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1)

“皇亲国戚?”显然这个说辞引起了年幼弟子的兴趣, “师兄,能看出来里面是什么人吗?”

年长的摇了摇头, 示意这个是看不出来的。

但他摩挲着下巴, 若有所思的眯起眼,迟疑道:“……不过我宗虽名声显赫, 但这些凡人国度的皇室却并不买账,以往鲜少会亲自前来,一般只派遣使者便可。”

年幼的弟子眨了眨眼, 天真烂漫的问:“我宗虽还不算正道魁首,但有掌门大能坐镇,历来富有名望, 为何会有人看不上我们?”

年长的弟子一拍对方的脑袋:“人家皇室中历来有祖传秘籍,又有散修前去依附, 实力也不容小觑, 人家怎么会像普通的凡人一样, 那么有求于我们?”

“不过我倒是想起了,前些年听说过曾有皇族被送如果我宗中。”他说完,又捏了捏下巴, “相传此人从我宗中学成离去,回到他们的国度中时, 肩负祥瑞神鸟, 被凡人惊为天人。因为师出我宗, 所以历来与我宗亲近, 过往的时候又承了些恩情, 所以亲自来访过一两次。”

年幼的弟子惊叹了一声,又缠着对方想多听些有趣的故事。

而他们谈论的对象,此时正瞌着眼眸,手中抱着一只精致的小暖炉,端坐在马车中。他穿着一身紫色的大袖衣裳,披着一条厚厚的长披风,厚重的毛领看着暖和极了。

在他肩上,有一只母鸡大小的红色大鸟缩在毛领中,看着像是睡着了。

正是数年前曾与祁岩朝夕相处,后来又分别了的好友程然。

九年多的时光,也已经将他彻底打磨成了一个棱角分明的成年男子。

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往昔那个被丢弃出来的小皇子,而是已经成为了一名正儿八经的王爷,镇守一方封地,平日里没有太多时间四处乱跑。

他此番前来,不过是在这浩渊宗中与他素有些交情,被他嘱托过,盯着自己往昔故交些的耳目,为他送来了些有关于祁岩的消息,说是他这位好兄弟似乎遇到了些难处。

书信中用词颇重,他看了之后虽不明具体情况,却立刻启程,决定亲自前来拜访一下,了解详情。

程然想起祁岩,便想起了最后他为了柳司楠,赏给对方脸上的那一拳。

那时的少年人血气方刚,不怎么知道忍耐,气急就想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拳头放狠话。却又格外好面子,说不出服软的话,因此之后因为两人看似与往常一般无二,他便也从未说过些道歉的话来。

如今他好面子更甚,更不可能说出什么道歉的话来了。

程然想着往昔,才刚蜕了稚气,却更像闷葫芦的少年祁岩,闭着目微微挑了挑唇角。

须臾,车夫见到迎面跑来了个小弟子,挡在了马车前,拱手行礼大声问道:“可是王爷的车驾?”

马车这才放慢了速度。

车夫回头,低声道:“主子,到了。”

程然便缓缓睁开眼:“嗯。”

车夫轻轻替他掀开门帘以方便他走出来。

小弟子道:“王爷,师尊已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车驾在原地停留了半个时辰,程然独自一人随着那小弟子去寻了自己的耳目,密谈了许久之后才再度回来,却是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车夫见了,便主动询问:“主子,如何?”

程然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可说的。

车夫便又问:“主子,接下来去哪?”

“去……”程然刚吐出一个音节,便顿住了。

车夫并不熟悉此间的道路,而他自己也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要去哪。

送他出来的小弟子见了他这副迟疑的样子,立刻机灵的询问:“王爷可是还要去哪里?我替王爷带路吧。”

“那可真是极好。”程然面色微松,露出了一丝笑意,看向对方慵懒的问询,“小师侄可知柳长风现在何处?”

柳长风住在哪小弟子自然是知道的,他也已经垂涎这架马车许久,早就想坐上来试试了,因此立刻揽下了这门差事。

马车将将行至院前,不等程然吩咐什么,那小弟子就颇有眼力的跳下马车,提前去通知了。

程然又在车中等了片刻,才缓缓走下马车。

此时院中的弟子都已经得知有人来访,纷纷出来迎接。

小弟子虽没说具体来人是谁,且程然已经离开多年,但柳司楠看到程然,却在极快的时间内认出了他。

柳司楠便露出了个笑意,加快步伐迎了过来:“程师兄,多年未见了。”

程然挽着袖口,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不动声色的上下仔细打量了柳司楠一番。

许久不见,他只觉柳司楠也已经褪去稚嫩,生的越发好看了。气质看着有几分随了她的叔叔,与早先印象中那个天真无邪,一推就倒的小姑娘不太一样了。

不过他倒是有些没想到,对方能这么快就认出自己来,便笑道:“一别九年,柳师妹终于肯认我这个师兄了。”

柳司楠:“程师兄说的哪里话,我几时不认程师兄了?”

