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1)

封戎话中不知带了什么魔力, 她听了突然没有那般憋闷了,甚至忍不住笑:“难不成你会读心术?”

他煞有介事点了点头:“朕还知道, 你现在想吃糖蒸酥酪了。”

一听糖蒸酥酪,剩下的烦闷之情也没了, 饮溪主动去拉他的手, 欢欢喜喜往门外走:“好吧,本仙承认你果真会读心术~”

封戎失笑,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 低喃一句:“当真好骗。”好似自言自语。

饮溪并未听清, 喜色溢于言表, 回头看他:“你适才说了什么?”

封戎不答反问:“若是他日也有旁人日日给你吃糖蒸酥酪和梅花糕, 你会跟他走吗?”

她听了双眼都笑弯了, 月牙般明亮可爱:“那人比你长得俊俏吗?”

他看向她双眼,眸光淡淡:“若是比我生的好便如何?”

饮溪倏地转过身来, 活像只挥动着翅膀的小鸟扑进他怀中,她晃着脑袋看上去很是得意:“那也不走!难道本仙竟是个如此肤浅之人吗?”

封戎看着她,半晌没动作。

忽而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抬手便将人圈在怀中, 无法解释为何开口前胸口说不出阵阵淤堵暴躁, 听到回答时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笑, 将情绪收敛的很好:“饮溪仙子仙格卓绝,当的上世人立庙日夜供奉。”

立庙受香火?那也不必,连他们太清蚨泠境最大的祖宗帝君都不曾接受凡人供奉,饮溪还是知些面皮薄厚的, 摆手谦虚道:“不妥不妥,本仙作风历来是深藏功与名,还是低调为好。”

这里本就是御膳房偏僻角落,屋子里堆满食材,若非固定时段,不会有人来此处。

封戎来时没有惊动御膳房的人,离开时也没让人发现。

出了门,饮溪终于想起了最要紧的事。

她停下步子,一抬手,指往铅华宫:“你可能看出些什么来?”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封戎面上不动声色:“什么?”

饮溪预备给他细细的讲,自己也看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当即便愣在原处。

晨时还在黑色雾气笼罩下的铅华宫,此刻就与相邻的宫殿无异,没有令她胸闷的戾气,没有凶恶的气息。

屋檐就在太阳下,那檐顶甚至站了一排鸟儿,早晨须得仔细辨认才能看清楚的宫殿牌匾,如今入眼便是。空气清亮的紧,她闭上眼,眼前只有充斥着烈阳气息的橙黄色,而早上的一切仿佛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饮溪不可置信,揉了揉眼,再去看,还是找不出半点异常。

她拽了拽一旁封戎的衣角:“你可知铅华宫的事?”

封戎望着她的眼眸定了定,漫不经心开口:“前些年出过几件不甚吉利的事,父皇在世时就上了锁,怎么突然对铅华宫感兴趣?”

饮溪认真道:“封戎,那个铅华宫有问题,我不知该如何与你解释,但是那个铅华宫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

与她严肃的神情作对比,封戎显然并未放在心上,揉了揉那颗认真的小脑袋,陡然笑了,配合道:“叫你这般严肃,想来是个顶顶了不得的大事。”

“自然是大事!”她皱了皱鼻子:“那里面的东西在害人,若是不管,往后还会有更多人被害。”

他唔了一声,十分顺从她,问:“那么就请饮溪仙子说说,此事朕该如何去管?”

如何去管?

饮溪愣住了。是啊,封戎再是有滔天的本事,顶破头他也是个凡人,凡人如何去管鬼怪之事?

可事情的鬼怪之处恰恰就在于此。为什么?为什么真龙天子所在之地会出现这等怪事?

