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1)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柳梓月收回手,将瓷片扔在一边,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既然不敢,姑娘不如坐下同我聊两句。”

莲儿瞥了她一眼,狭长的眸子中透出几分冷意,“你我之间有什么可聊的?”

柳梓月替其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尝尝。”

莲儿端起来,慢慢品了一口。

举手投足间倒是有大户人家里小姐的做派,也真难为她之前藏在府里做丫鬟了。

柳梓月很快移开眼,在屋内扫视一圈,“我爹爹给你安排的这些可还满意?”

莲儿嗤了一声,似是有些不屑。

“这儿可比我的屋子还要好些。”

“假好心。”

柳梓月食指微曲,不急不缓地轻叩桌案,“当年你家人救了我爹一命,柳府上下自是认你为恩人,先前我爹得知你双亲因他丧生,便派了人去寻你,这些年来他一直很愧疚。”

莲儿重重放下杯盏,怒不可遏道:“愧疚?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不过是做些装模作样的事,让自己能心安罢了!”

“这些是能将我爹娘还来?还是能够让我那未出世的弟弟降生?”

柳梓月抬眼凝着她,望其眼里似要夺眶而出的怒意,平静道:“我爹爹连累你们是错,可到底杀你双亲的人不是他,是那些无耻的歹人,那些人应是我们共同的仇敌,你我又何须自相残杀?”

莲儿眼底猩红,透出森森冷意,“你倒是说的轻巧,你可有亲眼见过自己爹娘死在眼前,那血淋淋的场面想必二姑娘受不住,何以说此大话。”

眼底陡然腾升起刺目的红,柳梓月敲击桌案的手忽然停住,阖起眼,将眼底的情绪遮掩。

她如何没见过,那样的场景她不仅见过,且永生难忘。@ 上一世她被带到刑场,亲眼见到她爹头颅落地,径直滚到眼前,与她对视。

那一刻她只觉天旋地转,耳边有惊雷炸响,落入了无尽的虚空中。

整个天地都似被血色所笼罩,那一刹那,彻骨的凉意直冲顶端,她撑不住直接往后倒去。

再一醒来,京都就彻底变了天,江山易主,整个皇城人心惶惶。

柳梓月从沉痛的记忆中醒神,睁开眼复而变得清明。

她定神,将心绪压下,问道:“失去双亲固然痛苦,可若伤及无辜之人,你也心安理得?”

“你也算无辜之人?”

“我不算,那碧萝呢?她不曾得罪过你,被牵扯进来,白白枉死,你与杀你父母之人又有何差别?”

莲儿神色一变,似是有些松动,“只能怪她命不好。”

柳梓月侧目,睨了她一眼,“你既知晓失去家人的痛,那叫她的父母该如何?碧萝来府上这些时日从未做错过事,只因你的私人仇恨而死,她又何其无辜?”

柳梓月站起身俯视她,语气加重,“你被仇恨蒙住双眼,认不清是非好歹,何以来的底气?”

莲儿眼神闪烁,“若是她听我的,我怎至于杀她!”

柳梓月靠近,双眼直视她,“她是柳府的人,自是听命于柳府,你又何来的理由让她替你做事?”

莲儿似是有了底气,镇定道:“她自己起了贪念,拿了我的银子,我如何不能用她?”

柳梓月见她依旧死性不改,继续道:“那个叫刘呈的伙计也是你杀的吧?”

莲儿不可置信的抬头,“你……”

柳梓月先前特意派人探查过此事,结合起之前在山上看到的情形,心中确认了七分。

如今看到她是这般反应,就又更是应证了两分。

“你倒是懂得结交与我爹爹有仇之人,照理说你们应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又怎会将人引到山上杀害。”

“我听说他还有个老母亲,因你杀了刘呈,人就活生生饿死了。”

莲儿眸中有几分慌乱,柳梓月声音骤然提高,厉声道:“自古杀人偿命,你说你的命可够还?”

莲儿不自觉一颤,柳梓月故意贴近她耳边,声音极轻,“这么算,你可是要死三次才行。”

语气轻飘飘的,可话却让人心生寒颤。

柳梓月扣住她,莲儿正僵硬着,并未躲开桎梏。

“你想活吗?”

莲儿偏过头,眸光骤然变深,“活不活与你有何干系?”

“你可是犯了大罪,县令定是要亲自审问你,如今你不过是暂居此处,戴罪之身,死罪难逃。你若是想有活路,便只能求我爹爹,你说,他要费多少功夫才能保住你?”

柳梓月徒然松手,立起身避开脚下的碎片,走回原来的位置,“可你先前害了安儿,昨夜又差点杀了我,若是按你说的,这也算抵了命,你觉得我爹爹还会救你吗?”

