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冷酷魔尊的小仙侍(二十四)(1/1)

“哎?你们两个臭乞丐, 在门口干什么呢?这不是要饭的地方, 快滚快滚!”

自医馆里出来个二十左右、身穿灰衫的人, 朝着季温良不耐地摆了摆手。

“我们……我们不是要饭的,我们是来看病的。”

“看病?”那人的目光在季温良的身上停了停,“你有钱吗?”

季温良摇了摇头, 道:“赊账不行吗?”

“你是不识字还是怎的?”那人伸手向上指了指。

季温良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不赊医馆。

简单粗暴, 通俗易懂。

“人命关天, 通融通融也不可以吗?”

那人冷笑道:“来这儿的哪个不是人命关天?通融这个通融那个,这医馆还开不开了?”

季温良见他不像是个做主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

撒泼耍赖的病人不少, 如此冷静的还是头一个。

那人愣了愣,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半天才道:“你识相就好, 那就赶紧滚吧。”

“我不走, 我要见王大夫。”

“哎,你这个人……”那人撸了撸袖子, 就要上前。

“吵什么?”自正堂里走出一人,手上捏了根银针。

这人身材高瘦, 四十左右,唇边两撮黑色胡须,便是王大夫了。

“师父, 这有个人没钱还要看病。”

王大夫看了看季温良, 淡淡地道:“没钱我不看病。”

这可真是铁石心肠的模样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季温良咬了咬唇, 抬头问道:“我留下来打杂抵诊费行不行?”

“你能干什么?”

季温良见有周转的余地,急忙道:“我什么都能干的,劈柴,打水,烧饭,我还会写字……不会的话,不会的话我也可以学,我学东西很快的。”

王大夫道:“我诊费不低,你打杂要打到何年何月?”

“多少年都行,多少年都行。”

等封离恢复了法力,总有办法弄到钱,到时候还了不就可以了?

可王大夫还是摇了摇头,“没钱我不看病。”

转身往堂里走。

他刚要跨过门槛,犹豫了一下,又转回身。

“看你这样子……你身上没什么能典当的吗?”

东西都在储物袋里,没有法力怎么能打开?

季温良浑身上下探了探,摸到了腰间的黑瓷瓶。

“这个行不行?”

这个瓷瓶不过拇指大小,通体莹黑,瓶身刻着繁复的符文,这符文凡人是不懂的,只是觉得精致好看。

王大夫手一指,“当铺在那边。”

“好。”季温良连连点头,想要起身,又看了看封离。

王大夫招呼徒弟把封离抬进屋,又道:“你若是不回来,我就把他扔出去。”

“我一定回来,我一定会来。”

季温良急匆匆地朝当铺跑去,跑到一半又气喘吁吁地折了回来。

“大夫,诊金要多少?”

“五两。”

“五两。”

当铺的掌柜瞥了一眼季温良手中的瓷瓶,又低下头,手指拨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账。

“六两行不行?”

“四两。”

“五两,五两。”季温良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掌柜终于抬起头,伸出了手。

季温良打开瓷瓶上的木塞,将药丸系数倒入手掌,递给了掌柜。

然而那符文不是白刻的。

当他走出当铺的时候,手中的药丸已经全部化作白雾了。

封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他从床上坐起,扫了扫简陋却很整洁的屋子。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你醒了。”

季温良将木盘放在桌子上,快步走上前,摸了摸封离的额头。

“不烫了,你感觉怎么样?”

“这里是哪?”

封离的记忆还停留在医馆门口。

“王大夫家。”季温良拿起药碗,用瓷勺搅了搅,让汤药尽快冷下来。

“我们不是没钱?”他还记得庙里老乞丐的话。

“医者仁心,怎么会见死不救?我在医馆打打杂,工钱就抵了药钱了。快把药喝了,凉了就不好了。”

封离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王大夫医术高明,配的药也极有功效。

当然,也是很苦的。

封离抿了抿唇,半天才道:“是苦的。”

他能醒来,季温良的心算是落了地,见他如此,不由得一笑。

“药当然是苦的,你饿不饿?”

