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安抚(1/1)

孟玉拆轻易不再跟沈清芸来往, 对沈辉也是能避则避,这一下日子倒是清闲起来。暑天乏人, 都倦怠的慌, 这几日皆是在老夫人房里混着。

专门收拾了西窗下的矮塌,给她供午觉, 下午起来发了一会儿怔。琥珀来传话,老夫人不叫多睡, 恐晚上走了觉。

于是便到前厅去, 老夫人戴了西洋镜,正在看一本佛经, 便叫孟玉拆帮着念。祖孙俩安坐炕上, 院子里的玛瑙河吹过来阵阵凉风, 屋里又摆了冰盆, 并不如何热。

树上的蝉音徐徐,孟玉拆声音清亮,字正腔圆, 娓娓道来。老夫人眯着眼睛,小丫头擎着懒人捶,一下一下的捶腿。

白露端上来一碗果粉汤,一瞧温热的, 便不想用。白露瞧一眼老夫人, 低声道:“姑娘读了这会子书,喝口水润润喉咙,仔细嗓子。”

老夫人睁开眼睛, 招手叫孟玉拆坐过去,笑道:“歇会儿。你这几天倒是往我这里跑的快,先前还跟芸丫头玩呢。”

孟玉拆垂下眼睛,默了片刻,笑道:“天热,就不想走动,就是贪老夫人屋里凉快。”

老夫人一双浑浊的眼睛,笑眯眯的打量她片刻。要说远近,姑娘们同住西园,她这东院走过来要一刻钟的功夫,熟远熟近。

叹口气,摸摸她一头乌压压的头发,“瞧着你,倒像你母亲还在我身边似的。我跟她已是阴阳相隔,今生再见却是不能,就想你在我身边多待些日子,不为这个私愿,送你到你大伯父身边,不比顺天府差。”

“也是外孙女想在外祖母身边,替母亲尽尽孝心。”孟玉拆回道。

“这大院门里人多,一点小磕绊不可免,谁要惹你生气,只管跟外祖母说。那些个不尊重的丫头婆子,既给体面不要,咱们也不必纵着。”

老夫人是怕孟玉拆住在这里,那些府里的老人儿拿‘长辈’的架子。虽不能真的怎么样,使上一点无伤大雅又膈应人的小手段,多的叫人厌烦。

孟玉拆微笑道:“怎么也是府上的客人,我自己规规矩矩的,谁能找我麻烦来着,都是尊重的人。”

老夫人笑了笑,没什么也罢了。一时门上的婆子来回说,大少爷带忠顺王世子来请安,问老夫人睡了没有。

自出了年,沈望便跟世子一道随崔奂读书,很得老师赞誉,说他聪敏文雅,甚有天分。即便之前看在世子面上收这么个学生,如今倒是真心实意的。

沈望与世子亲近起来,便也时常进沈府,老夫人听说世子来了,忙叠声叫进。孟玉拆便起身进了后头,廊下去瞧院子里的绿头鸭、彩鸳鸯嬉戏。

门帘掀起来,先进来的沈望,后头跟着个锦衣公子,眉目俊朗、仪表堂堂。一身天潢贵胄气度,风华绝代,长相也是极秀气。

身量较沈望长些,高高壮壮的,先撩袍子给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笑眯了眼,叫看坐,“这大热的天儿,该避着日头在屋里歇晌,望哥儿你也是。”

沈望无奈的笑了一笑,忠顺王世子在王府行一,名讳赵文棚,乃是嫡王妃所出,自小聪颖会读书,宫里太后爱若珍宝。与长公主府的大郡王赵文杨也处的极好。

“不劳烦,母妃交代,进府需拜见老夫人,周全礼数。况我跟平眺同窗,理应拜见。”赵文棚人生的斯文秀气,彬彬有礼,听他说话老夫人频频点头。

莫约过了一刻钟功夫,沈望才带着赵文棚出来,老夫人精力不济,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倦。按着眉头松快,随即道:“你们表姑娘什么时候走的?”

琥珀帮着收拾喝剩的茶杯,回身笑道:“大少爷还没带世子进门便从后头走了。”

老夫人闻言微笑,“我这个外孙女儿是极懂礼的。”琥珀心说可不是,世子第一次来的时候,除开大姑娘,府里几位姑娘都跑到院子里去玩呢。

若不是那一日世子没进后院,这样赤耳白脸的撞上去,成什么样子。

“就是太谨慎小心了,唉,她一个大家姑娘,原也身份尊贵,一朝没了爹娘,那些眉高眼低认的比个下人还通透。”老夫人皱眉道。

琥珀沉吟片刻,孟玉拆平日里待人是极好的,见面笑脸相迎,又生的玉雪美丽。也肯跟小丫头们玩儿,不拘一格,有个什么错处,她也爱替丫头们说情。

就是她,也承过她的情,想到前些日子三夫人的事,很是为她不值。心里打定主意,至少要叫个说得上话的人知道她的委屈,如今老夫人问起,何不顺水推舟。

琥珀丢了手上的帕子,笑道:“可不是呢,表姑娘比咱们大姑娘还得下头人喜欢些,有人受了委屈,表姑娘还做个见证。就是姑娘受了委屈,咱们这等人倒不好也为她争上一争。”

老夫人来了兴趣,“哦,玉丫头受什么委屈,方才我问她,还不肯说呢。”表现也大方,倒似在府里过的极好。

琥珀神情犹豫。“吞吞吐吐作甚,只管说就是了。”琥珀面色不对,老夫人越发孤疑。

便走上前去,贴着老夫人耳边,大致叙了经过。老夫人越听脸色越阴沉,一掌拍在桌上,“糊涂东西,原我看她虽不如何贤能,好歹明事理,如今瞧来这点好处也没了。”

“什么敲打玉丫头,这是敲打我呢。她是我做主接来的,行事不就是我支使的?珲哥虽好,也犯不着我搭上外孙女的脸面去亲近!”

