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1)

方云站起身, 舒展了一下筋骨,看着祁岩一挑眉头, 打趣的问:“你那师兄弟大约也一时半刻过不来的吧。怎么, 不邀哥哥我一起抵足而眠吗?你以前可很喜欢如此的。”

祁岩听了这话,指尖轻微的抽搐了一瞬。而后抬眼看向方云, 淡淡道:“哥哥说笑了。”

看着竟还有一丝严肃的意味。不像是被逗到了。

啧,确实是长大了,和小时候缠着他靠着他的样子都不一样了。

方云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 便咂了咂舌, 收了玩笑话:“好吧,那我就先走了。过年再见。”

“好。”祁岩勾了勾唇角,也站起身准备送送他, “这次真的又要感谢方哥哥了。”

方云知他说的是自己才送他的剑。

便转过眸子扫了一眼, 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你如此信任我, 我却不能时时在你身边关照着你, 说来也多有愧疚。你不用太过记挂, 就当做是我的小小补偿吧。”

祁岩:“方哥哥说的哪里话, 哥哥之于我只有恩情,哪来的亏欠?”

方云点点头“嗯”了一声, 不欲在此问题上继续纠缠:“那……过年见了。”

祁岩看着他说完这话,瞬息之间便御剑飞远了,才抬起手掩住了小半张脸。

方哥哥笑起来的时候, 依然如过往一般, 柔美的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叫人只想将这抹笑意好好收藏起来。

但如今祁岩已经能很好的克制住自己,不再会展现出任何窘态了。

这会想着方云方才的笑容,他才也跟着轻笑了起来,在自己唇上来回摩挲了两下,而后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道:“我不想让他担心。不告诉他了。”

以往过年的时候,祁岩总会把剑灵丢在门派中不带来,因此剑灵并不熟悉方云。

这会见祁岩对自己说话了,便嗤笑了一声之后才道:“你这哥哥倒还真是贴心的很。我看这剑仿佛就是依着你的喜好铸造的,可能本来就是想送给你的。”

“嗯。”祁岩稍稍看了剑匣两眼,也觉得像是如此。

重剑对敌之时虽然打击的力道更足,但因其重量也更重,剑锋更宽,使用的时候耗力更多,略显笨重,因此有不少修士都是用不惯的。

而这把重剑却又故意做的比普通的重剑还要重,倒是仿佛在刻意满足祁岩的习惯一般。

祁岩指尖在剑匣的面上轻拂而过,动作温柔流连的仿佛是在触摸爱人一般:方哥哥啊……

而方云溜达了一圈回到了小酒馆之后,便又一头扎进了那还留在原处的账册之中。

一众魔修乖巧的站在边上候着。

方云又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会账册后,在叮嘱的功夫间一侧头,居然看到那女魔修正死死盯着他放在柜台上的小花盆。

那样子仿佛是要将花盆中的草吃了一般。

也许这种东西对她诱惑力有些大。方云便看着她皱起眉头,轻咳了一声。

对方才回过神来,立刻收回视线,急急的低下了头。

方云将口头的话交代好了,再度看向账册。

过了一会,想了想后,到底是担心那个魔修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举动来,便不动声色的将小花盆向着自己挪了挪,挪到了自己手边上。

可别真给我吃了。

又侧头看了一眼,见没人再敢垂涎,才放下心来。

第二日凌晨,在客栈中打坐的祁岩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侧耳聆听了片刻,随即睁开眼,顺着窗子就出去了。

他御剑而起,恰好阻住了一队才途经此处的修士。

为首的子千城看清停在半空中的人是谁之后,整个人都震惊了,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诧之色:“祁……祁师弟?”

