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1)

不管洛龙区的钱庄在哪里,只要出城, 只有那一条正经的路可走。

骆深吸取教训, 带了十来人押车一道去取钱。就怕再碰见上回的事情。

毕竟运气可不是时时都有的。

江天得了太守嘱托, 为了感谢救命恩情, 仍旧同他一道去。主要也是为了路过昨日案发地点时询问一下知府案件进度。

他昨天受大惊,晚上又饮了酒,困的昏昏沉沉, 一上车就倒在了厢旁睡觉。

“昨天回去又去了哪个粉头窝儿里, 困成这样。”骆深踢了踢他,嘲笑道。

江天往旁边躲了躲, 委屈说:“爷爷差点抽死我,哪都不敢去了。倒是你,昨天跟将军说什么了?”

骆深把昨晚两人对话捡重要的一说,江天立刻精神了:“真的!?”他抱着胳膊, 撇了撇嘴:“就说这韩将军不是什么好人。你看,这就约你上床了。”

骆深没来的及说话, 江天赶紧摆摆手:“你没答应吧?”

“没有。”骆深温温略笑,桃花眼中盛满了星光:“我本躲去了牡丹楼,没想到他又追了出去, 于是我就假意不懂, 摆上一桌夜宵, 邀请他又吃了一顿。”

“高。”本着自己人都是好的道理,江天称赞道:“大智若愚我深哥。”

骆深:“看他心情似乎挺好,由此看来, 果然是喜欢纯情一挂的。”

“他要求可真好。又要长得好,又要吸引人,还要清纯不做作。”江天一边吐槽,一边夸奖骆深:“妈呀,也只有我深哥了。”

骆深笑骂:“滚蛋。”

二人有说有笑,不觉什么时间马车便到了昨日出事的地点。

骆深撩开车窗帘看了看。只见那里已经拉好了绳索,几名官差板着脸驻守一旁,碰到路过的人,就将腰间刀拉出来一截。

刀身映着光一闪,把路人吓跑了事。

知府在最里头撅着屁股挑拣一堆破烂木头。

正是昨日从骆家马车上劈下来的。

“知府大人。”骆深远远喊了一声。

知府眯着眼一看来人,立刻将准备往袖子里塞的漆金铃铛扔在地上。

“骆公子来啦!”他寒暄着钻过绳索,热络道:“我正着找你问些事情呢。”

江天跟在骆深后头下了车,探出一颗脑袋来:“有事问我不?”

知府穿着便服,看起来年轻不少,行事也随意了不少。闻言双眼一亮“哎呀”一声,惊喜的朝他打招呼:“江老弟!”

江天嘿嘿一笑,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慎之兄!”

这私交显然不是寻常私交,乃是能称兄道弟的至交。

“你怎么也来了?”知府想了想,问:“是陪着骆公子一道来的吗?”

江天顿挫的说:“昨天,我,才是受害者。你不要搞错了,也在我身上下点功夫吧。”

“我觉得你是被波及到的。”知府看了一眼骆深,骆深赞同的点点头,他才继续道:“正经的涡点儿在骆公子这里,你一个捎带上的,问你没什么价值。”

江天耸了耸肩,做了个你们请继续的手势。

骆深站在绳索外边,望着被圈起来的残骸和一片深色血迹,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知府同他并排站着,指着那摊血迹道:“来人有备而来,若不是碰见拔刀相助的韩将宗,恐怕不会轻易善了。”

骆深点点头,转而问:“之前盐沙案,有眉目了吗?”

“王椿咬死不松口,只说是家里穷想着骗点盐吃。我总也不好屈打成招,只能叫家人作保记上档案,往后不可从事官商营生。”

知府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可惜了粮食铺中的百余斤盐,骆家这损失也……”

“这是小事情。”骆深郑重道谢:“有劳大人审问了。”

知府觉得当之有愧,摸了摸鼻子尖儿。

骆深主动提起昨日祸事:“若说最近得罪过的人,只有靳家。”

“之前你同他在牡丹楼打架一事,我已经着人问清楚了,也赔他家不少银子……”知府说着一顿,“你是说……这事,是靳霄□□,报复你?”

