神教的教主,而你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对任我行俯首帖耳,愿为他驱使,让我不禁猜测你是否是倾慕起了任我行。”

东方不败话音越来越低,最终几乎是呓语,可顾青却听得一清二楚。

顾青倒没有认为他的猜测很滑稽,反而觉得这样的走向倒有几分乐趣。这么一想完,顾青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有什么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可顾青偏偏没有抓到它。

顾青只得暂时按下这一未尽的思绪,集中注意力看向东方不败。然而顾青却是不好再得出更多推论,再怎么说如今的东方不败顶着的是幼童任盈盈的壳子,顾青可没有透过皮囊看到灵魂的本事(字面意义上的‘看’)。

顾青心神一动道:“你介意和我说说你的事吗?我是指在你击败任我行当上教主后到你死前的事。”顾青能确定对方在未来死了后才重生回来的,而且那个时间点距离现在并不很长,而且他很有可能是被任我行害死的——东方不败用了“击败”这个词,而不是其他词汇,就说明他在取任我行而代之成为教主时,并没有把任我行弄死,而是采取了其他手段制造出了任我行已死的假象。

东方不败愣了下,旋即垂下眼帘道:“阁下为何会对我的生平感兴趣?”

鉴于东方不败如今在还是个小女孩的任盈盈身体里,他语气淡然的说出这种话,其实若是看在他人眼里是很诡谲的,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少年老成,或是老气横秋。

反正很有违和感。

对顾青来说却并没有妨碍,他已在思维宫殿中勾勒东方不败本人的画面,又在听了东方不败的言语后,他倒没有摆出不太正经的姿态,反而是一本正经道:“因为这关系到我方才没说完的话。”

东方不败:“?”

顾青把手拢在身前道:“我是说弥补纰漏,我这里有两种措施。其中一个就是从根源上弥补,事情是从我借你的身体来到这儿开始的,那我可以现在就从你的身体中离开,再让时光倒流回到我来到这儿之前,让一切回归原位。”

说起这个来,顾青还有一个猜测,不过还没有得到证实。

东方不败有几分震惊顾青能做到这种地步,但很快他就平静下来,问道:“那另外一个呢?”

“将错就错,”顾青说道,“我以你的身份存在着,而你借用着任盈盈的身份长大,如果你想要弥补从前的遗憾,那作为补偿我会无条件帮助你。”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半垂着眼帘遮住眼中复杂的情绪,又用着意味不明的语气道:“阁下觉得我该有什么遗憾呢?”

他不等顾青说什么,又道:“对现在的我来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正如过眼云烟般,并不值得一提。”

顾青反问道:“你倾慕的人也是这样吗?”

东方不败想起杨莲亭,神情不禁有了变化,他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都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他反正不会是任我行,”顾青说着就疑惑起来,“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何会认为我会倾慕上任我行?”

东方不败闻言上下打量了下胡子没了,举止姿态有了很明显变化的顾青,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神情不由得柔和了下来:“你既是练了那《葵花宝典》,照着宝典上的秘方自宫练气,炼丹服药,那你会变了性子不爱红颜爱上须眉男子也属正常。”

顾青怔了下,随即就明白东方不败理解错了他刚才那句话,不过他并不曾想到练《葵花宝典》的男子,会随着功力加深产生这样的转变。只顾青按捺住了想问东方不败亲身经历的想法,据实说道:“我并没有练《葵花宝典》。”

这次轮到东方不败怔愣了,“可你——”

“我这是做给任我行看的,”顾青接道,“他把《葵花宝典》给你目的本就不单纯,我不过是将计就计。”

东方不败轻哼一声道:“阁下确定是将计就计,而不是自作孽?”

顾青想了想‘任盈盈’的来访,再想了想任我行的秉性,用陈述性的语气道:“任我行又打算做什么来狙杀东方副教主?”

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说他自己的东方不败强调道:“是你。”

“是我便是我吧,”顾青对于苦主的宽容度是很高的,不过这些他回头都会在系统身上找回来,“所以你是来提醒我的?”

东方不败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顾青“唔”了一声,话锋一转道:“你想好你选哪一个弥补措施了吗?”

