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踟蹰于孤岛之前(三、四、五)(1/1)

你是信任六道骸的, 对他提供的案发地点没有任何怀疑的就去了。虽然嘴上凤梨精凤梨精的叫着,但这何尝不是你对他另一种形式的亲近。

当你单枪匹马的来到梦境里那座别墅的时候, 果然看到了周围停着的多辆警车和正在拉警/戒线的警/察们, 甚至还有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喜欢看热闹是人之常情, 无论在哪个国家。

你找了一处视觉绝佳的地点,站在楼房上隔着防弹玻璃看着把这座别墅围成一个半圆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近百号围观群众, 被人们自以为小声实则嘈杂无比的窃窃私语弄得头疼。

如果你是凶手, 你要么会找一个可以纵观全局的地点暗中观察,要么会藏匿在围观群众中混淆视听,要么再大胆一点,直接躲在案发现场守株待你这只兔, 那么大一栋别墅, 警方再怎么搜查也是需要时间的, 足够凶手欣赏劳动成果后撤离了。

但现在先不说如何分辨谁是乔装打扮后的凶手,就是想进入案发现场,你目前在不能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暂时也没有门道。

正苦恼着,你的耳朵却灵敏地捕捉到了机车从不远处呼啸而来的声音, 不由抬眸向某个方向望去。见那头盔下的一抹明丽的赭色,你心下微惊, 迅速侧身躲闪在一棵万年青后面。

中也怎么会来这里?

估算着机车差不多离开了,你又从万年青后面探出头观察落地窗外的情况, 郁闷的看见了穿着便装的赭发少年下了机车,怀里抱着头盔正和一位警员攀谈着什么。

这下你想骗自己中也只是出任务路过这里都做不到了,他这架势就是为这个案子而来的。

你眸色微暗, 心里不免开始阴谋论起来。

中也近期都在总部稳定局势,据你所知他并没有接手任务,要是有任务他也不会瞒着你。这次突如其来,极大的可能是首领直接下的命令,剩下的一小部分可能,就是太宰在你走后觉察到了你说出来做任务的话是谎言,忽悠了中也追踪你来到这里。

但是太宰就算知道了你父母的死、把这个案子和杀害你父母的凶手联系起来,他也没有理由阻止你追杀凶手,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太宰对港黑的归属感并不强,而且你和他的那点小打小闹根本不足以让他在这种事上给你添堵。

一想到一向顾全大局的森鸥外可能已经知道了凶手来到横滨的事,派中也来是为了阻止你私自行动给港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就绝了让中也发现你在这里的念头。

你从来没有问过中也,如果森鸥外和你同时给他下了相反指令,他会选择执行哪一边的指令这种问题。答案是什么你心里清楚,上辈子他都没选择你,这辈子他难道就会选择你吗?

而且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就好比想要测试一块玻璃是否结实用锤子去敲击它,试出来的结果只有两种:结实,玻璃上有了裂痕,不结实,玻璃被敲碎。

这个比喻很形象,也很真实。说白了就是你因上辈子的事情仍对中也心存疑虑,不敢相信他的选择,干脆就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就在你因为中也的出现心乱如麻之际,十足的危机感令你打一个激灵,只觉得周围似乎有什么猛兽正在窥伺着自己,后背发凉,瞬间转身让自己背对着落地窗拔/枪上膛。

房间的门已经被打开了,面前却空无一人。危机感还没有消失,你警惕地持枪观察着周围。这里是居民宅聚居地,你如果释放了异能,稍不注意一烧就是一条街,这让你心存顾虑。

仔细听,东南方向有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你遵从直觉对准那个方向扣动扳机“砰砰!”就是两枪,高速旋转的子弹打中人体的声音传来,然后便没了动静。

你松了一口气,又绷紧了神经,隐形类异能力可不好对付。这时敞开的门口快速掠进了一道黑影,你一连开了好几枪,高密度的枪声追赶着那人快速变幻的身影愣是没打中,秀得你的枪术跟人体描边枪法似的。

