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1)

沈琛放在门上的手微微一顿,迟疑了一瞬。

里面听见开门声响的女子已经回过头来, 手里正在看的菜单微合, 露出一个浅笑:“学长,好久不见。”

说话的时候抬起头, 露出线条精致的下颌, 嘴角牵起几分优雅弧度。

这一声学长让沈琛难得沉默了一下。

他大学就读于国外,记忆里并没有这位学妹, 那应该就是高中时的,他高三重生, 最后半年拉着陶恂废寝忘食, 真正的高中对于他来说绝不是过了四年,而是过了十四年。

他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但仅仅限于自己看得上眼的东西。

对面的人见他皱眉的模样笑容一僵, 眼里露出一些不大甘心的神色:“学长还当真是贵人多忘事。”

随即落落大方的从位置上站起来,伸出手:“高二七班的周语凝,不知道学长还有没有印象?”

沈琛伸出手虚握,一触即离。

这个名字在高中的时候算得上如雷贯耳, 毕竟是当年高中的校花, 他就算没刻意关注也听过传闻。

周语凝看出来他眼中恍然的神色,明显还是记得的, 于是露出一个堪称甜美的微笑:“那不知学长还记不记得, 我高二曾给你递过情书?”

沈琛:“......”

他从父母那里继承了一张好面皮, 眉眼深邃五官俊朗, 哪怕周身气质冷峻, 还有些不近人情的阴戾,在当初不知事的少年少女的眼里也是别具一格的阴郁气质。

用陶小少爷上辈子阴阳怪气损他的话来说,就是从小就招蜂引蝶,不知收敛。

当然,敢这么说话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被沈琛用眼刀剜了一眼就只敢低头禁声装死。

时隔多年,沈琛发现他竟然还记得,当年陶小公子玩世不恭的笑意里那一抹隐约的落寞,怀里抱着人手里端着酒,明明自己才是最张扬肆意不知收敛的那一个,说他招蜂引蝶的时候倒咬牙切齿,同时夹杂着些莫名的嘲讽。

他那时候并不明白,或许也懒得明白——那时候他对陶恂利用绝对多过情义。

他走神的时间有些长了,周语凝便安静等待着他记起来,片刻后才笑:“学长记起来了吗?”

沈琛微笑,三分疏离,剩下的都是教养,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能记起来才是有鬼。

当年他虽然没搭上校草这个名号,但其实也差不多,沈丛从小就喜欢在外面诋毁他,说他是贱人生的私生子,刻意针对更是常事。

再加上他本身身性格孤僻,对外界的交往并不上心,如果不是陶小少爷失心疯一样护着他,当年保不定能闹出什么事来。

——在大学之前,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其实多半都是陶恂护着他的。

所以在他明确表示对一大早占据他桌子的零食情书的厌恶后,他就有整整三年未曾收到一封情书。

那些雪花一样飘到他桌子上的情书,最后无一不是落进了陶小少爷手里,至于落进陶恂手里后的下场——

不用想就知道。

凭心而论,周语凝无愧于校花这个称号,肤白貌美落落大方,既有世家培养出来的气质,也有一般女生的娇俏灵动,而且并不拿捏家世给人盛气凌人之感。

这顿饭并不是沈琛计划内的,但过的算不上煎熬,他并不喜欢主动开口,早年的孤僻性格到现在虽然为人处世之道已经学习不少,但除了对不得不开口的长辈,他基本都能保持沉默或者说冷漠。

好在周语凝很能活跃气氛,他不好直接拂了她的面子,偶尔也会开口接一两句 。

于是这顿饭在平缓的交谈中过去了半个小时,沈琛计算着回公司的时间,无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然后看见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

响了一声,很快挂断,像是无数个普通打错的电话。

手里的动作微停,沈琛站起身来,做了一个出去接一下电话的手势。

几乎是播出去的瞬间就接通了,电话里传来呼呼的风声,把青年的声音吹的都有点飘忽:“琛哥,你在哪儿呢?”

