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1）
虽然沈棠安慰李兰花不要在意村里人的看法, 可李兰花还是被接下来的事情给气着了。
原本之前沈棠因为名声好了，长得又标致, 虽然说不上一家有女百家求, 可也不缺媒人上门求娶。
可等这事一出，原本还有意向试探李兰花口风, 想要给自家儿子娶沈棠当媳妇的, 都彻底没了消息。
最直接的是隔壁家的柱子娘，担心柱子对沈棠不死心，强硬地替柱子相看了一个媳妇。
柱子也不知道是死心, 还是拗不过亲娘，就默认了, 办喜酒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 就在下个月。
李兰花气得咬牙切齿, 可又担心自家闺女伤心，在沈棠面前扮作若无其事, 私底下将一个个骂的狗血淋头, 也不消气。
沈棠不想再惹亲娘伤心, 只当真没发现周围人态度的改变, 每天一脸无忧地去上学。
只是人都是八卦的，更何况学校里还有她的死对头徐美华和沈盼睇，这两人大概是终于找到沈棠痛处了，每天在沈棠面前冷嘲热讽的。
见到沈棠不如意，沈盼睇最高兴了。她最近刚刚相亲成功，原本还嫌弃对方长得不高, 人也老实巴交的，可一对比沈棠没人上门，就有种高人一等的得意。
沈盼睇故意在沈棠面前道：“沈棠，你都快十九岁了吧，再不嫁出去就成老姑娘了，二婶怎么没给你相看，还是没人敢娶你，哈哈哈。”
沈棠淡定地瞥了她一眼：“我嫁不嫁的出去，就不劳你操心。堂姐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我听说大伯母准备向未来堂姐夫要三转一响的聘礼，堂姐夫的爸妈就不会对你这个准儿媳妇有怨言？”
乡下男人娶媳妇，最多就给几十块的礼金，穷人家甚至几条新棉被就搞定了，如今何丽娟嫁女儿狮子大开口，沈棠都要怀疑沈盼睇到底是不是她女儿了，居然吸未来女婿的血。
沈盼睇恼羞成怒，“要你管！我起码嫁的出去，不像你，是被人甩的破鞋，没男人敢娶！”
沈棠目光瞬间变了，警告地看着沈盼睇，“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沈盼睇被沈棠眼里的戾气吓得退后几步，耍赖地道：“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
沈棠懒得搭理沈盼睇，她看了一圈教室周围的人，原本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像是做亏心事一样转过头。
沈棠突然觉得没意思，收拾课桌里的书本扔进背包里，回家了。
这种看戏揣测的目光沈棠原本是不想在意的，可经过沈盼睇这样一闹，突然又想通了，既然她待在大队小学已经学不到什么了，干嘛还要受气。
李兰花见沈棠提前回家了，诧异地道：“小妹，今天怎么这么早放学？”
沈棠将背包放下，“妈，我打算在家复学，然后参加半个月后的升学考试。”
李兰花知道闺女是受委屈了，以为沈棠是受不了其他人异样的目光，打算放弃上学。
她欲言又止，后来又觉得闺女的感受最重要，也就同意了，“不去也好，这些天你学得那么辛苦，眼见都瘦了，妈刚好给你补补身体。”
沈棠知道她娘是误会的，但实际上小学的过程她早已学完了，现在已经在系统的帮助下，预习初中的知识，不过她也知道，再多的解释还不如实际的行动。
如今沈棠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揣测，这次她又请假回家，其他人又纷纷议论她是不是受挫了。
不过沈棠丝毫不在意外人的议论，每天按照计划学习，学累了，还偶做点小点心，哄哄几个侄子，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要悠闲，一点也不像失恋的模样，慢慢的，沈棠的几个哥哥和李兰花也渐渐放下心来。
半个月后，在沈家人的紧张和期待之下，沈棠早早地去公社初中参加升学考试。