龙脉所在之地,生来便有天道庇佑。而大胤运道昌隆,气数长远,起码以她如今的本事来粗粗掐指一算,绝不会衰败于百年内。

在一个烈日阳刚之气充沛的地方,哪怕生了阴气也会尽数被打散,这也是为何饮溪在皇宫里住了这么久,却没有见到凡人残魂的原因。

想不通,干脆就不去想。

饮溪先把此事抛开,犹豫了一瞬,与他道:“其实……晨时我看到国师进了铅华宫,就是不知此时还在不在。”

她真的从封戎的神情中探不出什么,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又仿佛什么都知道,只是似笑非笑问她:“你想说什么?”

饮溪抬了抬眼,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会不会国师与铅华宫的事情有关?既是国师,应是修道之人吧?我听说凡人修道者也有几分本事,得运道助之者,可与一般地仙争高低,天宫中也有不少白日飞升的仙。”

说完这话,她忽然觉得封戎眸色变了变,他好像在笑,可是又仿佛没有笑,神情高深莫测起来,语调却愈发柔,带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那双乌眸紧紧盯着她,像要将她看透一般,尾音拖长:“朕的饮溪……竟然这般聪明。”

她长了三百余岁,就连帝君都不曾夸她一声聪明,饮溪第一次听得旁人这样夸赞,没有察觉他话中的异样,心中不自觉就飘飘然起来,连声音都轻了不少:“那是自然,我可是个顶顶聪明的仙。”

封戎却难得没有接话,他只是收回目光淡笑,轻描淡写下定论:“此事倘若真如你所言,那便十分危险,如今你没有仙力护身,便不要再参与此事了,朕自会安排。”

她自然是想参与的,她在天界呆的久了,连厉鬼都没见过一个,可以说没有遇过任何凶险之事,最凶险的恐怕就是前些日子从紫薇恒掉下来。

如今也被封戎稳稳护着。

兴许越是没有见过,便越想见识一下。大小她是个神仙,位列仙班,遇上除妖降魔之事却要躲在凡人的身后,岂不丢他们神仙的面子?

不过饮溪在天上应付帝君二百余年,如今封戎便像人间的帝君,她已应付的得心应手了。

听他这么说,十分顺从的点头,心里却盘算起了小九九。

等到人被封戎领着回了太清宫,宫内一众宫人方松下吊了几个时辰的心。

仔姜很是忧心:“姑娘去哪儿了?怎的不与奴婢说一声?”

若与你说一声便出不去了……她暗自嘀咕着,却被封戎捏了捏手。

“嗯?”

饮溪奉上一个讨好的笑:“下次定告诉你。”

封戎日理万机,每日里闲出时间实属不易,将她交给宫人后便回议政厅了,据说议政厅还候着一群大臣,不过临走时遣人拿来了一盘西域进宫的糖,好言好语竟似哄孩子:

“乖乖在太清殿不要乱跑,朕处理完事情,晌午便陪你玩。”

她古灵精怪鬼点子多,倒是想出个好玩的,闻言乖乖留在太清殿。

只是铅华宫的事终究还是令她好奇,便抓了仔姜等人来,问她们有关铅华宫之事。

仔姜等人一听铅华宫,反应与那日火炉子旁的嬷嬷一样,又是害怕又是兴奋,只不过翻来覆去的说,也没什么有用的,多是些听着就不靠谱的传闻,且大半与嬷嬷说的吻合。

“姑娘,铅华宫是万万去不得的!奴婢不知您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总归一定不能进去!”

她是个聪敏的仙、机智的仙,没弄清楚情况前自然不会轻易进去。

闲过了半个上午,又用了午膳,心满意足后,封戎果真应约腾出时间陪她玩。

饮溪一咕噜从床上翻起来,兴冲冲道:“我们玩捉迷藏可好?你若真会读心术,定能猜出我藏在那儿!”

这把戏她在天界时常与灵鹫仙子吟霜仙子等人玩,不过吟霜仙子是个输不起的,总是偷偷用仙术。

如今她也干脆没了仙法,与凡人玩想必乐趣加倍。

封戎噙笑:“你当真要玩这个?”