——声音有点发抖的意味。

沈琛照实回答:“源客居——什么事?”

那边沉默又沉默,犹豫长久,片刻后才带着点沙哑的问:“那什么,我手机又丢了——琛哥,你能不能过来接我?”

“在哪儿?”

“......你楼下。”

沈琛:“......”

十五分钟后沈琛拎着风衣下了楼,周语凝虽然脸上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来之事自家爹妈也是说过的,如今沈琛有公司事多也是正常的,如果以后当真要结婚,这样的事她还得忍受许多,总不能一直不习惯。

许四为了兄弟在旁边的包厢蹲了一个多小时,他本来刚吊了个小明星过来吃饭的,结果没成想看见沈琛,手先脑子一步就给陶家把电话打过去了 。

许家和陶恂关系亲近,他前段时间还答应老爷子开导陶恂,结果转头就忘了个干净,还为敌方刺探军情,这被老爷子知道他也算完了。

——不过陶恂那货是真的怂,来之前气势汹汹的,他都以为这人被刺激了敢冲过去了,结果丫根本不行,竟然只敢蹲在楼下草丛里给人打个电话。

——幸亏沈琛肯下去,不然指不定一个人得瑟瑟发抖在下边等到什么时候。

话说回来,虽然陶恂每次闯祸沈琛都得跟他后面任劳任怨的收拾烂摊子,但这次毕竟不一样。

这回是在相亲,能为了陶恂就这么跑出去,如果不是对这个相亲对象真瞧不上眼,那么就是——

这思路好像跑的有点太偏了,许四猛地回过神来自己都有点不太敢想。

该不会是陶恂那货傻人有傻福,还真把沈少给掰弯了吧?

他被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

——

沈琛下楼的时候电话还没挂,就那么一直通着声音找过去,陶恂就蹲在大街旁边的树下,一米八的青年,膝盖曲在那里,没穿外套就穿了一件薄衬衫蹲在那里。

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的时候能看见显而易见的狼狈,头发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乱成了鸡窝,衣服上竟然还有枯枝败叶,一身的手工高定,竟然硬生生被他穿出来了从工地里爬出来的效果。

沈琛的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眉头微皱。

“怎么弄的?”

陶恂看见他就想站起来,奈何蹲久了一起来就晃,没站稳就要往前栽,沈琛眼疾手快伸出一只手把人捞了回来。

怕他站不稳也没收回去,就那样停在青年窄瘦的腰际,皱起的眉头几乎写满了未曾出口的无语。

——堂堂陶家公子,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的?

陶恂身体僵直,半依靠着沈琛,耳膜几乎能听见沈琛低沉的心跳,本来身上的难受一下子就没了,他只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沈琛被他这幅呆呆傻傻的模样气的要笑,伸手摘了他衣领上一点草叶,没半点想放过他的意思:“说话。”

声音近在咫尺,他的身高决定了他要比沈琛略矮一些的事实,这时候声音从耳畔擦过去,好像再靠近一点温热的嘴唇就能碰到他的耳垂,陶恂被这靠近的温度弄的心神不宁,结结巴巴的解释: “没、没什么,就摔了下......”

沈琛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做出要松手的姿势,陶恂瞬间失去支撑 ,自己本来就在心猿意马,这下子差点就头朝下翻了下去,倒到一半才被拉回来。

“摔的这么严重?”沈琛眉头皱的更深。

陶恂惊魂未定,攥着沈琛的风衣就不松手了,他刚刚是真的以为琛哥嫌弃他烦准备把他给扔了。

毕竟打扰了他相亲不是,再说沈琛算不上什么好人,骨子里焉坏 ,只是知道的人不多而已,不仅如此,更有点心狠手辣的阴翳绝情。

——知道这点的更少而已。

沈琛最后还是没看过眼,把人搀扶在身边。

他来的时候是李渡开车接的,自己没开车,只能打电话给小郭,让他从办公室拿钥匙开车过来接他们。

被迫加班的小郭只得任劳任怨的从公司里跑出来,开车去接自家老板和副总。

停车的时候还有点不可置信,陶副总靠在自家老板肩上,一身狼狈,自家老板一身严丝合缝的西装外套被解下来搭在他肩头,膝盖都紧贴在一起。

——像是两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相互依靠在街头。

任谁能想到这俩人随便一个都在寸土寸金的首都里至少有三套房,无数车?

