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1/1)

绥沉少有情绪波动这般大, 平日里在师兄师姐们面前都是乖巧懂事的人设。

也只有在提到容予的时候才会这般激动。

可能是他刚才的声音太大,走廊路过的几个童子闻声看了过来。

少年也注意到了他们探究的视线, 挺直了背脊, 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就好像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似的。

直到旁的人走远了之后,绥沉这才松了口气。

“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

绥沉皱了皱眉,想到容予就这样稀里糊涂骗了少女结了道侣后。

他心下更是烦躁。

他刚喝了口茶, 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等一下,你和他没有缔结三生契吧?”

“没, 他说我还太小了点儿。

百年生辰时候去结最好, 寓意白首到老。”

少年听后扯了扯嘴角。

这话他听着耳熟, 之前在秋林梅林的时候容予也曾许诺过这共白首的誓言。

凡尘时候没有实现的,如今倒是拿着同样一套说辞想要圆满。

“那你还喜欢他吗?”

绥沉问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少女这个情况他或多或少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想要听绥汐亲口说又是另一回事。

“喜欢。”

“不过应该只局限于脸。”

绥汐说的坦荡, 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原先跟随绝云寺的无尘大师修行过一段时间, 他告诉我修无情道并非真无情。”

“其实七情六欲回不回得来也没什么, 我主要是想着为了日后的修行。”

“……所以你答应他也有一部分是为了破这无情道日后的劫数?”

少年忍不住咋舌。

不愧是修无情道的,这般想法也是没几个人能够这般毫无负罪感说出口的。

“嗯。”

绥汐微微颔首。

“不过我这都十年了也没有什么心动的迹象, 只是越发觉着他的面容赏心悦目而已。”

“然后我想,既然如此就断了再找个合眼缘的试试。没准就天雷勾地火,顺理成章就成了也说不定?”

说了这么多大概就是一句话。

拜拜就拜拜, 下一个更乖。

只是绥汐是主动甩人的一方。

饶是护短偏袒绥汐的少年听了这话后也良久没有开口回应。

他单手撑着下颌,长长的睫毛下情绪晦暗。

“随心吧。如果阿姐你觉得不成那便断了便是。”

绥沉尊重绥汐的一切决定,只是他这个时候也不知为何心下隐约不安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有话就说,我们姐弟俩有什么不能说的。”

既然已经被少女看出来了他欲言又止,绥沉叹了口气这才开口。

“我是在想一个事情。”

“你之前还没入道前便那般喜欢他,这无情道修成的劫数若真是个情劫……”

“我怕你的情劫,可能就是他。”

绥汐一怔。

这话她之前听容予说过类似的,只不过自己是他的情劫。

这件事绥汐并没有与少年说,她红唇微抿。

少有的有些心悸。

“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在一个人身上栽了一次了也有些抵抗力了,再喜欢上的话怕是不能了。”

“也是。”

绥沉顺着想了下。

“毕竟阿姐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

这话说的一针见血,她还真不好反驳。

“而且现如今不是考虑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

少女想到了什么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关键是我现在想断也断不了。”

“你是不知道一月之前我提了断关系的时候他的脸色有多可怕,猝不及防就是一道惊雷落下来。”

“……小孩子吗?感情的事情最是讲究一情我愿,他这么做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绥汐摆了摆手。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倒是不会对我做什么,我就怕我断了去另寻新欢的时候。我这新欢还没处热乎就被他用雷给劈死了。”

“好好的处个道侣而已,这背上一条人命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那便再等等吧。”

少年听着也觉得容予虽然做不出这般劈死人的事情。

可若是那威压落在人身上,神识探入,身心折磨一番也差不多了。

容予平日里待人再温和,那也是全修真唯一一个达到羽化之境的大能。

谁和他对着干也不会落到什么好处。

说到这里,两人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几乎同时的,一切想说的话doi归于了两声长长的叹息。

“算了,不聊他了。”

少女将一旁快凉了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对了阿沉,你想要这一次蓬莱的灵宝吗?”

“还好吧,如今还不知道那灵宝是什么呢。”

绥沉对这些灵宝什么的并不感兴趣,这不重物欲的一点也和顾长庚很像。

再加上这些年容予每到他生辰时候都会派人到昆仑给他送东西,大大小小的灵宝还有品阶极高的丹药。

这么多他都堆在库房里看都不看一眼,更别提蓬莱这个灵宝了。

“怎么了?阿姐可是想要?”

