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1)

“子俊早就说过你不可信,你如今的行为只是恰好让他说中了。”风辞嘴角勾出冷讽的弧度,“该怎么说呢?堂堂国师,虽然才学八斗,精通国祚,却是个实打实的小人,和你死去的父亲一个德行呢。”

祁羽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双眼通红,身体微弯,一只手扶着桌子,却不抬头看风辞的表情,半晌,笑出声,“可是你们现在还是需要我的不是吗?”

风辞用一种怜悯又同情的表情看着他,“子俊没有告诉过你吗?他其实从来不信国祚和阴阳术,之所以一开始去找你,只是因为皇帝最信任你。”

“不企图改变国家政策造福百姓,却愿意建一座塔去给国师一脉观天象,啧,该说好笑呢,还是该同情他呢?”

“那你现在还来找我做什么呢?”

风辞笑了笑,将手中的东西展开放在他眼前。

祁羽看到东西的第一眼就要去夺走,但是没有拿到,他睁着猩红的眸子看着风辞,一张过分白皙的脸因为动作而显得有些狰狞,像是在发狂的野兽。

“给我!”

风辞笑了一声,“来找你做什么呢?子俊说要我将这个交给你,但是我想来想去,不能放虎归山才对,所以这个东西我就替你保管了,不要太感谢我哦。”

风辞说完,没有理会身后祁羽撕心裂肺的叫喊,径直走出去。

......

苏七七坐在晏隽身边,一边给他剥桔子,一边问:“你让风辞交给祁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晏隽看着苏七七葱白的手指一瓣一瓣将桔子剥好,忽而笑笑,“只是一个小东西而已。”

“什么小东西啊?”

“祁羽早些年生病,前任国师用一种迷药让他暂缓痛苦,但是这种药会上瘾,前任国师去前,将这个药的药方交给了我。”

苏七七点点头,“所以祁羽是因为这个才答应和你合作?”

晏隽摇头,敲了敲她的头,“你想什么呢?”

缓了一口气,这才又说:“他反骨太甚,原本不该他坐上国师之位的,但是他将前任国师杀死之后,也害死了自己的师弟,这么多年也不收徒,想必是要断绝国师一脉吧。”

“我将他留在身边,只是因为我答应过国师,我会负责管好他。”

“那风辞这次去不是会和他撕破脸吗?会不会两败俱伤?”

晏隽笑出声,声音清越,“你想太多了,风辞也不是蠢人,怎么可能让祁羽有机会伤到他。光身上的毒药就够祁羽喝一壶了,何况祁羽在国师之位能待这么长时间,也是有真本事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个插曲就撕破脸。”

苏七七点点头。

......

相国寺,禅房外积雪很厚,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顾和光因着第二天被政事缠身,也没时间来见楚清和,只是听说楚清和与连奕城谈崩了,在相国寺吵了起来。

这才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相国寺见楚清和。

楚朝政法里规定,女子有选择结束婚嫁之礼的能力。

楚清和要是一心想要和离,这件事情其实也不难办,难办的只是那个孩子。

连奕城也是抓住了这点,对楚清和说:“他是我的孩子,若是真要去堂前对峙,你可未必会抚养这个孩子。”

这是楚清和的软肋。

所以,总而言之,连奕城是个渣男。

顾和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连奕城,他涔薄的唇微微抿着,面容多了些烦躁。

“舍不得她吗?”

顾和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姿态优雅,站在连奕城身边更是显得君子如兰。

连奕城看着楚清和禅房方向,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真的很喜欢她。”

顾和光冷笑一声,“当然,你不喜欢她就不会这样伤她了,不就是仗着她喜欢你吗?”

停了一下,他向前走一步,脚步在雪上留下嘎吱的声音,穿着蓝白色长袍,像是要和这雪景相较,继续说:“和她争孩子,你要脸?”

连奕城神色更冷了,整个人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唇几乎抿成一条缝,“她和我在一起不行吗?”

顾和光笑了一声,“连奕城,一直都是她在受伤,人心都是肉长得,你是怎么就认为她会一直原谅你呢?”

连奕城揉了揉额角,“我没觉得她会一直原谅我,但是我们才在一起一个月,她怀孕也才四个月。”

“一个月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了吗?”

他看着连奕城这幅样子就来气,自己精心呵护的花儿趁自己一不留神,就被人糟蹋了。

“要不是苏七七被晏隽带走,你敢说你不会继续护着苏七七,伤楚清和的心?”

连奕城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下意识对苏七七愧疚,所以才会伤害楚清和,可是明知道楚清和喜欢自己,才会这样放肆,不也是因为喜欢吗?

“我……但是日后对她好不是更重要吗?”

顾和光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话,“伤害这种东西,存在过就是存在过,别说以后,连将军,你们没有以后了。”

连奕城身子颤了颤,一股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脏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像是延绵无期的绝望,没有撕心裂肺,但是如同尖刀入肺,你甚至不能挣扎,只能忍受着分分秒秒的疼痛。

这样的结果也并非没有预料到,只是……

说不上是不甘心还是舍不得,但是确确实实是,想到楚清和从此以后和自己没有关系,他的心就好像被雾气遮挡,茫然无措,如同大学覆上原野。

连奕城手指颤了颤,还想说什么,看到楚清和从禅房走出来。

一袭素色长裙,外面披着貂皮大衣,一张白皙柔嫩的脸在墨色貂皮间格外娇嫩,葱白修长的手指拉着大衣。

“和光,你来了?”

顾和光看了灰白着脸色的连奕城,这才回她的话,“对,昨日事务繁忙,没能来找你,实属不便。”

“我知道的,没事。”

她理解的笑笑,笑容温婉,带着母性的光辉,像是圣光,然后转身看连奕城,表情温淡,声音也淡,像是白水,无色无味。

“你考虑好了吗?”

又像毒药,啃噬着他的心脏。

连奕城想,她怎么能这么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