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1/1)

白浩趁乱潜回了苏木的住处。

先前在收到了那封满含恐吓意味的信之后, 苏木寝食难安,反复思索细品其中的含义。

表面风平浪静的日子越长, 便叫他越发有更多的不好的想象。

这一周多的时间, 他一直处在一种惊恐的状态中。是以刚才一听到响动, 便立刻清醒了过来。、

白浩依着祁岩的嘱托, 进去前便先行将竹筒拿了出来,拔掉了塞子。

等他提剑走入室内, 苏木正裹着小毯子缩在榻上。

他见到白浩进来,本是想跑的。

但不知为何, 他隐隐闻到了那一丝血腥味之后,便顿觉胸中憋闷, 仿佛冥冥之中突然被一个无形的东西压制住了, 无法动弹。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压力,随着白浩一步步走近, 那味道越来越重, 竟引得他的血脉都不受控制的震荡了起来。

白浩历来知道自己这位师叔别的能耐都没有, 但是歪门邪道阴人和逃跑的本事倒是一绝。

可此时对方却浑身僵直,缩在那里竟一动也不能动了, 那只藏在水晶片后的眼眸, 瞳孔竟不自觉的开始变形, 成了一条绝不是人类能拥有的细缝。

白浩看着看着,笑了起来,走到榻边站定,问:“师叔, 您这是怎么了?”

苏木浑身轻微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白浩便又问:“没想到您也有今日吧?这两天听说我回来了,过的害怕么。”

白浩其实有很多话想和这个阴险的师叔说一说,但此处就在浩渊宗内,在别人家的地盘行凶,担心再出变故,便决定速战速决。

他最后欣赏了苏木脸上那种惊恐的表情片刻,见对方那种非人的特征已经完全出现了,便笑了一下道:“师叔,一路好走。”

而后抬起长剑,缓缓一剑贯心,完成了他上次没完成的事情。

苏木眼睁睁看着白浩手中的剑插入自己心口,却被压在那里动弹不得,连叫嚷声都没发出来。

白浩担心这次他还能再活过来,便守着对方一直到对方真的没了呼吸,才站起身来。

他刚一出门,便见到宗门中已经大乱,那先前从禁地中跑出来的镇山兽正在四处乱飞。

而眼下还有妖兽正带着追逐它的修士们向这边跑来。

白浩见状,立刻快速避开他们的视线,躲到了暗处。

那一伙修士见它居然往这边跑,立刻打了个手势分路而行,有几人前来问候苏木来了。

他们到了苏木门前,轻轻叫了两声,里面无人应声,他们便抬手敲了敲门,随即发现门居然没锁。

几人推门而入,便闻到一种浓烈的血腥味。

苏木已经惨死在了榻上,死状有几分奇异。

修士们立刻道:“我等应当立刻前去通知掌门。”

白浩不敢多看,即刻转身离开。

等他回到了柳长风的住处,柳司楠正在翘首以待的等着他。

见他平安归来,便舒了口气,将他迎了进来,问:“师兄的事做完了?”

白浩一点头,没多说。

而后从对方的口中才知道,就在刚刚,似乎有什么人趁乱从外面闯了进来,此时宗门已经开始限制出入了。

白浩对此没多大兴趣,便应付了两声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去查看第二只匣子里究竟装了什么。

他与祁岩历来不和,他是不太相信对方会真心实意帮助自己的。

白浩打开一看,便见到匣子里到底还是有东西的,是一块黑色的木牌。

他拿出来打量了片刻,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块灵牌。

更何况上面还写了他本人的名字。

饶是白浩也觉得对方并不喜欢自己,但也只觉最多就是说好了帮他逃出去却什么都没放而已,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做出这种缺德事来。

匣子中也放了写给他的小纸条:希望师兄用得上。

那一瞬间,纵使他早有心理准备,也被气的不轻。

他杀了苏木,掌门人怒极一定会去探查究竟谁与苏木有此仇恨。

怀疑到他头上并非难事,若是他没办法今日脱出宗门,怕是这灵牌说不准还真就有用武之地了。

而那传闻中趁乱闯进来的人正是祁岩。

他一路径直来到了浩渊宗中,供奉着历代掌门的祠堂中,将所有牌位全部从架子上掀翻打落了下来。

更是寻到了开派祖师的牌位,直接用靴子踩烂了。

临出来的时候,又顺手将浩渊宗山巅的石碑一掌劈碎。

此时宗门中本就因在尝试安抚妖兽们而乱作一团,他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缺德事,根本防不胜防。

掌门人怒极,立刻带着亲信出面。

却不成想祁岩根本不打算迎战,骑到了以往看守禁地的镇山兽脖子上,便让对方带着自己冲了出去。

砸人先祖祠堂比打人脸还不能接受,掌门人却怒而连夜追了二百多里地都没追上。

——镇山兽虽然慵懒的在禁地里团了许多年,但到底年龄比掌门人都大上不少,不可能跑不过掌门人。

祁岩待到靠近了云尘派,却又停住了脚步。

掌门人隔空一掌拍来,镇山兽侧身躲过,祁岩便朗声问道:“掌门人连夜追我一个晚辈不放,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这是何意?掌门人如此没有德行的吗?”