骆深沉默片刻,又说:“或许不仅因为这个,我家的生意自来就跟他家有些‘不对付’。托大些说,算是方方面面都压制着,只有盐务新下,一时还没有分出个高低来。”

“这我倒知道些。”知府摸着蓄起的短短一撮小胡子,思考片刻后双目一睁,立刻叫官差:“来来来。”

最近的那个赶过来,他飞快的吩咐下去:“速去将那王椿再给我捉回来。”

“是!”

知府拍了拍手上的土,跟骆深匆忙一点头,“告辞。”

骆深恭敬的点点头,右手往前一送,做了个恭送的手势。

江天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更头晕了,看着匆匆远去的知府背影皱着眉问:“什么意思?”

“……”骆深微笑着说:“上车吧。”

竹林再往前,是一片矮灌木,再往外,才到平地一览无余的野地中。

马车飞快驶过低矮灌木丛,周围景色逐渐开阔,抬眼能看到天边虚线。

算是到了安全的路段,骆深终于松了口气。

马车背后,灌木丛旁边有一处滑坡,坡下头有个湖,湖边是一片平坦场地。

场地上停着两匹马,正低头吃着草。

滑坡上趴着俩人,一同望着远去的马车。

刘副将皱着眉,不敢相信的问:“走、走了?”

韩将宗也皱着眉:“走的那么急做什么?”

他撑着树坐起身,摸着下巴看着周围的景象。

刘副将起身将包裹收拾好,又要去牵马,韩将宗却道:“这样,你去附近买两把锄头和铁锹来。”

“做什么?”

“这里,”韩将宗踩了踩脚下,又指了指不远处一块灌木丛,“我们挖个坑。”

刘副将皱眉看了他,半晌将包裹一扔,砸在地上。

“将军,就算是朝中大员,也不能随意抓人口。若是被有心人参一比,你官职还要不要了?”

韩将宗摇了摇头。

刘副将琢磨一下,也觉得他不是那种不考虑后果的人。他猜测道:“等他掉到坑里,然后我们再去救他吗?”

这法子虽然弱智,但也不失为一个无法之法。

勉强可以一用。

韩将宗却又摇了摇头。

刘副将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来,在手中搓了搓:“这土质不行,上边沙软,底下肯定胶成一片,硬的戳不动。”

“不错。”韩将宗夸奖道,然后势在必得道:“所以我们只挖几个浅坑出来,到时候马车过不去,骆深势必会下车走路,这回一定能看到我。”

刘副将想了半天,没能想到更好的法子,只得认命的去买铁锹。

太阳升到头顶处,温度正到了一天最热的时候。

挨了半日,刘副将又热又累的趴在地上,身边守着挖好的一片坑洼。

突然他一跃而起,朝着这头跑过来:“来了来了,快脱衣服!”

韩将宗一伸手制止他,淡定的说:“这会儿不能脱,要等他看着的时候脱,才能震撼到他。”

骆深会不会被震撼到不知道,刘副将先被震撼到了。

他张了张嘴,韩将宗伸手威胁的一点他,“闭嘴。”

刘副将立刻在嘴前打了个叉。

“待会儿你不能脱,”韩将宗指了指自己:“能脱的只有我。”

跟中毒的人没法讲道理。

行事至此,若是半途而废就算前功尽弃。

刘副将拍了拍胸膛:“接下来怎么做?”

韩将宗威风凛凛拉开架势,衣裳包腰裹腿,勾勒出精悍的肌肉。姿势与侧脸都帅的惨绝人寰,轻松道:“当然是开打啊。”

马车自远及近而来,在不远处停下。

骆深紧张的问:“怎么了?”

车夫下车查看,然后回禀道:“前头有几个坑,不知道被谁挖的。为免颠簸,少爷先下车吧,过了这段路应当就好了。”

骆深松了口气,江天浑然不觉马车停了,在一旁睡得发出细微鼾声。

“醒醒。”骆深踹了一脚他。

江天一个激灵窜起来,撞到了车厢,捂着额头眼泪都飚了出来:“什么!?又有贼人吗!”

