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41)(1/1)

莫非当日曾以一人之勇, 独闯公主府,与时晟一众侍卫短兵相见,杀出一条血路。

如今,又是一人。

余小晚颠簸在疾驰的马背, 艰难地抬头张望着,莫非已放慢了马速,自怀中摸出黑布蒙在脸上。

抬眸的瞬间,两人视线相撞。

莫非冲她微微颌首, 这才一勒缰绳,骏马长嘶,前蹄高尥,住了脚步。

再一逮缰绳, 骏马横卧, 莫非斜身, 一人独对烟尘滚滚,无畏无惧。

余小晚却不免有些担心。

时晟可是勇将, 最擅马背作战, 而莫非却擅轻身巧功, 如今荒野孤烟,四处无借力凭仗, 莫非他一人……能行吗?

思虑间,时晟人马已到近前, 几人想越过他直追过来, 均被他拦住。

这厢耶律越已一路疾驰到了隘口。

隘口地如其名, 两侧怪石嶙峋,似山非山,草木不生,中间一条小道,窄仄难行,单枪匹马倒还算好过,大队人马穿行,须得排队依次而过。

耶律越骑术精湛,无愧西夷一族血脉,如此窄仄小道,不时还有怪石突起,竟能毫不减速,肆意穿跃。

两人一马当先冲出隘口,眼前顿时一片豁然开朗,西南、西北、正西,三路可行,耶律越遵莫非之意,喝马直入西南。

耶律越怕她迎风吸进太多凉气,一路都让她背向而坐,缩在他怀中。

他的心跳快速而有力,枕在其上如有鼓擂,这不止是紧张,也不止是急速驰马所成,这更是包含了渴望自由的跃动。

余小晚懂。

她努力攒积分,不也是为了摆脱系统,为了自由吗?

可如今她却要为了她的自由,遏断他的。

可是她没有选择,不是为了她的自由,而是为了……他的性命。

这世界,不能崩塌!

眼看他们越逃越远,不能再耽搁了,余小晚看了一眼地形,心一横,兑换了个心凝形释用下,趁着耶律越拐陡弯手臂折低之际,身下猛然用力,突然自一旁横摔出去!

这一摔可不轻,马速快,又是陡弯,刚冒头的春草根本起不到半点缓冲,她一头栽在地上,即便不疼,依然眼冒金星,半天都不能视物。

耶律越大惊,陡然勒马,马尥前蹄,尚未落下,他已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急奔至她近前。

“琴儿!”

余小晚奄奄一息,勉强张了张眼。

“我,我无事,你,你先逃,逃吧。”

逃吧,若他真能弃她而逃,她也有了副本失败的借口,不必再整日备受煎熬。

然而耶律越又怎可能丢下她一人。

他俯身便要抱她,还未抱起,便听她凄厉的一声惨叫!

“啊——别碰我!”

耶律越手一抖,险些抱不住她。

“哪里痛?”

“腰,腰好痛。”

耶律越拧眉,探手撩开外襦,探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腰眼。

“这里?”

“啊!”

余小晚随着他的手指,叫的愈发的凄惨。

耶律越不敢再动,拧眉微一思索,暂且放下她,走到那马后,扬手狠抽了一鞭子!

鬃马吃痛,尥蹄子便跑,一路烟尘而过,眨眼便了影子。

余小晚一惊,“你,你为何赶走马?”

她本以为她装腰椎断骨,他会小心骑行,如此便有可能被时晟追上,却不曾想,他竟直接赶走了马!

是怕她马上颠簸,真瘫了去吗?

耶律越过来,三两下脱掉身上粗衣,衣面儿展开,轻轻兜护在她腰臀,袖子盘系在他脖颈,这才小心将她抱起。

粗衣不如长袍布长,如此挂在脖颈悬抱,须得耶律越佝腰低头,方能抱得起她。

这姿势不必试也晓得,十分难受,不过堪堪站起,他已满头大汗。

他微喘了口气,垂眸望着她,汗光点点,眸透疼惜。

“忍一忍。”

声音竟有些抖。

余小晚心口一窒,眼眶阵阵发热。

“你,放下我,逃吧,只管逃回西夷!不必管我!真的不必管我!”

