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1)

皇城,前线战败后, 元帝接连三日未能上朝。御医一批批进到皇帝寝宫, 然后又满脸凝重地摇头出来。

他们的帝王恐怕不行了。

林丞相站在寝宫外,等候通告。

听到殿内压抑不住的咳嗽声时, 他垂下眼,嘴角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直到天色渐晚, 最后一个御医离开,李总管才从殿内出来告诉他, 可以进去了。

“陛下, ”鼻尖是浓重的药味, 林丞相神色悲痛地快步走到床边,“臣来看您了。”

元帝身体虚弱, 嗓子也痒得难受,若非外面等候的人是林丞相, 他甚至不会见他。

“正之, 这些日子朝内要麻烦你了……朕身体没办法了, 咳咳。”

“陛下, 这是臣分内之事。”

林正之语气中多了一些悲痛,“臣等着陛下病体康复。”

说完话, 元帝已经想挥手将人打发了,却闻到一阵奇异的清香从床边传来,嗓子中的痒意也似乎在这香下缓解了不少。

他艰难地偏过头,心中疑惑,不由问道:“正之, 你身上熏了什么香……朕似乎从没闻过?”

林正之皱眉:“香?”

他思索了半晌,从腰间取下一个精巧的香囊递到元帝身前,“陛下说得是这个吗?这是前些日子臣从药馆买的,听说对身体有益,便一直带在身上了。”

元帝盯着那香囊看了几眼,想还给林正之,却被他推了回来,“若此物对陛下有益,是臣的荣幸。”

沉默了半晌,元帝道:“你有心了。”

林正之走后,他躺回床上,香囊的气味传进他的鼻子,在缓解痒意的同时,隐隐有上瘾的感觉。

“去把这个东西查一遍。”他神色复杂地吩咐道。

李总管闻言,立即悄无声息地从旁边走出,拿着东西就出了门。

一刻钟后,他轻声回复道:“陛下,御医说里面只是普通的安神药,没有问题。”

第二日,元帝难得精神好了些,他再一次召见了温之玉。

“在宫内住得怎么样?”皇帝面带憔悴,却依旧含着笑问她。

温之玉也笑道:“一切都好。”

“都好……”元帝低低地重复了一句,“萧则他们那场仗难打,这些天要委屈你了,先别回王府……咳咳。”

人老了,总爱回忆之前的事,元帝就像一个真正的老人,开始担忧起在前线的儿来,温之玉默默听着,时不时做出些反应。

末了,他说累了,思考片刻,低声对李总管吩咐了几句。

一盏茶不到,李总管便捧着一个盒子走到温之玉面前。

盒子内放着一块龙纹令牌,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就看向元帝。

“给你的,拿着吧。”他平静道,“有了这令牌,宫里除了我以外就没人敢对你做什么。”

见令如见人,这是他在病重时,能给的最大保障。

温之玉从元帝处离开时,已是夕阳西下,宫墙上鳞次栉比的琉璃在烈火一般的夕照下,红得宛如天边的残血,带着一股不祥的预兆。

这一夜,注定难安。

子时一刻,整个皇帝寝宫突然灯火通明,连帽子都未戴好的小太监连滚带爬冲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呼救:“不好了!陛下他吐血昏迷了!”

闻风赶来的御医迅速将整个寝宫围得水泄不通,可没人能救得了帝王的病。资历最老的御医摸着皇帝的脉搏,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死刑,殿内有人忍不住恸哭出声。

李总管眼神一厉,呵斥道:“将他给我拖出去打二十大板!陛下还没走,你们就开始放肆了么!”

那哭出来的小太监一抖,很快就有侍卫进来将人拖出去,惨叫声响起,殿内人噤若寒蝉,纷纷收起小心思。

李总管毕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手中的权利比一些人想象中还要大,当即下令封锁消息,“今日的事,一个字都不许外传。诸位谨记,陛下只是风寒加重,若是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未尽之言,往往更令人胆寒。

宫女太监们闭着嘴退了出去,待殿内只剩下李总管时,他挺直的腰背突然弯了下去,苍老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浓浓的悲哀,“陛下……”

此时,千里之外,萧则的眼皮莫名开始跳个不停,他按了按眉心,跳跃的烛光在他侧脸打出一道变幻的阴影。

“五弟,你真的要相信那个闻朝季说的话?”萧夙咳了几声,面色苍白。

一日前,那人狼狈的穿着一身青衣,上面还染着血,却气定神闲地要求见萧则,紧接着便说出了关于沧国的一件大事——五日之后就是沧国王位更替之日,为期最少三天,那时的沧国内部是最薄弱的时刻。

当时的萧夙想这是什么鬼话,傻子才信,转头就想让士兵把人绑了,送去战场当人质。

结果,萧则却出人意料地留下了那两人。

“我们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么?”萧则淡淡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根本打不赢这场仗,敌人的敌人勉强能当做朋友,信他一次又如何。”

萧夙:“哪怕他让你一个人潜伏进去沧国的岛上?”