“没有。”骆深偏过头笑了好一会儿,“前头有个灌木丛,不知道被哪家盖房的挖了土,留下一段坑,我们得走过去。”

江天瞪了他好一会儿,气愤的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二人下马徒步走过去。

江天还没清醒,走路摇摇晃晃的。骆深提醒了好几次:“你小心些。”

江天揉了揉疲累的脸,望了一眼四周。

骆深也跟着望了一眼。

江天、骆深:“……”

滑坡之下湖水澄澈,边上有俩人,正在打架。

“那是……”江天眯着眼看了看,不确定的问:“那是韩将军吗?”

骆深往前走了两步,江天挡在他身前:“快走快走。”

“堂堂大将军,在哪里练武不可以?偏偏来这里,”江天“啧啧”两声,掷地有声的重复:“来你必经之路这里!”

他拽着人往马车方向走去,冷笑着说:“我说什么来着,他就喜欢洁身自好的这一款,你昨日拒绝了他,今早他就跑来拦你,这不是正中靶心了?”

骆深若有所思片刻,点了点头。

江天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保证道:“你一定坚持住,切记不可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给破坏了。”

湖边,韩将宗揍了一会儿刘副将,往身前一错手,解开了一颗扣子。

“停停停……”刘副将偏头一望坡上,冲他连忙摆手,“人都已经走了!”

韩将宗停下动作,扭头一看。

空无一人坡上低矮灌木一动不动蹲在地上,四周零星栽着几棵大树,周围静的连一丝风没有。

“他看到我了吗?”韩将宗问。

“没有看。”刘副将气愤道:“正要看,那个江天把他拽跑了!”

韩将宗上衣扣子开了一颗,一角衣衫折落在胸前,显得随意而自在。

韩将宗冷冷笑了一声,眼中神色同森冷霜寒的天色如出一辙:“江天这个粘人精,整天粘在他身上不撒手。”

他扔了剑,随手扣好衣裳,转身便走。

刘副将看着他背影,喊道:“干什么去?”

韩将宗摆了摆手。

刘副将心惊胆战的跟在他后头,又胆战心惊的一起进了骆家的门,最后迎风阁主卧的门一关,将他隔在了外头。

里面沉寂而安静,听不出来在做什么。

刘副将站在前头担着心,家仆从月亮门处走进来,带着一个灰衣人。

灰衣人远远一看见他就冲了过来。

“倩影!”他激动喊了一声,上前熊抱着刘副将不撒手:“想死我了!”

刘副将大名刘倩影,非常不爱听别人喊他名字,威胁的指了指他,“你再叫一声试试。”

来人好脾气的爽朗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副将哼一声收回手,“你怎么才来,军中怎么样?”

“乱套了!”来人哀嚎一声,“没有将军坐镇,老将军官阶太大,不好越级管兵,几个小将军都是刚提拔上来的,震慑不住。朝中还拨了两个文官来,说是帮着出主意,实际上就是监视呗!”

“眼看着要打仗,我们在这里装孙子求军饷,朝廷倒好,就知道添乱!”刘副将听的生气一跺脚,也顾不得体贴韩将宗的惆怅心意了:“走,你同我去找将军。”

“将军在哪里啊?”来人脚下不停跟着他走,嘴上也不停,“我来了先去太守府找人,说是住在骆家了,为什么要住平民家里啊?而且这骆家,妈耶!装修的也太豪华了吧!?”

刘副将神叨叨一笑,敲响了面前的门。

“滚远点。”里头道。

来人瞪着乌黑大眼睛,疑惑看着刘副将。

“将军!”刘副将又敲了敲门,欢欣雀跃的说:“家成来啦!”

半晌,门开了,露出一张肃穆威严的脸。

脸还是记忆中那张脸。孙家成悲伤的喊了一声:“将军……”

韩将宗嫌弃的说:“你来做什么?”

