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做武林霸主的男人(十六)(1/1)

想发火发不出来, 憋也憋不住。

走不能走, 进也进不去。

展惊鸢蹲在门口, 烦躁地用手捂住耳朵,可细细密密的声音好似长了腿似的, 铆足了劲往她脑袋里钻。

这, 这叫什麽事儿?

正心烦意乱间,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小九走出来了。

展惊鸢猛地站起来。

“哎……”

话还未说完,就见小九径直朝楼下走去, 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她。

展惊鸢有些蒙地看了看小九的背影,又看了看房内。

这……这是弄完了麽?

犹犹豫豫地跨过了门,又立刻被一种温热暧昧的味道打了回去。

浑身像是被文火轻轻舔了一下, 隐隐地发起热来。

意识到这是在害羞, 忍不住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从前不也常进出师兄的居室麽?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况且现在情况特殊,要照顾着师兄的安危才好。

虽然这样想, 还是有些忸怩, 脚踩棉花似的,慢慢走了进去。

季温良已经歪着头昏睡过去了, 他的呼吸很轻很轻, 轻到微不可闻, 展惊鸢也忍不住轻手轻脚起来。

慢慢掀开被子, 探了探脉。

毒已经完全散了。

呼……还好……

刚刚松了口气, 后衣领突然被拎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拽到了一边。

扭头一看,是小九。

“你……”展惊鸢刚说了一个字,突然意识到季温良还睡着,只好把剩下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小九只当她不存在,将木盆放在床边,润湿了白巾,轻轻地给季温良擦脸。

擦完脸,又挪开棉被,一点点地掀起季温良的衣服,给他擦别处。

眼睛触到裸露的皮肤,展惊鸢的脸爆红,刷地一下背过了身。

小九已经占够便宜了,应该把他手里的白巾抢过来,我来做。

可……可我怎麽能下得去手?不好意思啊。

干愣愣地站着算怎麽回事?

要不然我直接走罢。

纠结来纠结去,心里头好像正长草,乱七八糟的念头急切地从土地里拱出来,缠成一团。

正不知所措,响起一阵敲门声,她像是忽然获救了似的,跑过去拉开门。

伙计手里端着一个木盘站在门口,乐呵呵地道:“客官,这是干净衣裳和消肿止痛的药。”

“给我们的麽?”展惊鸢心里疑惑,如今客栈都已经做到如此周全了?

“是另一位客官吩咐的,”伙计解释道,“若还有什麽要求,叫小的就行。”

说罢,将木盘递给展惊鸢,又替她关上了门。

展惊鸢摸了摸衣裳的料子,又对比着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这客栈给的衣裳还挺好。

用手在瓶口处轻轻煽动了几下,居然从中分辨出了几味珍贵药材。

还要翻翻碰碰,忽然感到背后落下一道锋芒似的目光,转过身,见小九坐在床边正瞅着自己。

季温良被他半抱着,身上盖着棉被,长发散落,隐隐约约露出圆润的肩膀。

展惊鸢啊了一声,忙将木盘搁置待圆桌上,捡起衣裳递给小九,又自觉地转过身去。

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脑袋里开始跑马了。

小九给师兄擦身子,估计是将师兄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了,就算方才没有脱完全,这会子换衣服也是要脱完全的,那师兄岂不是都被看光了?

而且两人还做了那样的事……

虽然都是男子,可江湖之中男子和男子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女子有贞洁一说,男子也有麽……这倒是没有听说……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师兄岂不是非嫁给小九不可?

呸呸呸!说什麽嫁?应该是娶才对。

可是,小九长得不好看,脾气也很坏,又不会说话,无非是武功好点儿,娶回家有什麽用呢?

不过,小九似乎变了,之前在启昀宫的时候,总是唯唯诺诺的,简直隐形一样,很难注意到他的存在,怎麽这次见面,感觉他周身的气势凌厉了许多?

一想到这儿,忍不住偷偷地回头看。

小九已经替季温良换好了衣裳,正在解开缠绕在他额上的白布。

一个大男人,怎麽能做到如此小心翼翼?

展惊鸢的心忽地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拿起药瓶和白布走上前。

“我来帮你。”

打开堵在瓶口的塞子,倒了一些药水在白布上,在伤口周围一点点地擦拭起来。

待一切处理好后,天都要明了。

这药对身体伤害很大,季温良再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当时展惊鸢和小九正围着圆桌吃晚饭,一切都好好的,小九突然停下夹菜的手,凝了脸色。

无缘无故来这麽一下,可挺吓人的,展惊鸢急忙咽下嘴里的饭。

“怎麽了?”

下一刻,黑影一晃,她反应过来时,小九已经半跪在床前,抓起了季温良的手。

“是师兄醒了麽?”她心一提,也站起身,小跑着走过去,看了看双目紧闭的季温良。

没什麽醒来的迹象啊。

“喂,你怎麽一惊一乍的?吓我——”

话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

季温良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好像拂过了一阵清风,接着闭合的眼缓缓睁开,映出屋顶的影子。

“师兄!”展惊鸢喜道,“你醒了!感觉怎麽样?有没有不舒服?哪里疼?”

转过头,看小九端来一杯茶,这才想起季温良已经两天没进水了,暗怪自己的粗心。

“师兄,不必着急说话,先喝点茶罢。”

将季温良从床上扶起,又立起枕头,让他靠在身后。

昏睡了两天,早就没有力气,小九便将茶盏放到了季温良的唇边。

好似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忆,季温良的脸刷地白了,推开小九的手,趴伏在床边干呕起来。

“师兄,”展惊鸢急忙帮他拍背,“你怎麽了,不舒服吗?”

