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小姑子4(1/1)

所以你老婆是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吗?干活就想起我了。

心里抱怨归抱怨, 但大庭广众之下, 荣平也不想起了争执, 把大家的视线吸引过来,到时候丢的还是楚家的人。于是,她乖乖走了过去牵牛。

黄牛是提前选好的,性子温顺, 眼神温柔。荣平自己平日里骑马逗狗之类的事没少干, 所以也不怕。她在前头引着, 楚荣知就在后面压着犁,两人转了一个来回就把地给整平实了。然后便是挖洞丢种子……

这种春耕,基本都是夫妻组,或兄弟组,以显家中琴瑟相和, 兄友弟恭。兄妹组合倒是很少见,毕竟姑娘没嫁人那都是娇客,这种活儿论不到女孩头上,除非实在分不出人了。因此随着其他人家陆续收摊,开始喝茶唠嗑,渐渐的便有些议论声传来。

“奇怪哎, 以前陆夫人不来,那是平远侯带着妹妹种地, 怎么现在陆夫人来了,还是平远侯带着妹妹种地。”

“哎,陆夫人太娇弱了, 你看她,走路还要人抱呢。”

“听说她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只图受用。”

……

陆真儿心道这些人都是在羡慕我,但听着听着,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这话里话外的都是说她中看不中用呢。啧,这些嫉妒我的嘴脸也太丑陋了。

但再往地里看,却发现荣平兄妹已经整好了地,开始下种子了,楚荣知远远一招手把布袋子丢过去,荣平跳起来接住。兄妹二人配合非常默契,这教陆真儿有点受不了了。

荣平真是天生的皮糙,怎么干个农活还表演上了。

她立即教丫鬟搀扶着站了起来,准备去接管荣平的活计——反正现在不用牵牛了,丢种子倒是轻巧。但站起来的瞬间,她就后悔了,那装种子用的是布袋麻绳,要挂在一边手腕上,用另一只手去掏。那么粗糙的东西,不伤手吗?她看看自己纤细白嫩的柔荑,心道这肌肤这样娇嫩,定然要被勒出红印子了。

那怎么办,就看着荣平重新讨好侯爷?

陆真儿身子一晃,娇柔不胜的倒下了。刚好倒向了丫鬟那边,被丫鬟牢牢扶住。

丫鬟对这种突发状况应对非常得体,展示出一品侯夫人贴身婢女的一流素养。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扶着陆真儿坐下,一边叫:“侯爷,快来看,夫人不好了。”

楚荣知一听,扔下锄头往地边跑。

荣平看着地面上的坑,扭头喊道:“不要慌,我准备了大夫。”

啧,还真用上了。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在眼里,荣平喊这一嗓子大家更是听的明明白白。于是四下传来不少轻笑声,这陆夫人倒真真是个纸片人,风吹吹就倒了。

娇弱美人是引人怜惜没错,但娇弱过头,就成谈资了。

楚荣知却没有察觉,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爱妻。现在日头渐渐高了,田野里风又大,陆真儿的肌肤娇嫩如雪,眼下已有点隐隐泛红,也不知道会不会长疹子。

“小姐今儿早上起来就有点胸闷,但为了侯府的颜面,又不忍心侯爷独自一人对上其他夫妻,所以还是勉强自己过来,刚刚奴婢就劝她休息来着,可夫人不依,说不忍心看侯爷辛苦,一定要去帮忙,可刚一站起来,就有些使不上力了。”

楚荣知闻言,心中愈发感动。这娇妻是为了自己,才勉力支撑啊。于是二话不说抱起陆真儿到旁边提供休息的农家院子里去。几个下人也呼啦啦跟着离开,留下荣平看看地,又看看天:嫂嫂看我干活,真是辛苦了。哥哥爱妻如命,真是棒棒的。

所以,这地就撂这儿了?

那自然是不行的,皇帝跟皇后娘娘都种完了,你再贵重能比那两位还贵重?

荣平只得先把种子袋放下,扛起锄头挖坑。她试了两下,总觉得别扭,眼瞧着大家都结束了,她也心急,但越急越弄不好,这时身边有一道声音响起:“丫头,你握锄头的方法不对,会磨手。”

荣平抬头看,发现陌上站着一个高挑修长男子,他没有免冠,也没有更衣,还穿着方才祭农神典例上的衣服,站在野地里,衣袂飘飘,像个散仙。荣平看了一会儿终于认出来,这不是大祭司林渺嘛。这次春耕,皇帝特意让他出来随扈。

她见了个礼,“林公会种地?”

“我在边关时候,可是跟将士们一起屯过田的,那地面状况比这个恶劣的多。”林渺问道:“怎么你只有一个人?你哥呢?”

荣平示意他看正对陆真儿嘘寒问暖的楚荣知。“此时有哥不如无。”

林渺嗤得笑了。他把下摆撩起来,掖进腰带里,走过来拿起荣平的锄头,教她农具的正确使用方法。荣平的舌头轻轻抵了抵上颚,平常宽袍大袖的看不出来,原来国师的腿这么长啊。

有人搭把手,这耘耔工作很快就完成了。荣平连连道谢,她洗了手从荷包里摸出一块酥糖:“花生芝麻混了麦芽糖熬的,费了我好大功夫,您尝尝?”