祁岩微微颔首:“子师兄。”

子千城自打与祁岩走散之后,便觉着祁岩是已经凶多吉少了,带着一众师弟们连着寻了几日都未见到寻得尸首,便猜测没准已经被毁尸灭迹了,才不得不作罢。

但没想到对方不但全须全尾,居然似乎回来的比他们还快,直接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拦着他们了:“你……”

“自秘境中出来后,我担心那大魔头还在附近,便没敢给师兄发信号,也没敢在原地一直停留。”祁岩道,“师兄慢了。”

旁边有个小弟子插话道:“祁师兄,我们是为了给你收尸才回来慢了的。”

子千城听了这话,立刻回头瞪了发话的弟子一眼:“你说什么呢?”

他训斥完小弟子,再度回头看向祁岩,笑道:“祁师弟,我们是想着若是你能逃出生天,应当会来找我们,因此多等了几日才出来。”

子千城见祁岩果然如自己料想中的并不在意这种小细节,便询问:“祁师弟随我们一同回去?”

祁岩点点头,让开了路到了子千城旁边:“嗯。”

子千城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祁岩,也注意到了祁岩背上背着一个剑匣,怀中还抱着一个,且脚下踏着的那把似乎并不是早先的那柄了,便询问:“师弟,你之前的那柄剑呢?”

祁岩简单道:“断了。”

“那可真是可惜。”子千城叹了一声,“不过这次还真是多亏了祁师弟。若是没有祁师弟,单凭我也是抢不到师弟师妹的。”

先前被他抢回来的师弟和师妹对着祁岩作辑,一齐道:“多谢祁师兄。”

祁岩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了,仿佛先前他舍己为人冲出去独战群魔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祁师弟怎么还是这么冷淡。”子千城一边御剑一边道,“我们在那边耗的时间有些长了,祁师弟等的挺久了吧?”

祁岩答道:“几日。”

子千城“哦”了一声,又问:“不知祁师弟在我们离开之后,又经历了些什么?”

祁岩:“勉强逃脱。”

子千城大致询问好了之后,见这位师弟又像个闷瓜一样什么也问不清楚了,便作罢:“总之是我将师弟们带出来的,如今也将各位顺利的全须全尾的又带了回来,我便放心了。”

他说完这话就打算放过祁岩不再问了,却不成想顿了片刻之后,祁岩又主动问道:“那日似乎听子师兄曾说过,与那大魔头有过一面之缘?”

子千城见祁岩又搭理自己了,便看了过来:“正是。”

祁岩问:“只是不知子师兄是在什么机缘巧合之下得以见到此人的。”

此时他再提起那魔头的时候,脸上一片云淡风轻,倒不似之前那般激动了,倒是叫子千城有些揣测不出他与那魔头之间的仇恨究竟有几分了。

子千城掂量了一下,方才笑道:“祁师弟可知,我正道与魔域之间有一条上古时期的河为界,阻隔着二者?”

祁岩点点头。

“那河中的弱水不浮活物,无论是多厉害的大能,都没办法从那弱水中活着游过来。唯有御空或者去乘坐岸边摆渡人的船才能过河。”子千城继续道,“为了限制这两边的往来,这条河上便禁空,日日有双方的弟子巡守。我正道这一边是由大型仙门轮流负责的,每年由三个仙门派遣出弟子。”

“早年我曾主动请求,前往过几次。其中一次我便恰巧见到了那个魔头。他是一人出行,才一到交界处便似乎是找出了我等身处的位置。他说是要去祭拜故人,前辈们无人认出他是何人,只知他似乎修为颇高。又见他身上并未乱带什么也无恶意,便简单看了看后就放行了,只向宗门传了个消息。

但我因为见到那魔头似乎还随行带了个很大件的东西,因此多看了两眼,一直跟到他上了岸,被他发现了。但此人并未因此感到受冒犯对我大打出手,反而是好声好气的说了些话便将我甩开了,就叫我误以为……他颇为好说话的样子。”

如此描述,倒和那个冷漠无人性,以他人痛苦和死亡为趣味的苍九云有些不太一样了。

“也许只是在正道领地上不好对师兄下手罢了。”祁岩如此解释道,“但不知师兄所说,那魔头随行所携带的物件,究竟是何物?”