掌门人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倒打一耙,心中更怒,骂道:“祁岩你这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早年你先杀我血亲,我已不愿再计较,但你今日为何又来毁我先祖祠堂,再杀我血亲!我两名外孙皆死于你之手,你又毁我先祖祠堂,我与你不共戴天!”

有此变故,下方宗门中已经有所察觉,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却又默不作声的当做没发现什么,谁也未出手相助。

“掌门好不要脸!”祁岩回他道,“当年你长孙死时,我被你追杀自顾不暇,如何有能力再杀你长孙?况且你次孙当时就在旁边,你如何没看出他心口中的那颗心脏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空口白牙陷我清白,好大的脸!”

当年之事,掌门人确实知道并非祁岩做下,而很可能与苏木有关。

但那又如何?他已经失去了一名外孙,不能再因此事失去另外一名。毕竟那就是他唯一的血亲了。

以往他强压风声,可此时旧事重提,怕是丢人是真的要丢出门派了。

“至于今日,分明是你次孙修炼邪术而死,掌门人竟瞎了眼看不见他修炼邪术后的异状,又来说是我杀的!纵使掌门次孙确实是为外人所杀,那也该去揪出凶手,而不是看都不看就推到我身上来!”

祁岩说的有理有据信誓旦旦,仿佛亲眼所见一般,掌门人便知道果然和他脱不了关系。

掌门人强压怒气:“就算不是你杀的,那你为何今日要毁我祠堂砸我石碑?!”

“为何?”祁岩冷笑,“那我倒要问问,那一日我族聚集于临河无主之地,并未行伤天害理之事。我照例击败了在场的所有修士,宣布入主那处,掌门又为何趁我不在,前来杀我族人,毁我基业?”

当日之事,确实是掌门人自己行事不端。

以往他们自诩正道,虽然杀妖,但也是因为妖兽损毁凡人村庄扰乱一方。

这次妖兽们聚集在了无主之地,什么都没做,却无端招致杀身之祸,确实不大对。

浩渊宗的掌门人有些师出无名了。

祁岩又道:“你毁我地基杀我族人,我却只是毁你祠堂砸你石碑,便算两清了,有什么问题?分明是便宜你了!”

掌门人:“你……”

祁岩又朗声道:“日后再有人无故欺辱我族人,或是已经欺辱过我族人的,也是如此下场!”

他这话说的实在是狂妄,无缘无故说占便占了那么大一块地界,也实在是惹人不爽。

但他们到底是正道宗门,又不是魔域中那群邪魔歪道,此时纵使看着不爽,也不能肆意做些什么。

眼下浩渊宗掌门已经和人都闹到自家门口了,云尘派不好坐视不理,但也不好向着谁说话。

见他们也没有要走的架势,似乎就要这么吵下去了,片刻之后才又有一道清雅的声音出现:“我想来二位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误会,才会引起此番争端。但我正道修士,历来能和便和,还请二位卖我个面子,能在此化解误解。”

掌门人见有人发话给台阶下,便虚虚拱手行了个礼,随后不情不愿的冷哼一声,一甩袖离开了。

祁岩眼看着对方不爽,一时心情大好。

他□□的妖兽便也张开翅膀,准备离开。

这时那声音却又叫道:“小友,且留步。”

祁岩闻言,拍了拍妖兽的脖颈,妖兽便停住了动作。

他们身前,有一个年轻男子显出了身形。

祁岩扫了一眼,认出了这似乎是云尘派的掌门人,便抬手行礼,恭敬道:“掌门。”

那人便笑了,只道:“我其实对你,还有些印象。知你当年是受了误会,我宗却并未为你出头,你心中委屈。如今你另有机缘,自然是好事。”

“但还请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做事应当给人留三分面子,且勿做的太绝,否则必被摧之。”

祁岩听出了对方这是在暗示自己,如今自己的修为也并不十分厉害,却如此猖狂,并不合适。再猖狂下去,就要给自己些教训了。

一个人独自占着那么大的领地,也不怕把自己噎着。

祁岩心中冷笑一声,表面上却不显,只是恭敬道:“多谢掌门赐教。”

说完拍了拍妖兽的头,妖兽便振翅载着他飞远了。

祁岩一回到临河,便对众妖宣布道:“那日毁我地基,伤我族人之人,我已进到他们的门派中,杀了他血亲,毁了他先祖排位,砸了他的石碑,报了那日之仇。”

众妖物一听他果真为自己做主,立刻嗷嗷叫着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