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1)

阿弯所料没错。

京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传闻出来, 一说阿弯从在永山的时候就不清不楚地跟着言怀瑾, 连孩子, 也就是曼曼,都是两个人苟且的后果, 又说曼曼其实不是言怀瑾的孩子,分明就和秋涵宇脱不了干系,也就言怀瑾是个被爱蒙蔽了双眼的傻子看不清楚,总有一天发现真相会抛弃阿弯,严惩这对狗男女。

这些话都没在明面上流传,只是私底下偶尔听到议论,原本也没人会拿这种事到当事人面前来说,但是架不住阿弯有言雨澜这个耳报神啊, 言雨澜深入敌人后方,从储秀宫秀女们身上套出来了诸多流言,一字不落地全都传给阿弯听。

阿弯原本听了这些, 是不太在意的, 想着言雨涵也不过如此嘛, 这都什么昏招,赐婚已经赐下来了, 她哪里会在意这些个流言蜚语。

直到秋涵宇十分苦恼地跑来找她, 跟她抱怨最近在太医院干活十分不顺心,总有那不长眼的要到他面前来东打量西打量, 看完了还要再窃窃私语议论一番,搞得秋涵宇很是憋闷。

“你说……大殿下会不会哪天抄着刀子来捅我啊?”坐在景川侯家外屋待客的花厅里, 秋涵宇一边抱着亲妹子曼曼发抖,一边惴惴不安地问道。

阿弯觉着他这模样着实有些没出息,没看到曼曼都很是不满地一巴掌就糊到他脸上去了吗?

但是自家师兄也不能不安抚,于是连忙道:“不会的,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秋涵宇想想也是,不然早几年他就该不在人世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呢。

遂放过了这一茬,提起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道:“先前从东宫带走的茶水,我细细分辨了,竟然有些成分和穿云香有点像。”

即是说,这次定然也是太后搞的鬼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也叫人心中不忿,她害了言怀瑾不算,还想连着阿弯一起害,究竟是多歹毒的心思。

然而秋涵宇还没说完,接着道:“原先的穿云香是怎么样,你我都没见识过,你说会不会大殿下当年中的毒,就是这个?只是那位以为自己拿到的是穿云香?不然也不能解释为何大殿下当初没死成呀?”

是这个理。

“我闻着那里头还有呼南那边的药材,兴许是呼南人仿制的。之前师父不是说过,呼南人最喜欢倒腾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定然是学了个皮毛就想自己搞出来。”

秋涵宇点点头,琢磨着给远在河婺和自家娘亲不知道一起捣鼓什么的王有才去封信,好叫他往呼南那边查一查。

这就该走了,临走的时候他抱着曼曼,很是期期艾艾地说道:“曼曼啊,在这里乖乖听话,但也不要忘了娘亲是谁,知道吗?”

“大哥哥,曼曼又不是傻子。”曼曼脆生生地鄙视了秋涵宇。

又过了些时日,言怀瑾的慎王府,终于在将作监加班加点累死累活的忙碌下顺利完工了。

于是言怀瑜大笔一挥,叫钦天监寻了个吉日,好让言怀瑾从东宫迁出来搬到王府去。

言怀瑾也趁着这个机会,向言怀瑜搜刮了一番赏赐,美其名曰即将大婚怕囊中羞涩让未来王妃受委屈。

言怀瑜看看自己快要被榨干的私库,未来慎王妃会不会委屈他不知道,这会儿他倒是觉得挺委屈的,感觉自己仿佛不是亲弟弟。

阿弯也挺高兴,然而她已经是待嫁之身,景川侯夫人正把她拘在家里好好教导王妃礼仪以及婚后主持中馈需要懂得的各种技能,虽然有些辛苦憋闷,但因为知道都是该学的东西阿弯倒也毫无怨言地跟着庞氏认真修行。

只是……一转眼也有许多日子没有见到言怀瑾了。

这般想的人不止她一个,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某一天夜里,阿弯正挑了灯在看景川侯夫人交代下来的账目,忽然窗外传来几声敲击声。

起初她以为是风吹树枝刮到了,没想到那“笃笃笃”的声音一直没停,便提心吊胆地走到窗边推开一看。

还没待看清,就见一个人影“咻”地一下跳窗进来了。

阿弯吓得刚想尖叫,来人就一把搂住她低声说道:“别怕,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瞬间放松下来,转念再一看言怀瑾这风尘仆仆的样,又觉得好笑。

好么,敢情这人如今都学会爬墙了。

言怀瑾也知道今日自己这样子不像话,可是景川侯夫人把她看得死死的,哪怕上门来都不叫她出来相见,他也是实在没辙,这刚刚互通心意的男女最是心心念念的时候,这么久不相见了哪有不心急的。

