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始料未及的骚操作(1/1)

方慕慈这句话出口, 周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仿佛画面生生静止了一般。

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那截雪白小臂上, 只见光洁的肌肤中央, 一枚暗红色的火焰形纹路格外明显。

此物他们又如何不认识——

正与五年前方承尧拔出古剑时, 手背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秦绣霍然一拍扶手站起身来,颤抖的手指指向方慕慈, “古剑怎么可能有两位剑主?”

当初方承尧手上的印记可是昭告过天下,甚至专程请画师拓印下来, 如今就悬挂在明华殿最显眼之处,又怎么可能作假?

相比于秦绣的失态, 方宇则显得冷静得多, 他神情阴沉,藏在袖中的右手似乎悄然摩挲着什么,长袖下白光一现。

“慈儿, 如今这个局面, 还请你向父皇解释清楚。”他抬手止住秦绣的话头, 目光落在方慕慈身上,语调听不出喜怒。

“父皇明鉴, ”方慕慈坦然地鞠了一躬,起身时不着痕迹地朝前走了几步,拉开自己与方舜华之间的距离:

“其实当初拔出古剑之人并非大哥, 而是女儿自己,只不过我毕竟是女儿身,加上也是头一回面临这样的大场面, 一时不知所措……”

她自然不会招呼秦绣,毕竟就在前几日自己被冤枉之时,对方怕是恨不能让她血债血偿。

“恰好古剑与剑主心存感应,女儿原本拿不定主意,是古剑剑灵突然现身,替我想出了这桩李代桃僵的法子。”

她在前方一本正经地口胡,身后骆华卿抿唇一笑,立刻朝陈茗传了一道心念过去:“没想到我的小明这么有能耐。”

陈茗眉心忍不住抽了抽。

得,真给爷气笑了。

他倒是没想到,方慕慈会一股脑把责任推卸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最稳妥的办法,毕竟如果没有她偷换身份这一茬,方承尧也许就不用顶着古剑剑主的身份,成为各方势力的活靶子。

但这样一来,他同样也不能顺利登上太子之位,牢据东宫这么多年。

只能说有得必有失,苍天饶过谁。

“我苦命的尧儿……”秦琇双腿发软,跌坐在软椅上,面色一片惨然。

多年来她引以为傲的太子竟然是个剑主的冒牌货,事实真相带来的冲击不可谓不大,她此时仿佛一个溺水之人,大口大口地喘息,兀自不肯放过最后一丝希望: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方慕慈冷笑一声:“我既然敢站在这里,说的必然是实情。你们且看我手背上这枚火焰印记,比之大哥手上的那枚,不论是色彩还是轮廓,都要清晰深刻得多。”

“而且此次夜流岛之行,大哥与古剑之间根本毫无联系,不仅感应不到龙脉与剑主的呼应,甚至连古剑的剑灵都无法召唤出来。”

“若是不信,大可询问随行的守卫,或者将古剑呈上一试。”

她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方舜华立在一边,却忍不住皱起了眉。

没想到她竟敢将他们之前的约定视若无物。

原本按照计划,今日的觐见只需要他一番血泪控诉,就能将栽赃陷害的帽子扣在方子瑜头上,方慕慈只消在一旁扮演嘤嘤啼哭的小白花便可。

然而为何她甚至不提前告知一声,就贸然亮明了古剑剑主的身份?

心中恨得牙痒,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想着拖延时间,先扳倒方子瑜再说:

“没想到古剑剑主竟然另有其人,可毕竟古剑刚刚修复,存放在苍梧殿的结界中也不方便取用,不如我们先将大皇兄之死背后的真相弄清楚,再考虑此事不迟。”

闻言,方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眸光微深:“不妨事,朕派遣侍卫将古剑取来即可,你们几人就安心在此处说明情况,自然两不耽误。”

不知为什么,一向好说话的方宇突然变得态度强硬,大有放任事态发展,我自岿然不动的态势。

一计不成,方舜华暗暗咬碎了一口银牙,讪笑道:“那便谨遵父皇圣意。”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挽回局面,方慕慈却微微一笑,不再看他,而是倏然望向了不远处的方子瑜:“三哥,虽说在天牢中你对我兵刃相向,但我心底始终相信,你并不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她态度的陡转让在场众人都有些发愣,方子瑜霍然抬起眼,浑身紧绷地道:“你此言又是何意?”

无论怎么想,此刻的方慕慈都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毕竟自己是害死白云萧的最大嫌疑人,身上又背负着可疑的恶诅痕,怎么说也不可能洗脱罪名。

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又会给自己一个申辩的机会?

