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鬼眼丑皇的心尖宠(37)(1/1)

玄睦苦笑一声, “我明明封锁了消息,她怎会知道?难不成还真有那母子连心?”

什么母子连心,肯定是有人刻意递的消息!

不过事实究竟如何,对玄睦来说已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一而再舍不得伤害的娘,却再而三的想置他于死地。

还有什么比你捧着一颗真心,却被对方狠狠踩在脚下更让人难受的?

一旦开了口, 便仿佛打开了闸门,玄睦嘶哑着低沉的嗓音,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她原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秘辛。

十八年前,玄睦出生之时, 正是天现吉星祥瑞之时, 玄帝大喜过望, 可待见了玄睦那只血染般的眸子之后,大喜变成了沉默。

古往今来, 只有修罗鬼才有如此狰狞血瞳, 他真的是吉星吗?

不等玄帝拿定主意, 又传来莲妃阵痛待产的消息,不久后, 玄擎落地,一日双生, 那吉星究竟指的是谁呢?

玄帝犹豫再三, 决定偷偷将玄睦与玄擎掉包, 相比于那修罗鬼眼,他更希望正得宠的莲妃之子玄擎是吉星,有了皇后庇佑,玄擎定能大放异彩。

至于玄睦,若他真是那吉星,无论如何艰难也一样能荣登大宝,若他不是,如此不吉之人,死便死了。

这便是玄帝,玄睦的亲爹,一个仅仅因为瞳色便将他弃如敝履的亲爹。

玄睦的凄惨,他知道。

玄睦杀人,他也知道。

他都冷眼看着。

他更喜欢那个长相肖似自己的玄擎。

玄帝唯一为玄睦做过的一件事便是,将长生送到了他身边,却也并非单纯为了护他,更多的则是监视。

小小年纪便杀人无数,总得防着他弑君篡位。

苍国之行,九死一生,还有皇后派人暗害,玄帝都清楚,可他一如当初所想,若玄睦是吉星,必会化险为夷,若不是,死便死了。

当日避暑山庄大火,玄帝也是如此,他明知道不是玄睦所为,却也不曾帮他说过半句话,若玄睦不能自证清白,那就不是吉星,那就去死吧。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包括莲妃的陷害,包括天牢的酷刑,玄帝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冷眼旁观,在他眼中,玄睦不是儿子,只是可能给大玄带来福祉的吉星。

不管多么艰难,他活下去便是吉星,死了便是废物。

亲情?根本不存在。

直到玄帝临终,才终于确信了玄睦便是十八年前徽现的大玄吉星,有帝王之才,对大玄千秋百业有利,便将帝位传给了他。

玄帝算的上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可也仅仅如此。

而莲妃,正是在玄睦五岁生辰那日,开始怀疑玄睦的身世。

那日,皇后的贴身宫女得皇后之令过去寻麻烦,说玄擎的生辰办的如何风光,讥笑玄睦只有可怜兮兮的一碗面,还说玄擎酷似玄帝,玄睦却谁都不像,该不会是莲妃与人私通的孽种吧?

宫女走后,莲妃越发看玄睦不像自己亲生,尤其是不久之后在御花园撞见皇后与其姑母结伴而行,那姑母的桃花眼竟与玄睦一模一样!

莲妃一路跑回小院,一巴掌扇得了年幼的玄睦满脸鼻血,拽着他便取了碗滴血验亲。

虽然是很粗鄙的验亲法,准确率并不高,可狗血的剧情自然会让它的准确率赶超dna亲子鉴定。

两人的血并不相容。

莲妃当即便怒发冲冠。

不是她的亲子!果然不是她的亲子!是那贱人的孩子,那贱人的!

后宫争宠素来如此,莲妃与皇后之间的仇恨本就不死不休,如何能容得下她的儿子!

她对玄睦的厌恶与日俱增。

莲妃不是没想过揭穿真相,可她费尽心机的安排却被玄帝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她这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玄帝的阴谋。

她心如死灰,干脆肆无忌惮地冲撞皇后,最终进了冷宫。

莲妃冷眼看着皇后派宫女太监折磨玄睦,还刻意选了玄睦被玄擎打得伤重不起之时,将事实真相告诉了她。

她本以为皇后会因伤了亲子而痛苦,却不想,皇后养了玄擎整整十年,早已母子情深,对玄睦尤其是那鬼眼更是根深蒂固的厌恶,证实了真相之后,不仅不悔,反而担心实情败露对玄擎与母族都不利,便处处设计玄睦,几次三番要置他于死地!

两个娘,一个只在意是否亲生,一个只在意是否亲养,她们都厌恶甚至憎恨玄睦,却从未想过玄睦的无辜,更不曾想过去憎恨那罪魁祸首玄帝。

玄睦的声音沙哑又疲惫,在这寂静无声的雪夜,浅浅回荡,余小晚心头一阵难受。

【哭吧,哭一哭会好受些。】

“哭?我是男子,怎能有那懦弱之举?”

除了演戏,还有洗胎记必须他的眼泪,余小晚从未见玄睦哭过,即便是在天牢受了那让他近乎崩溃的打击,他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演戏是演戏,真哭是真哭,玄睦分的很清楚。

余小晚略一思索,又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

“未到伤心处?”

余小晚本来确实想写这一句的,可被他接了话就表明写了也是无用,便干脆换了词。

【只是未见解心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见解心人。

玄睦微滞了一下,“解心人?”