趁你专注对待后来的那个红发男人的时候,先前那个具有隐形异能的人一脚侧踢在你持枪射/击的手腕处,想要把枪从你手中踢开。

枪声、撞击声同时响起。猛然感受到右手腕传来的重击,你差点就让武器离了手,幸好天生的痛觉延迟令你只是偏移了对准敌人的枪口。本来瞄准红发男人要害的子弹贴着敌人的头皮打飞到木制的门板上。

果断换了不熟练的左手持枪射击阻止敌人近身,你自知不敌,未受伤的右手肘不断肘击着落地窗的玻璃。具有隐身异能的敌人是个大/麻烦,嘈杂的枪声令你不能再听脚步声辨别对方的位置。

到底手里拿的不是机关/枪,很快子弹就打没了,而脱身的窗户只打开了一个小缺口。你暗骂了一句这户人家没事给落地窗装什么防盗玻璃,丢掉手/枪,随手抄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向欺身而上的敌人当头砸去。“咚!”地一声响,砸在了红发男人格挡的手臂上的木椅顷刻间四分五裂。

既要正面对敌,再不动用异能就要阴沟里翻船了。此刻你不再顾及自己的异能会波及四周的房屋,左手瞬间就燃起了金色的火焰飞速蔓延至全身。就在这时你眼尖地看到一个装着不明液体的木桶悬空着向你泼来,你冷笑了一声,不闪不躲。

无论那桶里装着的是水是油还是黑狗血都奈何不了你的火焰......?!

一桶水迎面泼在身上,几乎瞬间就“滋滋”化作了带着血腥味的淡粉色雾气,但一向战无不胜的火焰却隐隐有熄灭的趋势。水怎么可能浇灭你的异能火焰?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却没放任自己愣神太长时间,立刻就调整好了心态准备近身格斗。

倏忽间感觉到颈侧刺痛,你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就用左手顺势抓住了那个隐身异能者的手肘内侧,右手从他的胳膊下穿过绕回来扣住他的大臂,直接一个生猛的抱臂背摔把对方从自己背后摔倒在前方的地板上。

一个针管从敌人手中甩飞了出去。你右膝向下跪撞在这个看不见的异能者肋部,与此同时左手掐住了对方喉咙的位置,右手挥拳给了这人一记猛击。

被一拳打得晕死过去的银发男人异能自动解除,现出了身形。你单腿跪在对方的肋上,还没忘记自己还有一个敌人没解决,只是体力流失的厉害,令你有些气喘,汗水也从额头滑落。

摇了摇头,你凭借着意志勉强站起身来,视线逐渐模糊不清,耳旁的声音也在消失,身体一软,竟直接倒了下去。

(完)

“那人只给了一管药,够不够?”

“够了。没有了异能,她不过是一个会点花拳绣腿的普通女孩而已。”

“花拳绣腿能把你打成这样?”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意识逐渐回笼,你首先听到的是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一个偏浑厚,一个偏清脆,正好对应你晕倒前对付的中年男人和青年男人。

你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利用从喜欢和你互殴时装死的骸学到的窍门放缓了呼吸和心跳,让身体彻底放松,继续假装昏迷,同时检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右手很疼,之前被那个会隐形的异能者踢了一脚,应该肿了。手腕分别被冰冷的金属拷住,双腿没被拷住,脚上没有鞋子,踩着的东西材质应该是木头。身体暂时使不上力,异能也无法调动,百分百是那一针管的药水有问题。

理清了思绪,你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呈“y”字型地吊在地下室的中央,脚下踩着一个小凳子。

银色短发的青年见你醒来,看着你此刻略显暗沉的紫红瞳色,眼睛里划过一丝惊艳和欲/望,自来熟的说道,“小侄女醒了啊。”顶着半张被你打肿的脸,还自以为英俊潇洒。

你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小侄女喊谁呢?”也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毕竟你现在还活着,就证明你还有存活的价值,就跟你对彭格列的人下手有所顾忌一样,彭格列的人对你这个港口黑手党太女同样忌惮。

“叫你呢。”银发青年的话刚脱口而出就觉察到了不对,眉头一皱,显然对你的没大没小很不满,“我真是你叔叔。你父亲矢花诚是我长兄。”

