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对影成双副本乱炖(42)(1/1)

朱钰微微睁大眼, 喉头微动,半天才挤出一句,“真,真是你?”

“嗯。”

朱钰突然从怀里抽出手, 伸到她脸上一阵乱揉!

“你个死太监!敢骗朕!朕砍了你!”

脸冻麻了,疼倒不疼,就是皮冻紧巴了,有些不舒服, 她赶紧求饶,“钰儿钰儿,轻点儿!疼啊!”

“哼!疼死活该!”朱钰气哼哼地又拧了她两下,“到底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

余小晚瞟了一眼一脸懵的朱远, 轻咳一声, “这个说来话长, 时间紧迫,回头再说, 我想先请道口谕。”

“说来听听。”

“我想请你下道冻死我的口谕。”

朱钰蹲在她身前, 一怔, “冻死谁?”

“我,呃, 不对,周显, 冻死周显周公公的口谕。”

朱钰蹙眉, “这是为何?”

朱远也蹲了下来, “就是啊,为何?哪有人这般求死的?可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说来听听。”

余小晚心急如焚,哪儿有心思解释,只抓着朱钰的手拜托。

“只是预防万一,待我回来定给你解释清楚,半个时辰,只要半个时辰便好,待半个时辰后,陛下再收回口谕便是。”

“这……”天寒地冻,朱钰包得严严实实,独留一双眼一错不错地望着她,眸光闪烁。

朱远嗤笑,“呦,君无戏言你不懂啊?对了,他还算不得君,三朱已分,以后谁坐皇帝还未可知。”

朱钰脑门青筋瞬间便蹦了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襟口,“朕乃真龙天子,你个乱臣贼子余孽,有何资格在此叫嚣?!”

朱远也揪住了他的前襟,“你个投敌卖国之徒,才是没资格!”

“乱臣!”

“叛国贼!”

眼看又要打起来了,余小晚赶紧跻身挡住,满脸焦色。

“钰儿!先下口谕,我很急。”

朱钰微蹙眉心,猛地推开朱远,朱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我便等你半个时辰,若不解释清楚,我便砍了你!”

顿了下,他这才冲一旁傻眼的小太监道:“传朕口谕,周显以下犯上,赐冻刑!”

余小晚小声提醒,“冻死。”

朱钰狠狠瞪了她一眼,“冻刑半个时辰,生死由命!”

小太监还傻在一边儿,心说,这唱的哪一出啊?周公公冻傻了,难不成皇上也冻傻了?

朱钰起身踹了他一脚,“愣着作甚,传旨去啊!”

小太监趔趄了一下,心里那个冤,周公公不就搁跟前儿呢吗?还用传?

没法子,皇上下了令,走个形式吧。

连地儿都不用动,原地冲余小晚作了个揖,原话一动不动重复了一遍。

余小晚这才放心,躺好盖上棉被,“谢主隆恩。”

闭眼点离魂。

神识按下的瞬间,还听到朱钰不满地嘟囔:“哪有这般谢主的?头都不磕,真该拉出去砍了!”

一路飞身赶到皇城,灵体就是好,无畏风雪,速度还快,半日路程不过堪堪十多分钟便到了。

城门外依然打得如火如荼,雪球滚滚,三军前赴后继攀爬,时晟带着一众兵丁砍杀在城墙之上。

余小晚虽早听说过他的骁勇善战,可听与亲见本就不同,寒风猎猎,暴雪呼啸,到处都是喊杀声,他浴血而战,满目狰狞,青啸横扫,倒伏一片,不断有人冲上来,还未施展一招半式已成死尸,尸体堆叠漫出城墙,不时摔落下去,到处都是痛苦呻|吟,哀嚎震天。

守城兵丁已现怯意。

他们虽跟随耶律越征战年余,对这从未有过败绩的国公爷崇拜至极,可他们毕竟都是苍人,自己人打自己人,又怎会没有半点动摇?

尤其时晟时大将军的威名如雷贯耳,又怎会不生惧意?

守城兵将节节败退,时晟立战于寒风烈血之中,越战越勇,全身上下,除了那一双眼带着些许白,从头到脚,一片猩红!就连那紧咬的牙关也染了血!

余小晚心头一颤,在这般下去,只怕不妙。

时晟不仅勇猛,且持久力强体力惊人,这般一刻不歇打斗了一个多时辰,他竟还游刃有余,丝毫不见力竭之态,若再无人出来与之抗衡,只怕不过一个时辰他便能杀下城墙破开城门!带着城外数十万大军直捣黄龙!

