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鬼眼丑皇的心尖宠(34)(1/1)

小洛子急奔而来的气喘声隔着门也听得一清二楚。

“救下了, 可太妃娘娘一直在哭闹,方才还要撞柱,这会子闹得整个翠芙轩上下人仰马翻的,您快去瞧瞧吧。”

玄睦的神色冷下, 不紧不慢地接着剔骨头投喂余小晚。

“她想闹便让她闹。”

小洛子急的团团转。

“可是皇上,太妃娘娘说,您要不去,她就, 就……”

“就怎样?”

“就绞了头发,出家为尼!”

玄睦的手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辛苦做出却一口也没来得及吃的排骨面,抿了抿唇, 搁到灶沿儿。

“罢了, 朕去瞧瞧。”

还未进翠芙轩, 大老远就听见院中吵闹嘈杂,莲妃坐在院子正中央的雪地里, 被人团团围着, 搀的搀, 扶的扶,劝的劝, 撑伞的撑伞,让旁人磨破了嘴皮子, 死活不肯起来。

“哀家算什么太妃?!根本就是囚犯!连自个儿院门都出不去, 哀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倒干净!”

玄睦摆摆手赶开那些行礼的下人, 沉着脸走到莲妃近前站定。

炫黑的龙靴,绯色皇袍,金绣的团龙,不怒而威的面容,居高临下,天子威仪尽显。

“除夕之夜,母妃不守岁,这是在作甚?”

莲妃早已哭花了妆,也不怕失了体面,依然哭闹着,“我一个囚犯,守什么岁?活着不如死了,就是出家也好过这般受辱!”

玄睦沉吟了片刻,“好,待登基大典之后,儿臣便解了母妃的禁足。”

“呵!”

莲妃冷笑一声,躲开他搀扶的手。

“不然,再提前些,儿臣大婚当日便解了母妃的禁足。”

莲妃依然冷笑。

玄睦深吸了口气,“那母妃想如何?”

“今夜便解了我的禁!”

玄睦顿了一下,突然转了话锋,“母妃还记得儿臣五岁生辰时给我做的那碗排骨面吗?”

莲妃想都没想道:“什么排骨面?不记得了!”

玄睦仰头望着漫天风雪,沉寂了片刻,这才低头道:“好,解禁,就从今夜起便解禁,母妃可以起来了吧?”

许是没想到竟会这般顺利,莲妃不确信地又问了一遍。

“真的?”

“真的。”

“那……”莲妃迟疑了一下,“那你何时晋封我为太后?”

不等玄睦拒绝,莲妃紧接着说道:“你若不封我为太后,天下百姓定会以为我待你不好,所以才被自个儿儿子如此冷待!这恶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背的!”

玄睦俯身蹲下,扶正她头上歪掉的发簪,又理了理她襟口的凌乱,淡淡问道:“母妃当真这么想当太后?”

“是!”

“不顾一切?”

“是!”

沉默了片刻。

“母妃能再唤儿臣声渊儿吗?”

“什么?”

“没什么,太后是吗?好,待登基大典之后……”

不等玄睦说完,莲妃突然尖声打断!

“我可是你母妃!生了你养了你,竟还不如个未过门的媳妇儿,要等封了她才能封我!这是什么道理?!”

拍打雪片的手顿在了她的裙摆,玄睦抬头望向她,血瞳幽若深潭,忽明忽暗。

自打称帝之后,他再也不曾遮挡过他的鬼眼,如今自然无人敢当面讥笑他,只会争相奉承他说,这是最尊贵的绯色,是大玄的国色,是帝王的象征,更是真龙下凡的凭证,值得万民敬仰。

一人奉承,两人奉承,人人都奉承,奉承的多了便仿佛成了真。

他们的新帝是真龙天子,新帝的鬼眼哪里是什么鬼眼,分明是龙眼!

满大玄都在口口相传。

莲妃突然有些不敢直视那眼,仓皇躲开。

偌大的翠芙轩乌压压站满了人,却无一人言语,静闻落针。

玄睦许久不语,雪落沙沙,片刻华发,他闭了闭眼,长睫也沾了雪,将化不化,迎光微闪,粘泪一般。

“好……朕这就回去拟旨,正月初九,晋封母妃为……圣母皇太后。”

莲妃猛地抬起头!

“当真!”

玄睦微微颌首。

莲妃喜上眉梢,竟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神情。

“我儿孝顺,我儿果然孝顺,母妃真是没有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玄睦将她搀扶起来,悉心拍掉她身上的残雪。

“速去备水,好好让太妃沐浴泡暖,再熬些姜茶来。”

……

初雪,下了整个除夕夜,天还未亮,余小晚便被一阵新年礼钟声惊醒,她自玄睦怀中探出惺忪的小脑袋,却见他刚从书案上起身,正在更衣,漂亮的桃花眼熬得通红,疲态尽显。

来不及歇口气,又该行正月初一明窗开笔礼,之后还要给祖先、神佛拈香行礼,至金銮殿受文武百官朝贺,自然还得去给莲妃行拜母礼,总之是忙得连轴转,待稍稍能坐下喘一喘,天色已暗,又到了夜宴群臣的时候,这还是因着国丧,免了听戏赏舞这些繁杂。

好容易结束了一日的行程回到养心殿,还得处理耽搁的奏折。

果然,做皇帝也是不易。

“睡吧。”

