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小青梅7(1/1)

荣平跟着婶娘进入内室, 却见她打开小包裹, 拿出一本画册还有几个小样儿, 郑重的递给了她。

荣平不解,翻开一看,那里头却是种种精美的绣样,甚至还有配色和针法的详解。她自幼就是跟着方婶儿学针线, 打下了良好的底子, 眼力也格外不凡, 自然能看出这绣样图册的珍贵。

“婶娘,我不能要,这应该是您的传家宝。”

方母轻轻笑了笑,神情很柔和却显得有些凄楚:“什么传家宝不传家宝的,家都没了, 还传给谁呢。你拿去吧,你照顾我了这么些年,就当我报答你了。”

荣平听了心里怪难受的。“您别这样说,元辰其实还很尊重很孝顺你的。”

方母摇了摇头,神色变得有些怅惘,仿佛想起了什么悠远的事情, 荣平唤了她两声,她才醒过来, 悲哀的摇了摇头:“这一生啊,我一直都是个苦命人,遇到方伯, 遇到你们母女就是我的幸运了。你呀,从小就是个实心眼子的姑娘,我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学游泳,元辰跟个石头似的,一进水就往下沉,实在学不会。你本来呛了水害怕的,却硬是下水继续学,后来还游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快,成了整个青州的头一名。你嘴上是不服输,但我知道,你心里是想着哪天元辰掉水里了,你可以救他。”

荣平忽听她提起往事,心里也有些复杂。

“所以,你有这个狠劲儿又有刺绣天赋,我不传给你传给谁呢?至于元辰,你没见他的心早已不在这里了吗?难道我还指望他。”

荣平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拒绝,当即收了下来,并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方婶点了点头,却又叮嘱道:“但日后有人问起来,不可说是我教的。随便你怎么编故事搪塞过去就好,只不要提我的名字。”

荣平好奇,但见她郑重其事却也不方便多问,只点头答应。

她回家以后,购买了大量的材料开始练习,对着图册自己研究,有不懂的的就立即过去询问。方婶也毫不保留,倾囊相授。荣平越与她交谈,越识得她不凡,这个病弱瘦小的绣娘当真了不得,就绣技一行,可谓当世顶尖了。

荣家原本是做绸缎生意的,有这样的刺绣技艺加成,她们家额外又做成衣和绣品的生意,因为质量高,功夫深,很快分店就开到了各个州府。荣家从以前的镇上富户,一跃成为青州首富。

荣家的家业越来越大,荣平也没忘了孝敬方婶儿,把她当作自己的老师,供养起来。但方婶儿却只接受她送的食物衣物,却不接受她的银钱,方元辰急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荣平好奇,方婶却说:哎,我生的孩子我了解,辰儿现在心思不定,给他太多钱他要变坏的。

荣平了然,知子莫若母,此言非虚。

三年后,荣家预备在京城开分店,荣平亲自到京城去勘察。选位置,摆货物,疏通关系,没料到小店才刚开业一个月,就跟陆松烟隔了一个柜台大眼瞪小眼。

陆松烟瞧着富丽许多,只是京城贵人多,行事也不敢太高调,所以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斜插了一只杜鹃吐瑞红宝石金扁簪。但那宝石却又大又红,格外耀眼,随着她的走动,那宝石也熠熠生辉,而她也时不时的侧首,或者摸一摸的头发,以便让大家看的更分明些。

“来者皆是客。”荣平从柜台后走出来,伸出手鼓掌:“欢迎欢迎。”

她注意到陆松烟身边竟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而那男子举止之间,还对她颇为爱护。

陆松烟眼皮跳了跳,当年的心理阴影再次笼罩上心头,她一抓男子的衣袖:“侯爷,我们走。”

男子诧异;“松烟,你不是早就嚷嚷着要到这家店里来买东西吗?说这里的绣样最新颖,工艺最精湛,小姐太太们都争相购买。”

陆松烟咬牙,那是因为我一开始不知道这家店是荣平的呀。

荣平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色,高贵端庄的仪态,推测她在京城中的日子应该过的跟不错,于是舌尖一转,善意提醒:“陆姑娘,真是好久不见。怎么也不去封书信回青州?青州的方公子可是一直想着你呢。”

陆松烟一听,银牙暗咬,她暗恨荣平竟然挑这个时候揭她的短,脸上却还不得不挂着和善的笑跟她热络:“是啊,一别多年,我也很想念家中的父老乡亲,这次遇到姐姐真是缘分。瞧姐姐的妆扮还未嫁人?哎,风物长宜放眼量,没必要沉迷于过去的失败,一蹶不振啊。”