她已摩拳擦掌:“只怕你到天黑都找不到我呢!”

不是她做仙的吹牛,彼时在仙界为了隐藏气息不叫吟霜仙子追踪到,她藏身过麒麟兽的肚子底下,还藏过圣泉中,甚至将自己附身于帝君所做的字画中。皆是些匪夷所思的地方,是以吟霜仙子没有一次顺利找到她的。

她私以为藏身于字画中的那一次是她最为得意骄傲的主意,着实妙绝。

彼时那画就躺在桌子上,画中有二人,当是一对恋人,因那女子满面娇羞,且正依偎在男子怀中,而那幅画作帝君许是没有作完,男子的脸上一片空白。

饮溪入了帝君书房,原想变做个毛笔藏在书桌上,视线转到那画上又生了主意,掐了个指就附身于画中女子身上。

仙人的画作灌注了灵力,画中便是一处世界。远处高山流水,耳边有袅袅琴音。而她果真靠在一个男子的怀中,那人手臂揽在她肩上,身体温热,好似真是个活人。

她好奇,抬眼想看看那男子的面容,入目便是一团拨不开的白雾,只见他形容偏消瘦,指骨细长,一袭白衣身姿玉立,气息干净清冽,独独看不到了脸。

还想问几句话,且试试他会不会说话,眼前突然就是一阵头晕目眩,一股极为霸道的力气从外部拉扯,饮溪从画中震了出来,哎呦一声屁股着地跌坐在地上,好不狼狈。

没错,那日她并未被吟霜仙子找到,找到她的却是帝君。

帝君鲜少冷面,那日却冷若冰霜,负手立在案前,斥她“顽劣不堪”。

事后她回了大殿,被帝君责罚抄《冲虚真经》三百遍。三百遍,连素来严苛的流萤仙子都不忍,上前为她求情,帝君不为所动甩袖而去,语气冰冷,说要她长记性。

没法子,饮溪果真抄了,眼眶含泪抄了整整三百遍,抄完后还顾自与帝君赌气,至少有月余躲着他,不肯与他说话。

后来她也忘了如何和好的,约莫是帝君不知从哪里寻了一盘仙果来,那仙果鲜甜可口,她吃过后便消了气。

不过余威仍在,后来捉迷藏,饮溪再也不敢躲进画里。

如今想起来竟还有些怀念,若是现在还能藏进画中,只怕他们寻破了天也找不到,想想便有趣!

这等事自然要人多才好玩,饮溪小手一挥,诚然是自信的:“我一人躲,你们全部都来找我,若是一炷香内找得到,便算你们赢。”

人不大,语气却不小。

仔姜想笑,可思及皇帝在此,甚至也要加入这场游戏中,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封戎气定神闲:“不必,朕一人即可。”

饮溪笃定他找不到,总不会真有读心术,是以乐得接受这一场输赢既定的游戏。

她趁火打劫,竖起三根手指:“若你输了,今晚我要吃三个糖蒸酥酪。”

他笑着点头:“好。”

“半柱香后来找我!”饮溪对着三个糖蒸酥酪势在必得,光是想想都激动的双眼冒绿光,搓起袖子就蹦跳着出了宫。

庭院中有一株极高的榆树,瞧着有上百年光景,几人合抱粗,枝虬茂盛,绿荫一片。

她老早便盯上了这棵树,今日终于有用武之地,极为兴奋。将碍事的裙角撩起一半,饮溪抱着树,吭哧吭哧往上爬,一路不停歇直到爬上了最茂盛的地方,稳稳抱住一枝粗壮的树枝,不动了。

再往下看,眼前都发晕,不远处的小太监身子越发矮小了,只看得到一个头顶。想到一会儿封戎等人四处找寻不到她的场景,便忍不住笑,一笑身子跟着发颤,身子发颤带动着身下的树也颤起来,叶子噗噜噜落下去一片。

饮溪探出头去看了看,慌忙捂上嘴。

半柱香的功夫很快过去了,罅隙内,眼见着封戎从内殿走了出来,他先是去了隔壁侧殿,很快出来,四下打量一番,竟然缓缓走到树下,停住不动了。

饮溪不由睁大了眼。只有一炷香的功夫,时间紧凑的很呢!太清殿这么大,他这是不打算找了吗?