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方慕慈挑了挑眉,从前襟取出两枚雪白丹药,托着药丸走到他眼前:“既然三哥或许和我一样蒙受了不白之冤,若是你还信得过我,不妨服下这枚洗髓丹试试看。倘若你我二人都不是谋害大皇兄的凶手,那我们背后的恶诅痕就能够被它清除。”

“这是我长风门独有的秘方,专门为清除周身异常瘀痕之用,”她笑意不减,“如果三哥担心其中有诈,那小妹便先服下一枚以安其心。”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其中一枚送入口中,特制的洗髓丹立刻随着津液化开,带着甜丝丝的滋味与暖意蔓延到周身百骸。片刻后,她冷笑一声半褪下外袍,内里一件半透明的雪白中衣之下,肉眼可见的后背光洁如初,哪里还有半点瘀痕留下?

方子瑜见状也不再迟疑,张嘴服下洗髓丹,几息之后脱下外衣,背后的恶诅痕同样全部消失。

“这……这怎么可能……”

秦琇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支撑身体的力气,喘息着软倒在椅子上,脸色和白纸也没什么差别:“难道尧儿的死真的与你们无关?”

“四妹这又是何意?”方舜华凌厉的视线扫过来,“我今日带你来此,正是为了向父皇陈情,洗脱你身上的冤屈……你这般相助三弟又是何意?”

计划全盘被打乱,他此刻完全是依仗着深厚的修养,才勉强克制着不至于失态:

“而且这洗髓丹也怪异的很,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背后的瘀痕能被清除,又怎么证明,你们如今恢复正常不是另一种掩盖痕迹的方式?”

“二哥少安毋躁,”方慕慈悠然回眸,笑意玩味,“方才我可没说自己是设法掩盖住背后的痕迹,你如此言之凿凿,难不成是知晓什么内情?”

“更何况,我和三哥服下的丹药,根本不是什么洗髓丹……”

她话音未落,方舜华立刻感受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根本顾不上闪避,身后的衣衫就被生生撕裂了一大片!

几乎与此同时,骆华卿飘飘然落回原地,袖中金芒一收,玄天刃即刻归鞘。

变故陡生,方舜华心道不好,还来不及遮掩住空门大露的后背,身边已经传来阵阵惊呼:

“为何二殿下的背后也有同样的瘀痕?”

“莫非他才是……”

“真是令人发指……”

不明内情的宫人内侍纷纷开口,殿内的氛围一时间变得古怪异常,甚至有隐隐的危机感接连涌动。

方慕慈藏在长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颤抖着吁出一口气。

其实在撕裂方舜华的衣衫之前,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方舜华和他背后那人的筹谋着实滴水不漏,可他们千算万算,打点好了一切,却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

他们利用来谋害方承尧的丹阳质子明长晔,原本便是那人多年的挚友。

自从方舜华的野心暴露,骆华卿在离开禅隐寺之后,就与白锦漫等人商量好了计策。

销骨咒的反噬必然会落到最后的施咒者身上,明长晔与方承尧多年挚友情深,想来不会绝情至斯;而方舜华背后那人从来小心谨慎,大不会应允因此背上谋害一国太子的罪名,如此一来,唯一承担施咒者角色的可能人选,就只剩下了方舜华一人。

毕竟如此机密之事,以他的狡诈多疑,肯定不愿假手他人。

昨夜分头行动之后,骆华卿回到禅隐寺与方慕慈商议对策,白锦漫与若尘则连夜潜入青璃质子府,直接找上了明长晔。

长风门自有迫使人说出实情的办法,好在明长晔自身早已禁受不住愧疚之情的折磨,他们没费多少周折,就让那人详细交代了前因后果,并从他手中得到了方承尧临死前留下的手书:

方慕慈和方子瑜兄妹背后的恶诅痕,乃一种特殊的显形丹药催生,寻常手段无法去掉,但只需高温烘烤,就能立刻融解消失。

所以他特意从长风门中寻来几枚锻体丹,这种丹药被元力者大量服下后,会激发体内元力的沸腾,短时间内将元力者的实力提升到较高的程度,少量送服则会身体发热,正与此不谋而合。

所谓的洗髓丹,也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

“二哥,事已至此,你难道没什么要向我们解释的吗?”

