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35)(1/1)

耶律越并未掌灯, 将她小心地放在榻上之后,又去了火房,脚步虚浮地端了盆热水过来。

她一路尾随,方才在林中, 她离魂之后一直都在他头顶,并未注意到他的脸,如今再看,他脸色青白, 额角脸侧都有擦伤,尤其是额角,磕的有些严重,若非被雨水冲刷掉了血迹, 只怕必然是血肉模糊的。

再看他端盆的手臂, 左臂明显不太能用力, 左腿也有些略跛,大抵是跳窗是撞伤的, 可他还是咬牙忍着, 尽量放轻手脚, 免得吵醒小厮。

放好了铜盆之后,他这才出门将那廊上的纸灯取了下来, 拎进了屋里,还没忘返身拴好门。

余小晚穿门而过, 随他一起进了卧房。

他走到床边坐下, 甩了甩还有些发颤的手, 这才小心翼翼地一件件脱掉她的湿衣。

他一直紧绷着背,眼神移到一旁,除非必要,尽量不看她。

明明方才啪的时候险些没把她撞飞了去,这会子还装什么正人君子,真是个呆子!

余小晚悬在床头,暗笑着摇了摇头。

笑意还未收起,却见耶律越突然弯下了腰!

余小晚心头一跳,向下飘了飘,垂头望去。

耶律越紧闭着眼,扶着床梆埋头重喘着,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湿漉漉一片,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接连喘了好几口气都没能稳住呼吸!

余小晚微微蹙眉。

他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余小晚再度向下沉了沉身子,身为灵体虽感觉不到温度,可观他的耳朵脖子红通通一片,显然热度根本就没有退下!

再观他额角跳凸的青筋,微颤的手臂,还有那不可描述的……

她看到了,没错,看到了。

湿透的衣袍根本挡不住身子的变化,尤其是他身为副本男主,自然是得天独厚,说是凶器也不为过。

凶器斗志昂扬,它的主人却痛苦的青筋跳凸,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根本就没有解完药!

甚至可能……一次都没解!

想想也是,不过短短十分钟,他穿好了自己的衣袍,还掩好了她的,又从深林走了出来,这些都需要时间。

难道说,她飘走之后,他立时便察觉到她昏厥了,然后也跟着……清醒过来了?

那种情况下还能清醒过来?

余小晚简直不可思议!

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这厢还在百思不得其解,那厢耶律越已勉强控制住了自己。

他不敢再看她,丁点都不敢,闭着眼尽量快速地帮她褪掉了所有湿衣,再摸索着沾湿了热毛巾,绷直了后背,屏住了呼吸,将她全身大致擦拭了一遍。

他擦的确实很敷衍,可已尽了他的全力,每擦一次,他都要甩好几下手,才能勉强控制住手臂不发抖。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住粗重的呼吸,还有那额角不断跳凸的青筋。

艰难却又快速的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拽过一旁的锦被,先给她盖上,盖好后又怕她身下湿,左右卷了卷,直接把她整个人全都卷进那干爽温暖的锦被里,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连一眼都不敢再看她,逃也似的朝外跑去。

他的身形并不稳,踉跄着撞到了门框上,却没能阻止他继续往外跑。

他一路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哪儿也没去,径直去了浴房。

余小晚紧随其后,有些诧异。

他去那儿做什么?

沐浴?

火房的热水不多,根本不足以沐浴,况且,他也没去端热水。

那他进浴房做什么?

浸冷水?

余小晚转头看了一眼茫茫的雨幕。

还有什么比这初春深夜的冻雨还冷的?

那他进浴房干什么?

余小晚见他进去许久都不曾出来,不免有些担心,悬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跟进时,便听轻微的一声门响,门板向外稍稍沉了沉,随即便是呼咚一声,声音不大,却明显是有人靠着门板跌坐在地。

难道他……摔倒了?

她微微探了探头,直觉提醒她,最好别进去,可她还是不放心,迟疑了一下,穿门而入。

浴房一片漆黑,屋窄无窗,比之竹林还要更黑数分,若是普通人,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幸而她是灵体,灵体视力绝佳,白天黑夜无甚差别。

她钻入屋内,扫视了一圈,居然没寻到耶律越!

正疑惑之际,却听脚下清晰地传来一声抑制不住的低|喘。

她赶紧撤身垂首。

耶律越就在她脚下,靠着门板坐着,白衣湿透,纠结的黏在身上,青丝松散,湿漉漉的散着肩头。

他仰着头,双目紧闭,唇微张着,脸侧粘着一缕湿发,两手杵在身子两侧,接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缓缓抬手,摸索着探进了衣摆。

湿透的衣袍挡不住他的动作,余小晚悬在半空,看得一清二楚。

当日她还曾恶趣味的揣测过耶律越独自一人时会不会暗戳戳地钻进被窝自渎。

如今亲眼所见,她竟,竟……竟突然觉得那些湿衣格外的碍眼,好想撕了是怎么回事?

她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颜狗,这已经是女流|氓了好不好!

