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受伤疑云(1/1)

早就没有什么期待了。

还是因杀了徐少浊会引起的几种可能…止了步。

即便能做到掌控万物,终究掌不了自己一颗心。

有的人生来是站在云上的, 有的人只能临渊悬立。

深不见底的黑渊刺骨冷沉, 千斤重, 拖拽着脚踝, 爬不上去。

但又只能爬上去。

促使一定要爬上去的, 正是不愿再去梦、不愿再去想的…悲与欢,爱与恨。

——

“那个人有毛病吧,不吃不喝的,非得我逼着给喂进去, 骨气也不是这么玩的!?”

“他属耗子的吗!?一不留神就倒地上刨地啊!!那么重的椅子!!”

“公子!!我求求你了!!让我去跟百里云霆打仗吧!!我不要再看着他了!!”

又不是什么美人, 那么阳刚一个汉子,谢司涉表示毫无兴趣,这种天天看着战俘的活儿真的太难为他了。

吴亥根本不搭理谢司涉的抱怨。吴军和燕军依然在征打汝南, 这几日, 吴亥就在军营里琢磨着七星阵。

不过手书已经画好,吴亥还是不够放心,又交待了几处地方让谢司涉亲自去察视一二。谢司涉这才舒了口气,大叹终于能从苦不堪言的差事里逃出来了。

临走前,谢司涉又感慨了一句:“这犟狗真的对燕王很重要吗?那在下也是佩服了!”

谢司涉一走,照看徐少浊的任务, 交给了跟随吴亥一起来到军营的青鸟坊林三五。

多年前,林三五在冀州还和徐少浊一块儿办过事,像谢司涉那样捏着徐少浊下巴灌饭不让他饿死的事,林三五可做不出来。

再说徐少浊五花大绑、布锦蒙面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怜, 林三五不忍,解开了他脸上布锦。

“徐将军,受苦了。”

从冷嘲热讽的谢司涉换成了温言好语的旧识,徐少浊难免愣了一愣。

可就算是昔日旧识,如今也是吴亥的人,反应过来的徐少浊闭上了嘴,看也不看食盒一眼。

林三五于是好言相劝。劝的自然是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是铁饭是钢”,云云。

徐少浊瞪着眼,倔强道:“青山?青山只为王上烧,我就是死也不吃敌营半粒米!”

这让林三五能怎么办?

林三五无法,把食盒往地上一放,盘膝和徐少浊面对面坐下,和他掰扯古来有多少大将忍辱负重的例子。

没想到的是,林三五和徐少浊掰扯,徐少浊也跟林三五掰扯,掰着掰着竟然开始策反林三五。

林三五:“……”

林三五到底是青鸟坊的人。就算青鸟坊被一分为二,一半跟着燕王,一半跟着吴亥公子,中间还是有他们坊主林水焉在。

林水焉明令吩咐过,坊间众人要以缓和燕王和吴亥公子的关系为己任,无论

是燕王还是公子,这两人谁要是想利用青鸟坊出阴招对付对方,那是必须得秘密上报给她的。

林三五寻思了一下,决定试试从燕王身边的将军下手,看能不能施行地起来己任。

林三五说:“将军,据属下所知,燕王、公子、还有您,从小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公子无故不会伤害将军,将军不妨放宽了心,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等能回去了,再回军营继续给燕王效忠尽力,岂不美哉?”

“美哉个鬼!”徐少浊看着林三五的眼神都变了:“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徐少浊被抓来几天,几天里他提心吊胆,既担心东关那边的燕营,又担心百里云霆和吴亥勾结起来对燕军不利,更担心吴亥绑了自己是有什么阴谋。

他说:“百里云霆把我打晕了送来吴营,谢司涉对我冷嘲热讽,吴亥心虚不敢见我,你却让我放宽了心好好吃饭好好坐着??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还是你觉得我徐少浊心能大成这样?”

“将军,我站着的呢,是您在坐着。”林三五半开玩笑避开徐少浊的火气,又正色道:“吴亥公子白日里繁忙,怎么就成了心虚不敢见你?”

“他就是心虚!他每每把王上伤的遍体凌伤,他不心虚谁心虚!?”

