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1)

“咚……”是心里的大石落地的声音。

小马说, 找到舒克了……

忽如其来的喜讯使得景醇手脚瞬间冰凉, 浑身的毛孔骤然紧缩。

察觉到对方没有回应,小马以为是信号不好,便连声唤道:【喂?喂喂?老大你听见了吗?】

“我听得到。”似乎是小马言语里的哭腔越发浓重,惹得景醇刚刚落定的心绪又被揪了起来, “你说……找到舒克了,那它是活着还是……”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当然是活的啦!】

随后,小马详细地讲了一遍找到舒克的经过。

今早, 小马和景醇一样, 天不亮就出了门,沿着昨天找过的街道往外延伸,终于在距离安居小区五公里的一家便利店里打听到了舒克的消息。

据便利店服务员说,舒克昨天晚上将近十点左右的时候跑进了便利店,看起来是想寻找食物的模样, 然而戒心很重的舒克,还没等服务员靠近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小马照着服务员所说的方向一路询问, 最后终于在一个工厂的门卫岗亭里, 找到了舒克。

然而小马找到舒克的时候, 小家伙正和看门的大爷悠哉悠哉地分食着肉包子……

景醇把小马的话原原本本地和宴辰泽复述了一遍, 起先, 宴辰泽也和小马一样, 激动得喜极而泣, 然而听到舒克一天一夜没着家不说,居然还有心思和陌生人分食肉包子的时候, 宴辰泽就恨得牙痒。

“太不像话了!我们急得要死,它倒是在外头玩得快活!还和陌生人一起吃包子,嘁!也不怕包子里有毒要了它的狗命!”

景醇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话?舒克只是一只狗,肚子饿了当然要讨吃的,难道你还巴望它有宁可饿死也不向五斗米折腰的民族气节?”

“还不是它没事溜门才要像流浪狗一样为了口食物低三下四地讨好陌生人,活该!”宴辰泽越想越来气儿,“一定得打一顿舒克才会长记性,不!两顿!算了算了,干脆直接送人好了,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才不稀罕!呸!”

景醇只当是一阵风从耳边刮过,宴辰泽的这番气话啊,她是一个字也不信。

……

半个多小时以后,宴辰泽把车开到了小马发来的定位地址,还没等宴辰泽停稳车,就见一团黑不溜秋的身影朝着汽车撒腿跑了过来,宴辰泽生怕碾压到它,连忙踩死刹车,轿车骤然停下。

下一秒,便传来了狗爪子扒拉车门的声音。

景醇连忙打开车门,然而还是比宴辰泽晚了一步。

宴辰泽向趴在车身上又蹦又跳的舒克拍了拍手,“舒克!”

舒克一愣,继而转过头,亮堂堂的大圆眼瞧清宴辰泽之后就飞快地跑了过去,前腿张开,后腿一蹬就跳进宴辰泽的怀里,舒克一边伸着粉嫩的舌头不停地舔着宴辰泽的脸,一边“哼唧哼唧”地叫唤着,仿佛在说“铲屎的你终于找到我啦!”

宴辰泽任由舒克在他怀里上蹿下跳,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到不干不净的水泥地上,舒克也不客气,得寸进尺的在宴辰泽的身上,拱白菜一样地挪过来动过去……

宴辰泽一巴掌拍在舒克的屁股上,而后又疼惜地揉了揉,“傻狗,想爸爸了吗?”

似乎是回应宴辰泽,舒克扭动得更加厉害了。

小马走到景醇身边,和她一起瞧着那对腻腻歪歪的“父子”,小马感慨道:“你瞧他们俩,人生最好的三个词果然是久别重逢,虚惊一场,以及失而复得。”

景醇笑道:“刚才在车上,贝塔爸还说要把舒克送人呢。”

景醇和小马对视了一眼,继而又都笑出了声。

宠,供养与溺爱也,宠物淘气闯祸的时候,主人说的话再狠毒,不过也只是说说便过去了的气话,只要自家猫猫狗狗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或者是撒娇卖萌的讨好,人们哪里还生得出气儿来?在那时候,除了选择原谅它,便无计可施。

宴辰泽把舒克紧紧地搂在怀里,又亲又抱的,别提有多宠了,宴辰泽在舒克的大脑门上“吧唧”了一口,“咱们回家,爸爸还给你铲屎,铲一辈子!”