莲儿这会儿倒是没了慌意,眼里似有寒光闪现,“我没想过活,若不是为了报仇,我七年前就跟着爹娘一起死了,如今又何曾会畏惧死?”

柳梓月勾起唇讽笑,“你不怕?可那位少爷呢?”

柳梓月这几日可没闲着,从各处打探到不少消息。

叫人出乎意料的是,她提到的这位少爷正是文墨阁的公子徐元,虽说成日里风流成性,可人生的倒是有模有样。

还真有姑娘争抢着要嫁给他,奇怪的是,他逛花楼,却从不往府里带人,也不曾去哪里求过亲,至今还是独身一人。

前段日子,柳衡不知徐元的品行,因着与徐掌柜交好,还起了结亲的念头。

听闻徐元常到处救人,院子里的杂役有不少都是从外救回的。

莲儿就是这其一,只是徐元并未将她收在院中,难怪先前都不曾见过她。

莲儿听闻她提起徐元,心中怒火腾升,她之前就瞧见柳梓月带人去打伤了徐少爷,当时她只是悄悄跟着并未露面,还好那些小厮来的及时,她按下上前的冲动,才不至于被发现。

当年她在辗转途中差点被人玷污清白,是徐少爷救了了她,赏了她些银子。

后来她拜师学了武功,便常隐在暗处默默跟随他,不被其发现。

徐少爷成了她复仇路上唯一的慰藉,尽管他可能已忘记此事,甚至不记得有她这个人在。

可她记得清清楚楚,她不怕死,但又不舍得死。

思及此,又想到她方才的话,莲儿腾地起身扑过去。

柳梓月早就看出她的意图,又岂会让她得逞,看她过来的瞬间腿往下横过去,猛地一扫。

莲儿未料及没能躲过,竟直直栽了下去。

柳梓月伸手拉住她,令其停在半空,脸朝向地上的瓷片,“若是我松了手,你说你这张脸还能否见人?要我说毁了好,正好试试那位少爷还认不认得你。”

莲儿骂了一句,“卑鄙。”

脖颈间隐隐作痛,柳梓月将她提起来,令其被迫后仰,唇角上挑弯起好看的弧度,笑的恶劣,“你惹了我,我自是要还回去。”

“你究竟要怎样?”

“是要看你如何,你若是安分,我便可保你一命,也可叫徐元安稳些。”

莲儿面色微变,有了妥协之意,“我不会生事,但也绝不会待在这里。”

柳梓月抬眼看她,而后松了手。

莲儿脱离了桎梏,转动脖子试图缓解酸痛。

好在昨夜里她在屋内点了香,不然她还真没把握制住她。

柳梓月坐回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半响,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你给安儿下毒那日可是见到了姐姐?”

莲儿侧眼看她,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是。”

柳梓月心中一凛,凉意袭满全身,挪不动脚。

周身的压迫感直降,莲儿端着杯盏喝了口茶,淡笑道:“若不是大姑娘帮忙,我可轻易进不了安少爷的屋子。”

柳梓月凝神,警告道:“你切莫胡言乱语,否则不等衙门来人,我也自有办法。”

“二姑娘若不信又何必问我?”

柳梓月眸色一沉,“她去那做什么?”

“二姑娘心里恐怕已有答案,何必叫我出口伤了和气?”

柳梓月眯起眼,难以言喻的滋味上涌,难不成真叫她猜中了?

莲儿视线落在她腰侧,“二姑娘不如将腰间的香囊取下看看。”

柳梓月垂眼看向那处,这香囊是前些日子柳梓桐送来的,说是和娘一起到庙里求来的,东西放在囊内叫她好生带着,切莫丢了。

柳梓月取下香囊打开,里面是些干的药材,其中放了张平安符,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莲儿见此提醒道:“二姑娘不如将里层拆开看看。”

柳梓月蹙眉,听了她的话将细线挑开。

香囊完全被拆开,柳梓月将里的东西拿出,“这是?”

“二姑娘不知?”

柳梓月端详手中的块状,极小呈黯色,她虚虚握住,心间隐隐发怵。

“此物若长期放在身边会逐渐体虚,不出半年,便会悄无声息的死了,叫人看不出端倪。”

莲儿面上的笑意更深,似是带着几分嘲弄,“二姑娘如此,可还真是可怜,竟叫自己的亲姊起了杀意。”

柳梓月未应声,记起上一世柳梓桐也曾给过她这样一个香囊。

只是上一世没有安儿中毒的事,更没有莲儿这个人。

这香囊不出五日便被柳梓桐寻了缘由拿回去了,如若她想害自己,又何必拿回去?

过敏更严重了,人都肿了

一个人去医院好惨,可能要吊盐水,哭了

医院码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