你略有些惊讶,这才正眼看他,果然他完好的另一半脸与你死去的亲生父亲眉目间有几分相似,再加上那和你如出一辙的发色,你对他的话信了几分。你不觉得对方这个时候拿这种话来骗你会有什么好处。

自称“矢花永”的青年身旁的红发男人一点都不顾及他的面子,听到你的话后直接笑出了声,“我说永,你跟一个小姑娘废什么话。”

红发男人抽着烟,随意地抬脚踢开了你踩着的小凳子。

“啊。”

瞬间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被迫集中在了两只手腕,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拉断掉,毫无防备的你短促地发出一个惊讶的音节,随即又自觉丢人,闭口不言。足尖却不由自主踮起,接触到地面替手腕分担一点受力。

“叫出来吧信子,女孩子叫疼不丢人。”矢花永贪婪的目光留恋在你因为被吊起而露出的一截白皙纤腰上,看到你毫不掩饰的厌恶眼神,他急/色的表情一收,又恢复成衣冠禽/兽的模样,“你和喜美子真的很像......特别是看我的这种眼神。”

你干脆闭上了眼睛,仿佛对方提到你的母亲对你就是一种侮辱,他怎么配。

“别看我这些年风流了许多,但我当年是真的爱喜美子,即使她讨厌我,又喜欢上了我的哥哥,矢花家百年一遇的天才。”或许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聆听对象,矢花永开始滔滔不绝,“她心有所属,可那又怎么样呢?交往了还可以分手,结了婚还可以离婚,怀了孕还可以堕胎。”

“可惜喜美子没有离婚或者出轨的打算,我只好死心做个备胎,通过其他方式去接近她。我开始收集喜美子的生活垃圾,人会撒谎,会欺骗,但她的垃圾不会。”

“垃圾袋内的餐厨废料告诉我她依然喜欢天妇罗和厚蛋烧,购物标签告诉我她依然喜欢abahouse的成衣和资生堂的护肤品。我知道她每年为了庆祝你的生日都会亲手制作黑森林蛋糕,每个月都会和诚在客厅跳上一支舞,每周末都会空出时间抽查你的功课......”

“我原以为这就是幸福。”矢花永说着自以为情深实则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可是我错了,在诚心里,工作永远放在第一位。”

“你认为我的父母婚姻并不辛福,所以就派人杀害了他们?”你红了眼,明知事情的真相没有这么简单,却还是这样问道,想要从矢花永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红发男人似笑非笑,看样子已经洞察了你的目的,只是选择了放任,显然并不觉得现在的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样。他走上前来,抖了抖手指间夹着的抽到一半的香烟烟灰,随手把还亮着一点火光的烟头摁在你的胳膊上。

“不不不,我怎么会这么做。”矢花永看着你白嫩的胳膊上的皮肤被烫开,渗出丝丝艳丽的血迹,渐渐凝结成疤痕,迷恋地欣赏着这凄然的凌/虐美,“是首领下的命令,而我只是顺水推舟,得到了喜美子。至于诚的死状,那只是黎的一点小爱好。”

红发男人笑了一下,换了一块皮肤再次把烟头摁下去,重复着这个过程,直至烟头的火光完全熄灭,他才把烟随手扔在了地上,踩了一脚。

手臂上接二连三的灼痛后知后觉的传来,你条件反射般想要挣脱束缚还击,感觉到手腕上的铁铐越挣扎锁得越紧,你咬紧牙关阻止自己叫出声,颤抖着手握紧了拳,不再挣扎。折磨你有什么意义?你看向他,发现他一脸无所谓,只是想这样做便就这样做了,并没有什么意义。

“当年我在报纸上看到川崎有司机在去东京湾的路上车毁人亡的消息,就知道信子逃脱了,我也知道信子来到了横滨找森鸥外寻求庇佑。正如你找了凶手很多年,我和黎也找了你很多年,森鸥外那老东西把你保护得密不透风,让我们想下手都没机会。”

矢花永遗憾的耸耸肩,不在乎是不是透露了某些真相给你,“直到六道骸这个名声鹊起的意大利第一幻术师突然开始调查矢花家族前任家主和主母的死亡案件。”

