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对影成双副本乱炖(22)(1/1)

啪嗒——

什么声音?

啪嗒啪嗒——

接二连三的水滴声不断响起, 打在脚下层层枯叶,在这幽静的小树林,格外清晰。

耶律越顿住身形,垂眸望向脚下, 她也恍恍惚惚随着他望去,林中昏暗看不真切,只隐约恍到有什么自她身下不断滴落。

她神志昏茫,一时竟无法意会那究竟是什么, 依稀感觉似乎又液体不断涌出体外。

她失禁了吗?自然不是。

葵水?怀着孩子哪里来的葵水?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歪着头,呆怔怔地望着那浸透里裤不断滴落的水痕,依稀似有腥色闪过。

咔啷!

【警告!心凝形释伤害承受值即将用尽!】

还未看清提示框里的内容,铺天盖地的剧痛骤然袭来!

痛!好痛!

她下意识地的捂住了肚子, 里面剧痛难忍, 仿佛锋利的狼牙棒翻搅着, 又仿佛利刃在一寸寸锉磨!

她瞬间便痛出了满身的冷汗!

“孩,孩子……”

如何灭顶的剧痛也无法让她忘掉自己的孩子, 她猛地扒住耶律越的肩头, 颤抖的指尖比那冰冷的盔甲还要冷。

“求, 求你……救救……孩子……”

耶律越静静地抱着她,如玉的面容斑驳着月辉疏影, 神情无波无澜,仿佛在看着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水滴声越发急促, 腹痛也愈演愈烈, 根本无法集中精神翻点道具栏。

羊水破了。

明明还要一个多月才到生产日子, 却提前破了。

这几日如此折腾,身子果然还是无法承受。

羊水越涌越快,若不找人接生,只怕孩子便要……憋死在腹中!

“求你……孩子……我们的……我们的孩子……求你!”

她痛的几乎晕厥,却强撑着,拼命勾着他的脖子,冷汗浸入她的眼,酸涩着难言的绝望。

“求求你……我们的……真的!我发誓!真的是我们的孩子!求你……求求你……”

她不停地哀求着,不停地,眼前昏花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什么也听不到,只有耶律越淡漠疏离的眸子晕着微光,恍恍惚惚……

……

蝴蝶?

扑啦——扑啦——

一只白蝶晕着莹莹微光,飞过眼前,她追着它跑啊跑,到处都是茫茫草原,草长莺飞,白蝶越飞越高,她随着它仰头望去,碧天如洗,流云絮絮,骄阳恍得她张不开眼。

蝶影一晃,飞向远方,她撩开蹄子追,撒了欢的追,火红的绒毛随风飘摇,雪白的小爪子踩过草根,追到了崖边。

白蝶忽闪着翅膀,轻飘飘落在了一人指尖,那人白衣扶风,青丝迤地,负手立于崖边,指肚轻碾,白蝶散如星尘,那人淡淡回眸。

冰蓝色?

不,分明是琥珀色。

不,灰色。

不……

她也分不清那眸子究竟是什么颜色。

她缓步上前,雪白的爪子扒在他的袍摆,讨好的拱了拱毛茸茸的脑袋。

那人垂眸望着她,明明离得这般近,却偏偏看不清面容,只听到淡淡一声轻唤。

“渊儿……”

渊儿?!

她猛地张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心跳如擂。

这梦好生古怪,那白衣人为何要唤她渊儿?渊儿不是玄睦吗?

难道……她潜意识思念玄睦,所以才做了这般稀奇古怪的梦?

凌乱的呼吸尚未喘匀,旁边依稀传来淡淡声响:“醒了?”

耶律越!

她猛地坐了起来。

轰咚!

又倒了回去。

身子虚软地不可思议,方才还能凭着一股蛮力坐起,再倒下却是连一根手指仿佛都抬不起来了。

她喘了口气,视线挪到桌上跳动的烛火,还有桌旁端坐的一人。

他……他是何人?

那人背光而坐,手持书卷,正抬眸望着她,面容隐在暗影中,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那满头白发银霜一般铺了满肩。

她怔了一下,转开视线四下环视,这不过是个普通厢房,除了那人,再不见半点人影。

怎会如此?方才明明听到耶律越的声音的,为何到处不见他?

幻听吗?

光影一晃,那人起身,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探手摸向她的额头。

“想喝粥还是面汤?”

如此近的距离,便是如何背光而坐,她也看得清清楚楚。

耶律越!

他竟是耶律越!

她虚弱的抬手摸向那白发,“你……这……这究竟是……”

抓住她的手塞回被窝,他又问了一遍,“想喝粥还是面汤?”

“粥……”

话音未落,他已扬声吩咐:“上粥。”

不大会儿,刘子端着热粥进来,俯身弯腰送到床边,耶律越返身靠坐床头,轻轻将她抱起靠在怀中,这才端起那粥,舀起一勺轻吹了吹,送到她唇边。

她木然张嘴喝下,又一勺,再喝下,再一勺……

“孩子!”她突然瞪圆了眼,摸了摸自己空瘪瘪的肚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粥撒在褥上,“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顿了下,她又加一句:“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呢?!”