“有些神秘。”子千城却摇了摇头,“他用魔气将那物件牢牢地包裹住了,我也看不到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子千城说完停顿了一下,抬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眯着眼似乎是在回想:“如果只说那被包裹着东西看外观是什么样子的话……倒是有些像个大匣子,但是足有一人多高,三尺多宽,看着很是沉重。当时那魔头独自乘船,船上只有他和摆渡人,但那船的吃水却和旁边多坐了数人的船差不多。”

祁岩沉默的听着子千城描述完,思索了一下才低声问:“那师兄觉得,他像是带了些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虽然我当时也很是好奇,但他的修为到底是比我高上许多。且已经放了我一马,若是我再不识好歹的跟上去乱看,怕是讨不得好,所以我便没再细细查看。”

祁岩又问:“那此人返回之时呢?可还带着此物?”

子千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倒是没注意到他何时返程的。可能是他返程之时河上已经换了其他师兄巡视,我不在场所以没见到。但是在此之后,我倒没再见过有何人带着这么古怪的物件渡河,也未曾听其他师兄提起过类似的事情。”

祁岩应道:“原来如此。”

那么重那么大件的东西,想来若是再看见也应当是十分惹眼的,倒不至于注意不到。

大约要么是那魔头一直在正道领地内待了数月之久,等他回程的时候巡视的弟子已经换了一批人,要么就是他将自己带的东西直接留在了这边。

子千城微笑着凑过来,拍了祁岩一下以示安慰:“旁的师兄就帮不上你什么了,那事情也有些年头了,我可能也记不太不清楚。”

“多谢师兄。”祁岩点点头,最后问道,“那师兄大约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呢?”

子千城抬头仔细想了想:“大约是在十五六年前吧。”

十五六年前。

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经历了到目前为止,他所能经历的最大变故。

也遇到了至今为止,仅存的对他最重要的人。

那一年,那大魔头独自一人带着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大匣子,是来做什么的呢?是来抓他的吗?

祁岩不得而知。

另一边,方云在小酒馆中看了一夜的账册,一直到了正午才总算把自己的心头大患解决掉了。

他合上册子,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角,旁边便立刻有魔修给他递过来了一盏茶。

方云接过抿了一口便放到了一边,下意识的抬手规整了一下那摞册子:“好了。”

棺材脸也在他身边站着作陪了一整夜,听到他发话便应道:“大人吩咐的事,属下已经悉数记清楚了。”

有魔修围着围裙从厨房中走了出来,抹了抹手殷切的笑着问:“大人,用午膳吗?都是大人爱吃的菜。”

方云摆摆手示意不必了,拿着手边的小花盆站起了身:“那快去吧,我要继续闭关了。”

说完便离开柜台,在一众小魔修的目光中向着楼上走去。

那间二层最靠里侧的屋子中,虽然放了些专门去味防潮的物件,但到底是封了窗子又经年不开门,甫一进去难免会闻到些轻微的霉味。

方云反手拴上了门。

先前纵使是天黑了,他身边也都点好了蜡烛,光线绝算不上昏暗。

这会进了屋没了光源,方云便注意到栽在小花盆中的阳木在一片漆黑中,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是被一群萤火虫簇拥着一般。

他托着小花盆走到了自己的棺材边上。

方云因为一直担心陈年放着自己的化身,掉进去个蜘蛛什么的怪恶心的,便已经早早又做好了个棺材盖子放到了上面。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将小花盆放在了棺材角上,这才如拉被子一般将棺材盖拉着合上了。

以往虽然方云其实并没有幽闭恐惧症一类的问题,但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正常人,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喜欢在棺材里躺着的特殊爱好。