萧则纠正道:“是两个人,还有他身边的侍卫带路。”

“那还不是一样的!”萧夙瞪大眼睛:“我看你平日挺聪明,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想出个混账主意?”

他都快疯了,自家弟弟竟然和敌国之人密谋潜入敌军老巢,万一人没了,他怎么回去和父皇还有弟妹交代?

他说到这里已经破音了,萧则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兀自转身去取自己的剑。

萧夙:“你给我站住!”

萧则低头看了他一眼,看在他已经伤得无法起身的份上,好脾气地问:“怎么了?”

“你一定要去?”

沉默了一会儿,萧则说:“我没有选择。”

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沧国的军队养精蓄锐三十年,熟悉海战,他们最多将人重新逼回海上,其他的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萧夙深吸一口气,嘴唇颤抖,颓废道:“那你去吧,这里我守着……一定要回来。”

说着,却已经不愿意去看萧则了,艰难地转了个身,视线无神地看着营帐。

“我会回来的。”

萧则喉头微动,头也不回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帐外,闻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若不是少主将药给了你,这次根本轮不到你去。”

萧则对他的话并不在意,看了眼天色,便道:“走吧。”

给他的时间不多,海上至少要花三日,他要在第五日想办法潜入王岛,从沧国君主手中得到解药,并杀了他。

这是他和闻朝季的约定。

此时,京城中谁也没有料到元帝吐血昏迷,将不久于世的消息突然在大街小巷中发酵。不等中立派反应过来,关于谁暂管朝事的决定顷刻间就吵得不可开交。

二皇子一派坚持要等陛下醒来,而八皇子一派则无条件拥护萧御。谁都知道,这一次的结果轻则事关仕途,重则威胁性命。

……

温之玉已经很久没收到萧则的信了,从上次战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天,她开始烦躁,甚至怀疑剧情再一次出了错。

原书中,萧御战败后,就会由顾骁接替他的位置,在前线取得胜利。然而此刻,顾骁不仅没动身,反而继续留在京中。

更让她觉得不对劲的是,元帝的突然病重。此刻,皇帝的寝宫被重兵包围,不仅是她,谁都无法靠近那一片区域。

而朝中官员在此刻更显得忧心忡忡。

前线战事未平,京中一事又起,偌大的一个国家,倘若帝王离世,势必会对前线造成重大影响。

于是,在元帝辗转醒来后,几位肱骨大臣神色焦虑地站在殿外等候传召。

他们身后,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官员。

这些人是来求元帝立太子的。虽不敬,但他们没有别的办法,朝中必须要有人掌权。

第一个进去的林丞相,无数人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然而一盏茶功夫还没到,他便从殿内出来,神色无奈地对他们摇摇头。

——这是没有成功的意思。

所有人心下一沉。

就当另一位老臣要进去的时候,李总管从殿内出来,面无表情地宣布:“陛下累了,不再见人,诸位请回吧。”

周围人神色大变,一阵沉默中,有人突然满脸正色地问道:“李总管,你既然是陛下身边内侍,我等问你,陛下究竟怎么了?是否如传闻那般病入膏肓,倘若是,那我今日势必要向陛下问一问,这大晋日后到底要如何安排?”

李总管一扫拂尘,冷声道:“来人,宋大人殿前失仪,不尊皇令,将他逐出去!”

那位官员没想到一个宦官竟然敢下这种命令,想要继续说什么,下一刻,一把刀就对准了他的颈脖。

李总管的目光凌厉无比:“还有谁想进吗?”

被他眼神扫过的人愤愤不平,却不敢真的在殿前起冲突。

有人视线不动声色地投向林正之,林正之摇了摇头,示意莫要轻举妄动。

这日发生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传遍了宫中。

温之玉听着宫女们小声的交谈,眉头缓缓皱起,她抬眼看了眼暗淡的天色,乌压压的黑云密密麻麻堆集在天的尽头,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

元帝在不受控制地衰弱,每一次温之玉去见他,似乎都比上一次更憔悴一点。可三个月前,他还能领兵去别苑打猎。

也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为数不多清醒的日子,便总爱找温之玉唠叨萧则的事,有时候说着说着,自己都忘记说到哪儿了。

“朕想等着小五凯旋归来,可好久了,前线也没个消息。”

他咂咂嘴,有些生气地说:“他是不是把朕忘记了,也从来不给朕写信,回来看见我成这幅模样了,肯定能把他吓一大跳。”

于是,温之玉轻声和他说:“陛下,您再等等,等等他就回来了。”

元帝浑浊的眼睛露出点笑意,“你是个好孩子,我当初那步没有走错,知道朕为何要赐婚你和小五么?”

