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什么破比喻(1/1)

“你这什么表情啊,哥们难得抽出时间来陪你过生日,怎么着,还不乐意是吧,”卫生间里,盛明煊抱胸看着正在低头洗手的江潮,一脸不愉快。

“你闲得蛋疼是吧,走哪跟哪,厕所也跟,不嫌有味啊,”江潮扔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就往外走,“有什么话就直说,拐来拐去的你不烦,我都嫌浪费时间。”

“靠,你是有多忙啊?那个小公司练练手就行了,你还真打算投进去啊,”盛明煊在后面叫道。

“没,”江潮刚走到门口处,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下意识侧过身,然后就眼看着一个人在他面前闭着眼直直地拥抱大地。

“噗通”一声,结结实实的,看样子摔得不轻。

“哎呦我去,”后面的盛明煊全程看完,过来拍了拍江潮的肩,“反应够快的啊,”他说着,蹲下去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人,“这家伙怎么了啊?”

江潮扫了两眼,“酒精过敏吧。”

“酒精过敏还戴个口罩,怪神秘的啊,”盛明煊说着把这人的口罩摘下来一半,看了看这人的侧脸,俊眉挺鼻,长得还挺好看,就是这要是再摔狠点,估计鼻梁都要断了。

“还有点眼熟。”

“明星吧。”

“说得也是,这地儿最不缺明星了,”盛明煊满足了好奇心,也就懒管了,起身跟上江潮,“你那小公司,要不要我帮忙啊?”

“缺个端茶倒水的,你可以试试。”

“靠!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气人了,都跟谁学的啊。”

江潮推开门,里面不知何时莺莺燕燕的坐了十多个女的,长得是一个比一个清纯漂亮,穿得是一个比一个性感妖娆,看到江潮时,还有人大胆地抛个媚眼,“江二少~”

“都他妈的给我滚!”

江潮面若寒霜,转头矛头对准盛明煊,“你特么今天是专门来膈应我的是吧。”

“操!”盛明煊脸色一下子也不好了,对那一群女的一脸不耐烦道,“都滚滚滚滚!”

“我就让人叫了两个,谁知道来这么多,”盛明煊看江潮皱眉,继续解释,“再说了,这是你家的会所,你江二少好久没来了,难得来一趟,人家孝敬孝敬你,你还不乐意是吧,哎你去哪呢?”

“酒吧。”

“我说真的江潮,你心里不爽,咱俩可以打一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像什么?”

“像是被甩了的怨夫。”

江潮冷笑了一声,“你哪点看到怨气了?”

“那你这不爽什么?”

“过生日就过生日,你叫一群女的来干嘛?”

“我都说了,我就叫了俩,也没说是来陪你的啊,有本事你把你家那谁叫来啊,你要是叫来我保证一个人都不会来,电灯泡我都全特么给你淬了。”

这时电梯门已经打开了,江潮正欲进去,被盛明煊一把给拽住了。

“今儿我也不挑地方了,就在这,把话摊开说清楚。”

“你说。”

“你要是没胆子叫人我去叫,我特么这辈子就没见过你江二少这么憋屈的时候,我自己看着都难受。”

“那你别看。”

“靠!”盛明煊一拳砸了过来。

江潮一把抓住了他的拳头,“你今天就是来打架的是吧。”

“打的就是你,你个要男人不要兄弟的,特么活了二十年,你为了个男人,连兄弟都敢威胁,”盛明煊一想到这,就觉得心里的火越来越大。

“我操,”江潮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见盛明煊一拳一拳地砸过来,力道还挺狠,当下也没忍住,也打了过去。

只不过他到底出手还留有余地,选的地方也都是肉多不伤筋骨的地方。

两个人就这样在电梯门口打了起来,索性这一层人也不多,电梯始终没打开过。

打完之后,盛明煊的气消了不少,坐在地上,半靠着墙壁,抬手擦了擦嘴角,见指腹上有一缕血丝,“靠,打人不打脸你不知道啊。”

江潮还站在那,身上几乎没什么痕迹,只是衣服凌乱了些,闻言瞥了他一眼,“那你还专打我脸。”

“我那不是一次都没打着,”盛明煊没好气道,“你让我打一下,我就打其他地方了。”

江潮懒得理他。

“江潮。”

“干嘛。”

“我这辈子,这辈子,这辈子,”盛明煊一连强调了三遍,“都没见过你之前的那个表情。”

“什么表情?”