也不知封戎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可见他气定神闲,分明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她光顾着看封戎,倒没有发现抱着的树枝上爬上了一串长虫。

只是余光中瞥到白色的影子缓缓挪动着,不经意顺着看过去,霎时便是一个惊吓!树干上爬满了许多她叫不上名字的白色长虫,长着长长的触角,胖胖臃肿的躯体,一缩一缩正排着队往饮溪的方向来!

于是那一瞬再也控制不住了!惊叫着便往后退,一个不察没有攀附的东西,掌心一空,身子一翻就这么从树上跌下去。

坠落的速度极快,她闭上眼,脑海里空空一片,下意识大叫封戎的名字。

随后稳稳落入一个怀抱。

封戎就这么接住了她,有力的双臂将她牢牢撑住,极为踏实,并且他看上去并不意外。

他挑眉,眼中满是戏谑:“怕朕输?”

小仙饮溪,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虫子。天界的树上没有虫子,她只在某位仙家那里见过,那位仙家要炼制丹药,其中有一物便是虫子。

那虫子生着长长的触角,复眼诡异,见了她便发出刺耳怪叫,直愣愣冲她飞来。

饮溪脸颊通红,吓得。一时还沉浸在方才见到虫子的恐惧中,抱着封戎愣是不撒手:“这次不作数!”

封戎拍拍她的背,将她放下来,欣然应允:“那便再来一次。”

饮溪缓了缓情绪,第二次藏到了狗洞那里。

她整日里无所事事,太清宫早已被摸索遍了,知道后殿有一处掩在杂草中的狗洞,不过依旧没有见到过狗。

那洞不算大,顶多容一个小孩通过,可她若缩起身子蜷在洞口,再加上周围的杂草掩盖,也是个不易发现的地方。

这次她信心满满,笃信封戎定不会想到。

又是半炷香的时间,封戎出来了,饮溪起先没有瞧见他的身影,倒是能看到宫人们走来走去。

可不出多久就见他缓步踏入后殿,饮溪再一次低调观察,见他没有立马赶来狗洞,就知他其实并未猜到她在这里。不免有些窃喜。

正得意着偷笑,腰上有什么软软的东西顶了一下,饮溪僵住不动,下一刻,便听到一声极为凶狠的犬吠!

寻觅了这么久的狗,竟然在这种时候出现!

饮溪嗷了一嗓子,压根不敢回头去看,连滚带爬从杂草里出来,哭唧唧直奔封戎而去。狗可是会咬人的!若真将她咬了,那她就成了除吕洞宾外第二个被咬的仙了!

她头上还沾着杂草,裙摆脏脏的,为了躲迷藏,竟然肯躲到狗洞去。

连宫人们都忍不住了,封戎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因眸中有笑,衬的更为澈亮。他一抬手,也不嫌弃饮溪脏兮兮,松松将她圈在怀内:“怎么又跑出来了?”

她一扁嘴,想哭又怕丢人,想解释更更丢人,又羞又恼,钻在他胸膛就是不肯把脸抬起来:“这次也不算!”

怎的偏生都挑在这个时候与她作对!他们凡间的动物对她都太不友好!