“你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你觉得对方是想要离间你和骸的关系,又觉得他跟你废这么多话是另有目的。

隐忍疼痛的冷汗打湿了贴在后背的衬衫,这种疼痛和手臂上的灼痛不同,是一种绞痛,从小腹那里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钝器插/进你的身体不断搅动着内脏似的,瞬间转移了你的注意力。你怀疑矢花永除了那一针管药还给你下了毒。

“信子你知不知道,诚和喜美子摆在明面上的身份是川崎黑手党,实际身份却是彭格列黑手党建立在川崎市分部的研究员呢?”看到你忍痛的表情,矢花永反而笑了,他认为适当的疼痛最能消磨人的意志,“矢花家族世代为cedef服务,谁知出了诚这个叛徒,研究的项目有了成果却拒不上报,怎么会不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你到底想说什么?”腹部的坠痛和再三被提及的父母的死亡令你丧失了冷静,眼神凶狠,咬牙切齿地问。

然而你越是桀骜不驯,红发男人就对你越感兴趣,他拿了一根吸饱了水的皮鞭,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作为俘虏,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处境。”

“啪!”的一声,鞭子上肉眼可见的倒刺摩勾扯破了衣物。外翻的皮肉渗出血珠,从左肩一直到右肋火辣辣的,你下唇咬出血来,这次的痛觉来得极快,在盐水浸泡之后的皮鞭吸水膨胀,增大了鞭子的重量和韧性,皮肤的伤口渗入盐水,痛觉瞬间到达中枢神经。

矢花永抬手阻止了准备再次挥鞭的同伴,“森鸥外庇佑了你那么多年,你也为他做了那么多年的事。他能给你的,只有庇佑。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给不了你。”

森鸥外没办法因为你的事给港口黑手党树敌,更不会传位给你。而如果你选择了彭格列,凭借你的能力,拥有的不仅是身居高位手刃仇敌的机会,更是整个矢花家族,还有矢花家族驭下的所有人脉。

“听闻你已经是港黑内定的继承人了。岂不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森鸥外的薄情寡义在黑手党界也是出了名的。

说到这里,矢花永嗤笑出声。身为矢花诚的女儿,竟只看到了一些蝇头小利,森鸥外稍微给了你点施舍,你便以为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东西,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虽然诚和喜美子死了,但矢花家族还在为彭格列效力。首领给你开的条件是,你脱离港口黑手党,加入彭格列cedef,他许诺给你矢花家族的家主之位。”

你闻言有些不可思议,矢花永这是在做梦吧,“隔着杀父弑母之仇,彭格列还敢招揽我?”脑子坏掉了?

矢花永对你的这种态度也感到很不可思议,在他看来cedef首领把家主之位都许给你了,这事就该到此为止了,两个死人难道还比家族的发展重要吗?

“你的思想很偏向于华国。”红发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你,似乎是想要打开你的头颅看个究竟。

他觉得你和矢花永的三观冲突,说到底是因为华国士农工商的“士”是读书人,华国儒学的核心是“仁”,传入岛国后,岛国儒学的核心则变成了“忠”,因为岛国士农工商的“士”是武士。

在岛国的核心文化体系里,是以家族为基础配上以忠、勇、义等理念为核心的武士道精神,奉行的最高境界是“理”。因为他们的家族观念不以孝道为基础,所以发生事情的时候更多地会顾及到家族的兴衰,只要能保全家族,投降算什么,家中的任意个成员包括家主都可以随时牺牲。

而在华国,大家奉行的最高理念是情,讲究的是一个血脉相连、骨肉至亲,奉行的最高境界是“仁”。他们会为了妻儿老小付出一切。父母被杀后向凶手效忠的行为叫认贼作父,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遭后人唾弃的。

三观冲突没有缓解的余地。因疼痛而苍白的脸色上浮起愤怒的红晕,你胸膛剧烈的起伏,被血缘上是你叔叔的矢花永气的够呛。痉/挛着的小腹似乎发生了某些异变,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内侧淌了下来。