余小晚开始灌鸡汤。

【解心之人,便是那个你难过时第一个想到之人,是你愿意毫无保留倾诉之人,也是你愿意抱着她哭的那个人。】

玄睦不语,探手按住了她的后颈。

余小晚继续循循善诱。

【男子也是人,有血有肉,不必时刻运筹帷幄顶天立地,男子也可以哭,也可以软弱,可以抱怨,不愿现于人前的情绪,便现于那可以让你彻底放下心房的解心人。】

玄睦按在她蛇身的手,微微颤了下。

“是这样吗?”

【是。】

“可,他们都不是这么说的,他们告诉我,男儿流血不流泪,哭,是懦弱,是无能,只会被人嘲笑。”

【他们?】

“师傅,母妃,长生……都这般说。”

玄睦的师傅是江湖人,江湖人自然奉行流血不流泪这样的英雄主义,他对玄睦有再造之恩,玄睦听他的,余小晚表示理解。

可长生是玄帝的眼线,莲妃又对他半点真心没有,他怎也奉他们的话为醒世名言?

倒是她对他可是实实在在的关心,他却拿她跟他们比!

莫名有点儿生气是怎么回事?

【那你就听他们的吧!】

余小晚挣扎了两下想挣出他的怀抱,却反而被搂的更紧了,连头都按贴了下去。

“真的可以?”

嗯?

“你可不许……笑我……”

玄睦突然呛了口气,声音已然哽咽。

余小晚有些鼻酸,晃了晃头,晃松他的手,又描了最后一句。

【还说我傻,你才是傻,连哭都不会。】

玄睦没有回话,他哭了,虽然余小晚被他死死按在怀中,什么也看不到,可她知道他哭了。

屋外雪落无声,不时有积雪滑落屋檐,呼隆一声,长长的冰凌映在纸窗,风过纸动,仿佛那冰凌在动,影影绰绰。

玄睦无声地落了许久的泪,昏暗的斗室回荡着他几不可闻的呜咽。

“傻蛇……我只有你了……”

余小晚空茫地听着他因哭泣加重的鼻塞音,枕着他的心跳,贴着暖了她整个寒冬的体温,心隐隐抽痛着。

对不起,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

玄睦有令在先,正值国丧,一切从简,即便如此,大婚之礼依然奢华恢弘。

一大早,玄城万人空巷,全都挤在了司徒府至玄武门一路,众人不畏风雪,都想一睹这难得的盛事。

余小晚缩在玄睦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陪他走完了大婚所有的繁文缛节。

洞房花烛之夜,玄睦给足了司徒晴兰面子,虽未踏足内殿,却在外殿待了足足一夜,至少在旁人眼中,新帝与皇后交颈整晚。

却不知,夫妻二人,隔着冰冷殿墙,一个夜不能寐,一个彻夜批阅奏折,陪伴新帝的不是貌美娇妻,而是一条毫无情趣可言的狰狞小蛇。

对司徒晴兰,余小晚多少有些内疚,如今她唯一的期盼便是,她的背叛能让玄睦移情司徒晴兰。

第二日一早,正月十六,不到卯时,小洛子早早便过来伺候玄睦沐浴更衣,准备登基大典。

余小晚趁他沐浴之机,将之前悄悄从孝王府带来的物什含入口中,又用了个四季如春,这才悄无声息地出了殿门,朝着翠芙庵快速爬去。

幸好昨夜落雪不多,宫人们清扫出的路面还算好爬,余小晚紧赶慢赶,总算在蛇身彻底冻僵之前赶到了地儿。

这几日,莲妃整日窝在暖和的屋里,享受着玄睦给予的一切,却不是哭哭啼啼便是发火砸东西,甚至撒泼怒骂玄睦,所谓的念佛诵经不过都是虚头。

许是看出玄睦对她真的极为容忍,莲妃越发蹬鼻子上脸,玄睦大婚,她把纯白里衣改成孝衣套在外面穿了一整日,今日登基大典,她把穿了整日的孝衣放在枕边,就等着起来继续穿,继续给玄睦寻晦气。

宫女太监倒是跟玄睦禀报过,玄睦只两字“随她”,横竖她也出不了翠芙庵。

天色尚早,莲妃还未起身,斜在榻上睡得正沉,余小晚悄无声息钻进床幔,寻了一圈,最终选定她露在外面的一截脖子下嘴。

啊——

张开惊悚大嘴,她向那脖子靠了靠,突然有些下不去口。

那日玄睦对莲妃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她不会害儿臣,也不会害母妃。】

她不敢想象他如何承受“母妃殒命”与“再度被信任之人背叛”的双重打击。

不行,不能再犹豫了,玄睦聪慧如斯,发现她失踪定会察觉不对!

余小晚狠了狠心,照着那果露了脖颈大动脉狠狠咬去!

“啊——”

莲妃痛醒,本能地上手扯她!

余小晚强忍剧痛,硬生生撑到将所有毒液全都注入,这才松了嘴被她甩飞出去!

“来人呐!快来人!我被蛇咬了,快来人呐!”

莲妃撕心裂肺的惊救声很快便招来了外屋守夜的宫女,不久其他屋的宫女太监也都赶了过来。

余小晚杵在屋门口,绷直了蛇身,谁过来她便冲谁呲牙。

他们都认得余小晚,深知她是皇上寸步不离的心头肉,据说还是什么玄武神君下凡,自然不敢造次,可里面到底是皇上养母啊,谋害皇上都能被放过的养母,他们又不敢不管,当真是急的团团转。

幸好有机灵的,撒腿就去找皇上。

玄睦赶到时,只穿着件单薄的外袍,襟口微敞,果露的胸膛冻得通红,刚刚沐浴而出的长发不过行了这短短一程路便已硬梆梆的结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