原就是为了逗她玩,见她一次次耍赖,封戎反倒心情颇好,痛快就应了她的要求:“好,这次也不算。”

仔姜憋着笑牵她回宫,仔细为仙子换了衣裳净了面。

这一回是堵上了仙女尊严的一回,饮溪郑重其事,思虑过一番后决心要藏在室内,再不让自己这般狼狈。

她终是学聪明了,将满屋子宫人都撵了出去,绕着殿内四处转。

绕了一圈,将目光定在了箱笼之中。

那箱笼里平日里装着饮溪的贴身衣物,她若躺平,恰好能进去。

饮溪把箱内的东西分出一部分藏在床榻的被子下面,自己踮着脚躺进了箱子中,然后轻轻阖上盖子,眼前登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藏身时间过久,半炷香时间很快过去了,如此安静的情况下,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黑暗中有脚步声传来,她细细听着,知晓那是封戎。

听动静他似乎周遭都绕了一圈,一时近一时远,好几次都掠过了箱笼。

可又过了一会儿,就半点儿声音也听不到了。

饮溪觉得奇怪,趴在木板边听,什么都听不到。

难不成出去了?掐着时间,一炷香只怕快要过去了吧?

她甚至想到了晚上的糖蒸酥酪,已经馋的口舌生津,迫不及待。

头顶的箱板就在此时忽然抬了起来,一道亮光紧随其后,她背着光,抬眼看到了封戎。

一时舌头都打了结,圆眼微瞪:“你怎么知道!”

封戎却没有答。

饮溪没听到声音,抬眸望他,只觉他此时眼神与平时有些不同。

于封戎眼中却是不同的场景。

这次不必费心思猜她藏身于何处,视线扫过,那箱笼的缝隙处漏出了短短一截白色的裙边。

封戎暗笑,只怕她太快被找到一时伤心又哭闹,刻意绕着殿中走了走,想到她此时该有十分得意,便觉有趣。

直到殿中的香快要燃到底,他才不紧不慢踱步到箱子前。

他像开启一份礼物般,从容不迫,甚至有隐秘的欣喜。

少女果然躺在其中,意料之内的惊讶。

他原是笑着的,可这笑在见到她在箱中的那一刻,不得不缓缓停住了。

数月前他收了一份礼,那时的画面与现在逐渐在眼前重叠起来。她的容貌分毫没有沾染凡尘,依旧清丽无暇,姣若秋月艳冠桃李,他从未见过这般将清灵与绝美结合于一处的容貌,相似的白裙,令他控制不住回忆起那一日。

那种得到了挚爱之宝的喜悦。

开箱那一刻见到她的惊艳,那种不顾一切只想据为己有的疯狂冲动。额前注入了一股清冽的力量,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令他浑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

封戎只是看着,呼吸就渐渐加重了。他倾身,低音惑人心:

“朕赢了……有什么奖赏?”

饮溪不知怎么不太敢直视他的双眼,周遭气氛好像变了,她不自觉往后退了退:“不、不知——”

话未说完,身体忽然被一股大力压倒,封戎一条腿跨过她身侧,整个人覆于她之上,双手各缚住她的一只手,牢牢按在身体两侧。

他俯下身来,动作急切,可一开口还是那个优雅从容的公子,双眸盯上她的唇,自说自话般低喃:“罢了,朕亲自来拿……”

饮溪惊的要喊出声,唇瓣就这么出其不意被堵上了。

他这次吃的又凶又柔,像要把她生吞入腹,可是又不乏怜惜与缠绵柔意。

她迷迷糊糊被他带着松了口,感受到他的舌尖探入,搅着她的舌尖一道起舞,一会儿又抵到深处,好像真的恨不得将她吃进去。

她越喘越急,脑子也晕晕的,感觉到他不停喷洒在面颊上的热气,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连着脸颊与耳朵与脖颈,都染上了娇嫩的粉红色。

他这次顺着自己心意尽兴了,薄唇顺着唇瓣下去,在她嫩白的脖颈上又吻了两下。

心落回了实处,人紧紧抱在怀中,终有一点真实感。

饮溪想说什么,可脸上烫烫的,更不敢看她,一开口,磕磕绊绊问:“那我的糖蒸酥酪……”

封戎埋在她脖颈处低低的笑:“此刻你就是想吃了朕,朕也允。”

她忙摆手,竭力解释:“我们仙不吃人!”如何一会儿你吃我,一会儿我吃你的?和和气气的就不行吗!凡人当真可怕!