粘稠的殷红血液颓唐地滑落过绷紧的脚踝,汇集在地上。你低头看着下/身的血,觉得自己脑袋上冒出了三个问号,茫然无措的同时也感到了不安,毕竟你只知道有些毒能使人七窍流血,却从未听闻哪种毒能让人尿尿的地方流血。

“......”看到你的表情,回过神来的矢花永似乎误会了什么,面上带着一丝愧疚,“信子,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等你明白过来,矢花永就一个手刀干净利落的打晕了你。

(完)

不知过了多久,你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手术台上,双手双脚被用手铐铐在手术台左右,身上就穿着一件白大褂,上身缠着绷带,下身倒是穿着内/裤,还垫着什么东西。原来的衣服不知道在哪里,多半已经拿去销毁了。

“矢花小姐醒了。”盘着金发、穿着整套护士制服的女人坐在手术台旁边的椅子上,矫柔做作的看着你笑,“放心,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不是她手上未放缓的动作,你几乎要以为对方真就像她表现出来那般无害了。

金发女人手里稳稳地拿着一个医用钳,小心翼翼地夹住了你右手食指指甲的顶端一点,精准的把那片涂了明媚的大红蔻丹的指甲拔了下来,放进一个已经装了六片红指甲的玻璃瓶里,然后如法炮制的处理剩下的指甲。

不疼。你微微侧头看向铐在自己头边的左手,果然左手上的指甲已经被拔下来了,被用白色的绷带极有少女心的包扎成了五个小萝卜。同样不疼。看来对方给你打了局部麻/醉针。

“我曾经和矢花小姐见过面呢。”金发蓝眼的女人温柔一笑,白衣天使也不过如此。那双充满爱意和偏执的眼睛足以证明她会打网球的事实。

“什么时候?”你眉心微蹙,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对面前的女人没有印象。

“在爱知县的时候。”见你想不起来,金发护士也不生气,她放下钳子,解开盘发的发圈,重新扎起了头发,微笑着问你,“想起来了吗?”

你看着她的凤梨头,恍然大悟,她就是那个被骸附身在你冷饮里的冰块里下/药的女服务员。

“那时我伪装成服务员在冷饮店工作等待我的接头人,没想到碰巧遇见了你。”金发护士似乎并未察觉自己被幻术师控制过的事,拿起钳子,低着头继续工作,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和第一次见面相比,矢花小姐变了很多。”

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沉默以对。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受委屈就离家出走的小女孩了,这几年的历练足够你看清这个世界。

你想要成为王,想要没有人能再控制你,没有人能再左右你的决定。为了这个,你已经舍弃了自己能舍弃的一切。

改了亲生父母所赐的姓名。

失去了原谅他人的能力。

包容伤害过你的人。

主动拔掉獠牙。

或许一直待在你身边的人觉察不出什么,但你自己知道,你确实变了,变成了一个连你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就算赌上一切,你也要成为王,把那些你曾经舍弃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全部拿回来。

“矢花小姐的指甲真漂亮,我一定会好好珍藏起来。”很快完成了工作,金发护士拿起装着十个玫瑰红的指甲的玻璃瓶贴在脸颊上,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冰冷,贪恋地蹭了蹭,只是眼中仍残存着忐忑与恐惧。

你终于有点好奇对方因为特殊称号脑补的与你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是什么了。但仅限于好奇。

“事实上除了看病,前辈叫我来主要是为了劝说矢花小姐。我就直言了。”金发护士话锋一转,言归正传道。

“森先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首领,却不是一位好父亲。矢花小姐想要往上爬,想做那人上人,也要考虑一下实际情况。相比之下,我们九代目首领已经年迈不堪,你如果来了彭格列,成功的机会要大得多。”

你眯了眯眼。

不是因为对方的利诱而心动,只是因为觉得可笑。

你了解森鸥外不喜欢太过聪明的继承人,所以在有意识的削弱自己权谋方面的能力,在这方面表现得资质平平。但你却又不是无能,你得让森鸥外觉得你还有价值,只是不擅长与人斗智。你耐得住来自于内心的、长时间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置的躁动,也压抑得住自己对森鸥外控制欲的不满和叛逆。

