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露荷翻处水流萤(1/1)

叶嫤萱原是不想在此时动用一些母家的势力,不过事关皇嗣以及皇上的清誉,她总要做到万无一失才好。

但叶嫤萱犹豫的便是,要不要把她此时知道的真相告诉皇上,但皇上要是知道了兰贵人腹中的胎儿是与别人暗结珠胎怀上的野种,皇上他该是多么的震怒?要是一气之下赐死兰贵人,既是皇上对外说是暴毙而亡,但是天下悠悠之口,又能如何堵住?要是被有心人拿来诟病大做文章,皇家的清誉,皇上的清誉都会受损,那到时候朝堂之上总会有恶劣势力接着这些名头与皇上作对。

但作为妻子,她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欺骗,反而还的对着一个对自己不忠的女人温声细语,想想她便为皇上觉得不值。

同时,叶嫤萱在皇上面前从来不把心思藏着掖着的算计来算计去,叶嫤萱也不愿意打着为皇上好的目的而欺瞒与他,皇上给予她极大的信任,她自是应当同样相信皇上,相信自己的夫君才是。

叶嫤萱决定把兰贵人的事情告诉皇上,原本忧郁沉闷的内心仿佛有了一丝丝的清风明月之感。

叶嫤萱看着炕桌上的那碗糖蒸酥酪,竟也觉得有些饿了,不觉为自己随风而散的情绪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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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依旧,冷风簌簌,寒梅照雪,暮色愈沉。

叶嫤萱吩咐宫人在梅树上挂上了夜灯,整个坤宁宫在暮色之中竟有几分玉宇琼楼之态。

叶嫤萱一身水粉绣白莲裥裙,头上只簪了一根并蒂莲海棠的玉鸾步摇簪,外面披着一件雪狐披风,边赏雪景,便带着几个小宫女用青梅煮酒,给寂寥的暮色雪景增添了几分暖意。

顾辞渊踏着风雪走进了坤宁宫,满院的夜灯让顾辞渊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坐在圈椅上煮酒的嫤萱。

嫤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给一向端庄持重的她添上了几分灵气和生气。

顾辞渊心情大好,道:“朕老远便闻着皇后宫里的酒香味儿了,走进这坤宁宫,才真眼见到皇后煮着酒呢,看来今晚守岁朕是有口福了。”

叶嫤萱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轻柔福了一礼,道:“皇上喜欢在冬日里喝着青梅酒,臣妾便让内务府送了些贮藏在冰库里的青梅,趁着守岁,便亲自为皇上煮上。”

嫤萱语气温柔,眼中是对着他不加掩饰的爱意,顾辞渊自然心软如春水盈盈,大手一览,便把嫤萱拉进怀中。

顾辞渊温热的气息便一点一点侵染嫤萱的身体和心,叶嫤萱微微低头,带着几分娇气道:“皇上,臣妾闻着您身上有一股丁香味,您是刚从兰贵人那里过来么?”

顾辞渊饶有兴味的道:“皇后娘娘这是吃醋了?”说完,顾辞渊便把大掌置于嫤萱脑后,带着宠溺轻轻揉捏着她的秀发。

叶嫤萱倚靠在顾辞渊的怀中,笑道:“臣妾哪敢呀?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臣妾要是每次都吃醋的话儿哪里能吃的过来,还不得酸坏臣妾?”

顾辞渊爽朗一笑,附在嫤萱耳上道:“原嫤萱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儿,外边风雪大,走,随朕去你的寝殿,让朕尝尝你煮的青梅酒。”

顾辞渊揽着嫤萱走入内殿,内殿里面贞淑带着宫女正在布置吃食,顾辞渊不经意开口问道:“朕怎的只见贞淑一人,你身边的贞婉和贞德朕从入坤宁宫便没有见到。”

叶嫤萱道:“臣妾有一些要紧事交给贞婉和贞德二人去办了,而且,现在臣妾也有一些话想要对皇上说。”

叶嫤萱示意贞淑,贞淑会意,便带着宫女们下去了,走之前也把门帘旁边的两位绿衣宫女遣走了,珠帘随着贞淑的拨弄,紧紧的掩映在一起,殿中原本还有几分外边儿的寒意,现如今这寝殿才真的是暖洋洋的。

顾辞渊包裹着嫤萱有些凉的手,见皇后遣退左右,神色也郑重起来,心中原本的疑心便又加重了许多,或许他的怀疑或是担忧会从皇后这里得到印证。

顾辞渊拉嫤萱在雕花木的炕椅上坐下,道:“皇后有什么话要说与朕听?”

顾辞渊的的话儿虽然听着有几分郑重,却也是温柔和气的,叶嫤萱看着皇上的眼睛开口道:“臣妾要与皇上说的便是兰贵人的事儿。”

叶嫤萱一字一字有些沉重的道,面上隐隐约约已经有了几分怒意。

顾辞渊轻轻拍着叶嫤萱的后背,似乎带着些安抚之意。

“兰贵人?皇后要与朕说兰贵人的事,兰贵人她怎么了?”