因此仅作为一个传送点,方云每次都并不会在这其中多做停留。

但此时却与往常有些不同了,石棺中憋闷漆黑的环境被点点流光映亮,就好像是他带进来了盏蜡烛一般。

方云没急着立刻回去,而是侧着扬了扬头想去看看那株植物。

但因为他躺下之前因为怕把小花盆压坏,放的太靠近角落了些,因此他怎么扭头都看不见。

方云便在狭窄的石棺中一阵扑腾翻过了身,用手背垫着下巴,抬起眼睑,趴着去看那发光植物。

除了表面上汇聚的点点亮光,这株草的脉络中也仿佛带着丝丝缕缕的流光。

方云看着那抹流光,用指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它。

随即捻了捻手指,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他一边碰一边在心中想道:也不枉我带大了那小子。

虽然祁岩彻底长大之后,哪怕是对着他也不如小时候一般热情了,看似冷淡了不少,不再需要他,与他生疏了。

但实则得到好东西之后,还是第一个想着来和他分享的,也不知道藏个私,可见自己在对方心里还是有些份量的。

不枉对他好。

方云在此前的人生中,并没有过兄弟姐妹,除了祁岩也没有带过其他孩子,因此只觉得祁岩就仿佛像是自己家的亲儿子或者亲弟弟一般。

亲儿子孝顺,有好事也想着自己,没什么比这个更能叫人开心了。

方云心里喜滋滋的,看了一会之后就又心情愉悦的挣扎着翻回去,面朝上的躺着了。

他回到魔宫之中时,黎无霜有事外出去了。他便叫来负责正道那边事务的其他魔修过来问,听着对方汇报的进展和下一步打算,在心里默默对了一遍,见不再有什么疏漏才放心的作罢。

一直等到十天之后,黎无霜才收到来自手下的确切消息。

他一收到回信之后,立刻准备去找宗主,一边走一边拆开信封来看,看着看着脸就发臭了起来。

此时方云正在外面一边吹小风一边发呆,黎无霜在看到他之后便叫了声“宗主”,惹得方云回了神,微侧头看向他,冷冷的问:“何事。”

黎无霜低垂着头:“关于宗主上次交代的,那祁家小畜生之事,已经有了回信。”

方云不知道怎么过了这么久,这护法怎么还在用这个词汇来代指祁岩,便不忍的别开了脸:“过来讲。”

黎无霜得到了宗主的近身许可,不敢怠慢,立刻凑到近前,单膝跪下使自己比宗主矮了一头,才道:“宗主英明,那小畜生会选入云尘派,确实其中有些内幕。”

“嗯。”

“据属下的手下打听到的可靠消息,那小畜生在九年前云尘派例行挑选弟子之时,本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起来,没资格参选的。但是那群修士却突然半途折返,丢回去了十多名弟子,而后就直接选中了那小畜生。有修士传言,那被丢回去的弟子,不过是被什么人故意找茬而已。属下推测,正如宗主所言,有人在暗中扶持那小畜生。”

“嗯。”

“但是……”黎无霜有些紧张了起来,仿佛要竖起每一根发丝来觉察宗主的反应,“但是属下,并未追查到究竟是何人在帮扶那小畜生。”

也许对于凡人而言,九年是个很长的概念,足矣湮灭改变很多东西,但是对于修士漫长的生命而言,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仅仅九年,不至于什么线索都寻不出来。

果然,宗主听了这话,就再度侧头看了过来:“嗯?”

“属下无能。”黎无霜只觉一股冷意顺着宗主的目光传了过来,“宗……宗主,属下先前想首先顺着被丢回去的弟子名单探查到了当年参与过的凡人进行询问,但是不知为何九年间竟几乎全部搬走,完全寻不到踪迹了。”

方云评价道:“不搬走,难道还要等着被报复么。”

“宗主说的是。”黎无霜应承了一声,探手入袖取出了一个卷轴,高举过头顶,“但是几经走访,属下们到底是寻到了一名搬走时留下了些痕迹的凡人,他交代当年确实是有仙人前来让他们在那段时间中指认仙门弟子,可以证实确有人在帮助小畜生。属下们依据凡人的描述,已经请画师画好了画像,请宗主过目。”