生产队里同行一起去的人并不多，一共才十几个人，农村对孩子的教育并不怎么重视，即使是男娃，也觉得认几个字就好了，没必要再继续浪费钱读书。
因为沈棠在家待了半个月，其他人都觉得她这是彻底颓废了，外人对她的成绩都不怎么看好，直到县里的成绩出来了，沈爱国特意在广播上公布喜讯，大家这才知道沈棠居然考了全县第一！
要不是李兰花特意在人前不停炫耀，其他人还以为他们是听错了。
“沈棠学习成绩什么时候那么好？她以前不是最会偷懒请假的吗？”和沈棠同龄，已经嫁人的一个年轻小媳妇诧异地道。
赵会计的婆娘李翠萍说了一句中肯的话，“我看小妹挺好的，之前傅知青还在生产队的时候，就听说小妹的成绩很好，经常受到他的表扬。”
一起聊天妇人之中还有何丽娟，她最近刚将女儿嫁了出去，还收了一笔不小的礼金，正春风得意着，最不爱听二房的好话。
“读再多的书有什么用，还不是嫁不出去。男人娶媳妇，是娶能持家过日子的，像沈棠那样娇滴滴的姑娘，也就城里人供得起，可惜了，人家城里人也看不上她。”
何丽娟还拿柱子的新媳妇打趣道：“我看柱子他媳妇就比沈棠好一百倍，要不然柱子也不会娶秀秀了。”
赵秀秀娘家和何丽娟是同一个村，虽然不满何丽娟故意拿她拉踩自己的旧情敌，也只能一脸害羞地低下头。
其他人担心惹到护短的李兰花，没敢附和何丽娟的话，笑哈哈地转移了话题。
何丽娟说的话虽然损，可她说的正是李兰花最近愁的事情。
乡下对女孩子的学历并不怎么重视，就算成绩再好，也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原本李兰花还盼着沈棠拿了个县状元回来，能挽回一点闺女的名声，谁知道她试探媒婆的口风，一个个都介绍的不是鳏夫，就是好吃懒做的二流子，气得李兰花着急上火，嘴唇上都长水泡了。
沈棠原本还想装作不在意，见李兰花对她的婚事耿耿于怀，无奈又心疼，劝道：“妈，我年纪还小，以后还得继续上学。如果嫁人了，要是夫家对我不满，甚至反对我上学怎么办？”
“您这样急着将我嫁出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待见我了，着急将我这盆水给泼出去。”沈棠故作不满，抱住李兰花的胳膊撒娇道。
沈棠这样一劝，犹如一盆水浇了下来，李兰花终于冷静下来。
她戳了戳沈棠的额头，嗔道：“说什么呢，妈恨不得将你留在家里多几年，怎么会急着将你嫁出去。”
这是以前虽然不着急，可因为有底气，知道自己闺女不愁嫁不出去，可现在受流言连累，李兰花就担心沈棠嫁不到好人家。
不过经过沈棠这样一劝，李兰花总算是没表现地那么着急了，只偶尔私底下留意一些好后生。
她也不想随便将闺女嫁到不好的人家，然后受婆家苛待。
沈棠知道她娘这是心病，也只能盼着等时间久了，她能放下这件事。
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加上当事人一个去公社读初中了，一个已经回城见不到人了，大家的目光从沈棠的“私情”移开，聊起其他八卦来。
而李兰花也因为赵晓梅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渐渐地转移了注意力。
被伺候的脸色红润的赵晓梅天天摸着自己尖尖的肚子，逢人就说自己怀的是儿子。
就连沈棠被她念得也觉得她这胎生的是个小侄子，等瓜熟落地的时候，赵晓梅嚎叫了一天一夜，终于将孩子生了下来。
赵晓梅头发汗津津的，力竭地躺在床上不停喘息，她看向产婆，眼睛亮得惊人，“是不是儿子？”
产婆对女人想要生儿子的心已经见怪不怪了，抱着婴儿，讨喜地笑道：“恭喜了，生了个闺女，小脸标致的模样，一看就是挑着爸妈好看的地方长。”
赵晓梅却是接受不了，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产婆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事了，还是旁边的李兰花了解她这个儿媳妇，“没事，她就是睡着了。”