又去摸他的脉。

季温良挥开她的手,动了动唇。

展惊鸢没有听清,耳朵凑近了些。

“师兄,你说什麽?”

季温良又动了动唇。

“什麽?”

“出去。”

展惊鸢愣了愣,抬起头去看小九。

出去?是什麽意思?叫我出去?还是叫小九出去?

“都出去。”季温良闭上眼,有气无力地道。

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季温良一会儿置身于启昀宫,面对着十六不怀好意的笑,被逼着咽下各种东西,一会儿又陷入一片混沌,不堪的画面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支离破碎地闪现,突然一切都被抹去,师父的背影立在古树之下。

“师父!”

季温良惊叫一声,睁开了眼。

窗户半开着,一片明媚的阳光洒进来,把屋子里照得亮亮堂堂。穿着灰衣的伙计正把一大束白蔷薇插进花瓶里,听到床上有动静,他转过身,走了过来。

“公子醒了?”

季温良勉强支起身子,“你——”

“小的是这里的伙计,公子叫小的张曲就行。”

“这里?这是哪里?”

“这儿是常春客栈,”张曲想了想,又补充道,“是宣风城。”

宣风城……竟走了这麽远……

“公子,已是辰时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季温良便感到腹部一阵绞痛,是饿得紧了,连忙点了点头。

张曲来了精神,重重地哎了一声,“公子稍等片刻。”

走出门去,不多时端着木盘进来了,上面放着瓷壶瓷碗。

“这是米汤,”张曲解释道,“公子睡了这麽久,喝点米汤暖暖胃。”

“多谢。”

季温良伸出胳膊去端碗,却发现手一直在抖,根本端不住。

“呦,公子,您使不上劲儿,要不让小的帮您?”

他虽这样询问,却不敢直接上前,等到季温良点头应允,才帮着端起碗,送到季温良嘴边。

一碗米汤下肚,胃里顿时暖洋洋的,舒服了许多。

季温良问道:“这米汤里加了人参?”

不只是人参,还有许多补气养神的药。

张曲嘿嘿笑道:“公子一看就是内行,咱们常春客栈可不是一般的客栈,米汤自然也不是一般的米汤,是有秘方的。”

说罢,又给季温良倒了一碗。

在客栈过活,南来北往的什麽人没见过?张曲早就练就了一身聊天的本事,他话语亲切,又很懂得分寸,实在难以让人生厌。

季温良笑了笑,慢慢将汤饮了进去。

“怎麽样?”

张曲一出门,就被展惊鸢拉到了角落,旁边还站着小九。

“公子喝下了米汤,”张曲身子对着展惊鸢,眼睛却是看着小九的,“喝了两碗。”

“肯吃东西就好,肯吃东西就好……”展惊鸢喃喃了两句,又问道,“我师兄他都说什麽了,啊?”

“公子问这是哪里,又问米汤里是不是放了人参,小的都老实回答了。”

他每说一句,展惊鸢就嗯一声,一共嗯了三声,见张曲不再说话,瞪着眼睛道:“没啦?”

见张曲点了点头,一把推开他。

“我去看看。”

没出两步,就被小九拎着领子拽了回来。

“你!”展惊鸢竖起食指对着小九道,“我告诉你,你敢再碰我的衣领!我——”

“展姑娘!”张曲看气氛不对,赶忙调和道,“公子已经睡下了,我看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好。”

展惊鸢想想也是,再者师兄愿不愿意见自己还两说呢,思及此处,不由得有些挫败。

于是,这一日三餐便由张曲送到季温良的房里。

到了第二天黄昏,吃过晚饭,张曲边收拾餐盘边道:“公子也该出去走走。”

“走走?”

张曲点了点头,“小的虽然不知道公子为何闷闷不乐,但总在屋子里怎麽行?人是会被憋坏的。不如出去走一走,感受感受烟火气息,心情也会好一些。”

季温良垂下眼眸,并没有答话。

等张曲走了,站起身,打开了窗户。

市井吵闹的声息霎时间闯了进来。

常春客栈处在宣风城最繁华的地段,对面是一家锦缎楼,现在还不算晚,透过窗子能看见几位女眷在挑选布料,旁边站着殷切的小厮。

街上来来往往许多人,一位老妪领着七八岁的小孩儿,正慢吞吞得走着。

那小孩儿东张西望,不经意地抬起头,拿着懵懂的眼睛瞅季温良。

季温良冲他笑了笑。

小孩儿也裂开嘴笑起来,又觉得很不好意思,抓起老妪衣摆捂住了脸。

季温良出了门,往人群多的地方走,到了一条小街,两面都是摊子,卖首饰玩具,也卖零食瓜果。

“买块地瓜罢,自家种的地瓜,香着呢。”

丝丝甜甜的气息飘来,季温良忍不住走过去,一个老汉正扇着扇子,摊面上摆着热地瓜。

“这个多少钱?”

“不贵不贵,自己家的东西,不贵。”老汉说了一个数。

季温良想要掏钱,却突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带银两。

只得离开了。

不知不觉,各个店面点起了红灯笼,天已经很晚了,季温良凭着记忆走回了客栈。

打开厢房的门,无意间瞥见桌子上好像有什麽东西,走过去一看,不禁愣住了。

桌上放着的竟是一块地瓜。

用手背轻轻一碰,还热着。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哥夫在里头也不知做什么好事,让小姨子把门,这上哪说理去?

人家霸道攻都送车送房,这位送地瓜,为啥还没追到手呢,你自己好好寻思寻思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