方云抬手接过卷轴,打开看了一眼,在黎无霜看不见的地方一挑眉头。

什么狗屁画师,画的尖嘴猴腮的,和他半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画成这样还不如不画,只会误导人。

照着这个找,怕是哪怕贴脸而过都不知是这画上之人。

方云没有质问黎无霜这到底画的是个什么东西,而是面如止水的将卷轴卷好,又递还给了黎无霜:“做的不错。既然有了画像,那便加紧照着画像把人找出来吧。”

“是。”黎无霜听着宗主罕有的赞赏,心下稍松,继续道,“当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得到入选弟子名单并先云尘派一步挑出弟子所犯错处,定是已经成了一定规模的组织。但是属下之后依次摸排了祁姓世家所残留下的旧友,小畜生的师父和他的朋友,以及附近有一定地位的小仙们,却一无所获。”

能让你摸到才见鬼呢。

方云斜睨着他,轻声说:“这么久,什么也没找到。”

黎无霜被看出了一身冷汗:“属下无能,请宗主宽限些时间。”

方云没有理会他,而是用指尖一点黎无霜还托在手上的卷轴:“好好找。”

“是。”黎无霜领旨谢恩,“宗主仁慈。”

方云本来想就这么放左护法离开,让他把精力全浪费在继续去追着那根本找不到的假想敌跑上面。

但202却突然提醒他:“请宿主注意,宿主此举并未在与男主作对,经由系统判定,不符合任务需求,ooc警告。”

方云:有人拦着我,坏我好事诶,我把他抓出来有什么问题?

202没搭理他,显然是懒得听他胡扯。

这分的还挺细。方云立刻叫住已经站起身准备从自己面前逃走的黎无霜:“等等。”

黎无霜立刻顿住脚步,抬手抱拳:“宗主。”

方云又用指尖指了下黎无霜手中的卷轴:“该死。”

黎无霜:“是。”

方云便又道:“但本座更需要你将那祁小畜生给本座抓回来。”

黎无霜立刻应道:“属下明白了。”

方云“嗯”了一声,抖了抖袖口,低垂下了眼眸:“动不得云尘派弟子,就不要去动云尘派弟子。”

“属下明白,属下立刻去安排。”

方云:这下总行了?

202:“恭喜宿主。”

黎无霜便见到宗主状似满意了。

被宗主委此重任,之后一连半年,黎无霜都在想方设法的叫祁岩不再是云尘弟子。

但也不知是他时运不济,还是果真有什么该死的人在背后坏宗主好事,他的每一次行动都以失败告终。

所幸宗主仁慈,虽然他一直办事不利,但宗主也未因此而觉得他毫无用途,进而惩处他。

黎无霜看着自家宗主越来越频繁的出入练功房,且在其中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不无欣慰的想:想必是宗主功力大有进益,近来需加紧闭关突破,因此心情大好,才不与自己多加计较,未怪罪自己办事不利的。

宗主真是仁慈。

他也必须加紧行动了,不能在宗主面前无法交代。

而方云却只觉得自己的这位左护法,虽然在自己面前总是表现的像条格外听话,没什么自己想法的忠犬,但实际却想法多极了,满肚子坏水,坏透了。

这半年来,祁岩只要随着同门师兄弟或者师长外出,哪怕一个时辰,黎无霜都能憋出一个坏主意来。

甚至于哪怕祁岩不出门派,只是在边界处晃了晃叫他似乎摸得到了,他都能安排手下阴祁岩一下。

方云绞尽了脑汁,才在不暴露了自己的前提下,从黎无霜手里勉强保住了祁岩。

倒不是说方云护犊子,舍不得祁岩受苦。

而是一旦让黎无霜泼脏水泼成了一次,便会有人顺着跟着泼下去,将祁岩搞得无路可走。

而祁岩这种天选之子陷入绝境的之后,可不会身死道消或者一蹶不振,而是会绝地反杀彻底黑化。

方云也想自己再平安顺遂几年,也想以后每年都能平心静气的和祁岩过个年,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因此他才拼了一把老命的阻止左护法替自己作死。