“……”孙家成坚强的捧着心:“是我啊,我是你的小孙副官啊……”

“是,我又不瞎。”韩将宗冷酷的又问一遍:“你来做什么?”

孙家成深以为分别多日他失宠了,转念一想韩将宗冒着黑气的脸色,又觉得他可能是心情不大好。

岂止心情不大好,韩将宗甚至想揪过江天来打一顿出气。

他一点久见故人的激动心情都没有,板着脸往厅内走:“进来说吧。”

孙家成委屈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副将,用口型悄声问:“倩影,将军怎么了???”

刘副将做了个杀脖子的动作,孙家成讨饶的拜了拜手,这才改了称呼:“大刘哥大刘哥……”

刘副将凑他耳边去,压着嗓子说:“将军在闹脾气。”

定是为了军饷焦头烂额。

孙家成郑重点了点头。

刚至厅内,一直跟在骆深身边的佟兴进来请示:“各位贵客,晚饭好了,可要现在吃吗?”

韩将宗点点头。

佟兴下去安排,孙家成看着那远去的背影骂了一声,心绪难平道:“奴大欺主,这话果然不假。将军好在官居一品,怎么也不请去正厅吃饭?”

韩将宗一心沉在明日的事情上,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他思考事情的时候,脸色沉板着不大好看。

“看把我将军给愁的。”孙家成皱眉看着他,眼中甚至还隐约泛起泪光:“你们过的是什么遭人白眼的日子唷……”

家仆鱼贯而入一一摆好饭菜,佟兴上前来请:“将军请上座。”

韩将宗沉默坐在主位上。

孙家成跟着他一道坐下,抬眼一看满桌琳琅,顿时吃了一惊。

佟兴笑着解释道:“因为添了新客人,少爷担心饭菜不够,嘱咐做的丰盛了些。”

‘少爷’二字仿佛有着神奇的吸引力,韩将宗听见立刻抬起头看了那家仆一眼。

“还有没有别的交代?”他问。

佟兴:“没有了。”

韩将宗缓慢点一下头,脸上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孙家成胆战心惊看着满桌珍馐,有些菜色甚至见都没见过,不禁颤声说:“这……”

刘副将叹息一声,语气充满了幸福的哀伤:“每天都吃这个,我都要吃厌烦了。”

孙家成震惊的看着他。

刘副将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又给他倒满酒,“你快尝尝。”

孙家成用筷子沾了沾那菜上的汤汁,放到嘴里嗦了嗦,舌尖味道同军中的寡淡单调的吃食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是什么神仙吃的菜,太好吃了吧!”他如同当初的刘副将一样,差点感动的哭出来。

刘副将已然不是当初的自己了,见状满意的咧嘴笑起来。他以过来人的口吻语气拍了拍他:“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吧?”

“太好了,什么神仙般的日子啊!”小孙长官呼噜呼噜吃着鱼翅粉丝,根本停不下来,“我不想走了呜呜呜,将军给我派点任务吧……”

刘副将吭哧吭哧的笑。

韩将宗嫌弃的说:“怎么满大街抓猪的也抓不着你们呢?”

孙家成风卷残云吃了一顿,终于一抹嘴拍了拍肚子。他环视一圈,被这金碧辉煌的装修震慑的不停“啧啧啧”。

桌上造型精致的一盆迎客松都用金丝攒了两个果子出来。

孙家成伸手摸了摸,痛心疾首的叹息了一声:“好看是好看,就是再好看,也是畸形美,远不如天然的好看。”

“哦。”韩将宗扫了他一眼,嗤笑道:“稻子也改良过多次才有了如今的丰收,你怎么不去嚼糠呢?”

孙家成被他噎了一句,但是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贼兴奋:“嗷——”

他一嗓子号出来,高兴的说:“将军快快骂我,半个月没听见你骂人,整天提不起精神来,干什么都没劲!”

韩将宗踹了他一脚:“滚蛋。”

孙家成嘿嘿一通笑,这才想起来问正事:“将军,军饷筹备的怎么样了?”