小郭莫名觉得,他果然是不懂有钱人的快乐。

——明明往前走两步就是常来的饭店,就算没开车手里也还有钱啊。

凑近了才发现可能因为凑的近,自家老板身上都沾了些脏污,他差不多在老板回国后就一直跟在身边,清楚知道自家老板是什么脾气。

洁癖严重成那样的人,更从不委屈自己,这样大冬天晚上蹲街边的事儿简直像是在做梦。

直到老板搀扶着陶副总站起来他才发现,陶副总的腿好像有点问题。

——一瘸一拐。

然后才模糊理解了为什么不肯多走动一步路进旁边饭店。

小郭不自觉把开车速度放慢,生怕颠簸到了陶副总的腿。

自觉占便宜的陶恂依然无耻的靠在琛哥身边,他的腿其实真没摔那么严重。

许四那话太毒了,简直毒到令人窒息,他实在没忍住骂人,结果一个用力过猛,把刚从旁人手里抢过来的手机摔了,然后他竟然蠢到企图伸手去抢。

——不出所料的倒头摔了下去。

摔的太狠,他还有点晕头转向,爬起来没跑两步就看见前面一片光亮。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扶着自己擦伤的腿,呐呐道:“哥......”

前面站在他恨铁不成钢的大哥,那神情差点就过来揍他一顿,让他清醒清醒。

他从小就是被宠大的,他妈生他的时候出过意外,本身就是早产儿,小时候就不太聪明,所有人都觉得亏欠他,没因为他蠢嫌弃过他,反而更偏爱他一些。

这些年哪怕是胡作非为起来也没被打过,谁都知道陶小公子是陶家老爷子心尖上那块肉,从蜜糖罐里长大的,除了在沈琛这里,就从没碰过什么壁。

但这回被硬生生在家里关了五天,手机被收,只能跟着老爷子养生养草。

家里没说原因他也闹过,但却是这些年来少有的被拒绝的时候,他爹脸色阴沉的告诫他,如果他敢出这个门就打断他的腿。

他窝心的在家里呆了几天,想着自己是不是过年出去太久把老爹惹火了,不然再听话的装两天再出去,然后接到许四的消息。

——沈家在给沈琛安排相亲。

他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人,自己都还没没敢动手,就这么就人推销一样的弄出去相亲了。

他心里憋了一股火气,烧的五脏六腑都疼起来,其他的也管不着了,翻着墙就准备往外跑。

——丝毫未曾想过,就算爬墙出来了,陶家的别墅建在郊外,他又该怎么及时赶过去。

他哥是真翩翩公子,举止文雅,继承到了他爹沉稳温和的精髓,当年是嫂子倒追接受,半辈子人生赢家,根本不能理解他家弟弟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凭他们的家世说句能被自家爹妈打死的话。

——就算真喜欢男人,也有数不清的男人自愿趴下让他上,怎么就把自己放在这么卑微的位置上呢 ?

是真恨铁不成钢啊!

