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1)

冬日里骑行狂奔出了一身汗, 又打车回家吹了一路的空调, 晚上还陪着两只狗崽子围着小区边走边吹冷风,临睡前,宴辰泽脑袋昏沉,眼压高得眉心生疼。

宴辰泽清楚地意识到他病了, 而且还病得不轻。

随便在医药箱里找了一包感冒药,宴辰泽连泡都懒得泡,直接把整包药倒进嘴里, 喝了口凉水, 宴辰泽紧闭着嘴,左右晃了晃脑袋,便连药带水地吞了下去。

上床睡觉。

然而这一觉睡的,差一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

第二天傍晚,商务车驶进安居小区, 稳稳地停在12栋的楼下,景醇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 跳了下来。

“你慢点!”荆彩跟着下了车, 一边帮着景醇拿行李, 一边道:“宴辰泽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景醇看都没看她, “我已经一天联系不上他了, 狗丢了主人都能急死, 更何况是人?”

荆彩扯了扯嘴角, 这个“更何况”的类比,还真是没听出来在景醇心里, 宴辰泽比狗高级多少……

荆彩:“你先上去看看,我们在楼下等你。”

景醇看了一眼商务车,如果宴辰泽不在家,不论是去找还是报警,有车代步都要方便一些,景醇点了点头,不在多说,拎着行李箱就走进了单元楼。

他去哪儿了?

参加犬展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的交流只仅限于“早安”,“晚安”,“在干嘛”,“吃饭了吗”等等毫无营养的问题,并且很多时候她都是过了很久才回复他,嗯……他不会是因为被冷落了,又小心眼儿地离家出走了吧?

或者……是出了什么意外?

煤气中毒?不不不,他家里的厨房和装饰摆设没什么区别,估摸着他连煤气卡该怎么插都不知道。

车祸?也不对,若是出门的话,他醒来就会联系她,那句雷打不动的“早安”比闹钟还准时。

难不成是手机坏了?

就这样,在景醇不断假设,又不断推翻之中,电梯终于在13楼停了下来。

出了电梯,景醇小跑到房门前,钥匙才插到锁眼里,屋子里就传来了舒克和贝塔的叫声。

景醇顿时松了一口气——狗还在,那就不是离家出走。

“吧嗒……”

房门一开,舒克就和往常一样,两只前腿扒在景醇的腿上,一边“哼唧哼唧”地叫着,一边蹦蹦跳跳地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然而贝塔……虽然它和景醇不算亲近,以往景醇回家的时候,贝塔也都会走到她身边,象征性地摇着尾巴示好欢迎,但是此时此刻,贝塔却站在通往卧室的走廊边,两只前腿微微张开,撅着屁股弓着背,就以这样的警戒站姿,朝着景醇一个劲儿地吠叫。

“贝塔?”景醇关上门,把行李箱顺到一边,疑惑地看着反常的贝塔,“这是怎么了?爸爸呢?”

贝塔像是听懂了一样,停止了吠叫,一溜烟地跑到宴辰泽卧室的门口,而后跑了回来,又朝着景醇叫了起来。

景醇蹙起眉心,它这是……在用行动告诉她宴辰泽在卧室里?

景醇快步走了过去,但是还没跨进敞开着的卧室门,就被吓了一跳。

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挡住了傍晚最后的日光,昏暗的房间里,宴辰泽只穿着一套薄薄的深蓝色睡衣,团成一团地蜷缩在床上。

本该在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则是乱七八糟地掉在地上,台灯,手机和水杯也像是被移动过,歪八斜扭地摆在床头柜上。

这是什么情况?

景醇开了灯,朝着宴辰泽靠了过去,试探性地唤道:“贝塔爸?”

等到景醇走近才发现,双眼紧闭似乎是在熟睡的宴辰泽的下巴上,有几块墨点大小的,早已干涸了的血渍。

“宴辰泽!!!”

景醇顿时慌了,连忙伸出食指放到宴辰泽的鼻孔下方——还在呼吸。

景醇又拍了拍宴辰泽的脸,后者却只是如同蚊子哼哼一样地呻、吟了两声。

“醒醒!你醒醒!别吓我啊!”

景醇急得飙泪,可是宴辰泽仍然没有转醒的迹象,不明所以的景醇也不敢用力摇晃宴辰泽,生怕因为自己的过激反应对他造成二次伤害。

景醇轻柔地将宴辰泽的头稍稍抬起来一些,仔细检查着下巴上的血渍。

只见宴辰泽的下巴上,墨点一样的血渍呈弧形排列,干涸的血渍底下有四个出血点,然而在出血点的周围,还有几个深深浅浅的印记。

是牙印,并且那连起来有好几个圆的牙印,看起来还不止咬了一口。

景醇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看向贝塔。

贝塔把宴辰泽咬伤了???

顾不上多想,景醇匆匆忙忙地跑到阳台边,打开窗户就朝着楼下大喊:“荆彩!荆彩!!!宴辰泽出事了,你快上来!!!”