比君主更难做的是太子,你会不懂这个道理?但就算没有仇恨阻隔在你们之间,彭格列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光看他们的十代目候选人的死亡率就知道了。

“矢花小姐可不要成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庸人啊。”金发护士给你包扎好右手指甲上的伤口,幽幽地叹道。

“就算是命比纸薄的蝼蚁,偶尔也会有几只想要登到那天上去看一看远处是山还是海呀。”你模样着对方的语气,神情也变得十足的悲天悯人。

金发护士愣住了,眼睛里闪烁着晶莹都光,她冰冷的手从你的白大褂下伸进去,摸索到了你包扎好的鞭伤,挑开绷带,用指甲划开了你开始结疤的伤口,笋尖一般的手指不安地伸进你的伤口,触摸着你温暖的血肉,似乎能给予她更多的勇气。

斜缠在左肩和右肋的绷带被鲜血染红,因为痛觉延迟,你的表情一时间没有丝毫变化,这无疑给了对方一种错觉。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对我这么温柔?”即将维持不住脑补中的病娇人设的金发护士抽出沾满鲜血的手,低着头看你,噙着的泪一滴滴落下,顺着敞开的领口流动,浸入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这就算是温柔吗?

你很难理解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甚至还有点想笑。她话里的意思是对你余情未了,可实际行动却在往你的伤口上撒盐。

刚好来手术室的矢花永铁青着脸,一副被女人绿了的表情,“爱莉。你在做什么?”

“前辈。”金发护士擦了擦眼睛,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转身朝他打招呼。

“退下吧。”矢花永瞪了她一眼,像赶苍蝇似的摆摆手。

“是。”爱莉表面很是顺从,你却留意到了她离开时背在身后握紧了玻璃瓶的双手,心里估算了一下,觉得对方有很大了可能会去而复返。

矢花永走到你身边,温柔的抚摸你柔顺的银色长发,目光却落到了你敞开的领口,那里缠着的绷带松散,“疼吗?”

看到了青年带着欲/望的眼神,恰好那个红发男人不知为何不在对方身边护卫,你心生一计,轻哼一声,故作傲娇的别过头去,没有回答。

抚摸着你长发的手不由自主的向下移动,比不得女子柔软的指腹厮磨着你苍白的脸颊,矢花永仿佛透过你的身体看到了另一个人,精神恍惚着说,“信子,你和喜美子长得真像。”

“身为男人,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做出这种事不觉得羞耻吗?”摆出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你咬了一下失了血色的唇,娇嫩的唇瓣颤巍巍地荡漾出一抹粉红,像极了还未完全成熟的樱桃,诱人采摘亲自品尝它是酸是甜。

“完全不觉得。我反而还觉得有点享受。”受到维纳斯蛊/惑一般,矢花永俯身,凑近了你的脸庞,吻住了你的唇,“我能征服你母亲,也能征服你。”

你等的就是他意乱情迷的一刻。

矢花永猛然起身向后仰去,从手术台上摔了下去,他双手捂着嘴,十指间涌出大量的鲜血,疼得满地打滚,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麻/醉针的效力已经过去,你忍着指尖传来的疼痛,抓住机会,左手换了一种大拇指包在掌心的握拳方式,包成小萝卜的食指够着了大拇指与手掌相间的关节处毫不犹豫地摁了下去。

“咔嚓”一声,大拇指骨错位。你倒吸了一口凉气,颤抖着改变了内部骨骼结构的左手,从卡住手腕最大直径的手铐里顺利抽出手来。侧身用解脱了的左手以同样的方式帮助右手得到自由,你坐起来“呸”的一声吐掉嘴里弥漫着血腥味的大半根舌头,眼睛都不眨的利用其他手指把两手脱臼的大拇指关节复位回去。

脚踝还被铐在手术台上,你知道被咬断舌头的人因此而死的几率非常小,必须在矢花永缓过来之前挣脱脚铐。

你左右看了看,见右手边桌子上摆放着一份空白的病历,便伸手过去撕下纸币大小的一部分纸张,卷成一个实心的筒插/入脚铐的钥匙孔,用纸筒压住了钥匙孔里的小突起,手腕稍微一用力,脚铐就自动打开了。