提到这个徐少浊就来气,反正眼前有敌营的人可以承受怒火,徐少浊气道:

“我日日夜夜守着王上,王上怎么受伤的,哪里受伤了,我能不知道吗?从小到大,王上每次和吴亥在一起,总会受一身的伤回来!除了吴亥还有谁动的手!除了吴亥,王上还会这么纵容谁?!”

也就吴亥敢对王上动刀子!也就只有吴亥,动了王上,王上还护着他!

不能想,一想,气得徐少浊牙根都疼!

但是忍不住不想,王上每次受了伤,那比徐少浊自己受了伤还让他难受。

林三五被徐少浊纠结压抑的表情惊到了:“公子伤害王上…当真?”

能有这种事??

林三五试着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吴亥公子伤害燕王的样子…发现,完全想象不出来啊!

他们公子虽然不是什么仁善之人,但从不亲自动手伤人,别说是人,连动物都没有动手伤过…林三五奇异地看着徐少浊,心说他真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说是燕王动手伤害他们公子还差不多吧……

但看徐少浊明明白白一幅“谁也不能反驳我”的样子,林三五觉得跟他辩驳下去…似乎很有难度。

算了算了,坊主说的己任什么的,在徐将军身上怕是施展不起来了。

林三五起身,对徐少浊说:“徐将军别想这么多了,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说完丢下徐少浊,合上牢门走了。

去到吴亥军营复命的时候,林三五把徐少浊说的话都禀告给了吴亥。

从“徐将

军说您是心虚,所以不见他”,到“徐将军说他日日夜夜守着王上”,再到“徐将军说从小到大,您每次和王上在一起,都会让燕王一身伤”……一字不落。

吴亥放下手中书,冷笑:日日夜夜?

阴郁刚起,忽然又一顿。

凤目锁视林三五,吴亥问:“徐少浊说什么?我每次和燕王在一起,都会让燕王一身伤?”

林三五点头:“是啊是啊,不过公子您别生气,这怎么可能的事呢,徐将军只是被困心切,口不择言吧。”

唇角向上微微一勾,吴亥说:“晚点我去看看徐少浊。”

林三五:“……”

他看到吴亥这么温和的笑着,觉得背后有点发凉。

是不是不该这么详细的如实禀报呀?一面要按章办事,一面还要在有机会的情况下缓和燕王与公子的关系…林三五心说这真的太费劲了,坊主不是为难人么!

说是晚点去见徐少浊,可吴亥的心却静不下来了。

徐少浊的性子,吴亥是了解的。虽然口风不太紧,但不至于瞎说胡话,尤其事关燕燎,徐少浊一向比狗还要敏锐。

不快的同时,那句“每次和燕王在一起,都会让燕王受一身伤”,让吴亥无比介意。

受伤?燕王哪是那么好受伤的人?

真要说起来,吴亥和燕燎在一起的时间是没有徐少浊和燕燎在一起的时间多的,难道,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蹊跷的事吗?

眸色幽晦,吴亥想到琅琊王府里燕燎内伤呕血的模样;再久远些,还有王城脚下、寝宫里,热血沾衣,呛着淤血的燕燎……

吴亥的心咯噔一下,垂下了眼睫。

燕燎的每一种模样,每一个表情,吴亥一直清晰记在脑海里。

吴亥记得燕燎双目含火、唇角染血,握剑的手被袖中殷红沾上、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模样;也记得燕燎屡次想下狠手,到了手边又急急停下、拭去唇角血迹的模样……

吴亥曾试图分析过燕燎是在哪里、因何受了那么重的伤……

可他分析不出来。

诡异的血伤,莫名的敌意…

如果,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吴亥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四下无人,他轻轻拧起眉头,轻寒凤目里一闪而过微弱的迷茫。

难道,燕王几次受伤都和自己有关系?

可这能有什么关系?

心起阴戾,吴亥把书合上,从榻上起身,离开军帐往关着徐少浊的暗屋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吴亥:“日日夜夜?给你脸了?当年睡寝宫的人是我不是你。”

徐少浊:“啊啊啊我不听!!”

吴亥冷笑:“我不仅睡寝宫,我还睡颜料。”

徐少浊:“……”(崩溃,逐渐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