余小晚猛拍了几下自己的脸,强迫自己赶紧离开。

这种事简直太羞耻了,虽然就算看了也没人知道,可她是接受了多年教育熏陶的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社会主义五好青年,三观什么的,还没有歪的太彻底,总算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去做这种偷窥旁人自渎光速掉节操的事。

她飘了两下,刚要钻出浴房,却听斗室里荡起一声饱含情|欲的低喃。

“琴儿……”

那低喃夹杂着越发难耐的喘声,沙哑迷离,一声接着一声,擂动了耶律越急速的心跳,也牵动了她难以自控的心脏跃动。

“琴儿……琴儿……”

明明知道应该避开,她也已飘到了墙边,只要一个探身便能钻出,却,却仿佛被点了定身穴,无论如何都挪不动半分。

耶律越明显很难受,头越仰越高,眉心紧蹙,细长的脖颈带着优雅的弧度清晰地袒露在她眼前,他喉头微动,压抑不住的重喘夹杂着对她的低唤,一声挨着一声,没有止息,却根本消除不了他的痛苦。

他似乎更难受了,头不舒服的左右扭过,手下始终未停,背靠的门板被他压得不断轻晃着,咯吱吱低响。

但他依然很难受,好几次吞了口气,都险些没能喘上,逼的他几次抬拳狠狠砸向砖地,换回下一口凝滞的呼吸。

他折腾了多久,余小晚便看了多久。

那不时响起的捶地声,每声都像是砸在了她的心头。

他难受的不知唤了多少声“琴儿”,嗓音从暗哑到沙哑,再到嘶哑难耐。

他的左拳也砸伤了,没有血肉模糊,却也沁出了猩红的血迹。

即便如此,药,依然未解。

一次也未解。

以后若谁再说绕指柔不伤身,打死她也不会再信了!

自渎不仅不能解药,反而还会更加难受。

耶律越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扶着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稍稍整了下衣摆,也顾不得许多,开门便出。

院中夜雨未歇,他扶墙而行,一个错身,再转扶廊柱,跌跌撞撞迈入雨中。

时值凌晨,一日中最冷的时刻,天越发的寒了几分,冻雨隐隐有了结冰的趋势,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砸在他身上,也砸在他早已青白的脸上。

他根本站不住,也没打算勉强自己站着,踉跄了一下便俯身坐下,垂着头,任那冻雨夹着冰碴纷至而下。

余小晚悬在他身后,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眶酸涩,心脏更是仿佛被什么揪扯着一般,隐隐痛着。

她想哭,想大哭一场,却偏偏……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是灵体啊,灵体又如何会有眼泪……

她后悔了,她真的有些后悔了。

她方才为什么不多留一会儿?

横竖也不是自己的肉身。

即便是……即便是又如何?

她下的药,她来解,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是他……太傻了……

都那种状况了,怎么还会清醒过来?

即便清醒了,为什么不能继续?

因为她昏厥了?

可就是因为昏厥了才没有感觉,才更不会疼啊!

他为什么不继续?!

傻人……

真是个傻人啊……

她情不自禁飘了过去,明知道无用,还是俯下身,自背后轻轻搂住了他。

耶律越……

白晨之……

别让我心动……

我……

不能爱,也……爱不起……

耶律越在那雨中坐了很久,余小晚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离魂结束。

再睁开眼时,天还未亮,耶律越也不在屋内。

余小晚忍着头疼难受,艰难地从那被子卷儿里钻出来。

不动还好,一动真真儿是浑身酸痛,尤其是肩膀、腿根儿、尾椎,还有那不可描述之处,简直痛得……怎么说呢,不是那种要死人的痛,总之就是酸麻肿胀不舒服,无法细述。

看来那种事真的能伤到人,这还只是进行了几分钟,如果真帮耶律越解了药,那岂不是……

算了,还是不要想了。

她勉强捞起被耶律越随手丢在脚踏的湿衣,想了想,心凝形释只管止痛,不管屏蔽冷感,也就没有兑换,瑟瑟发抖地重新穿上湿衣,她这才迈步出了屋子。

屋外,雨已小了许多,耶律越依然坐在原处,仿佛石雕木刻的一般,一动不动。

余小晚心头一紧,忍着身下的不适,迈步走了过去。

“晨之。”

她俯身想搀他,还未挨上,耶律越已抬起了头。

那脸青白的可怕,嘴唇紫绀,尤其是那双眼布满了层叠的血丝,猩红的可怕!

看到是她,空洞的眸子微微了动了动,耶律越竟挤出了一抹孱弱到极点的笑。

“你醒了……便好……”

话音未落,他摇晃了一下,余小晚赶紧搀扶住了他。

“你,还好吗?不行的话,我,我可以……”

耶律越垂眸,微微摇了摇头,借着她的手臂,勉强站了起来。

“我没事,天,快亮了,你先过来。”

经历了这一夜的浩劫,耶律越没有昏倒,居然还能站起来!

是什么让他坚持到了现在?