“陶恂,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陶器眼神都少见的凶狠起来了 。

陶恂不说话,半响,就喊了一声哥。

声音又低又哑,格外的让人心疼。

他家嚣张跋扈的小少爷,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他作为亲哥这些年都没怎么享受过这待遇。

陶家大公子小时候因为爸妈格外偏爱弟弟闹过别扭,后来知道自家弟弟脑子不好使后就和自家爸妈一个德行。

——心疼自家弟弟的智商。

对峙半响,陶器咬牙切齿的让自家弟弟滚上车,把他送到了别人楼下。

好不容易赶到了,陶恂一腔热血差不多也凉了。

——他什么身份啊?过来干涉人沈少爷相亲?对方周家的女儿,有钱有势有背景,门当户对的,他就一兄弟,拿什么资格过来说话。

烦到不行的时候想抽根烟,然后才发现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还是他哥最后实在看他可怜,把自己备用的手机扔给了他。

——在此之前,他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琛哥能下来。

他怎么就知道那个陌生号码是他?或者说,就算知道了又怎样?难道还真能把人姑娘扔那儿?

——他怕不是在做梦。

陶恂靠着他家琛哥,觉得有些梦其实还是可以做的 。

回去上楼的时候陶恂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无耻,基本就不出力,依靠着沈琛搀扶半抱着上了楼。

沈琛没有搬家的意思,还是当初那间屋子,陶恂来的多了驾轻就熟,丝毫没有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么忐忑不安。

——沈琛也绝没有以前那么嫌弃嘲讽。

习惯成自然,这话还真不是说着好玩的。

沈琛蹲下身去的时候陶恂倒是吓了一跳,他的印象里沈琛是从来不会弯腰的,更何况是这样俯身几乎跪地的姿势。

“腿。”

沈琛懒得和他磨蹭,言简意赅,疼成那样站都站不稳,又说没事不去医院,好歹得看一眼上药。

陶恂压根不想让他看,但沈琛骨子里强势,根本就没移开手的可能,最后还是让他不自觉低了头。

得益于陶夫人精致的审美,他的衣裳不管是正装还是休闲,都是专门定制,每个季度换一次 ,料子和款式都是最好的。

身上的西装裤裤脚有收拢的设计,看着显得腿格外修长笔直,他本来身材比例就好,哪怕是从下往上看也丝毫没有什么地方是能挑得出来缺点的,腰细腿长,眼里有点手足无措的慌乱。

沈琛不知为什么略微皱了一下眉。

下来的时候大概是膝盖磕在了石头上,磕出了一大块青紫,因为随了陶夫人天生冷皮白的缘故,看起来还是有点严重。

但大男人的也没那么多讲究,没骨折都是小伤,沈琛回房间拿了常备的碘酒和药出来,还没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沈昌民。

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就是告诫他,该回来了。

他这段时间因为得应付,一直住在沈家,沈家规矩严,哪怕是沈丛也和他一视同仁,十一点前得回家,十二点不回去得交代清楚。

沈琛觉得有点头疼,大概就是不想让他好好睡一觉就是了,这个时候他不相信沈昌民会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还抓着他就有些心烦了。

“我有些事需要处理,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语气恭恭敬敬,不卑不亢,但细听起来就已经是不耐烦的,他如今已经成年,而且在国外呆了四年,被这样拘着让他莫名觉得缺乏自由 。

——很不舒服。

那边沉默了一刻,道:“我在家里等着你,回来了到我书房来一趟。”

沈琛:“......”

身居高位的人根本是不在乎其他人说了些什么的,都按自己的想法来,这大概是位高权重之人的通病。

他不言语 ,于是听见下一句:“我会让李渡过来接你。”

沈琛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声音冷寂:“不必。”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李渡接到消息赶过来接他花费的时间更多,还不如他自己开车回去。

先前那件外套给陶恂搭在肩上了,现在也没拿下来,沈琛重新去衣柜里找了一件呢子大衣,然后将陶恂上一次寄宿在这儿的时候用过的睡衣等拿了出来。

他走的匆忙也没跟陶恂交代什么 ,能感觉到一路几乎黏在他身上的视线,一直走到门口才突兀停了下来。

门口的位置总让他想起来陶恂那个蠢货在他设好的局里被吓的够呛,然后四处筹钱,大冬天在他家门口蹲了一夜的事,被冻的手脚都失去知觉的事。

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了那一幕,青年缩在他的门口,眼睛熬的一片通红。

陶恂笨是一回事,但这个世上恐怕也确实没有人能这样掏心掏肺的对他好了——哪怕是他所谓血脉相连的父亲,该将他抛弃的时候也是绝不会手软。

脚步停顿片刻,他从衣服里掏出了什么东西,转过身放在了茶几上。

陶恂的目光就一直紧巴巴的跟着他,所以在他移开手的一瞬间就看见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串钥匙。