讥诮又冷漠的笑声唤回了方舜华的理智,他心跳得极快,语调却冷静的可怕:

“可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四妹,二哥好心救你性命,怎奈你却反咬一口,挡着父皇母后的面信口雌黄……”

他还待继续出言讽刺,前方的王座之上却骤然传来一句沉声怒喝:

“够了!方舜华,你还想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陷入一片彻底的死寂。

方舜华的笑容僵硬了刹那,怔怔地抬起头,目光正与说话的那人不期而遇——

那是他龙袍加身的父皇方宇,此时望着他的眼神冰冷嫌厌,仿佛不是在看待自己的儿女,而是某种令人生厌的丑陋之物。

“昨夜,有人为我送来了尧儿的手书,”方宇沉沉开口,“他亲笔告诉朕,慈儿正是古剑剑主,谋害于他的另有其人。”

“若慈儿所说的都是实情,那么子瑜,你对此怎么看?”

他的目光径直越过方舜华落到方子瑜身上,竟是连半分辩解的机会也没留下。

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但方子瑜也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如今的形势是自己洗白的大好机会,立刻心念电转,将自己能记起的一切相关细节和盘托出:

“儿臣……儿臣也觉得格外疑惑,那日贸然赶往天牢,实在是因为突然有人急匆匆地前来禀报,称天牢有人劫狱,儿臣仓促间来不及多想,这才匆匆领着亲卫前往阻止……”

他越说越是眉宇紧蹙:

“儿臣记得,当时我们与长风门产生冲突没多久,队伍中便突然混进了一些奇怪的人,他们身着亲卫的甲胄和长风门的白袍,因此双方并没有立刻发现他们的踪影……随后,似乎有人从背后偷袭了儿臣,等到儿臣从昏迷中醒来,白门主已经殒命,而亲卫也折损得七七八八……”

见方子瑜所述的实情正与前一晚骆华卿的推测所差无几,方慕慈心中忍不住啧啧赞叹,暗戳戳朝身后投去一抹感激的眼光,随后立刻为方舜华补上致命的一刀:

“三哥所说的理应是实情,当日长风门中确实混入了很多来路不明的人,我也同样被人暗算昏迷。”

“虽说根据二哥的说法,那夜是因为他正好领着随从乘兴夜游,路过禅隐寺附近才碰巧救我一命,那么父皇,女儿不得不疑惑,为何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对我和三哥兵刃相向,却根本没有攻击二哥呢?”

“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早有安排?”

她清凌凌的眼波扫过去,气势迫人,方舜华只觉得耳畔轰轰作响,一时竟然想不出应对的理由。

这些内情方慕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怎么可能对自己安排的一切了如指掌?

还是说,前些时日的温柔讨好,殷切感谢,只是她的伪装?

实在是可恶至极……

一颗心重重地沉下去,他眸底的温度被一丝丝抽空,代之以淬毒獠牙般刻骨的恨意。

尽管双方都没有继续说些什么,某些真相已经不言而喻,方宇绷着面容坐在王座之上,手指深深嵌入木制扶手之中,力道之大,连整片肌肤都泛出青白。

青璃皇嗣,究竟是怎样可怖的存在?皇子为了权势不惜谋害嫡亲的兄长,甚至千方百计嫁祸于无辜的弟妹,甚至不惜假他人之手置他们于死地,再道貌岸然地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究竟是怎样的狼子野心,他方宇究竟养育了一头怎样的怪物!

“传朕旨意……”

他刚刚颤声开口,门外却蓦然传进一声惨呼:

“陛下,大事不妙!方才有一群黑衣人冲进苍梧殿,不由分说焚烧宫殿,抢走了古剑,萧将军率领着骠骑营前去追赶,到现在都毫无回音!”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方舜华却在旁人回神之前,骤然祭出了自己的本命灵武。

他的本命灵武为降魔杵,说来倒也讽刺,分明是最为歹毒的一副蛇蝎心肠,却偏生要以佛门的清修梵唱作为保护色,连本命灵武也自带一股超尘拔俗的意味,通体笼罩着炫目的白金色宝光,贵气逼人。

只不过其中蕴含的杀气同样酷烈,他趁着旁人尚未察觉,反手扬起杵尖,朝着方慕慈毫无防备的后背狠狠扎去!

既然此人是古剑剑主,便是他图谋之路上最大的阻碍,只有铲除了她,自己才会有获得古剑认可的机会……

他状若痴狂地悍然前刺,眼见致命的利刃就要将那人单薄的后心捅个对穿,斜刺里却突然探出一只修长优美的手掌,拈花般悠悠一格,轻而易举地止住了他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我爆肝更新!!!!

晚上或许还有一更,看我的体力唉咳咳。。。

呜呜呜呜呜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给我一点收藏评论吧,论文都要写不完了还在赶榜,救救孩子(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