她身子还有些软,封戎干脆将她打横抱出来。

“可还要玩?”

饮溪一打哆嗦:“不玩了不玩了。”

封戎暗笑,不去拆穿她心中的小九九,着人进来前帮她重新簪了鬓发,理了衣裳。

“之前说好了带你出宫玩。”

她又来了精神:“何时?去哪里?”

封戎道:“八月份皇家围猎,在紫琼山。”

饮溪欢呼一声,感觉仙生已经达到了**,感觉仙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封戎噙笑,摸了摸她的发顶:“可你要乖,再不能出现今日这样让人找不到的情况,令朕担心。”

“乖乖乖!”她不住的点头:“下次出门定告诉仔姜!”

对于饮溪的回答皇帝显然极为满意,一时分外的好说话:“知你这两日闷,若是喜欢,明天可以回御膳房,只是有一点,离铅华宫远些,记得我说的话。”

她又是一番小鸡啄米样的点头。

第二日,饮溪一早便催促着仔姜簪发,自觉地穿上宫装坐在梳妆台前等候。

仔姜打趣她,说不曾见过姑娘这般爱劳累的,竟上赶着当值。

饮溪轻哼不语,她有极重要的事情做,那是为仙的使命,她们自然不懂。

一番折腾到了御膳房,去的正是时候,宫人们正用完了早膳,准备当值。她直冲甲字房而去,寒香几人正在说笑,见了她,立时收起了笑,不假辞色。

寒香瞥了瞥嘴:“是你呀,病好了吗?可莫要传给我们!”

饮溪懒得与她们解释自己并未生病,总归说了也不信,她兀自在房中摊开背了一路的包袱,露出里面几根树枝来,端详过后颇为满意。

寒香偷瞄一眼,过后面露嫌色:“你怎的连这些东西都捡,当真是个傻子不成?”

这一回饮溪不容她大放厥词了,正经与她解释:“这些东西怎么了?五行而化,吸着日月精华长大,其中自有灵气,要紧时可救你的命,你万不能小瞧了它们。”

自来万物相生相克,天地间自有玄妙之处,乾坤阴阳,六道生物,无穷无尽。就好比这桃枝与柳枝可避邪,槐树却养鬼。

唉,谁叫她现在什么法力都使不出,因是随帝君出门,身上又没有带任何法器,只得用凡人的法子来保护自己。

至于效用如何,端看那铅华宫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若是个厉害的,此刻她便是有仙法也不定能打得过。

想到这一点,饮溪非常淡定。

寒香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什么五行日月的,只当她又在胡言乱语,想叱骂几句,又忆起她与太清殿宫人的关系,分外不甘心的闭上嘴。

她这边安静了,饮溪却有话问她。

饮溪望了望寒香身侧,又望了望寒香:“甲字房来了新的宫女吗?”

“哪里有什么新宫女?”

“那她是你的朋友?”

寒香见她神色认真,不知为何,忽觉后颈生了凉意,一阵鸡皮涌上来,激的她头皮发麻。语气也弱了不少:“……你在说……谁?”

饮溪一努嘴,示意在她左边:“不就在你身旁站着吗?”

此话一出,房中诡异的静了。

寒香的嗓音忽然便抖了,整个身子僵住了般:“你说我身旁有人?”

饮溪想当然点了点头。不就在此处站着吗?她方才一入屋子就看到了。与她们穿着同样的宫装,簪着同样的发髻,身高也差不齐,只是没有笑。

惜玉最先忍不住叫出了声,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你又撒谎!这屋中怎么数都只有我们五人,何时多了一个??你莫要吓人!现在可是白天!”