“这声程师兄,叫的可真悦耳。”程然调笑完,就不动声色的提起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我还以为,柳师妹只会管祁岩叫师兄呢。”

随着程然提起祁岩,气氛几不可查的微微停顿了一瞬。虽然细微,但程然还是立刻察觉到了。

他的目光在迎出来的弟子中快速转了一圈,最终看向了子千城:“这位师兄是……?我总觉得看着有几分眼熟,却又一时记不清晰。”

“在下子千城,是祁岩的师兄。”子千城一抱拳,“早年与王爷有过一面之缘,但未曾深交,因此王爷不记得在下也是正常的。”

程然点点头:“哦。”

目光却还停留在子千城脸上,没挪开。

子千城便尝试如往常与旁人套近乎一般,半试探半攀谈道:“以往祁师弟与我谈起过王爷,说是与王爷少年时期就曾相识,交情不错。”

“哦?他还会提起我。”程然抱着手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疾不徐的应道,“我一直以为他不太爱说话呢。”

祁岩修邪功的事情在宗中传的沸沸扬扬,作为他曾经的好友,程然突然来访,不管为的是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半点风声不曾听到。

此时他这番样子,也说不清楚是似笑非笑还是皮笑肉不笑,就让子千城也有些摸不清他的态度了。

子千城便道:“我与祁师弟关系近,所以他有什么事情也还愿意和我讲一讲。”

“哦。”程然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柳司楠等他说完话,便问:“程师兄,数年未见,不知你进日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自然是为的打探一番祁岩的事情。

先前邀他前来,与他密谈的弟子,只说了个大致情况,以及眼下宗门的进展和部署,却说不清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

总之祁岩那小子会做出这种事,谁信了他程然也是不可能信的。

那是自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纵使分别了数年,他也坚信对方还会如当年一般无二。

眼下柳司楠问了,他却含糊其辞道:“哦,是为了一些私事前来,与我的家族有关,因此不太方便透露。”

然而柳司楠却看着他肩上那只母鸡大小的红鸟,有一丝不悦在心中一闪而过:骗人,肯定是为了那祁岩来的。

柳司楠顺势想邀请程然进去喝茶,程然却摆摆手拒绝了她,做出一副带了些疲倦的姿态,捏了捏眉心:“不了。我这几年可不比前些年在宗门里来的逍遥快活,事多压身。实在是小停不下来了。”

说完,抬眼扫了子千城一眼:“子师兄,同路吗?”

子千城见他邀请自己,猜测对方可能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便立刻点了点头。

柳司楠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突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程师兄,你此番前来,是要去把祁师兄找回来吗?”

她眼里亮晶晶的,似乎一副很是期待的样子。子千城皱了皱眉,但到底没说什么。

她在程然的记忆中,历来对祁岩情有独钟,此时关心此事,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对的。

“找回来?怎么可能。”但程然还是露出了一丝惊讶中夹杂奇怪的表情,“我倒是恰巧也听到了些风声,但是浩渊宗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我又哪里能找得到?师妹太高看我了吧。这么多年了,哪怕他就站在我对面,我都未必认得出来,何来去寻他之说?”

柳司楠得到这个答复,只能讪讪的应道:“好吧。但是程师兄也要多关注关注此时啊。”

程然笑着应允之后,便声称此番既然已经看到了柳师妹,自觉心满意足,该离去了。

子千城便也说自己近日一直停留在浩渊宗中,现下也该回去看看了,就跟着程然一同离去。

路上,程然不等他询问,就率先开口:“我的马车提前离开浩渊宗了,大约正在宗门外等我。今日前来,本来是为我母妃请愿的,但是又听到了些昔日好友的风声,也不知是真是假。”

子千城看过来:“王爷说的是……?”

程然:“听说他心术不正,修了什么邪功,更是串通邪魔歪道,欲一举攻破浩渊宗,却失败了。这会正被围捕。”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就只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小故事,云淡风轻的不带任何情感。

子千城立刻一口否决:“绝无可能。祁师弟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想必王爷也应当很清楚才是。”

“我不清楚。”程然笑了,“混迹官场,我这些年最懂得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道理了。况且一别九年,纵使昔日看着是无比熟悉的,现如今也应当是变得面目全非了,子师兄觉得呢?”

子千城听他说出这种话来,一时有些气闷。

“不过看子师兄如此着急,倒是很情真意切的样子。看来他有这么个师兄倒是不错的了。”程然又道,“马车在外面,走也得走一会,路上我有兴趣听听他的故事。”

子千城又与他客套两句之后,便把已经知晓的事情都告知了他。

程然安静的听完,砸了咂嘴,凉薄的点评道:“这么听来,我也说不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听起来他像是真的修炼了些什么我们也不了解的东西。不过既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祸事,也只能他自己去解决了,子师兄也不必太过牵肠挂肚。”

此时已经到了浩渊宗边界处,他便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师兄也快些回去吧。”

程然不御剑,只是慢慢的在地面上步行,子千城也并非非要缠着和他一路。如今看他态度如此冷漠,子千城也懒得与他理论了。

程然看着他御剑离开之后,确认了再无人跟着自己,才找到了等在宗门外的马车。

车夫见他过来,便问:“主子?”

程然扫了他一眼,问道:“这四匹马,哪匹跑的最快给本王解下来。”

“是这匹。”车夫说着拍了拍其中一匹马的背,随后便将其从马车上解了下来。

他心知程然可能是想骑马,便面露迟疑:“主子,可这种马匹历来生性凶猛,若是单骑恐怕……”

恐怕半路上能把你摔下来。

程然却根本不听,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翻身上马,压低重心喊了声“驾”,驾马奔了出去,一骑绝尘。

方才他已经从子千城口中了解到了全部经过,也已经大致看明白了那些过往同门们的态度,打探清楚了口风。

带着妖兽血统的马匹不再拉着沉重的马车,而是只单驮着一个人,速度便快极了。

迎面而来的风大,将程然周身的衣袍都刮了起来,也吹醒了那只母鸡一般,又肥又大的小朱雀。

“儿子。”程然用空闲的指尖弹了一下它,将它彻底叫醒,“能把你哥哥给爹找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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