这话题未免转的太快了。

东方不败怔了怔,尔后侧头看了看青花瓷茶杯,影影倬倬的看到他现在的面貌。这是属于任盈盈的,不,是属于一个女子的,一个真正的女子。他在练了《葵花宝典》后,渐渐地移了性情,从此不爱女子,把七个小妾都杀了,把全副心意都放在莲弟身上。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倘若自己生为女儿身那就好了。

为此他羡慕起任盈盈,觉得她生而为女子,又是那般千娇百媚,青春年少,他若是能和任盈盈易地而处,别说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就算是皇帝老子,他也不做。

如今他竟是真的成为了任盈盈,成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儿家,这岂不如同是老天爷当真垂怜他,叫他实现了从前的愿望?若是像眼前这人说的,他们将错就错下去,等他以任盈盈的身份长大,自是能顺理成章的和他的莲弟在一起,为他生儿育女,一家人和乐美满的生活在一起——这可不就是他从前一直期盼的吗?

然而不知为何,这样的话都到了嘴边,东方不败却似徒劳的张了张嘴,最终没有把话说出口。

一直在等他做选择的顾青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再怎么样他都得把纰漏给弥补个至善至美,“要和我说一说吗?”

东方不败直愣愣地看着顾青,或许是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容貌,让他不由自主的放下戒心,又或许他从很久以前就想找个人来倾诉下,而如今和他们所有人不相干的顾青恰好出现了。总而言之,东方不败最终和顾青说起了他从前的事,严格来说是他练了《葵花宝典》,到十二年后被逃脱出来的任我行,联合任盈盈,上官云,向问天还有任盈盈的情郎令狐冲杀死前的经历。

其实能说的并不太多,且大部分都是围绕着杨莲亭展开的。

“……我和莲弟到最后做了同命鸳鸯,倒也没什么不好的。”东方不败末了淡淡地说。

任我行在重见天日后,可没有东方不败当年那样心软仁慈,他懂得斩草要除根的道理,在最后下狠手杀死了东方不败和杨莲亭。

而顾青没有立时说什么,东方不败轻轻一晒道:“先生是否也觉得我堂堂神教教主,却甘扮女子自居妾妇,是自甘下贱?还有叫你觉得……”‘恶心’,这词东方不败没有说出来,只他却想到当时任我行一行人来到他所居的地方时,对着他露出那种嫌恶的神情,还有令狐冲称他是老妖怪。

顾青是没想到他来到这一世界,还再次因性取向问题去开解他人。上次他开解的人是水母阴姬,又仔细想想的话,水母阴姬和东方不败是有相似之处的,他们俩都有性别识别障碍症,只是前者是天生的,后者则是因为练了《葵花宝典》进而衍生出来的。而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俩都有自卑心理,神水宫的自我封闭,和东方不败在喜欢上杨莲亭后,甘愿隐于他们俩的秘密居所都是这种心理的外在体现……

变身为心理医生的顾青这么想着,抬头看了眼眼中自嘲还没散去的东方不败。

嗯,送佛送到西。

顾青就谆谆善诱道:“你先前是不是想选第二个措施,想将错就错下去,却莫名的过不去这条坎?”

“你怎么——”东方不败这个反应,就说明顾青说对了,顾青继续语气温和道:“那你觉得你过不去这条坎的原因是什么?”

东方不败双手绞在一起,过了片刻才道:“我不愿莲弟喜欢的是任盈盈这幅千娇百媚的皮囊。”说到底他是披着任盈盈的皮囊,内里还是他自己不假,可到时候他的莲弟喜欢的是任盈盈的外貌,还是内里的他呢?

“不,”顾青否认道,“你想的是若你自己都不爱你自己了,那还会有谁来爱东方不败呢。”

东方不败陡然僵住,顾青却不想他继续逃避问题:“你得清楚自爱者,人恒爱之。”

顾青接下来就不惜余力的给东方不败灌输了不少“自信美才是真的美”,还有正确的夫妻相处之道(……),反正是把东方不败说得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东方教主久久才回过神来,而他的选择就不言而喻了。

顾青这时候倒露出几分惋惜的神情,东方不败不禁问他:“先生到时候会如何?”

“我吗?我会离开这个世界。”顾青倒是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他本来就来了没多久,之所以会流露惋惜的神情,那是因为,“说来我本是打算对任我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

东方不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让任我行也去练《葵花宝典》,”顾青微笑着解释道,“他所练的吸星大法是可以吸收他人内力,听起来是上乘功法,可他的吸星大法很有局限性,对于内力高于他的,或者身法比他快的,他就没有办法去吸。另有他所吸收的别人内力不能很快就化为己用,反而是将内力散于全身经脉上,可以说他现如今已不是东方副教主的对手。而在接连使计,都不能把东方副教主置于死地,反而见识到东方副教主在练就《葵花宝典》后,在江湖中称雄称霸。你说那时候任我行会不会因太执着于想杀死东方副教主,而也想要去学一学《葵花宝典》呢?”