阿弯却不领情,只笑笑说道:“干娘说了,还没成亲不好见面,不吉利的。”

言怀瑾才不管呢,他都已经爬墙进来了,断没有立时就走的道理,牵着阿弯的手到灯前,目光灼灼地打量她,只觉得如同三秋不见,怎么都看不够。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美人当如玉。

阿弯这几日叫景川侯夫人各种汤汤水水地保养着,真真是肤如凝脂臻首娥眉,不过是嗔怪地瞪他一眼都叫他想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词句。

大概是没救了。

“我今日来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你说。”等到看够了,一解相思之情,言怀瑾总算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过来的,一边揉着阿弯那双小手,一边说道,“咱俩的婚期,钦天监看了几个日子。”

一共三个,分别在两个月后,五个月后,以及八个月后。

“你觉得哪个好?”说完,他低头望着阿弯等她回答。

阿弯眼珠转一转,故意说道:“干娘说了,女儿家矜贵,不能太早出嫁,没得以为我上赶着巴结,我看就挑最晚的那个日子就好。”

言怀瑾皱了皱眉头:“伯母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还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了?你且告诉我,我定然料理清楚了。”

竟然想挑那么晚的日子,想都不要想。

阿弯知道他不上当,便抬抬下巴:“那干娘说了,婚期太急好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姑娘家一辈子的大事,不好留下遗憾的。”

言怀瑾又怎么不知道她在拿乔,十分配合地继续说道:“备不齐的东西都交给我,便是上天入海也定然帮你准备得妥妥当当,断不会叫你留下任何遗憾。”

“那我干娘还说了……”

阿弯还想再编个什么瞎话出来,却被言怀瑾一把勾住了腰拉到自己怀里,紧紧拥着。

“这一会儿功夫你都提几回干娘了,是不是我再不来见见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都要把我给忘了。”

阿弯便没忍住偷笑,也伸手反搂住言怀瑾,仰着脑袋说道:“公子分明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又何必拿话来问我呢?”

言怀瑾叫她看得心中一软,垂首拿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近在咫尺:“那婚期就定在两个月之后,好不好?”

阿弯笑笑地不说话,脸上红扑扑的。

“我等不及要把你娶进门了。”言怀瑾又道。

阿弯这才乖巧地点点头。

两个人挨得这般近,言怀瑾怀中软玉温香,又刚得了心上人的首肯,想着只需要再熬上两个月就能抱得美人归,一个没忍住,就低头吻了上去。

柔软的触感从唇齿间传来,还带着隐约的女儿家的香气,一时间心中炸裂出朵朵烟花,仿佛今日才知道世间极乐是为何。

他难以自持,撬开少女轻启的朱唇,一路长驱直入,只恨不得要将眼前人拆吃入腹才能一解心中渴望。

他向来君子端方,冷静自持,也不过是因为没有在正确的时刻面对正确的人,又恰好明白自己的心意罢了。

一旦打开缺口,是个男人,都没空再去想别的。

阿弯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心中有些羞涩,又有些兴奋,全都是不曾有过的新奇体验,便忍不住手中用力紧紧箍着言怀瑾的腰,然而她越是用力,言怀瑾却仿佛越是来劲。

好在他总算还留有一分理智,在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及时刹住了,只将脑袋埋在阿弯肩头深吸几口气好让自己平复下来。

阿弯舔舔有些发麻的唇,觉得是不是被吮肿了,又发出轻轻的笑声,道:“还是头一回见到公子这般模样。”

“你以后,还有很多没见到的呢。”言怀瑾闷闷地说道,心里想着钦天监看的这什么破日子,怎么就没有下个月的吉日呢,两个月可真是叫人等不及啊。

恨不得明天就是婚期。

“对了,还有件事需得让你知道一下。”言怀瑾平静一些,便直起身理了理衣襟,道,“太后的身体不大好了。”

“咦?”阿弯有些奇怪,“不能够吧?我观太后虽有顽疾,但还不到那个地步,再怎么也该能撑个三五载的。”

“嗯。”言怀瑾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阿弯随即反应过来,惊讶地张了张嘴,又凑到言怀瑾面前仔细打量一番,轻声问道:“公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言怀瑾垂眸直视着她,抿了抿唇,道:“若是我做了呢?”

“公子回京这么久了,都懒得理会太后,偏偏到了这时候才……”阿弯将脑袋轻轻伏在言怀瑾胸前,“是不是因为她想害我,公子便觉得不能留了?”

他的阿弯总是这样贴心,不需言语就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是。”言怀瑾便也轻抚着阿弯的发丝,坦然答了。

阿弯笑笑:“那做了便做了吧。”

她可不会为一个害过言怀瑾的人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