此时已经年关将至,魔宗中没有过年的习俗,因此一切还如往常一般的运作着。

但是方云有,恰逢这几日左护法安静下来没再去作妖,因此他也有些松懈下来了,懒散的想着过年应当给祁岩带点什么礼物。

云尘派也是有过年习俗的,春节前后会对不当值的弟子放行,这时候的云尘弟子们一般最多只会抱团聚在一起买些年货,而后就会单独行动,各回各家。

往年祁岩会先采买些东西,回浩渊宗看看柳长风,而后再来找自己。

但是去年闲聊的时候,祁岩曾隐隐透露过他觉得柳长风如今虽然还将白浩的尸体收在白浩原本的房间中,却实则已经从痛丧首徒的悲伤和自责中脱离出来了,甚至还正儿八经的又收了个新弟子。

可似乎每当再看见他的时候,就会再想起那段伤心事,因此闷闷不乐。

所以祁岩今年决定将采办的礼品叫其他要去浩渊宗的师兄弟代为送给柳长风,而自己就不回去了,直接过来找方云。

但无论如何,这简直就是个坑害祁岩的最佳时机了。

方云留在魔宗中,一直等到已经临近年关,听着黎无霜和盘托出了自己新年的全部计划后,才动身向自己的练功房而去了。

方云来到自己化身中的时候,睁眼并未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

先前被他随手放在了石棺角落中阳木似乎生命力颇强,哪怕方云有的时候忘记给它浇水,不带它去透光,它也依然可以好好的活着,仿佛就像是一盏起夜的小夜灯。

方云掀开棺盖,捏着小花盆走下了楼。

店里的魔修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惊讶,因为知道方云不知是何原由,每年年关的时候都必然会过来。酒馆中甚至为了讨好他,还装扮的红红火火的,颇为喜庆。

魔修们按照凡人的习俗,先问候了一声新年好,而后才询问道:“大人,今年年夜饭在这里吃吗?属下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恭候大人。”

方云还没傻到把祁岩或者什么其他人往这里引的地步呢,便摆了摆手示意今年依然不在这里吃,而后道:“有吃的吗?我要打包带走。”

掌管厨房的魔修立刻道:“有的,大人,肉包子可以吗?”

方云点点头:“可以。”

那魔修立刻快手快脚的用油纸包了两个包子,又装了两大块细刀切好了的酱肉,一齐殷勤的交给了方云。

方云接过来,也回了句新年好之后,便抱着纸包急急的出去了。

等他御剑到了云尘派边上的时候,正巧赶上有一大群弟子刚从门派中被放出来。

方才御剑的时候,方云不想迎风吃包子,便等到落地站稳了才开始吃,一边吃一边注意那群弟子的动向。

此时仙门边上,有不少凡人前来祈福,要一睹仙人之姿,方云夹在他们中间倒不显得过于显眼。

等他差不多吃掉了一个包子的时候,便在陆续与师长拜别的弟子中寻到了祁岩。

祁岩只觉怀中的拨浪鼓稍稍震动了一瞬,便立刻心有所悟的转头看向了守在仙门边上的凡人,正发现方云正夹在其中盯着他。

见他看过来,雪白的面皮上便展开了一个笑容。

方哥哥?

祁岩扫了一眼之后便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又落到了将他们送至此处,正在叮嘱些注意事项的师长身上。

祁岩面色如常,耐着心的听完,等那位师长作别后转身回去了,才看向子千城:“子师兄,今年我便不随着师兄师弟们一起去采购了。”

“嗯?”子千城闻言看向他,“师弟不是说好了要和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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