玄睦摸了摸她的小脑壳,实在有些撑不住,俯在书案上随她一同小憩,待她夜半醒来,他早已起身,跳动的宫灯映着他妖冶邪肆的脸,青涩渐去,风华难掩。

北玄不愧是北国,即便都城靠南,依然寒冷,且越来越冷,自除夕初雪落下便像打开了闸门,接连数日,日日落雪,站在殿门放眼望去,到处白茫茫一片,雪可埋膝。

听玄睦说,往年冬月便开始大雪封门,今年已是晚了许多,这一落雪,起码要到暮春桃月才能化雪。

雪不停,人也忙,国丧、称帝、太后大典、新帝大婚、封后大典、登基大典,一桩挨着一桩,宫人们虽忙碌,可好歹还能替换着来,可皇帝只有一个,玄睦忙得一天睡不到一个时辰,短短几日腰又窄了几分。

眨眼便是正月初九,莲妃如愿以偿晋封圣母皇太后,成了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初九过了,很快便是十三,玄睦大婚之日,

正月十三凌晨,风雪依旧,地龙加暖炉再抱个手炉,勉强还算温暖如春。

“皇上,时辰到了,该沐浴更衣举行新婚大典了。”

玄睦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疲惫的捏了捏睛明穴,站起身来。

余小晚赶紧从他怀中探出了头。

【放我下来。】

他沐浴,她才不要跟着。

玄睦按住她的头。

“外面冷。”

【有手炉有狐裘,不打紧。】

玄睦也没为难,将她塞进狐裘,又摆了四个手炉,刚好将她团团围住,这才敲了敲她的小脑壳。

“我可是为了你才娶妻的,以后绝不许拿我有妻为借口,说什么誓不为妾这种狗屁话!”

哈啊?

余小晚是被吵醒的,脑子还迷糊着。

玄睦蹲下与她平视,又道:“也不许说我无情无义冷落新妻!即便我无情,也是为了你,负心罪名不能我一人担了,你才是罪魁祸首,谁都能指责我,唯独你不能!”

余小晚瞬间清醒过来。

等等!

她脑子有点乱,容她理理!

“还有!我若没有子嗣也是你的错,你得负责!不管哪一世,你得给我生个孩子,男的女的无所谓,总之得给我个孩子!你跑的了魂儿,跑不了孩子,早晚还得乖乖给我回来!”

余小晚:……他到底在说什么梦话?

玄睦揉了揉太阳穴,垂眸又想了想。

“对了,还有!你既以身相许,就不许再跟旁人眉来眼去勾肩搭背,任何亲密举动都不许有!若是为了验那什么缘结,不得已而为之,我勉强恕你无罪,可若你胆敢背着我水性杨花红杏出墙,我……我可不大正常的,会怎么惩治你,还真不好说,你勾三搭四之前,可要想仔细了。”

余小晚歪了歪头,已经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

还好,蛇没有表情。

还好,蛇也不会说话。

还好还好,她可以装傻,直接掀过去这篇儿。

玄睦又敲了一下她的头,“别以为装傻便能躲过去,记住了,你是我的,你自己亲口说的以身相许,不能耍赖。”

说罢摆正她的脑袋,他十分郑重地又强调了一遍。

“我是认真的,可不是与你玩笑,这三不许一必须,你可给我记仔细了!”

殿外小洛子又在催了,玄睦微吐了口气,使劲搓了把脸,给她掖好狐裘,这才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又道:“沐浴你可以不去,婚典你必须陪我,洞房花烛也不许跑。你再睡半个时辰,待会儿让小顺子给你送些吃食。”

玄睦走了,余小晚烦恼着他方才那些话,烦着烦着又睡了过去,朦胧中烛火似乎跳动了一下,她只道是小顺子来了,也没在意,直到眼前突然一黑!

一个黑色布袋猛地套住了她!

她拼命挣扎,却换来雨点般的棍棒,挣扎的越厉害,打得便越狠!

余小晚不敢再动,那人便停了手,又晃了晃布袋,见她再没反应,这才彻底停手,依稀似乎将她揣进了宽袖。

随即便是吱呀呀一声门响,寒气刺骨而来,她赶紧兑换了个四季如春先用了。

那人走出去不远便住了脚。

“娘娘,成了!”

声音有些耳熟,似是莲妃院中的小太监。

莲妃压低的声音也随即响起,“事不宜迟,快走!”

随即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余小晚在袋子里颠得七荤八素,灵体五感真有些承受不住,眼看就要吐了,脚步却缓了下来,又行了不远便听外边传来小洛子的声音。

“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皇上呢?可准备妥当了?”

小洛子道:“皇上还不曾唤人进去伺候,该是还没好。”

“都这个时辰了怎的还没好?若误了吉时可是大大的不吉!”随即莲妃又叹道:“这睦儿也真是,哪个皇帝不是宫女太监伺候沐浴,他偏就不喜旁人在侧!罢了,哀家进去瞧瞧。”

“这……请容奴才先通传一声。”

“快去。”

吱呀呀——

门响了。

过了好一会儿不见小洛子出来,却听里面一阵兵荒马乱!

“快!快!快传太医!皇上溺水了!”

“什么?!皇儿溺水?!”

莲妃的惊呼声比小洛子还高,布袋再度剧烈的摇晃起来,啪啪的脚步声交替响起。

不等余小晚反应过来,突然的一阵天旋地转,噗通一声,身子一沉,眼前陡然漫过大片温热的清水。

这是……浴池?

挣扎着浮出水面,余小晚四处张望了一圈,玄睦就躺在浴池旁的小榻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貂裘,湿发粘在脸侧,昏迷不醒,几个太监宫女围在两侧,一个个脸色苍白,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