耶律越像是没听到般,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拿着勺子,拖着她抓在胳膊的手,又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唇边。

“喝粥。”

她哪里喝得下!

“孩子!孩子在哪儿?!”

粥又撒了。

他毫不在意,又拖着她抓在他手臂的手,重新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喝粥。”

声音淡淡,无波无澜,不受任何外力影响,哪怕是她的泪流满面。

她紧抓着他的手臂,明明浑身虚软无力,却还拼命抓着,哽咽的几乎不能成语。

“孩子,你先告诉我孩子在哪儿?!”

又一勺粥递到了她唇边,再度被她摇撒。

他看了眼被褥上斑驳的粥,又看了眼她,突然扬手!

啪啷!!!

粥碗碎了一地,勺子摔到桌边,碎成几截。

“死了!那个野种死了!我!掐!死!的!”

那般好看的唇,却说着这般残忍的话。

余小晚瞬间便崩溃了!

“不!不可能!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你怎么可以?!怎么下得去手?!!!”

“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呵!”耶律越面容瞬间扭曲,一把箍住了她的下颌,“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撒谎!”

她被迫仰着头,眼中的血丝一点儿不比耶律越眼中的少。

“我没有撒谎!那真是……唔!”

嘴突然被堵住!

耶律越狠狠捂上她的嘴,手下不断用力,不断!

“闭嘴!再多说一句,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失手杀了你!”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耶律越,明明是在笑着,眼中却充斥着憎恨痛苦愤怒说不清的情绪,单薄的皮肉下跳动着青筋,如玉的面容扭曲到极致。

他死死瞪着她,眨都不眨,眸中血丝迸裂,惊悚骇人。

余小晚惊住了,泪水汩汩而流,想说什么,却被捂得死死的。

完了。

孩子只怕是……

不,不会的!昨日他明明还在她肚子里弹踢着,小脚丫隔着衣袍都能摸到……

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她的孩子没了,更不相信他会死在自己亲爹手中,绝不相信!

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子力气,她突然推开他,呼咚一声翻下床。

“孩子……我要见我的孩子!”

心凝形释用了,没用,身子依然虚软的站不起来。

她好恨,恨自己的孱弱无用,竟然连爬出去都这么艰难!

离魂!

对!她可以离魂去找她的孩子!

翻出道具栏,翻出那最后一枚离魂,神识锁定,刚下点下!

耶律越突然俯身抱起了她,痉挛的面容已恢复如初,望向她的视线冰冷的没有一丝的温度。

“你想见他?好,我让你见!见他最后一面!”

探手取下一旁斗篷裹在她身上,他抱着她大步出了厢房,三转两转,转到一处院落。

这地方她来过,准确的说是她离魂时来过,正是九斗城县衙后宅,县令的宅子。

刚跨进小院,便听到婴孩的啼哭声,猫儿叫般,细声细气,丁点没有足月孩子的浑厚。

她急切地张望着,脑中嗡嗡作响,根本辨不出究竟是哪间厢房传出的哭声。

“爷!”

丫鬟奶娘抱着孩子正在厢房来回踱步哄着,一见他们,赶紧跪拜行礼。

余小晚勾头望着那小小的襁褓,奶娘极有眼力劲儿的上前送了送,送到她眼前。

蓝底深纹包被,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婴孩,皱巴巴的小脸,额头的抬头纹层层叠叠,小老头似的,正张大了嘴哇哇哭着,露出的牙床光秃秃的。

这还真是……

“好丑……”

奶娘小心翼翼睨了一眼耶律越,陪笑道:“小娃儿长开了便好,刚生下来都是这般的。”

余小晚勾着耶律越的脖子,缓缓探了手指过去,轻碰了碰那丑呼呼的脸蛋儿。

软软的。

再戳戳他哇哇哭的嘴。

哭声戛然而止。

啊……

含住了。

他居然含住了她的指尖,一嘬一嘬,吃奶般嘬了起来。

心,瞬间便融化了。

滴答滴答,眼泪划过脸颊,说不出是怎样的情绪,只觉得好满,心满满的。

这是她的孩子,长大了会跟在她身后软糯糯喊着娘亲的孩子……

她与耶律越的孩子……

“晨之……”她仰头望向他,不管那面容如何拒人于千里之外,依然泪眼婆娑地望着,“取个名字吧,为他,为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

耶律越笑了,檀唇扬起,没有如方才房中那般失控,只是笑着,阴冷冷笑着。

“我们的孩子?这个谎言,你打算用多久?”

“他真是我们的孩子!你不是懂巫族秘术吗?可以验证!也或者简单一点,滴血验亲也可以的!”

“不必麻烦。”

耶律越示意丫鬟将烛台端到近前,烛火晃动,小娃儿察觉到了,颤了颤眼睑,缓缓张开。

那是……

余小晚微微睁大眼。

血瞳!

一双猩红的血瞳,映着烛火,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