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鬼眼丑皇的心尖宠(8)(1/1)

用罢素斋, 院中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玄睦与柳逸风也出了禅房,刚绕过盘根错节的菩提老树,便见司徒晴兰立于泉边, 俯身捡起一方丝帕。

丝帕湿了一角,她捏了捏,勉强挤出一滴泉水,泉水滴落, 晕过一点微光划过玄睦绯色的身影。

司徒晴兰怔住,捏丝帕的手跟着僵在半空,不过几息之间,她突然将那半湿的丝帕遮在脸前, 转身便走。

紧随在她身侧的秦钟燕目不转睛地望着玄睦俊美无俦的面容, 那玄底赤纹的眼罩不仅不让人觉得碍眼, 反而更添了几分别样的风华。

树下翩翩少年郎,正是风华好时光, 芝兰玉树天人姿, 惹得红妆春心漾。

秦钟燕不由看痴了, 竟连司徒晴兰离开都不曾察觉。

她情不自禁走上前,款款施礼。

“小女子秦氏钟燕, 不知这位公子……”

话问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玄睦压根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直接越过了她去, 直勾勾盯着司徒晴兰离去的背影, 妖冶的桃花眸流光驿动。

柳逸风瞧了一眼那尴尬的秦钟燕,倒也有几分好颜色,只可惜……还是略平庸了些,倒是方才掩帕离去的女子更动人几分。

“小九,那女子莫非就是你方才说的美人?”

司徒晴兰已绕过角门,入了后山,玄睦摇开折扇,忽扇了两下,转眸冲柳逸风懒懒一笑。

“正是,可惜她逃得太快,倒是没能看清,不若咱们也去后山赏赏紫薇,说不得还能再撞见美人。”

“好好好!正和我意!走!”

两个臭味相投的纨绔,二话不说,抬步便朝角门而去,被彻底无视的秦钟燕忿忿地盯着他们的背影,眼神微一游移,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司徒晴兰并未躲太远,一出角门便泄了气了。

【二见兰花帕,自重必该掩面遮。】

又是让她躲,又是让她遮的,这神蚁的提示究竟是何用意?

说来,二见兰花帕只是让她掩面遮一遮而已,她为何要躲这般远?那样的玉面郎君,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

他究竟是哪家公子?

他既能来这后院,想来也是皇亲贵胄,之前在屋中不曾看清,方才看来,他左眼戴着眼罩,莫非是那传闻中生了一只鬼眼的九皇子玄睦?

若真是他,爹爹必然不会允了这桩婚事,又怎算的一桩好姻缘?

难不成,不是他?

正缓步思忖之际,却见眼前绯袍晃过,一双麒麟靴现在了她身前。

“在下玄睦玄临渊,观这位姑娘好生面善,可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向成年过度的沙哑嗓音,明明该如公鸭般难听,却偏生带着些许磁性,恰到好处的将那沙哑调制成了让人怦然心动的熨帖。

方才还在思忖不是一桩好姻缘的司徒晴兰,立时便红了桃腮,脑中只剩下那一句。

【三见玉郎面,谈笑自若情缘得。】

她定了定神,并未急着抬头,先含羞带怯地款款一福。

“小女子司徒晴兰,不知九殿下驾临,失礼了。”

“姓司徒,莫非是太傅司徒长陵之女?”

“正是小女子。”

言毕,她这才抬起头来,却不想,正撞上他含笑的桃花眸,那眸明明灭灭,仿佛载了万千星辰,只一瞬间便让她深溺其中,失了大半心魂。

她痴痴地望了他许久才回过神来,不由暗自羞红了脸,这还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般失态。

她赶紧垂下眼帘,却不想,玄睦依然还在望着她,那赤果果的视线,即便她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殿,殿下为何这般看着小女子?”