东方不败没出声。

顾青又意味深长道:“旁人无法理解你,你可以强大到不需要他们的理解,只需自己觉得快意便可,又或者你可以让他们设身处地来理解理解你,叫他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有上面的话做铺垫,东方不败显然很理解这个“设身处地”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后轻笑出声道:“先生说的是。”

顾青这么毁人不倦,真的好吗?

该怎么说呢?

顾青现在和东方不败说了那么多话,到时光回溯到发生错误的点后,谁知道还能剩下多少,甚至于一点都没有剩下。那时候的东方不败都不会在记得发生过这样的事,不记得他以后会做什么,当然了顾青可不想他做无用功,有些念头会根植在东方不败的潜意识里,渐渐改变他固有的想法。

至于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那连锁反应是好是坏,顾青还真不好现在就判定。只顾青唯一能保证的是他对东方不败是尽心尽力了,回去就去找系统算账。

与此同时,还是“完璧之身”的任我行还在处心积虑的想着怎么干-掉东方副教主,而且他还怀疑上了他身边出了内奸,否则先前副教主怎么会知道那是鸿门宴?

反正任大教主如今钻了牛角尖,是想死了那么想的想置东方副教主于死地,还不知道一切即将倒带重来。

顾青回系统空间是在午夜来临时,他这次来这一世界倒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最起码他收获了《葵花宝典》,可这并不妨碍顾青对系统冷颜以对。

说起顾青的系统来,他确实有一个系统来着。

最开始系统在他们俩之间占据什么样的主导地位先不说,反正到了现在顾青才是系统的爸爸,这点看系统平时根本没什么存在感就可见一斑。这一次又确实是系统的失误,只是和顾青想的失误不同,系统它这次不是非不可抗性的失误,而是它本来就选择了东方不败做“载体”:“其实最开始的时间点在东方不败自宫后的下一刻,可哪想到一个不小心就往前跳了那么一格。”

系统深切反省了下,它认为当时会跳那么一格,完全是它想起了被宿主洁癖症支配的恐惧。

顾青双手环胸:“我可以请问下你这么选择的原因吗?”

系统立马小狗腿道:“当然当然。”

“说。”

系统如果有实体,它的心脏都能蹦出口腔了:“宿主,你有没有意识到你有哪里坏掉了?我是说你现在并没有在享受来到不同的世界,变成和上一次截然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这种经历了。就好像已经到了疲惫期,对什么事都升不起太大的兴趣——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情感缺失的严重,渐渐变得不太像个人类了?我不是说你不是人,只是你的情感在偏离甚至远远高于其他人的,到了一种明明是身处其中,却又是高高挂起的地步,反正就是你和你所处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系统很是沮丧道,“我想让成为自宫后的东方不败,就是想你和你的洁癖症做下抗争,多少有点奋斗的劲头么。”

这是系统能想到让它家宿主有更多人气的方法了,不过它自己最后都没能下得了手,看现在好像也没有达到它想要的结果。

顾青一直没开口说话。

这让系统更忐忑,它从前还能搞清楚它家宿主在想什么。好吧,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它至今都还记得在第一次穿越,脱离那个世界后,不能接受和原本家人和朋友分离,从此再也不能见到的宿主怒吼着到痛哭的画面。只是随着穿越次数越来越多,宿主从一个世界脱离后的表现也就变得不同起来,他更多的陷入沉默,更快的收拾好情绪,直到有一天他不再沉默,反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还表示着想迫不及待进去下一个世界,系统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彻底变得不同了。

这样的转变对系统来说是好事,它觉得对宿主来说也是好事,因为在此之前系统见过因为多次穿越而迷失的其他宿主们,他们或是沉浸在过往世界中不可自拔,进而把自己困在围墙里,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或是承受不了失去的痛苦而变得极度疯狂,成为罪大恶极者,走上这种极端的尤为多。

系统那会儿还沾沾自喜来着,毕竟它家宿主又聪明又没有因此而黑化,就是太过于强势,可这能算是缺点吗?