远处,赵元带着一队精卫队匆匆赶来,他们是精挑细选武艺最高强的侍卫,平日寸步不离守在耶律越身侧,如今大敌当前,只能先调派半数过来抵挡时晟。

能不能挡住,不知道,不过时间紧迫,她得赶紧去寻折流,先救耶律越要紧。

若她猜得不错,这会儿他们必然就在耶律越附近。

刻不容缓,余小晚一个展身,自时晟头顶横飞而过,飘渺裙裾隐约恍过他的鼻尖,他滞了一下,仅一下,险些被人一剑穿胸,赶紧抖擞精神继续杀敌。

余小晚一无所觉,一路飞回皇宫入了寝殿,外殿依然拥着数位军医,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施针放血,覆额降温,放出的血黑且浓稠,耶律越的脸色也已发黑。

军医交换眼色,各自摇头,便是知晓没救了,依然尽职尽责继续抢救。

余小晚咬了咬唇,穿墙入了内殿。

隔着屏风,她隐约恍到人影晃动,穿屏而过,眼前豁然开朗。

宫灯摇曳,刘子坐在梳妆台前,飞速地捣鼓着脸,不对!怎的还有一个刘子?!

软塌后,还有一个刘子倒伏在地,塞了嘴绑了个结实,小腹鲜血横流,满头冷汗怒视着踩在他胸前之人。

耶律月猛踩了一脚,用力颇为狠毒,脸上却带着娇俏笑意。

“再瞪!再瞪本公主挖了你的狗眼!快说!帅印在哪儿?!”

耶律越号令三军,用的自然是原苍帝手中那皇家帅印,照理说,帅印该是在耶律越手中,或是书房寝殿,可之前已四处寻过了,没有,都没有!

耶律越信任之人唯刘子与赵元,赵元去了城门,只能问刘子。

刘子目呲俱裂,那神情恨不得一口吞了耶律月,看样子,打死不会说。

耶律月冷哼,“不说是吧?好!本公主这就了结了你!”

沧啷!

弯月短刃拔出,刚要扎下,那梳妆台前的刘子,突然开口。

“别冲动!没有帅印,以时晟威名极有可能带走这二十万苍兵,届时一个反咬,你如何应对?”

耶律月咬碎银牙,又猛踹了下刘子,这才恨恨收起短刃。

“别以为离了你本公主就问不出帅印!哼!你且瞧着!”

摸出一粒药丸塞进刘子口中,不容他吐出,入口即化,药效极快,不过片刻他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梳妆台上对着卸下的面具填塞物,看样子折流大抵是先易容成了侍卫之类,如今又匆匆易容成刘子。

耶律月拖着刘子塞进柜子,不耐放道:“怎的这么慢?还没好?”

“还差些。”

“行了行了,就这么着吧,那些老头子这会儿也没心思仔细瞧你的脸,如此便能糊弄过去,再晚只怕他断了气,谁都甭想问出来。”

折流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不甚满意的脸,起身道:“你这人惯是难伺候,又要毒他又要救他,救还不能救活,只吊一口气,真当我是大罗神仙,那般厉害的吗?”

耶律月过去推了他一下,同余小晚一模一样的面容,带着明显的不耐。

“少啰嗦,快走!”

折流无奈,从怀里掏出小瓷瓶,倒出一枚药丸,掰了一半,啧舌,再掰一半的一半。

“一时半会儿也没处重新配药去,这解药药量不好掌握,喂少了不管用,多了,说不得就缓过来了,那可就不是一口气了。”

耶律月一把夺过那半枚药丸,“活了无妨,问出帅印再捅死便是,横竖早晚你都是要易容成他的,怕什么?”

两人出了内殿,一同挤到耶律越榻边,耶律月径直将那半枚药塞进耶律越口中。

军医们面面相觑,见折流假扮的刘子不吭声,也便不敢做声。

半枚下肚,又等了片刻,耶律越脸色稍霁,长睫微颤,勉强挑开一丝眼缝。

耶律月赶紧上前抓住他的手,刚想问,折流接连咳了数声。

“你们先下去吧,这是王后独门秘药,保证陛下无恙。”

赵元不在,自然是听刘子的,众人虽搞不清状况,却还是抱拳退出大殿。

耶律越眸光涣散,视线飘忽着,勉强定在她身上。

“晚……晚儿……”

耶律月紧了紧他的手,眼泪现成的很,说掉就掉。

“晨之,赵元为护你而死,城门马上便要破了,这可如何是好?”

折流也在一旁一脸焦色,“是啊陛下,没有你的帅印,无人能调动投诚的夷兵玄军,只怕……只怕拦不住了!”

耶律越闭了闭眼,看向耶律月,神智昏盲之际,竟没怀疑她本是哑的,怎会突然开口说话?

“你……为何不……趁机……逃走……”

耶律月摇头,抱着他的大掌厮摩在脸侧,潸然泪下,“我为何要逃?又能逃到何处?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便是你赶我我也不走!”

耶律越动了动,话音尚未出口,突然喉头一动,吐出一口污血,血溅床褥,染红银丝。

“晨之!你怎么样了?晨之!”

“你……说的,可是真的?”

耶律月微微攥紧拳头,勉强压下不耐,泣道:“自然是真的!我心悦你,只你一人!从来都是!”

顿了下,她突然想起那血瞳婴孩,“孩子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我也不想的,我是被迫的!若不信我,今夜城破,你看我会不会死守在你身侧,至死不离!”

“致死……不离……”

琥瞳越发的涣散了几分,如玉面容恍惚的如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