又来了,又来了。

上一次伙房嬷嬷也是,断不承认自己看到,这一次又说没有。

她轻哼一声偏过头去,决定不理她们。

可显然她越是这样做,越是令她们感到害怕。寒香原先不敢动,片刻后终是忍不住了,立马抱住了身旁的寒梅,仿佛给自己壮胆一般:“对!你别想吓到我们,现在可是白日!日头正好着呢!”

饮溪也不知她们为何重复现在是白日这件事,不免无奈:“我吓你们作甚?”

怜香胆子大些,犟犟站着,瞪她:“那你便说出个一二三来!你说的这个人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罢了,每当这种时候就在心中默念一句,她如今三百岁了,三百岁的仙不能与十几岁的人一般计较。

饮溪顿了顿,问她:“听到了?她们问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答案后她又转向寒香:“她说她□□枝,还问你们明明是同乡,为何不认她?”

话音落下,就见这四人彻底呆住了,满脸写着恐惧。

寒香呆呆的,已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身上一阵阵发冷。怜香撑着,脸霎时白了,不信邪一般,最后问她:“那你问她……我借与她的玉镯何时归还?”

饮溪抬眸看向那处空空如也的地方:“你且听到了?”

片刻后,饮溪原样将那宫女的话说出来:“她说明明是你借了她的玉镯,至今未还,她想问问你,何时还?”

听到这里,寒香再也受不了了,尖利着嗓子怪叫一声跑出了屋内,跌跌撞撞逃命一般,极为惊恐,仿佛正在听什么可怕的事。

而一开始最为胆大的怜香则一下子瘫倒在地,寒梅与惜玉一左一右将她架起,一路不断碰到桌椅腿脚,即便如此也强拖着跑出了屋内,而那怜香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

饮溪默了默,目送她四人狼狈逃窜,捡起一根桃枝比划比划,问那女子:“她们为何如此怕你?你也是管事嬷嬷吗?”

春枝一笑,笑的极甜,站在那处不动,歪着头脑看她,目光奇异:“我真喜欢你。”

这一歪,露出了掩在衣裳下的脖颈,饮溪恰好瞧见了,那脖颈处有一圈乌黑的痕迹,她好心提醒:“这里惹了灰,回去洗洗吧。”

春枝那歪了的脑袋却再也没有正回去,她始终保持着这个姿势,也不回饮溪的话,维持着方才的笑,盯着她一动不动的笑,双眼瞪圆,不会眨眼似的,就这么直愣愣盯着她。

饮溪顾自在整理方才挑拣的桃枝与柳枝,本也无意与她攀谈,可一直被人这么看着,到底有些不适。

“你有话要与我说吗?”并且她着实好奇,这般歪着脖子不累吗?饮溪也试着歪了歪,歪过后颇觉自己是个傻子,立马又乖乖竖起来。

春枝终于动了,这一次她抬起了手,指着饮溪,眼神中有一种炽热的情感:“你真美……”她喃喃着。

饮溪禁不住笑逐颜开,挥着桃枝的手一时激动了起来,啪一下不慎抽到了对面的春枝身上。

还不及她谦逊几句,那春枝的整张脸遽然扭曲起来,然后,化作一股气一般……散了?

后知后觉,饮溪对着对面空空如也的墙壁挥了挥,无辜的眨眨眼,相当无辜,分外无辜,及其无辜。

联想到方才寒香等人的反应,饮溪终于恍然大悟,就这般误打误撞,搞得真的啦?

帝君!她见到真的鬼啦!

饮溪兴冲冲跑出去,追着寒香等人的方向走,步伐欢快的几乎要跑起来。就见正院中站了不少人,寒香几人坐在一处,周遭好些宫女围着她们转。

她拨开人群走进去,笑眯眯的叫她:“寒香!”