温之玉一愣,摇了摇头。

“朕去找赏云寺的那老家伙给小五算了一卦姻缘,起初没算出来,后来有一天,那个老家伙突然给朕送了信,说你……咳咳”元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李总管连忙上前给他递去手帕,其中露出隐隐的血色。

他已经虚弱地没力气再继续说下去了。

温之玉见状退了出去。元帝的病比她想象中爆发得还要快,根本无法控制,她去见了御医,得到的结果也一样。

御王府书房。

“殿下,陛下还没有松口,那个药最多还能让他撑半个月,这半月之内,我们必须弄到传位的圣旨。”林正之沉声道。

萧御脸色微青,咬牙道:“没想到都这种地步了,那个老家伙还指望着萧则会回来。”

元帝不清楚,可他安排在前线的卧底却早将所有的消息都传了回来。萧夙重伤,萧则前去海上后就失踪至今。消息之所以到现在还未传出,不过是为了稳定民心。

林正之沉思片刻,道:“时间越久,变数就越多,我们的药已经下了,陛下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萧御:“丞相的意思是?”

林正之手指沾了些茶水,在面前的桌子上写了连个湿淋淋的大字:逼宫

……

王岛的地址在茫茫海域中的一角,整座岛的面积约有两个京城那么大。

这里的位置隐蔽,海风平和,由于是王岛,周边岸上还停着许多建造精良的硕大船只,繁华程度与京城无二。

萧则和闻平登岛时,是在第三日的晌午,比预想中早一日。两人戴着帷帽,行走在摊贩间,耳边是商贩的叫卖声。

“来看一看啊,从晋朝陆地运来的玩具,买回去给孩子……”

“这次王选下注了,一两银子一注,下得越多,赚得越多啊!”

闻平避过拥挤的人流:“每次王选都有十四个候选人,我要先去找族长,将少主的消息禀告给他,让他找人代替少主。”

萧则轻声问:“不可以不去么?”

“不去就代表放弃竞选,闻族丢不起这个人。”他边说边瞪萧则一眼,而后想起隔着两层纱,他看不见,心中不免又噎了一下。

闻平带着萧则往一个方向走去,恰在这时,宽阔的街道忽然飞驰过一辆黑色的马车,十三个白珠与铃铛相撞间叮咚作响。

周围商贩纷纷惊呼,眼中露出艳羡,赞叹道:“不愧是十三家族的马车,就是气派。这是第几家了?”

有人回道:“第九家,还有四个家族的人未到。”

萧则的目光随着马车远去,闻平在一旁催促:“快走,还在看什么,你的目标不是他。”

从登岛到找到闻族驻地的时间并不长,但奇怪的是,至今闻族还未从领地赶来。

萧则目光扫过这件空荡荡的院落,淡淡道:“这里被人搜查过。”

闻平:“什么?!”

……

王岛中心,一座宫殿内。

面容英俊的男子坐在王座上,他的脚下,是齐齐跪倒的数十个黑衣人。

“君上,任务失败了。”黑衣人颤声道。

男子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怎么回事,我给你们的人手还不够多么?一个闻朝季都杀不掉,你们让我很失望。”

“君上,请再给我们一次机……”

话还未说完,只见一抹剑光闪过,数十个黑衣人的头颅齐齐落在地上,眼中还留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我这里从不留废物。”宗羿伸手沾了丝刀尖上的血,随即在指尖抹去。

“沁夫人到岛上了么?”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问。

站在暗处的人悄然出现,恭敬道:“禀君上,并未,但闻家传来消息,他们的船将在今晚抵达王岛。”

宗羿吩咐:“等人到了,将宫中的鲛丝都派人送去给她。”

“是。”那人退下,看了眼立在尸体中的君王,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只有三十岁的年轻男子,其实已经活了五十多年了。

——

闻族之人最终在午夜到达王岛。

此时整个岛一片灯光,四五辆马车很低调地在街道上走过,只有铃铛声轻轻地跟着马车响起。

最前面的那辆车内,侍女小心地点着熏香,硕大的夜明珠洒下清冷的光,落在车内人的眉眼上。

这是一个极美的人,听说她的外貌是闻族百年来最美的一个,一双承袭祖上的眸子温柔又潋滟。

侍女红着脸,温声道:“夫人,我们快到地方了。”