耶律越刚矮身钻进一侧密林,垂眸又望了她一眼,脸侧薄汗更浓,气也微有些喘。

“说什么傻话。”

只这一句,他不再言语,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他一路佝偻着背,低头仰眼,奔走了许久都未住脚,余小晚不过仰眼望了他一会儿便仰得眼酸,他……岂不是更难受。

余小晚见他气喘如牛,却仍未有稍作歇息的打算,不得已咬唇道:“我腰疼的紧,咱们稍事休息下吧。”

耶律越这才顿住,随意寻了棵树,斜身暂靠,歇了口气。

等了半天不见他坐下,依然佝背垂头,只那一路仰看的眼闭上了,余小晚蹙眉问道:“你傻吗?坐下歇息!”

耶律越只顾喘气,热汗如浆,顺着他薄红的脸侧一路汇至下巴,啪嗒啪嗒,不时晕着微光,溅落一滴,落在她衣上,瞬间便浸入布纹,独留一抹暗色湿痕。

余小晚不由自主地揪着袖子帮他拭了拭汗,又道一声。

“坐下!”

这般站着歇息能歇得什么?还不一样腰酸脖子疼浑身乏力?

耶律越勉强靠着树干,微微挑开一丝眼缝望向她,又喘了两口气才道:“我怕我坐下,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说罢,又苦笑一声,“早知今日,这些年我倒该少读些书,多强身健体才是,不求旁的,只求抱着你行十数里能不喘不晃。”

余小晚这才注意到,他双腿已有些发颤,若非一路吊着一口气拼命前行,只怕他早已坚持不住。

她自以为让他停下是为他着想,却不想,反而错了。

这道理,就如参加马拉松,若一直坚持跑下去,即便辛苦也能勉强忍受,一但半路停下,再跑便越发的气短难行。

望着他那因骤然雨汗越发干裂的唇,她的心撕扯般的痛着,也不知脑子怎的抽抽了,竟探手勾住了他那近在眼前的脖子。

“你的唇……”

“嗯?”

耶律越一愣,下一秒,唇上一片柔软。

余小晚的后半句“太干了”,全然诉在了他的口中。

只这一下,原本就勉强斜靠而立的耶律越,立时便站不住了,蹭着树干一路滑坐在地。

余小晚吻他,不管脑子再怎么抽抽,本意也只是想帮他润一润唇,却不想,竟有此意外收获。

他肯坐下便好,不然,依他的固执,只怕磨破嘴皮子他也是不肯的。

夕阳西斜,照不入密林,仅有一抹红霞遥遥的掩映在天际之间,林中枯叶层叠,越发的昏暗了几分,周围静悄悄的,林深无声,除却鸟鸣,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余小晚的脑子越发的不清楚了,根本不去想以唇润唇有多不合情理,只心无旁骛地帮他润着。

他的唇不仅干裂粗糙,还带着一丝尘土味,若是旁人,她定会觉得恶心,可独独对他,她没有丝毫的厌恶,只有满怀的心疼。

柔软的舌尖一寸寸抚过那干裂甚至翘起嘴唇,先是上唇,再是下唇,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直到舌蕾所过之处只剩下一片润泽之后,她这才最后舔了一下他微启的唇角,撤开了身。

“咱们忘了……”带水袋了。

后半句话根本不及出口,耶律越突然紧追而来,狠狠堵住了她的嘴!

他的吻粗暴而又猛烈,根本不似平日的温文尔雅,仿佛夜狼夺食,恨不得一口便将她吞入腹中!

有那么一瞬间,余小晚甚至怀疑他又被人下了药。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他已将她口中侵略了个遍,那柔韧的舌尖仿佛带着火,所过之处,几近燎原,这并非是他吻技高超,相反,他笨拙的紧,不过是全凭本能,一路横冲直撞,直到最末才贪恋地追着她的小舌,几近痴缠。

一吻终了,耶律越才陡然回神,竟有些不敢看她,仿佛被强吻的是他般,眼尾晕着桃色,极为羞赧的转开了头。

“尚未成婚便如此唐突,抱,抱……”

最后一个歉字尚未出口,余小晚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即便知道无用,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口头道歉有甚用?你若真觉得歉意,便把我丢在此处,独自逃了,我自有法子保命。”

耶律越立时便蹙起了眉宇,之前的羞赧一扫而空,转回头来。

“我与你,生同寝,死同穴,其余,莫要再说。”

话音未落,便见远处惊鸟四起,像是有不少人过来。

耶律越蹙眉,挣扎着起身,搂着她继续往更深处逃去。

他的步履明显蹒跚,若不是紧要关头的潜力爆发,只怕他经过方才那一歇,真的就站不起来了。

余小晚不忍他再做这些无谓的挣扎,在他摇摇晃晃蹭过一树干时,突然一声痛呼!