李兰花看了一眼襁褓里皮肤红彤彤，皱巴巴的，长得像一只小猴子的孙女，见她眉眼长得有点像沈棠，还挺喜欢的，给了产婆一个分量不轻的红包和十个红鸡蛋。
产婆喜得一脸笑，又说了一串的好话这才离开。
李兰花将孙女抱出去的时候，沈川着急地道：“妈，晓梅没事吧？”
李兰花翻了个白眼，“没事，就是你媳妇生了个闺女，她接受不了，吓得睡了过去。”
沈川有些尴尬，又担心媳妇的身体，见亲娘没反对，就急切地走进产房看媳妇去了。
沈棠好奇地看向小侄女，她之前见过其他刚刚出生的婴儿，知道小娃娃再过几天会变得白嫩嫩的，也不嫌弃侄女现在难看。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握着小拳头搁在脑袋边，一脸乖巧的小侄女，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妈，小侄女长得好胖啊。”
赵晓梅一直以为自己这胎是个儿子，变了法地吃肉补充营养，将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连肚子里的胎儿也收益，一出生就有将近七斤，在婴儿之中算重的了。
“的确是个胖丫头，还好她长得像你，不像她妈，以后也不愁嫁不出去。”
沈棠虽然没看出小侄女哪里像她了，不过对这胖乎乎的丫头还挺喜欢的，笑吟吟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那以后就叫你胖胖，好不好。”
胖胖似乎感受到姑姑的恶作剧，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有力的小脚踢了踢，抗议沈棠给她取的小名。
胖胖人小，力气却不小，哭声震天动地，嚎得李兰花都受不了这个小魔头。
李兰花好气又好笑，干脆拍板决定了，“哭得那么大声，以后就叫你胖胖了。”
沈棠看了一眼含了一汪眼泪的小侄女，突然有点小心虚，小侄女要是知道自己小名的来历，不会怪她这个姑姑吧。
胖胖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这样一哭，她的小名就定了下来。
小孩子长得很快，似乎昨天才会刚刚吐出一个字，眨眼睛又学会了走路。
也许是胖胖和沈棠有缘，胖胖会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爸妈也不是奶奶，而是“姑姑”。
即使沈棠每周只回一两次，甚至上了高中之后，一个月才回一次家，胖胖也能将沈棠认出来，喜得沈棠最宠这个小侄女，惹得其他几个侄子都吃醋了。
……
三年后。
省城一中，高二（一）班今天的气氛十分热烈，班主任刚宣布恢复高考恢复的消息，学生们都鬼哭狼嚎地欢呼起来。
“恢复高考了？我不是做梦吧，书呆子，你用力掐掐我，看我疼不疼。”
“嗷！你掐那么疼干嘛！”一个长得高高壮壮的男生举着拳头吓唬弱鸡同桌道。
弱鸡同桌吓得缩了缩头，委屈地道：“这不是你叫我用力的吗？”
高个子刚想骂娘，就听到隔壁传来一个悦耳的笑声：“蒋毅，你别欺负何叔桓了。”
蒋毅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人，转过头一看，就对上沈棠含着笑意的眸子，小麦色的脸瞬间红了。
不过三年，沈棠似乎更加美，虽然剪了一头短发，却更加凸显五官的精致，肤白如雪，娇艳动人。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以前沈棠是美，却总觉得缺了什么，但如今的沈棠却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自信，美得更加内秀，也更加动人。
蒋毅只觉得自己白读这么多年书了，只因为女孩子一个笑，心跳就快得不正常，他捂住自己的心脏，怀疑自己是不是像连环画上的故事一样，被妖女施咒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