“只要你来拉我一下,我就跟你走,”盛明煊低声道,“天堂与地狱,死我都不会犹豫。”

江潮愣了一下,“什么破比喻。”

“你敢说你当时不是这样想的?”

江潮没说话。

“你江二少前前后后谈了也有七八次恋爱了吧。”

没有,就这一次。

“就这个,不一样。”

盛明煊仰头靠着墙壁,双眸半阖,“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谈恋爱这回事我也没怎么研究过,但是我就一个想法,你别受伤。”

“我这辈子,玩得最好的最掏心窝的兄弟就是你了,你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我都没意见,我就希望你能找到个很好的爱人,我就希望你能幸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勒紧了脖子扣住了腿,完了心尖上还插了一刀,疼得要命也不敢哭。”

“……什么破比喻,”江潮又说了一遍。

盛明煊沉默了一会,“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杀那人?总不会一时为爱发狂受不了,就把人给杀了吧。”

再说杀的是人亲戚,这不合常理啊。

“你不明白。”

季凉意差点死在家里,有一半是因为季慎,他也确实没想人死,只是想要设计人住院,再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但是江潮没办法容忍,他没办法允许别人以这样的方式玩弄季凉意的感情。

他也……确实是有意当着季凉意的面杀人。

他也明白在人心口上插一刀是有多痛。

但是他不知道任务结束后游戏世界会如何,而且一旦结束,他根本没办法留下来。

很自私吧。

他就是想留下来,哪怕是只能远远地看着也行。

季家有遗传病,还不知道是能活到什么时候。

这个病是注定的。

他知道为什么买了房子,季凉意也不常在外住,总是回学校宿舍。

因为季凉意身上的病已经发作了,有时候他半夜起身,回来的时候身上会带着血气。

他有时候也会疼。

疼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想说。

但是一直瞒着他。

江潮有时候心疼得要命,尤其是看着季凉意这副平静自若坦然接受的态度,没有挣扎,也没有愤恨,就这样普普通通地上个学,普普通通地过日子,普普通通地……等待死期。

他一个特么本该疯狂地过一生,才算是在人世间潇洒走一回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还总是会优先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对人还那么温柔。

这算什么,他是病人啊。

没几年活头的病人啊。

就算是表面上看上去再正常不过,可还是会疼的啊。

可是,到现在为止,江潮从来没有见过季凉意表现过内心的痛苦。

他最亲的姐姐死了,他心里难过得不行,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江潮有时候,宁愿这个人去疯狂,去发泄,去把所有的不甘,痛苦,难过,质问,疑惑,通通都宣泄出来。

去对喜欢的人表现好,讨厌的人表现厌恶,想笑就笑,想骂就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把所有,都掩埋于心。

江潮没有别的想法,季凉意害怕一个人,他就陪着他。

直到最后一刻。

他不希望季凉意在死去的时候,还是孤身一人,至少还有他在旁边陪着。

盛明煊低低地笑了声,“我不明白,呵,是,我不明白,我妈当年当着我的面跳楼的时候我就不明白。”

江潮没说话。

十五年前的事了,盛明煊才多大,五岁,父亲整日在外应酬,母亲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坐上不同男人的车,后来,终于出事了。

江潮隐约觉得盛明煊有点情感认知障碍,大部分别人能轻易看出来的感情,他都看不出,但是有时候,又敏锐得异常。

总之就是在感情上不太正常。

但对于他特意跑过来掏心掏肺地说这一通话,江潮还是挺感动的。

“算了,我也不说了,你自己明白就行,”盛明煊也觉得自己提这种陈年往事不好,这在他们家就是个禁忌,也就在江潮面前,他能抱怨几句。

江潮把手递给他,盛明煊也不客气,借着力起身。

“嘶,你这动手怎么不再狠点?”盛明煊揉了揉胳膊,“胳膊都快给我卸了。”

江潮按了一下电梯按钮,“我这还算是轻的了,真打起来,你这会都在手术室躺着了。”

盛明煊狐疑道,“你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了,找人专门教过?”

“对啊,国际杀手,下次看到不要太惊讶。”

“我去,你好好的富家公子不当,要转行当杀手?”

“我有那么神经吗。”

“其实,我今天过来的时候,挺想心平气和的,”盛明煊面色纠结,“毕竟你今天二十岁生日,再怎么,等过了今天再说。”

“哈,”江潮扫了他一眼,“你也知道啊,还在电梯门口打架,丢不丢脸。”

“又没人看到,再说,谁特么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