不能够。

而就是现在看来太强势都不是什么缺点,反而是太聪明成为了“绊脚石”。不,这和太聪明是有关系,可关系应该不是最大的,在系统看来关系最大的是它家宿主经历得太多,知道得太多,这些渐渐抽离了他对世界的探索欲望——反正系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它自己都说不太清楚,要是它能一针见血,它大概就不会那么早就被顾青这个本该受制于它的宿主,给颠倒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总得来说,系统它就是个金鱼系统。

咳。

而系统一直没听到顾青开口,它就更加紧张,一紧张就开始说胡话:“你要不要下个世界疯狂一回,做个人见人怕的大魔头?要不然,你谈回恋爱?好吧,你可以假装谈回恋爱。你不就是很擅长演戏吗?你可以演你深爱上了一个人啊,体验一下为情人痴为情人狂的那种心动的感觉。”

系统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靠谱:“说来爱情可是这世界上最不能被演绎的事物,你看东方不败竟然爱上浑身满是缺点的普通男人杨莲亭,你在听他说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不可思议?”

顾青摁了摁眉心:“闭嘴。”

系统果断收声。

实际上系统提醒了顾青,倒不是说为爱疯狂什么的,而是顾青在对待他所穿越世界的态度,和以前相比出现了偏差。又让顾青恍然意识到先前他没有抓到的神思是什么,他听东方不败说倾慕任我行,他第一个想法不是对任我行的不喜欢,而是觉得这样的走向会很有趣。

这种想法似乎对顾青来讲没什么不对,因为他所追求的不就是不无聊吗,可实际上呢,顾青这么想的时候,他已经脱离了他所处的身份,变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进行了外人眼中的“自我”和他本我的分离。

就好像‘东方不败’的身份对他来说只是游戏中的一个角色,他在操纵着这个角色,而这个角色本身所产生的情感和他本人无关。

这么一来,他不和那个世界产生巨大的割据感才叫有问题呢。

尽管顾青和每个他所穿越的世界都有着如天堑般的格格不入感——常人所追寻的如权力,绝顶的武功心法,美色等,在顾青看来完全没有任何吸引力,他能清晰的分辨出它们所带来的利弊,甚至于身边的每个人,他都能够看轻他们的所作所为,整个世界似乎在他眼中变得透明,他也渐渐从这个世界中的一部分,变成了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和那个世界之间的关联越来越淡,而现如今的这个世界,这个关联没有了,情况就变得很显而易见的不对劲起来。

而说真的,顾青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这真少见。

顾青想。

这确实罕见,系统都急得想重启了。

说到重启,系统没忘按照顾青说的去让这个以武侠小说《笑傲江湖》为蓝图所构建的平行世界给倒带重来,也就是说时间线回到了东方不败在石室内准备挥刀自宫时。

嗯……他挥刀了。

系统忍不住去叫它家宿主:“快来看——”

这挥刀自宫没什么好看的吧?

而接下来的发展就像是原本预定中的一样,东方不败武功精进后,去篡了位任我行的教主之位。

值得一提的是,在任我行意识到东方不败是来打他时,他忍不住在心中想:“果然他就该来打我。”

等等,他为什么要这么想?

任我行没机会在仔细追究他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个不相干的想法了,因为他很顺利地被东方不败给打败了,之后就被东方不败给废除经脉关到了杭州枯梅山庄。做完这一切后,东方不败用手摸索着那本《葵花宝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而被关在地牢里的任我行,莫名的觉得裆下一凉。

系统“呃”了一声,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以后江湖中的豪杰们会不会都这么裆下一凉,全都变成太监?这应该不太可能吧?说到底那画面太美,系统根本不敢再看,所以它就没有继续往下播放了,当然它之所以没说一声就敢这么做,是因为它家宿主在刚才东方不败摩挲《葵花宝典》时,就没有再看下去了。

系统找了一圈,最终找到了正闭目沉思的顾青。

系统怯怯地看了顾青好几眼,并没有选择上前打扰。

且它是衷心希望它家宿主能调节过来,它还想这么长长久久的和宿主在一起呢。等以后再和其他系统碰头时,它都能骄傲的说它的宿主还是原来的那个宿主,你们这个辣鸡系统又换第几个宿主了?

这和辣不辣鸡无关吧?更多还是顾青的系统它傻系统有傻福。

——但愿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