林渺推拒:“我不吃甜的。”

荣平愣了一下,又从荷包里摸出一颗雪里红:“我自己挑选的山楂裹了一层雪花糖霜,味道特别好,酸爽可口。”

林渺摇头:“我不吃酸的。”

荣平暗暗磨牙,她又在荷包里摸了一会儿,摸出一块椒盐五香酥,几颗大蚕豆:“咸的,麻辣的。”

林渺盯着她的荷包,有些疑惑。那巴掌大的小兜兜到底藏了多少东西。荣平也有些疑惑,原来我手制的零食他看不上,却看上了装零食的荷包?

没奈何,她只得铺开手帕,掂着荷包一倒,把零食腾空,把荷包送给了林渺。

林渺掂着这个“零食兜兜”,莫名其妙的看着荣平,总觉得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

一上午忙下来,大家也都饿了,按惯例,今日是要吃些农家饭应景。但要照应贵人们挑剔惯了的胃口,饭食往往也不会太粗陋,楚家吃的就是热汤饼。

白面做的面叶儿,薄到通透,陪合着酱菜,其实别有一番风味。这个时候,陆真儿终于恢复了点精神,于是便叫人劝着她吃东西。陆真儿刚吃一口,就嘘着气放下筷子。

“太烫了。”

荣平便道:“这个白面叶儿都是要趁热吃的,吃完以后,浑身微汗,非常过瘾。”

她这么一说,陆真儿更不乐意了,她最讨厌出汗了。于是硬要把它放凉,但面叶儿本就薄,混在热水里放久了就碎了,还糊到一起去,用筷子都挑不起来,只好用勺子舀。

陆真儿一看,顿时没了胃口。

她的丫鬟忙哄道:“夫人,您好歹要吃一点,早上就没吃东西,只喝了两杯花茶,现在再不吃,那身子可怎么受得了呀?我们回侯府,可都到晚上了。”

平远侯一看,也急了,四处派人寻觅可以吃的东西。结果,连皇后都惊动了。

因为楚荣知和荣平的父亲是因为亲临疫区,因公殉职的,所以皇室素来都给楚家一等优待。皇后听说过平远侯夫人身娇体弱,方才地头还在晕倒。这会儿怕她饿出个好歹来,也赶紧帮忙,最后竟然还凑出一桌小小的宴席。

虽说没法跟城里比,但条件有限,能摆出几个碟儿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陆真儿在众多贵妇名媛若有若无的注视下,弱柳扶风的走过去,享用皇后娘娘准备的美食。她生来就是被娇宠的命,连皇后娘娘都关爱有加。这些庸俗的可怜人,只能眼巴巴看着罢了。

老太太和荣平都很不好意思,大家一样种地,就楚家生出故事来。

皇后倒是很亲切,上了各色佳肴后,让大家不必拘礼,尽情享用。老太太和荣平都略微有点尴尬。陆真儿看看满桌菜肴,夹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只虾,随后便放在那里一动不动。

皇后见状,便问道:“可是这些饭食还不合胃口?”

陆真儿慢慢摇了摇头,面上却露出一抹羞红。皇后更觉得奇怪了,再追问,她便细声细气的道:“回娘娘的话,臣妇往日在家中,这虾都是侯爷剥好了给我吃的,因为我的手曾经被虾头划伤过。今日赴宴,恐伤了体面,还是不吃为好。”

皇后闻言,嘴角微妙的动了动。按道理正式的席面上不会出现带壳的虾,因为剥皮流油的,有伤形象。但这会儿在农庄里,能捞到河虾油焖了,已经很不容易了。

“本宫既说了让你们尽欢,那怎么会让你吃不到嘴里呢?宫嬷嬷,你来为陆夫人剥虾。”

宫嬷嬷是皇后跟前第一得意人,平日里各宫主子也都得客气着,能享受她服务的,只怕唯有皇后和皇帝。荣平忙站了起来:“娘娘不可,怎敢劳驾嬷嬷,由我动手就可以了,我为嫂嫂剥虾。”

说着忙请嬷嬷回去,自己剥了虾,先放到皇后碟子里,然后是老太太,最后是陆真儿。

皇后轻轻笑了笑。这楚家的小姑娘倒是懂事多了,还会看形势了。荣平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咔擦咬开一颗核桃,终于控制住了爆发的冲动。

陆真儿细眼迷蒙,轻轻往荣平一瞟,一丝得意一闪而过,随后便向皇后告罪。说自己实在太弱,有负皇后爱护。

皇后哪里会怪她?只是觉得侯夫人果然太柔弱了,这样怎么能服侍好平远侯呢?本着对臣子的爱护与关心,她回宫后,立即送了两个美人进侯府给楚荣知享用。名曰:分夫人之劳。

陆真儿顿时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