叶嫤萱慢慢把头低了下去,她是真的害怕看到皇上恼怒难以置信的眼神以及表情,沉声开口:“皇上,臣妾怀疑兰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皇上的孩子,而是和皇宫内苑的外男私通的珠胎。”

叶嫤萱已经想到皇上接下来会如何的震怒,果然隐隐约约的叶嫤萱听到瓷杯被轻轻捏碎的声音,和茶水滴滴的流淌在地上的声音。

“啪”的一声,瓷杯破裂,滚落在地上,茶水四溅,像曼珠沙华溅开在地上。

叶嫤萱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天子只怒,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含着点点血迹,叶嫤萱心惊,突然抬头便看到了皇上被瓷片砸破的手,涓涓血迹顺着手腕流下来。

叶嫤萱轻轻的唤了一声:“皇上……”语气里饱含着心疼,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懊悔。

顾辞渊用鲜血四流的手,狠狠地拍打着炕桌,桌上的糕点便被震落在地,连带着另一个瓷杯也被摔破在地,因着离叶嫤萱较近,部分茶水便如飞雪一般溅在了叶嫤萱的身上。

“兰贵人怎敢如此大胆,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枉顾君恩,玷污皇家血脉!”顾辞渊的几乎是吼出来的,原本的温和早已被狠狠冲刷掉,更重要的是,他想不到兰贵人真的敢混淆皇嗣血脉。

叶嫤萱心颤,起身跪在了皇上的脚边,道:“皇上息怒,臣妾也只是怀疑兰贵人肚里的孩子并非皇上的……或许,也可能……”叶嫤萱不是没有想过尽管兰贵人与别人私通,但是她怀孕的时间也是和皇上宠幸她的时间对的上的,但是兰贵人大年夜的时候说出来,旁边又有梅贵人帮腔,如此刻意的做法让她几乎认定了兰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要让她等兰贵人的孩子出生再去印证到底是不是龙子,她如何等得起,如何能抱着侥幸的拿皇家的清誉,皇上的清誉去赌?

顾辞渊沉声打断了皇后的话,道:“朕当晚又没有临幸于她没有谁比朕更清楚了!”

叶嫤萱有几分心惊,难道皇上已经怀疑了兰贵人了么?

顾辞渊想起那晚建章宫的事儿,便道:“朕当晚并未和兰贵人进行到那一步,兰贵人或许睡着了了不知道,但朕完事之后便回了勤政殿休息,朕是清楚的很。”

顾辞渊说起这隐晦的事情,想起兰贵人的温柔小意,更觉得气愤不已。

他平日虽然能给兰贵人的宠爱并不多,但是念在她从府邸里便伺候着自己,想起来了,也会念着旧情去瞧瞧她,可兰贵人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

叶嫤萱看着怒气四溢的皇上,心里也堵的厉害了,抬头心疼不已的道:“皇上,您的手流血了,臣妾……臣妾帮您包扎止血,别为了兰贵人的事情气坏了身体。”

叶嫤萱考虑到今夜让太医来坤宁宫,到底是太兴师动众了,凭白让人猜忌,也让太后其他妃嫔担心,便想着亲自给皇上包扎。

顾辞渊微微收敛了外泄的威气,用未受伤的手轻轻捧着着叶嫤萱姣好的脸蛋,道:“朕刚才吓着你了吧?”

叶嫤萱缓缓的摇摇头,轻声道:“臣妾知道皇上一定会为此事震怒,臣妾是皇上的妻子,自当与皇上同喜同忧,臣妾当时知道兰贵人怀有身孕,震惊之后便只剩下愤恨了,皇上,您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先让臣妾替您包扎伤口,再与臣妾商量如何处置兰贵人好么?”

顾辞渊见皇后真心实意的与自己说着话,劝着自己,叹了口气,道:“好,朕都听皇后的。来,皇后,你先起来,跪怀了朕该心疼了。”

叶嫤萱就这皇帝伸出的手起身,去内殿里找来了纱布和药酒,道:“皇上把手给臣妾,臣妾给您包扎。”

叶嫤萱出生镇国公府,虽然自小幼承庭训,熟读《女则》《妇德》一类的书,按着王妃的标准来培养,但自小跟着父亲也学习武术,《孙子兵法》《吴子》等书也是略有涉猎,对包扎伤口基本的止血方法自是熟练精通。

叶嫤萱近看才发觉皇上手上的伤口是如此的触目惊心,叶嫤萱尽量把动作放轻柔,减少顾辞渊的伤痛。

顾辞渊见皇后小心处理他的伤口,温声道:“嫤萱,你无需如此,这一点伤痛朕还是受的住,你随心包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