对于每一个饲主来说,这辈子做过最大的官,那便是宠物的铲屎官。

并且,引以为傲。

好在收留舒克的看门大爷是个通情达理的爽快人,宴辰泽叨逼叨半天才讲到“不记得送水师傅进家换水的时候有没有关门”,一行三人外加一只狗就被看门大爷轰出了门卫岗亭。

看门大爷一没索要酬金,二没核对信息……

这一波主人前来认领走失宠物狗,比起景醇捡到舒克的那一次来说,草率的一塌糊涂……

……

随着舒克回家,景醇,小马,齐骥和小高就像临时参与演出一样,戏唱完了,生活又回到了正轨,继续围绕着新店开业连轴转。

只有宴辰泽,还无法从失而复得如同过山车一般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新店开业前一天,是最为忙碌的一天。

宠物工作室里,景醇,小马,齐骥和小高或站或坐,一会儿忙着和花店沟通开业用花,一会儿又猛然想起被遗忘的细枝末节,谁谁谁的亲朋好友还时不时地致电确认到店时间,屋子里的四人忙得焦头烂额,谁也没注意宴辰泽是什么时候蹿进来的。

“宝宝……”

肩膀兀的一沉,景醇吓得蹦了起来,转头看到宴辰泽悄悄摸摸地缩在她的身后,景醇瞪了他一眼,又把手指放到唇边,冲着宴辰泽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继续讲着电话,“明天只有一个简单的开业仪式,之后就能正常营业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又说了什么,只听景醇接着道:“好的,我们就恭候你和补丁光临了。”

景醇挂了电话,这才挑着眉地朝着宴辰泽道:“有事?”

“嗯……”宴辰泽拉起景醇的手,左右摇晃着,“我想让你陪我去领个东西。”

景醇像撸狗一样地摸了摸宴辰泽的脑袋,“改天吧,今天实在忙不过来了。”

闻言,小高凑了过来,咋咋呼呼地奚落道:“宴哥,您老都从幼儿园毕业二十年了,领东西还要人陪?是不是上厕所还地约个人作伴哟?”

宴辰泽横了小高一眼,提高了嗓门嚷嚷道:“这东西只能我家宝宝陪我一起去才领的着!”

小高:“是什么东西才摆这么大的谱?”

宴辰泽:“结婚证!”

小高:“……”

小马:“…………”

齐骥:“………………”

这东西,还真的得宴辰泽和景醇一块儿去领……

景醇愣住,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惊吓,好半天才挤出些许笑容,“一定要今天去领证吗?”

宴辰泽点了点头,“你就当我矫情吧!虽然舒克找回来了,但是我还是患得患失的,生怕哪天我一不小心就把你或者是那俩狗崽子又给弄丢了,我知道一张结婚证代表不了什么,就算哪天你对我没有感情了,不想再和我一起生活了,我也不会用这一纸证书捆绑着你,可是此时此刻,我只想和你结婚领证,合法地告诉全世界——

你是我的。”

尽管这番“因为狗丢了所以我想娶你”的求婚宣言一点也不浪漫,然而景醇还是动容地扑进宴辰泽的怀里,圈在他腰上的手一紧再紧,“放心吧,我是你的,丢不了。”

强行被喂了一把狗粮的三人也聚了过来,起先是齐骥先不冷不热地拍了一下手,而后齐骥,小马和小高就变成傻了吧唧又热热闹闹地一边拍手一边起哄:“结婚!结婚!结婚……”

一时之间,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温馨而浪漫的粉色气泡。

然而越是刻意营造出来的氛围,就越是容易一击即破。

景醇红着一张脸,羞涩地从宴辰泽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她低下头,小声道:“可是……我家的户口本还在我妈手里,更何况你还没有见过我爸妈呢……”

“嗡”地一声,宴辰泽像被雷劈过似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对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齐骥拍手的动作一顿,两只手不尴不尬地悬在空中,“我没结过婚,说的不对还请多多包涵,那个……我听说领证之前双方父母是不是还得见上一面?”

小高附和道:“是啊!据说谈婚论嫁看似圆满,实际却是最现实的时候,男方要出多少彩礼,女方要赔多少嫁妆,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实打实的一条一条地商量呢!好多爱的死去活来的小情侣都折在这个环节上了。”

“那什么……”小马撞了撞宴辰泽的胳膊,“结婚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事,我看啊,你还是先上楼好好想想怎么过父母这一关吧!”

“你们说的对……”宴辰泽扫了一眼众人,“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还真得好好想想,从长计议!”

齐骥,小马和小高点头如捣蒜地回应道:“嗯!嗯!嗯……”

宴辰泽:“还得准备好台词……不不不,应该是情真意切地表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样景醇的爸妈才放心把她交给我。”

齐骥,小马和小高:“对!对!对……”

结婚对于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来说,就像骑士营救公主一般,有雪山要过,有沼泽要趟,有巨龙要斩,待骑士一路披荆斩棘来到城堡,才能抱得美人归。

那种什么也不干,新娘不管不顾自愿跟着走的,那不叫“结婚”,那叫“私奔”。

宴辰泽一拍脑袋,朝着众人摆了摆手就往门外走,“你们先忙,我回去好好想想,一定要把这些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

待走廊里再也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屋子里的四个人又无缝连接的恢复到之前的忙碌状态,就好像……宴辰泽压根儿没有来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