他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沈琛已经把东西推到了他的手边。

“别弄丢。”

只一句嘱咐完毕就匆忙出门。

陶恂还卡在原地没回过神来,好半响,门都已经被关上了,方才十分的不确定的喊了一声:“琛哥?”

——如果不是他眼睛已经花到看不清了,这大概是琛哥房子的钥匙。

偌大的房间没有任何回应,就好像刚才他那一声只是落进了空旷长风里。

他的食指碰到那把钥匙,似乎还带在另一个人的体温,烫的他几乎拿不稳当。

他莫名想到别人结婚的时候似乎买新房都是会分钥匙的,那是什么意义呢?

——大概是能容纳另一个进入他的生命之中,与之分享一切的意义。

他知道沈琛不是那个意思,但挡不住他自己心里这么想,有时候天堂地狱一线之间,上一刻琛哥去相亲他心里近乎绝望,这一刻却又不自量力的生出了一丝渺茫的微弱希冀。

——琛哥不是那么随便能把自己家钥匙给出去的人,他的性子孤僻冷漠甚至是排外的,他对他是不同的,哪怕那份不同时至今日可能还不是因为感情,他也不是没那个机会的不是?

嗯,他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赖着不走的可能性有多大了。

——

沈琛把开回沈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他熟知沈昌民的作息,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去睡觉的,能为他牺牲睡眠时间也算得上不容易。

家里的阿姨接过他手里的围巾,低声同他道:“先生在书房等着您回来,您快点去吧。”

家里的阿姨是看着他和沈丛长大的,因为沈琛的身世,家里碎嘴的都走了干净,剩下的都是老实人,所以才奉劝他两句。

“已经等了有半个小时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沈琛点头示意知道了,低声道了一声谢,然后才迈开腿向书房走过去 。

身后的阿姨倒是受宠若惊,往常沈丛也经常给她打听这样的事,但事后绝没有一次是开口道过谢的。

沈昌民的书房和沈琛的相似没有什么烟火气,哪怕是在家里也像是另一个办公室,如果不是他身居高位作风问题不能乱来,甚至可以把公务带回来处理也丝毫没有问题。

沈琛推开门的时候照例还是假模假样的喊了一声父亲,只是声音较平时更为疏离冷淡而已。

沈昌民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来他声音里的变化,手里握着的笔就是一顿,眼里泄漏出来几分不悦。

沈琛视若无睹,只当自己什么都不曾看见。

对视半响后沈昌民头痛的搁下笔,他隐隐觉得他的这个儿子不像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哪怕是用他这些年身居高位的气势的阅历也不能压下去。

这是好事,做事更能让他放心,但也不是好事 ,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性,不好掌控。

“沈琛,你当年选择经商家里从未反对过你,可你知道家里其实更缺一个在政界的儿子。”

这话说的不错,他们一系都是文官出身,拿笔杆子的人,缺少的是军方的势力,这些事他有所耳闻。

——但与他何干?

他跟他们从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是一条船上的,上辈子就不会把他推上风口浪尖上去,作壁上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走向灭亡。

沈昌民食指微微敲击桌面,声音透出几分为人父者的威严:“你不愿意入仕,家里从未逼迫过你,但总该为家族做些事情,我和你周伯父的意思你该明白。”

——意有所指。

※※※※※※※※※※※※※※※※※※※※

感谢在2019-11-19 23:59:46~2019-11-20 23:5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红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重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