紫薇枝摇,花荫斑驳,玄睦斜唇一笑,桃目生晕,美玉荧光,分不清究竟是佳人倾了人的城,抑或是才子迷了人的眼。

“丹唇素齿,明眸善睐,司徒小姐这般国色天香,玄某一时看出了神,唐突了小姐,还望小姐莫怪。”

这般登徒子言行,若换个肥头大耳之人来说,司徒晴兰决计是愤恨气恼的,可玄睦来说,她却是越发羞得抬不起头来。

“晴兰!你怎的在这儿,可让我好找!”

秦钟燕上前的正是时候,解了她的窘迫,她倒也没注意她突然亲昵的称呼。

“这位是太医院秦太医的嫡妹秦钟燕,这位是九皇子殿下。”

几人互相引见了一番,自是也没忘了柳逸风。

盛夏午后,紫薇花林,几人携同赏花,相谈甚欢,直到司徒府丫鬟过来寻人,这才依依惜别。

一路坐着马车匆匆而归,赶在宫门落钥之前,斜身进宫,侍卫早已混熟,调侃玄睦,当真是比那滴漏还要精准,次次都掐的正是时候。

玄睦浪荡一笑,长步回了自家小院。

若非皇子不准夜不归宿,他倒真不想回来了,如他这般不受宠之人,除却上朝做做摆设,四处受受冷眼,再无他事,回了小院也不过是同没有资格出宫的长生闲聊两句,再或者练一练他的暗器银针银狐毫,然后便是吃喝拉撒睡。

这不,长生又做好了饭,唤他来吃,他寻了一圈没见着他家玄武蛇,一转头,却见她比他还早一步盘上了树下石桌。

玄睦挑眉过去,撩袍坐下。

晚风习习,枝叶沙沙,落霞染红了天际,盛夏傍晚院中用饭,着实凉爽许多。

玄睦一如既往,先喂了余小晚吃饱了,这才吃她剩下的半碗卤肉。

“殿下,别光顾得吃肉,喝些粥。”

若不喝,长生又得半晌唠叨,玄睦勉强端起粥碗喝了一口,随即便皱起了眉头,看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哪还有半点纨绔奸猾的模样,当真像是个挑食的熊孩子。

长生无奈道:“这粥当真就这般难喝?殿下不能总吃荤腥,总是要用些五谷杂粮的。”

玄睦抚了抚额角,每日晚饭都要来这么一出望粥兴叹。

“我今日有吃花生米,也算是杂粮,可不可以不喝?”

“不可以。”

长生也就这时候能硬气两声。

玄睦无奈,眼一闭,咕咕嘟嘟一口气灌完,赶紧又夹了两口卤肉,这才算是舒展了眉头。

余小晚盘在树梢望着他,直到那粥碗见了底,这才松了口气。

吃完饭没多大会儿,玄睦便有些乏了,招呼着余小晚一同回屋,随意灌了两口酒,便宽衣解带上榻安歇。

余小晚乖乖地卧在枕边,任他攥住她的小尾巴,拇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冰冷的鳞片。

“今日许是走了山路,身子格外的乏,先稍事休息片刻,待夜半时分再出宫寻那翻脸不认人的……无情女……”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话未说完,人已沉沉睡去……

……

再度醒来已是月上中天,玄睦睡眼惺忪地撑床起身,这一觉睡的丝毫不解乏,反而更添了几分疲惫,着实怪哉。

抬指揉了揉隐隐跳痛的额角,他转头望了一眼枕边,他的玄武乖顺地盘在那里,蛇脑袋随意搭着,睡得正香,绿油油的鳞片镀着月色,晕着冰冷却让他无比安心的浮光。

他撩被下床,今夜的中衣似乎比之平日凌乱了些许,他理了理,系好松掉的系带,披上靛蓝长衫,虚寒体质让他即便盛夏依然滴汗不出。

收拾妥当一切,再戴好蝶尾狐面具,平日里稍有动静便会醒来的玄武,依然熟睡不起。

他抬手轻抚了抚它的蛇头,低唤了声:“玄武?”