寒香本还在呆愣着发抖,一听这声音,见是她,尖叫着便往后退。而她身边那些不甚眼熟的宫女们也同样,霍的便退出了一个大大的空地,将饮溪留在其中,看她的目光躲躲闪闪躲躲藏藏。

饮溪颇觉耳边吵,本还想多问几句,这下也只好开门见山:“我是想问你,那个□□枝的宫女,是否已经不在人世?”

寒香捂着脑袋冲她吼,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早死了早死了!! 你果真能见到鬼!上次那老嬷嬷也是!伙房哪有什么嬷嬷?用灰色茶碗的嬷嬷只有一个,也已死了好几年了!”

嘎?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

原来早就见过了啊,饮溪又恍然了,怪道她四处也寻不到那嬷嬷的踪迹,原来那就是鬼!

饮溪又兴奋起来了,从前灵鹫仙子给她讲鬼都是面目可憎的,原来也并非都是如此,起码她遇到的两个都与生前无异。

这下可好,自来都是旁人给她说道,等她这次回了天上,也能给别人说道!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饮溪更是有了力气,决定按原计划行事。

她先是回了甲字房,塞一根细细的柳枝在腰带中,又在袖口内戳了两根桃枝进去,胸口还藏了昨日问仔姜讨要来的艾蒿雄黄朱砂大米等物,还有一对狗牙。唔,她也辨不出是不是真的狗牙,不过瞧着是个牙齿的形状,堪堪一用。

饮溪惜命的紧!糖蒸酥酪与梅花糕还没吃够呢,长夜仙君与封戎也还没有娶回家,她还没有修习好仙术,成为一个顶顶了不得的大神仙。断不能在这种地方出了差错!

一切收整妥当,便顺着最近的一条小径往铅华宫走去。

她已暗地里观察过了,自从那日将此事告与封戎之后,铅华宫之上再无黑雾笼罩,瞧着平平无奇。大门依旧落锁上了封,那把大铜锁上甚至落满了灰,封条也完好无比,虽然不知道上一次国师是如何进去的,不过这正好证明那国师有问题。

许是铅华宫的传闻太过恐怖,此处常年少人经过,宫人们大多宁愿绕路走一截,也不愿经过这铅华宫,经过一次就沾染晦气一般。

饮溪答应了封戎不来管铅华宫的事,心中自有心虚,是以尽管此处少人,还是谨慎的很,小偷小摸蹑手蹑脚贴着小径走。

她今日还不打算进去,只打算从外面看一看。饮溪不傻,她晓得保护自己安危,因此即便不进去,也准备了许多避邪之物。

第一次独自一人做这种事,她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先在掌心细细搓满朱砂,又撒了些雄黄在发顶,混在一起味道当真不好闻。

仙人自带祥瑞不需避邪,避邪之物都是给凡人准备的,饮溪也是听过,此前不曾用过,可是看方才歪打正着的那一鞭桃树枝,显然这避邪之物是好用的紧啊!

正殿大门到底太过打眼,她决心去铅华宫后门看看。

后门同样落了锁,饮溪上下左右瞧了瞧,除了这道门,连个狗洞都没有。翻墙显然不妥,只好从这门上下手。

门缝不稳,许是常年失修,更是许久不曾用过,木头沉重而潮湿,九排铁钉全部生了锈。灰扑扑一股灰败腐朽之气。

第一下没推动,沾了一些朱砂在门板上,鲜红的打眼。

第二次饮溪又加重力道,只听吱呀一声响,锁咣咣晃动,那门竟然真的被她推开了一道缝!

可惜也只有一道缝!

她忽的又紧张起来了。

舔了舔唇瓣,猛地直起身吸了一口气,然后屏息,低头缓缓凑近门板缝。

就要看到了,就要看到了……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奖竞猜——谁来了?

这几天都会更的很早,过了周五恢复八点更新~

最近会随机掉落红包,谢谢大家的支持~~

ps.致亲爱的审核大大,只是写了一个纯纯的吻哦~没有脖子以下不和谐的内容!!其他都是动作要求!不带任何暗示!本人以光荣的少先队员名义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