……

陷入昏迷的宴辰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手机响了起来,耳熟的铃声传到他的耳里,他却分不清是闹钟还是来电铃声,那像是单曲循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铃声吵得他烦躁不安,他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手机,先是碰到了什么东西,而后却摸到了一片冰凉,使得他连忙缩起手。

唔……刚才摸到的好像是临睡时他特地放到床头柜上的水杯。

手机又响了,他想睁开眼,看看究竟是闹钟还是来电,然而眼皮却像黏住了一样,任凭他怎么挣扎,就是无法醒过来。

罢了,响就响吧。

他翻了个身,裹好被子继续睡觉,他实在是太困了。

【汪汪汪……】

是贝塔在叫吗?

【汪汪汪……】

确实是贝塔的声音。

哦……还没有喂那俩狗崽子,大概是肚子饿了吧!啧……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他似乎也饿得发慌。

不能再睡了,他心心念念的景醇晚上就回来了,他还没有打扫卫生,还没有订接风大餐,还没有……

唉?

是谁在扯他的被子?力气还挺大,他用尽全力都抢不回被子。

唉唉?

到底是谁啊?连枕头都要抢,那么可恶的吗?

唉唉唉?

居然还在他脸上喷水!

嘶……

还咬他的下巴???

【汪汪汪……】

贝塔又叫了,它是在保护他,赶走那个坏人吗?

好冷……气象专家不是说今年的云弄市会是暖冬吗?为什么还那么冷?

宴辰泽,醒醒,不能睡了,再睡……就真的要凉了……

醒醒……

醒不过来……

算了算了,凉就凉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宴辰泽终于睁开了眼。

“呼……你终于醒了。”

带着浓浓鼻音的话语传进了耳里,宴辰泽使劲儿地眨了几下眼睛,视线才渐渐地在景醇的脸上对上了焦,好长时间没有喝过水的嗓子干得冒烟,发出来的声音又粗又哑,“你回来了……”

景醇吸了吸鼻子,笑道:“我要再不回来,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宴辰泽看了看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他躺在一张白色带有护栏的铁床上,盖着一床同样白得单调的棉被,左手上还扎着针。

他怎么一觉就睡进了医院了?

宴辰泽茫然道:“我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自己作的呗!”荆彩凑了过来,掰着手指地数落着:“乱吃过期感冒药,发高烧还不盖被子,哦……还被狗啃了。”

宴辰泽瞪大了眼,出了第一条,后面两条是怎么回事?最关键都是……

宴辰泽抬手摸着下巴,“你说我的下巴是狗啃的?”

小马探过脑袋,插话道:“没错,经过老大和我的分析,你的下巴是贝塔啃的。”

宴辰泽紧张道:“破相没有?”

他问的不是贝塔为什么啃他的下巴,也不是下巴被贝塔啃了以后要不要打狂犬疫苗,而是……破相没有???

“……”景醇抽了抽嘴角,他偶像包袱到底是有多重啊?“没有破相,好了以后和以前一样帅。”

瞧着宴辰泽松了一口气,荆彩又抱着手地问:“我还挺好奇的,你到底对贝塔做了什么它才会对你下这么重的口?”

宴辰泽吸一口气,张着嘴地想了半天,继而把他的“梦”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末了又泄气地苦笑道:“我也挺好奇贝塔干嘛要抢我的被子枕头,还咬我……”

景醇把装着温水的杯子放在唇边吹了吹烫,又递给宴辰泽,“贝塔应该是在救你。”

宴辰泽:“救我?”

“对,狗狗对温度很敏感,贝塔察觉到你的体温偏高又长时间没有动静才想方设法地叫醒你,它扯被子和枕头以及咬你的脸,都是想叫醒你。”景醇看了一圈众人,道:“你们有看过主人忽然倒地装死想看看家里的宠物有何反应的视频吧?”

眼瞧着众人连连点头,景醇继续道:“我以前看过有关的报道,说的是独居且饲养了狗狗的人在家里死亡,几天甚至好几个星期才被发现,尸体的脸部都会遭到狗狗的啃食,然而身体的其他部位普遍都很完整,出现这种现象,并不是狗狗饥不择食,而是狗狗试图通过啃咬脸部的方式来唤醒已经死亡的主人,好像一部分的猫也会这样,不过大多是用抓的……”

其余三人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继而又异口同声道:“为什么只咬脸?”

景醇耸了耸肩,“犬类生物的习性吧,你们没发现两只狗在一起玩耍都是张着嘴地互相咬脸吗?”

“好像是……”宴辰泽拍了拍胸膛,心有余悸地道:“还好你们回来得早,不然我要是再不醒,可能这张脸就保不住了!”

景醇:“医生只是消毒了伤口,等你打完点滴还得到疾控中心打狂犬疫苗。”

宴辰泽把另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全然把荆彩和小马当做空气,不管不顾地拉起景醇的手,紧紧地包在手心里。

“对了!”宴辰泽忽然想起害他发烧的原因,瞬间就收敛了笑意,“你们知道诺一宠物美容连锁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