余小晚搀扶着他小心地回了屋里。

直到坐下,勉强靠在桌旁,耶律越才注意到她穿着湿裙,又望了一眼她微有些不稳的脚步,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余小晚想去屋里取了衣袍给他换,还未转身就被他拉住。

“坐。”

“我先帮你取了衣袍换上,这样会生病。”

耶律越半敛着眼,说话已有些费力,强撑着拽着她,又说了一遍。

“坐。”

余小晚依稀明白了他的意思,听话的坐下。

耶律越看了一眼已隐隐有些泛白的天际,没有耽误时间,径直道:“我知道这药是你下的,不管你为何要如此,稍后公主问起,全推在我身上,你一概不知,懂了吗?”

余小晚本就是这般打算的,她已经做好了与耶律越撕破脸的准备。

可打算归打算,她万万没想到耶律越竟会主动往自己身上揽!

紧要关头,他不顾自己,只顾她,让她还如何忍心再……伤害他。

她脑子一热,一把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是公主!”

他一怔,“什么?”

“是公主要我这么做的!药是公主给我的,是绕指柔,公主说那个不伤身。公主她,她心悦你已久,所以才出此下策,我,我也是被逼无奈,我……”

余小晚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疯了,一句骗,句句骗,等到真相揭发的那一天,耶律越又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可眼下她已看不了那么远了,她实在不忍心在这当口再捅他一刀!

“别说了,我信你。”

耶律越拉过她,轻轻搂进怀里,两人都很冷,都在抖,彼此都是湿衣,不管如何相拥都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可两人依然拥着,不舍得分开。

“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下药对于公主来说,是极为羞耻的,莫让她恼羞成怒,再……对你不利,你只要咬死了我刚刚从房中离开便好,其他的由我来处理。不管怎样,昨夜我伤了公主,终归是要赔罪的。”

余小晚站着,耶律越坐着,难得这般居高临下的抱着他,感觉说不出的微妙,她蹭了蹭他湿漉漉的发顶,低声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理?”

耶律越道:“眼下还能如何?只能顺着公主的意,说自己情难自已,冒犯了她,随她处置。”

“万一,万一公主真……处置你呢?”

虽然余小晚觉得可能性不大,可也不排除万分之一的可能。

耶律越紧了紧搂在她腰间的手臂,身上已不复昨夜的滚烫,冰凉凉的,声音也带着强撑的恍惚。

“我毕竟是二品侯,她要处置我,还得经过皇上,如此丢脸之事,她决计不会。”

耶律越所说与她所想不无二致。

余小晚看了一眼越发灰白了几分的天色,深知不能再拖延了,撤开身道:“那我便先回了,万一公主醒了,就不好办了。”

耶律越道:“好……”

“那我便走了,你也赶紧换了湿衣吧。”

余小晚没再迟疑,转身便走。

她心中焦急,步履匆匆,转身的刹那,耶律越似是还有话说,探手便想拉住她,却仅扫到了一缕衣袂,再想唤她,她已出了房门,很快便消失在了院中。

耶律越怔怔地望着空荡的小院,许久才呢喃出一句:“昨夜……未能自控……抱歉……”

余小晚一路急行回了公主院中,这会儿也顾不得身上难受,先张望了一圈,天灰蒙蒙的,雨基本已停了,采薇尚未起身,公主房中也静悄悄的。

她眼神略一游移,也不去换湿衣,直接推门进了公主卧房。

公主房中静悄悄的,地上依然是一片狼藉,隔着珠帘,可以隐约看到,公主还在榻上安歇,并未醒来。

余小晚先取掉窗上的铜锁收好,又泼掉剩下的茶水,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一路急奔到榻边,跪在脚踏上,带着哭腔低声唤道:“公主,公主?醒醒公主!”

连喊数声,敦贤公主才悠悠转醒,还未睁眼,先蹙眉捂住了额头。

“嘶——怎么回事?为何本公主的头,这么疼?”

余小晚红着眼眶,回道:“奴婢方才见侯爷匆匆而出,屋内一片狼藉,又见公主还在榻上,担心有事,便跑出去唤府医,可跑到半路,又想起侯爷与公主共处一夜,怕万一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想了想,又转了回来,这才唤醒公主,奴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敦贤公主坐了起来,依稀想起了昨夜之事,转眸扫了一眼满室狼藉,眉心蹙得更紧了几分。

“你说他方才走?”

“是。”

敦贤公主垂眸略思了片刻,冷哼一声,“好你个耶律越,居然敢对本公主下药!下了药,却又跑了!临阵脱逃,莫不是怕本公主要了你的命?”

余小晚颤巍巍地跪在一旁,惊疑不定道:“公,公主是说,侯爷他……他爱公主成狂,竟,竟出此下策?”

敦贤公主再度冷哼出声,“爱本公主成狂?呵!不过是色|欲熏心罢了!”

余小晚搀扶着她站起,边帮她更衣,边小心翼翼道:“依奴婢之见,未必如此。侯爷若真是色|欲熏心,又如何会半途而废?大抵他是太爱公主,本想据为己有,可真临到跟前,又舍不得伤害公主,这才落荒而逃。”

敦贤公主轻抚了下鬓发,微舒了口气,神色已恢复了平日的高高在上。

“是吗?管他究竟是因爱成狂还是色|欲熏心,先传他过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