率由旧章打开了另一边的脚铐,你光着脚下了手术台,随手拿起医用消毒托盘里的一把手术刀向躺在地上疼得意识模糊的矢花永走了过去。

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副凄惨的模样,

彻底丧失了斗志的矢花永连异能都忘了使用,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了你的脚踝,可怜的“呜呜”了几声像是在求饶。你回想着他刚才试图对你做的事,不由有些反胃。

脸上的表情不变,你抬脚踩住了这头牲口的手,半蹲下来,注视他充满血丝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不配做一个男人。”

指尖崩裂的伤口涌出的血染红了雪白的绷带,你左手持着锋利的手术刀,直接对准青年男人的双/腿中间刺了下去。

见证完毕矢花永的痛苦,其实并没有折磨敌人的习惯的你看着对方生不如死的模样,干脆的用手术刀割断了他的喉咙。

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整个手术室似乎震动了一下,像发生了地震似的。

没等你细想,果然去而复返的爱莉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情景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

看到你锋利如刀刺过来的眼神,金发女人捂着嘴,一脸惊恐,完全没有了之前柔情中带着杀机的病态模样。对你的迷恋似乎终于在前辈鲜血的洗礼中彻底清醒了过来,属于情报人员的警觉上线,再也不觉得你和她脑补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了。

说白了,不过是一个没有异能又沉迷脑补惯会虚张声势的女人罢了。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你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喷溅到脸上的鲜血,把玩着刚上手的手术刀。这明明你第一次用这种刀,却像练习过千万次般熟练它的操作和运用,只能归功于天赋异禀。

“理由、理由......”金发蓝眼的女人瘫软在地,绞尽脑汁着活命的理由,似乎突然联想到了什么,她连忙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腹部,苦苦哀求,“我怀孕了!对!我怀孕了!求求你放过我和我的孩子!”

监狱里怀孕的女犯人都不会被立即执行死刑,她这个理由,简直让人无从下手。

你沉吟片刻,似乎接受了对方的理由,放下了她在你身上留下的伤痕,淡然道,“你走吧。”看在她拔指甲前给你做了局部麻/醉的份上,你决定让她体面点。

“谢谢矢花小姐!”没想到真的因为这个理由被放过了,爱莉狂喜道,立即转身朝准备跑外面去。

但就在她即将步出门口的那一刻,一把连刀柄都染着血的手术刀飞来,插/入了她的后心。

隐约猜到了什么,你也不管那个红发男人到底是被拖住了还是已经离开了这里,悠闲地走到脸朝地倒在下去鲜血流了一地的金发女人身旁,拔/出了手术刀,把丧失了生命特征的爱莉翻了过来。

在白大褂上擦了擦手术刀上的血,雪亮反光的刀身时不时倒映出你冷漠的眼神。你蹲在地上,干净利落地对着那雪白的皮肤下了刀,剖开她的肚子,丝毫没有损坏其他内脏。

你精准的找到那个女性孕育子嗣的小房间,用刀划开一看,里面果然空空荡荡。

“骗子。”你收了刀站起来,冷笑道。苍白的唇瓣却不可遏止般的颤抖着,只有抿紧当不至于失态,“明明就没有怀孕。”

随着女人的死亡,体力也仿佛被抽干了。踉跄着前进了几步,你单手撑着墙面,浑身的伤都在叫嚣着疼痛,抽着气强迫自己无视身上的伤痛,你背靠着墙面,缓缓坐到地上。

集中精力感受了一会儿,这个手术室果然在不断间断式的震动着。你勉强勾了一下唇角,虽说内心仍保持着警惕,身体却老实的放松了下来,等待某人的救援。

会是他吗?

中......

“大小姐?!”

心底的名字还未彻底浮现,一个声音就回荡在你耳边。

你满身血污,侧头望向匆忙赶到的少年,看着那双含着担忧的鸢色眼眸,露出了一个干净的微笑,“你来了。”

第一个找到你的,是太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