女子点头,柔和的眉眼露出一丝忧愁,“朝季还没有消息么?后日就是王选之日了。”

侍女摇了摇头:“族长已经派人去找了。”

谁都不相信他们的少主会轻而易举地死在晋朝的土地上,他一定还活着。

沁夫人心中忧虑,连叹了几口气。侍女见着心疼,换着花样逗她开心。

车上的铃铛声歇了下来,沁夫人抬眼看去,发现已经到了闻族在王岛上的住处。

“夫人小心,请下马车。”

后面马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来,闻族族长要在部署好族中事宜后才会赶到,此时便只有沁夫人一个主子。

侍女提着灯笼欲要向前开路,黑呦呦的院落却忽然亮起一盏灯。

“是谁!”侍女大喝一声。

“夫人,是属下。”闻平沉稳的声音从院子内传来,随即他的身影也从院子内快步走出。

沁夫人先是一愣,随后便露出一个欣喜的笑:“朝季呢,他也回来了么?”

她连忙将目光落在闻平身后的那个人影身上。

一旁,侍女呆滞地看着灯下那人隽秀的眉眼,看了好一会儿,脸慢慢变红,正想对沁夫人说些什么,却突然顿住了。

因为她看见沁夫人的眼睛红了,像是要哭了的样子。

边境的战事到了艰难防御的阶段,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进朝中,打得满朝文武措手不及。

“报——我军前夜反击失败!”

“沧国五万水军再次进犯!”

“边境驻地退后五里!”

大殿之上,一武将抓住那人的领口,咬牙道:“二皇子和五皇子呢?”

来使面容大恸:“二殿下身受重伤,五殿下已经失踪了。”

消息到元帝寝宫时,他整个人晃了晃,随即吐血不止。御医再次被叫到床前,可这次,他们甚至无法让昏迷中的元帝产生任何反应。

朝中开始人心惶惶,隐隐有了骚动,还没等李总管以更加强硬的态度镇压住流言蜚语。

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萧御与顾骁二人带兵将整个皇宫团团守住,不许任何人进出。

“御王殿下这是要做什么?要造反么!”李总管带着数十个带刀侍卫守住皇帝寝宫,怒目圆睁地呵斥道。

萧御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弧度:“李总管说笑了,我是担心父皇被乱臣贼子趁虚而成,所以才带人来保护父皇罢了。”

他虽想要那个位子,但不到最后一刻,“逼父退位”的骂名就不能落到他的头上。

“保护?”李总管气极反笑,“御王殿下动用私兵包围皇宫,是谁给你这个胆子的!”

“李总管,你没懂我的意思。”萧御抬眸看着他,悠悠朗声道:“父皇重病,其内侍借此把持朝政,扰乱江山社稷,诸位随我清君侧,拿下这帮乱臣贼子!”

早已蓄势待发的顾骁当即大手一挥,无数士兵一拥而上。

而站在李总管身后的侍卫毕竟人少,以一挡十都没法阻挡数百人的围攻。

“你……”李总管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真是……好大的胆子!”

而萧御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李总管此时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然而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我看谁敢动手!”

与此同时,顾骁抓人的手一顿,他眯着眼看去,就见一女子不知何时冷冷地看着他们,手中高举着一个令牌,那是——帝令!

见令如见人,即便是元帝昏迷不醒,谁也不想担个违抗君令的名头,一时士兵的动作都停下来。

萧御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的计划会出现差错,目光阴鸷地盯着那女子,满是寒气地道:“温之玉!”

“还不放人。”她眼神一厉,冷笑道:“怎么,是想当着帝令造反吗?”

同样的话,由温之玉说出来却不一样,她手上有帝令,造反的名头一压下来,朝内朝外的忠良之臣势必会反抗。

届时,萧御想要登基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他心中戾气肆掠,看着温之玉的眼神像是要将其千刀万剐。

温之玉毫不胆怯地与他对视。

顾骁阴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萧御身上,两人对视的那一刻,皆明白,今日恐怕是不能成功了。

萧御脸上暴戾的神色一闪而过,最终冷静下来,一字一顿道:“放开他们。”

萧御和顾骁不甘不愿地走了,可宫外把守的兵却半点未撤去,整座皇宫成了一座围城。

李总管望着此情此景,苍老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我对不起陛下啊。”

温之玉派人去请了御医,方才争执中,李总管受了伤,她呼出一口气,没有说话。

就像她不知道萧则何时能归来一样,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情况。

这次是她靠着帝令将心中还有一丝礼教约束的萧御给逼了回去,然而这种方法又能用到几时。

当他把心中最后一点礼教都抛弃时,世上便没有任何东西能约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