琥珀忙道:“许是三夫人会错意也是有的,不一定她就存了轻贱的心思。”

“哼,她那个人我还不知道,眼瞧着三房比不得大房二房。满腔的希望寄在珲哥儿身上,任她怎么折腾我也不管,如今倒起了那些个心思。当我怎么样?当玉丫头怎么样?”

老夫人只是恼恨三夫人糊涂不会办事,倒不像真厌了三房人等,琥珀也就劝道:“老夫人既知道三夫人有些痴性,怎么还呕起气来了?这件事,从都到尾倒是委屈了表姑娘,如今老夫人想着她,想必也不委屈了。”

孟玉拆的身世,注定三夫人对她那个模样,老夫人叹口气,挥挥手,“你去把我小匣子里那枚压发给玉儿送去,就说——算了,不要说什么,她还得在这府里住,跟那边生分不得。”

琥珀一听也便明白了,老夫人心疼外孙女,想交代些劝慰的话。一旦挑破便是知晓了这些事,若是孟玉拆心里存了委屈,往后跟三夫人不对付了,还是她吃亏。

琥珀笑道:“老夫人的心意,表姑娘聪明伶俐,一说就懂。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不漏一点口风出来。”

孟玉拆回到房里没多少工夫,几个丫头也正睡了午觉,在廊下喂鸭子。她就自己进门,找了一卷书出来读。

谷雨摸着进来,倒了一杯凉茶,捞起井里镇的西瓜切了。孟玉拆吃了一点,不再用,谷雨见她倦怠,便说些府里的新鲜事给她听,“方才我从那边回来,见大少爷领了个生的极俊的公子从老夫人院里出来,正巧在院子里遇上大姑娘。”

“哦。”孟玉拆兴致缺缺,谷雨又道:“这些时日天气暑热,听说北方的大旱还没好,南边又吃了败仗,真叫人操心。”

孟妈妈在门前笑道:“谷雨也操心国事了,该给你个宰相将军当当,方不负你这一腔热意。”

孟玉拆闻言也笑了,谷雨眼珠子一眼,“我要是将军,就组个娘子军,叫咱们姑娘当军师。”

孟妈妈啐了一口,“姑娘什么人,在这府里锦衣玉食的倒不好,跟你去挣那一口饭。”

“要说起来,当初咱们若是去了西北,可不得见着军队?”白露也道。

孟玉拆趴在枕上听她们说,她还确实见过军队,是在顺天府。大伯父一家驻守西北好几代,就是那次给她议亲,朱瓒和大堂哥领兵回来。

威风凛凛的西北军,压着从鞑靼哪里俘虏的战利品,浩浩荡荡的进京。那是一次极盛大的检阅,赵楚铮正式担任西北大营的总指挥,第一次战胜全民为兵的鞑靼。

一洗鞑靼肆无忌惮犯边却拿他们没办法的耻辱,举国欢庆,京都喜大普奔。

屋里说的起劲,外头传话,说是老夫人跟前的琥珀姐姐来了,孟玉拆坐起身。

孟妈妈将人迎进来,见过礼在塌上坐了,琥珀道:“说是姑娘孝里,整日打扮的素气,今儿翻箱子晒书,捡出来一支压发,叫拿来给姑娘玩。”

说是给她玩,却全不似那么回事,好好的用绸布包着,托在盘子里。打开来一瞧,指甲盖大的粉色玛瑙雕成花,足有三朵,兼之金丝累嵌成的枝蔓,不似凡品。

珠光闪烁,工艺细致,精巧可爱。前世进宫她也见过不少好东西,这枚压发不比那些东西差,孟玉拆连忙起身,“怎么给我这贵重的东西,莫不是老祖宗弄错了。”

孟妈妈一瞧姑娘这形容,她也有些见识,那枚压发没有几百两银子拿不下来,笑道:“这是怎么说?老夫人抬爱姑娘,只是贪了老祖宗的好东西。”

琥珀顺势将东西塞进孟妈妈手里,笑道:“给姑娘的,哪能有错儿,就收着。姑娘委屈了,老夫人是知道的,只是这一大屋子人,不能面面俱到,事事顺心。几位夫人有不到之处,望姑娘原谅则个,总有老祖宗记挂呢。”

孟玉拆与孟妈妈对视一眼,忙说些不敢的话。孟妈妈心下宽慰,知道是老祖宗晓得了三夫人做的‘好事’了,来安慰姑娘的。

作者: 虽然我不觉得憋屈,但是这样的日子时间也不长,会增加男女主的对手戏,毕竟我也喜欢甜甜的恋爱呀~

还有为什么没有留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