想踩我的痛脚?那我就提醒提醒你,你的情郎是怎么变成别人的了。

然而荣平脸色不变,笑嘻嘻的道:“说到这里,我还得感谢陆姑娘呢,要不是你当试金石,帮我试出来一个渣男,我现在怕是正以泪洗面呢。现在倒好啊,我的生意蒸蒸日上,日进斗金,就差京城还没打出名气了。有句诗说得好啊,“我未成名卿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我要努力,陆姑娘你也要努力啊。”

陆松烟顿时哑然,笑容僵硬。当着锦乡侯的面,她最想蒙混过关的就是自己曾经跟别的男人不清白的黑历史。偏偏荣平字字句句都不放过她……荣平说自己未嫁是因为专注于做事业,那她这种专注于在男人身上下功夫的却还未嫁,是因为什么呢?

言语中嘲讽之意非常明显。

陆松烟自觉进京以后,涵养提升不少,不随意做口舌之争。于是毫不犹豫的买走了荣平这里最贵的一套成衣,向她表示:你做的再好怎么样,还是个卖东西的,而我就是有钱,你费心费力的做出来的东西偏要被我享受。

荣平哈哈一笑,送上门的生意,她自然不会往外赶,于是当即开了个高到令人咋舌的价钱。

陆松烟得意的一昂头。越贵越好,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魅力,我有的是男人宠。谁跟你似的,自个儿竹马都保不住。

结果刚捧着衣服出门没走多远,她就看到自己脑门上的进度条开始往下掉。她不由得看了眼锦乡侯,左眼皮开始不由控制的跳。

果然是荣平这家伙干的。她故意在锦乡侯面前提往事,就是要让我难堪。男人嘛,都想让自己的情人清清白白的。

于是,陆松烟眼波一转,娇声解释:“侯爷,我跟那位方公子本就不熟,虽说在同一个州,但是我城里,他镇上,隔着那么远,十几年统共见三四回面。不过我倒是听说方公子某次看到我跳舞,惊为天人,回到家后相思成疾,却又怯于门第不敢开口,他母亲还为此急得硬是病了一场,这才把事情闹得传开了。

哎呀呀,我是无辜的,我太迷人又不是我的错。陆松烟用清纯诚恳的眼神看着锦乡侯,试图向他传递这个信息。

锦乡侯果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听他的语气,是完全不在意了。陆松烟这才松了口气,可她抬头一看进度条,发现并没有抬升,顿时:!!

她来到京师以后,就把方元辰抛在脑后,迅速刷起了锦乡侯的好感度。毕竟她是靠这个活命的。只是事情进展的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顺利,虽然有以前的恩惠在,锦乡侯对她的好感度一直维持在及格线上,但接下来每进一步都难如登天。

曾经,她下雨时候去给锦乡侯送伞,满衙门的人都对锦乡侯投去羡慕的眼光,更对她赞赏有加。她也自以为得逞,结果一抬头却发现进度条纹丝不动。

后来逢着旬休,她又请锦乡赴宴,然后故技重施,跳舞给他看,结果锦乡侯却不为所动,最后干干的来了一句:“本侯不爱歌舞,姑娘不必费力了。”

而且她送的荷包也没有收。

陆松烟这就不解了,怎么惯用的套路到锦乡侯身上就行不通了?这个男人真真像顽石似的,不解风情油盐不进。

直到有天,她无意中救了一只受伤的鸟,锦乡侯眼里才闪过一丝亮光,长久没动的进度条终于往上升了一点。陆松烟松了口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锦乡侯喜欢动物,知道突破点了就好,她就能撕开口子,一往无前的打通关。

然而……这一招很快就失灵了。

她给锦乡侯送了一条狗,一只猫,甚至还有一只乌龟,一只猫,结果进度条又不动了。在她又送去一匹马,自以为可以投其所好的时候,她惊恐的发现进度条甚至还有了下降的趋势。

陆松烟差点崩溃,真想直接怼到他脸上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喜欢我。

幸而锦乡侯不管内心好感度如何,表面上对她都是很不错的,礼遇有加还颇为爱护。就比如这次,眼都不眨的给自己买了缀着珍珠嵌着宝石,价值千金的孔雀毛波斯工艺遍地绣裙子。

想到这儿,陆松烟忽然猜测到了好感度忽然下降了一点的原因。

“您该不是觉得我太奢侈了吧?”

“陆姑娘,你当初却是对我有恩,我心里也一直记着,所以后来多次在陛下面前替你父亲说话,后来更是出力将他调进京城。我以为我们已经两清了的。”

陆松烟闻言愣住了,结结巴巴的道:“侯爷,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这样做不是为了让你还恩德啊。”

锦乡侯低头看看她手里的衣服:是吗?那你这种随随便便花掉别的男人一千金的举动,实在是缺乏说服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