依然未醒。

微叹了口气,他没有再喊,转身推门而出。

月华皎白,撒下满院银霜,他行至院墙边,足下一个轻点,瞬间跃出。

熟练的避开巡逻的御林军,他三点两点,很快便悄无声息地出了号称守备森严的皇宫大内。

玄城不小,却也不大,以他的轻功,蛇形巡上一圈,两刻绰绰有余,他却花费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细细巡了一遍,不曾放过哪怕任何一个犄角旮旯。

然而,他的右肩始终平静无波,不曾感觉到丁点温热。

她不在玄城?

还是说,有什么地方不曾搜寻到?

他折返过来,自城门附近再度细细巡过。

没有,没有,依然没有……

等等!

途经司徒府时,他的右肩隐约泛起一丝灼热。

他立时转了方向,足下一转,轻飘飘跃入府墙,顺着檐瓦一路细细搜寻。

越往内院而去,右肩灼热感便越强,待到一处厢房前,那灼热感越发浓烈了几分。

这里是……女子的闺房。

他毫不迟疑,悄无声息地推开格子窗,轻巧跃入。

屋内静悄悄的,月光透过纸窗撒落,隐约可见那在外室打地铺守夜的小丫鬟。

他蹑手蹑脚上前,一个轻点,原本已睡熟的丫鬟身子一软,睡得越发的昏天暗地。

他又扫视了一圈,确定再无他人,这才抬步入了内室。

绕过白玉兰折屏,尚未靠近床榻,肩头灼烧般的疼痛已让他有些吃不消。

这次明显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炽烈如火,他甚至不敢想象,若这夙世缘结交叠一处,又该是怎样的痛彻魂灵?

床榻之上,司徒晴兰睡得极沉,比之点了睡穴的小丫鬟还要沉。

玄睦撩开床幔,旋身坐在榻边,她丝毫不觉。

玄睦轻轻撩开她遮身的薄被,她依然毫无所觉。

玄睦勾开她薄如蝉翼的里衣系带,小心地露出她的右肩,她仍旧睡得云里雾里。

桃花异瞳一动不动盯在她的肩头。

那里,一个朱红的鬼字浮光驿动,在这床帏暗影之中,格外显眼。

右肩的鬼纹似乎更烫了几分,玄睦抬手松了自个儿的袍带,扒掉肩头布帛,露出他的鬼纹。

同样的鬼字,隽秀端方,一笔一划毫无差异。

唯一不同的便是,他的浮光赤红似血,她的却幽绿如萤。

他试着向下贴了贴,炽烈的灼烧感更重了,几乎能将他烫伤。

没错了,是她。

就是她!

玄睦望了一眼熟睡的司徒晴兰,又望了一眼那字,丰润的唇微动了动,缓缓勾了起来。

他笑了,扶着床头笑得格外的开怀,边笑还边摇着头。

“不仅翻脸不认人,还无情无义,如今更是……越发有趣了。”

他又笑了片刻,这才俯下身,照着那鬼纹贴了过去。

贴上的瞬间,依稀触到了一丝滑溜溜的冰冷物什,可他已顾不得那些,熔岩烈火般的灼烧痛入魂灵!让他瞬间便软了手臂,险些整个人压在司徒晴兰身上!

好烫!

好痛!

比之初次,二次,比之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烫痛难忍!仿佛直接将魂灵扔进了熔岩烈浆,痛得他眼前一黑,顷刻间便出了满身的冷汗!

过了片刻,他才终于缓过那口气,慢慢抬起身来。

此时再看,他的鬼纹赤光已暗,只隐约还有一丝浮光犹在,她的萤光似乎也浅淡了几分。

梆——

远处隐约响起梆子声,五更了。

玄睦不敢迟疑,匆匆帮她掩好衣襟,转身出了厢房,沿原路返回宫中。

悄无声息地回屋,摘掉面具,解开长衫,还未行到榻边,脚步滞住了。

玄武呢?

临走前还好好盘在枕边的竹叶青,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中秋快乐~~

么么扎~~(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