这几日,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成了凡人,会渴也会饿,吃凡人的饭菜就能饱腹。不知道封离是不是也这样。

封离点了点头。

“那你等等。”说罢便出去了。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我在粥里放了糖,这回不是苦的了。”

封离一尝,果然是很甜的。

医馆的后院不大,总共就四间屋子,一间王大夫住,一间柴房,一间厨房,剩下这一间就给了封离和季温良。

到了晚上,季温良从柜子里拿出被褥,铺在地板上。

封离问道:“你不睡床上?”

这床虽然不大,但两个人挤一挤也不是不可以。

“那怎么行?”季温良铺床的动作不停,“你身上有伤,碰到怎么办?”

这个理由未免有些牵强,封离知道,他睡着了以后是很老实的。

却也没有为难他。

到了后半夜,突然下起了雨,伴着几声惊雷。

这雨愈下愈大,拍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阵阵寒风顺着窗子和门的缝隙吹进来,季温良觉得有些冷,不禁裹紧了被子。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恢复了法力。

他高高兴兴地施了一个御云术,腾空而上,谁知半路法术突然失灵,自云间坠了下来。

封离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把他抱进怀里。

“神君,你的法力也恢复了吗?”

封离皱了皱眉,脚下的云忽然消失,两人齐齐下坠。

下面是漆黑漆黑的深渊,季温良心想完了完了,这可怎么办?

“别怕,”封离的声音自头顶响起,“你抱紧我,不要向下看。”

季温良想,抱紧你就可以了吗?这么简单?我不信。

可还是紧紧抱住了封离,将头靠近了他的胸口。

耳边传来噗通噗通的心跳。

神的心速是不是和人的不一样,为什么这么快?

他听着听着,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次日醒来时,季温良发现自己窝在封离的怀里,有些脸红。

料想是昨日寒雨凉风,封离怕他冷,才将他抱上床。

这一夜就算了,以后万万不能如此。

然而这件事不是季温良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第二日夜里并未下雨,可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又在床上。

第三日、第四日亦是如此。

“奇怪。”王大夫揭开封离手臂上缠着的白布,摇了摇头。

“怎么了?”季温良见他面露疑难,不禁忧心问道。

“伤口怎会渗血?是不是用力了?”

季温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当日晚上倒是很自觉的上床睡了。

噗通。

季温良从床上掉了下来,又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站起。

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一室皎洁。

封离从床上坐起,目光落在他赤/裸的脚上,声音低沉地道:“上来。”

季温良摇了摇头,头发跟着轻轻晃动。

封离冷笑道:“你倒是说说,我想与心上人亲近亲近,有什么错?”

“心上人”三个字让季温良的心一颤,接着便是止不住的悸动。

两人同床共枕的最初几天,封离一直都是君子一般,并未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这让季温良渐渐放下了心防。

后来,季温良早晨醒来时,发现封离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腰上。

他也不知这胳膊是何时搭上的,又觉得怕是人睡觉时无意的动作,不好放到明面上讲出来,就随他去了。

再后来,封离会抱着他睡。

这是比较过分的举动了,但季温良什么也没说。

五两不过是诊金,两人吃住都在医馆,怎么能不给钱?季温良就在医馆帮忙做事。

其实他做的事都很简单,无非是劈柴,做饭,挑水之类,但总归是力气活,说不累是假的。

要抱就抱吧,又不会少块肉。

直到今夜,脖子某处传来湿润的感觉,他意识到封离是在亲他,慌乱之中跌下了床。

“你不要这样。”

季温良低着头,青丝垂落,柔和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是很美好的景色。

封睿看着他道:“我身上有伤,又不碰你,亲一下也不行?”

亲脖子是带有某种暗示意味的,与接吻完全不同。

封离知道,他逼迫得有些紧了。

季温良是水,看起来柔柔顺顺,连反抗也是无声无息。

这种无声无息的反抗,偏偏积蓄着很沉重的力量。

若是再迫得紧些,说不定就变成了惊涛骇浪。

封离什么也没说,面对着墙壁躺了下来。

这样,季温良就没有办法了。

他独自在地板上站了一会儿,悄然上了床。

封离终于又做回了君子,无波无澜地过了好几日,只是有一天,季温良醒来时,发现手被轻轻握着。

十指交缠。

不是拥抱,也不是亲吻。

这么多天来,他努力在心上浇上一层一层的冰水,好打造出厚厚的冰墙,却在这一刻,由内而外地化开。

他知道,封离一直在精心编织一张网,他从一开始就被牢牢地套住,再怎么反抗挣扎也是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