“啊——”

密林之中,这一声带着回音,传的不算极远,却足够那鸟飞之处的追兵听到。

耶律越垂眸望向她,没有责备,只是喘着气低问了一句。

“腰疼的紧吗?能忍住吗?”

余小晚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又赶紧点了点。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答的哪一问。

耶律越拧眉,望了一眼重重树影,又望了一眼头顶干枯的树杈,如此青黄不接之际,没有层叠的绿叶遮挡,连藏身树上都不行。

他勉强向前又跑了两步,望了一眼越来越近的惊鸟飞鸿,眸光略一游移,靠着树勉强滑坐下来,探手取掉脖颈处勒着的袖子,将她放躺在地,这才一个翻身,跪俯在她身子两侧。

“带我的份,好好活着。”

“欸?”

不等余小晚诧异完,耶律越突然探手,猛地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自然,没有用力。

“我逃走时被你撞到,便挟持了你,如今见逃跑无望,又想除掉你,记住了吗?”

余小晚微微睁大眼。

“你,你方才不是还说什么,生同寝,死同穴的吗?怎么转眼就变了?!”

耶律越眸光微黯,“方才我以为逃的掉,现下……”

话未说完,便见昏暗的密林深处,隐约飞来一团黑影,那黑影直冲余小晚而来,不过眨眼已到近前!

啾咪,啾咪!

是小呼呼!

若不是因它能嗅到她的魂味儿,耶律越何至于出此下策。

人未到,笨鸟儿先行,倒是让耶律越燃起一线生机,他松开余小晚,探手便从她肩头抓起了小呼呼。

“抱歉。”

话音未落,手下猛一用力!

“别——”

这一瞬间的耶律越,眸光清冽,杀伐决断,半点没有平素心怀天下的仁慈。

余小晚没能拦住他。

小呼呼脖子一歪,一命呜呼,乌溜溜的麻雀黑豆眼正望向她的方向,光彩渐熄。

虽只是条鸟命,却是余小晚穿越以来第一个用心对待的活物,免不了有些伤心。

她勉强坐起,那边耶律越已快速将鸟儿埋在叶下,抱起她朝着一旁又跑了数丈远,这才停下。

将她放靠在一旁树干,他刻意瞅了一圈,见有两棵高树间距极近,一般不会有人从中间走过,这才过去,趁着暗夜前最后一点光亮,快速地拨开中间的浮叶。

大致拨出一人长的浅坑,他这才回身将她抱起,小心的放在乱叶之下。

“若是我独自来接你便罢,若是旁人来接你,记住我之前的话,是我挟持了你,我以为你死了,便将你埋在了此处。”

说罢,他俯首在她额头轻印下一吻,蜻蜓点水,吻罢即离,转身便推起一旁的草叶匆匆铺盖在她身上。

在她脸上撒下最后一捧草叶时,他顿了数息,逆着夜空的微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隐约察觉他是在注视着她,似是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说。

枯叶撒下,遮住了所有的视线。

耶律越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余小晚脑中却如过千帆。

若耶律越真逃过这一劫,待回头寻她之时,她已不在此处,他是否会独自去往西夷?

不,不会。

以耶律越的性子,大抵会毫不犹豫地重入虎穴,只为确认一下她是否被抓回去了。

既如此,那现下该如何是好?

乖乖躺在这里等,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提心吊胆的东躲西藏?

还是出去帮着时晟寻到他,再按计划行事?

正犹豫不决之际,远处隐隐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隔着层层枯叶,隐约还有火把晃动。

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不等她下定决心,却见那星星点点的火把停住了。

踏!踏!踏!

藏身枯叶之下,那沉重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每迈一步都震得尘叶抖瑟,如雷贯耳。

是谁?

她下意识的凝神静气,这会子也顾不得考虑出还不出这个问题了。

啾咪!啾咪!

扑棱棱!

耳边隐约传来熟悉的鸟鸣与翅膀拍打声。

余小晚心头一凛。

小呼呼?

不对,它方才明明已被耶律越扭断了脖子,怎可能是它?

正惊疑不定之际,却听那脚步声顿住了,随即玄袖扫过枯叶,眼前陡然明亮!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为阿岚而来宝宝~~清晓宝宝~蓁蓁宝宝~给文文浇水~

还有谢谢之前准了宝宝的地雷~~

(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