韩将宗:“目前有十八万两,再加上盐商会送点私营过来,兑换成现银,勉强凑够了二十万两。”

孙家成深吸一口气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叹:“厉害,不愧是我大哥。”

韩将宗兀自深沉一笑。孙家成许久没看到这笑,之前天天看着只觉得自负欠抽,如今却觉得安全感十足。

他高兴完了又难以控制的露出一点忐忑不安来。韩将宗见了,冷冷笑道:“怎么,还夹带了什么私货消息?”

孙家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些难以启齿

“说吧。”韩将宗稳稳坐在前头说。

孙家成顿了顿,眉目之间尽是为难神色:“朝廷之前说等过了冬给拨款,后来又说南方今年收成实在不好,国库没钱了,估计要等过了春天才行。”

韩将宗:“过了春天又要治涝,还是没钱给咱们。”

孙家成点点头。

“大将军怎么说?”韩将宗问。

孙家成:“大将军说要捱到春天可难,原本定的军饷数目必然不够了。估计要再加十万两,以防着仗打到一半没钱了,让您……”

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只剩下出气的声音了:“……让您再想想办法。”

韩将宗看着他低头泄气的模样,伸脚踢了踢他的腿。

孙家成撇了撇嘴,委屈的养旁边躲了躲。

韩将宗叹了口气,“我还没生气,你委屈什么。”

孙家成:“我替将军委屈。”

“国库穷死算了。”韩将宗没好气道:“要饭的还能从碗里扒拉出来俩铜板。”

刘副将眉头紧锁,咬着牙说:“天,这二十万两还是将军出卖色相得来的,怎么又加了。”

孙家成:“?”

刘副将:“朝廷能不能要点脸啊?我们拼死拼活的打仗,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天天吵架的?”

“等等,”孙家成眉头比他皱的还要高:“什么出卖色相??”

刘副将一哽,看了一眼韩将宗。

韩将宗说:“我给你找了个嫂子。”

孙家成:“……”

刘副将:“…………”

孙家成立刻不伤感了,拖拉着椅子凑到了韩将宗身边:“怎么回事?!”

“这样。”韩将宗想了想,吩咐道:“你回北边去,跟大将军说这事胜算不大,若是实在不成,那就只有二十万可用,叫他早做准备。”

“我不,我要看看嫂子。”孙家成鼻尖闻着酒肉菜香,垂着头摸了摸精致到针丝的迎客松,仍旧委屈的说:“要不给我派个活儿吧,让我的兵长去跑腿儿。”

他说完便防备着韩将宗踹他。

这个上司虽然体己,但是并不一味纵容底下人拖懒。

他防备了半天没感觉到动静,抬眼发现韩将宗正盯着他,眼睛里头有些不大明显的光。

孙家成疑惑的打量自身一遭,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韩将宗:“正好有一个任务要你去做。”

他看起来比刚刚重逢的时刻高兴许多,还以示看重的重重拍了拍他一侧肩膀:“明天,你去江家,帮我拖住一个人。”

饭后众人略休整,迎风阁得了片刻的安静。

佟兴吩咐人撤了台桌,跑去找骆深。

骆深搁下手里摆弄的玉佩,问道:“将军有话交代我吗?”

佟兴这传话筒说:“没有。”

“哦。”骆深应了声,转身要去忙别的。

“但是!”佟兴连忙说:“我离的近,听新来的那个小孙说什么朝廷很穷,军营里要打仗了得多做准备……总之就是他们还缺钱。”

“缺多少?”

佟兴:“十万。”

骆深沉默考虑片刻。

佟兴觑着他神情,害怕的问:“将军不会还要跟咱们家要钱吧”

骆深不答,转而吩咐:“他们院儿里可以叫他‘小孙’,我们不行,改改你这称呼别叫他们听见。”

“是。”

佟兴退下,骆深心中想:他能借的都已经借遍了,还差的银子,估计只能找江家和骆家解决这难题。

甚至连借口都替他想好了:江家和骆家各自拿个五万两报答救命之恩。

他心底不由升起来一点笑意,体现在桃花眼里,变成璀璨闪烁的几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