“嗯。我们剑宗一位长老之前送了我一块上好的灵玉给我做剑穗。我想着这一次若是能拿到这灵宝便用这个还他。”

“不过依我的修为可能不成,我想与你一起合作。”

少女并没有说那个长老的名讳,不过绥沉却一下子便猜到了那人是尘渊。

“巧了,他也送了我一块灵玉。”

如果绥汐说的是旁人的话他可能不会这般轻易同意,但这一次他也算拿人手短。

当时年纪小没什么见识,觉着是一块好玉瞧着心头欢喜便收下了。

如今听着虽是绥汐还对方人情,可也有他的一份。

“成,到时候我会紧跟着阿姐的。”

绥沉朝着少女弯着眉眼笑了笑。

“你就把后背放心的交给我吧。”

少年的眉眼还有些没长开,笑着时候如春日花叶,很是柔和。

没有之前与容予时候那般咄咄逼人。

绥汐也没忍住唇角勾起笑了。

“顾师兄说的对,这个世上我唯一能够全然信任的也就只有你了。”

之后他们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大约都是各自宗门的一些趣闻八卦。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天也跟着一并暗了下来。

绥汐刚入不周山,自然是找不到方向的。

好在路边来往好些童子,她随便找了个问便能将她引过去了。

还好不怎么远,她跟着童子拐了几个角便找到了。

“麻烦你了,我这方向感实在不怎么好。”

“道友说笑了,这本是我们的分内事,何谈麻烦一说?”

青衣童子笑着这般回道。

“不过下一次若道友不巧没碰上我们,我想你可以试试用神识感知。”

“这可比硬着头皮找路要方便许多。”

“……”

被怼了。

少女看着青衣童子微微颔首转身离去,直到看不见身影后她才幽幽叹了口气。

大约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她都糊涂了。

忘了还有神识探位一事。

此时月朗星稀,周围都静谧至极。

只有那清冷冷的光落下来,映照在青石板上的时候,她才能够稍微看到些方向。

绥汐循着刚才童子所指的那个房间过去,推门里头一片漆黑。

将灵力覆在眼睛上,倒也不影响她视物。

不过她不怎么喜欢黑,这个时候若是有些烛光更好。

少女正这么想着,两边的蜡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

“怎么回来的这般晚?”

青年的声音很沉,和这夜一般,有些凉薄意味。

绥汐心下一惊,回头瞧见了灯火朦胧下容予的面容。

他的眸子里有火光映照着,随着夜风明灭摇曳。

“……和阿沉聊得入神了些,忘了时辰。”

她下意识这么回答了一句,而后觉察到有什么不对。

“不是,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外头来了一阵骤风,险些将那烛火吹灭。

容予用手轻轻护着,遮掩了大半的风。

等到它的火光慢慢平复了之后,这才收了手漫不经心对绥汐说道。

“谁与你说这是你的房间了?”

青年唇角勾起,又是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绥汐皱了皱眉。

“可是刚才那童子给我指了这处……”

容予眉眼带笑,仔细看的话里头没什么暖意。

尤其是这夜色如水,被他这么瞧着绥汐浑身都不自在。

绥汐瞧着恍惚了一瞬,脑海里想起了刚才那引路童子离开时候眉梢的调侃和嘲弄情绪。

和此时眼前的人神情一般无二。

“那童子是你捏的傀儡?!”

“随意用一片叶子捏的,放了一缕神识进去。”

他挑了挑眉,并没有半分隐瞒的打算。

准确来说这个傀儡是绥汐被绥沉带去小亭子处时候他捏的。

那条亭子路径来来往往好几个童子,她捏的傀儡便混在其中。

且一直留意着绥汐的一举一动。

天黑时候她要回去的时候,故意在她面前晃了一转。

结果意料之中的,被绥汐唤住问了居所。

“……我记得上次便说了,我不喜欢别人监视我。”

绥汐的脸色沉了下来,和那时候一般模样。

甚至更加生气。

“我知道。”

容予看了一眼摇曳的火光,眸子里没什么情绪波动。

“可是这一切都得在你不会离开我的前提下。”

少女在想什么,容予在清楚不过。

他知道对方想要与他断了,另寻新欢。

从上月开始,她便一直这么想了。

容予想到这里,眸子深邃,烛火都无法照亮分毫。

他朝着少女方向走过去,在半步位置时候停了下来。

他垂眸看她,少有的没有缱绻温柔。

“你说我没有片刻让你心动过……”

“那要试试吗?”

这样的距离太危险,绥汐往后退可腰抵在了桌角。

容予从一开始便算好了位置,知晓她退无可退。

她的手放在桌边上,被动地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青年。

“试什么?”

容予眼眸闪了闪,骨节分明的手抬起。

他将手放在腰上,将那条绣着金云纹的腰带扯了下来。

“能否让你片刻心动尚未可知。”

“一夜的欢.愉倒是有些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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