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1)

月牙儿一出门也发觉了自己的冲动, 这时候她出门有什么用呢,皇帝要封个青楼又不需要他动手。

她就算去了君怜楼,前去封楼的官差也没人认识她, 她又不认识什么权贵, 无依无靠的。

月牙儿越想心中越是发寒, 这才发觉自己的这些伟大宏图,都是些不切实际的空想, 她的一切几乎都被赫连云庚紧紧攥在手中。

在他看来, 自己的这一切行为一定是很可笑吧。

月牙儿袖中还有赫连云庚又给她的两万两银票, 可心却冷的发寒。

只做一个攀附暴君的菟丝花她是不甘心的, 之前那两月是在皇宫无计可施, 可现在皇帝让她出了宫,还给了她这么高的自由度, 若是还不能做出些事情来,她都感觉对不起自己这个穿越先知的身份。

看着这落后的古代,一直在水深火热的黎民百姓一直慢慢发展下去,然后她只做个只知谈情说爱的后宫女子?

不, 她做不到那样废。

现在她和皇帝已经再往她最初预设的方向发展了,她其实已经成功了一半了不是吗。

月牙儿脚步放慢,渐渐平复下了心绪。现在她去君怜楼也没用,她只是皇帝后宫一不起眼的后妃, 也没有显赫的家族支持。

而现在若不是赫连云庚主动来,她也是见不到对方的。

月牙儿苦笑,她之前认为皇帝是她枕边人, 就是她后盾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了。

赫连云庚这个时间应该是在上朝,她是寻不到他的。她要找一个认识她又有权利的京官来帮她才行。

……那个李敢这些日子因夫人生子告了假,现在应该没有上朝,她可以试试。

月牙儿在沐浴着晨光的街头恍惚思索踌躇许久,却感觉自己实在是拉不下脸去一个不熟悉的朝官府上求这种事了。

她发誓,自此以后,她一定不再可有可无地忽略朝官了,举目无亲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她要再多刷刷自己的存在感,就算是狐假虎威,也比一名不闻处处受限要好啊。

“娘娘,李将军的府上离这儿还有些路程,一来一往估计还要写时候,可要回去驾个马车……”

“不用,没事……我再想想……”

冷香说话说一半,却见不远处一清俊少年,盯着自家娘娘看个不停,喝道:“喂,你看什么呢,有没有一点礼貌!”

月牙儿知道自己相貌不俗,引入注目也很正常,赶紧不好意思地拉拉冷香:“没事冷香,我们换个地方……”

可回头的一瞬间却瞧见了冷香呵斥的少年竟是个认识的,这才彻底是尴尬了。

两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间,清俊少年眼底的讶异和惊喜也很直接。他一身白衣贵气非凡,当即走近几步朝凶巴巴的冷香温和笑了下,“在下瞧这位姑娘似是一位故人,便没忍住多打量了几眼,恕罪恕罪。”

“月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此?”

温弦本是去老师家路经此处,可月牙儿的模样可不就是他心中魂牵梦萦,后来又入宫了那位姑娘么?

他犹犹疑疑,本还不确定,可月牙儿瞧了他的这一眼,却一如从前那般模样,他又如何能认错心上人的样子。

这才大着胆子地上了前。

本还以为此去入宫便是天人永隔,却没想月姑娘如此吉人天相,此前他听说有入宫的女子又被放回来的还不信,如今可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不说别的,就算她曾是皇帝的女人又如何,皇帝既然把这些女人放出宫,意思就是各自婚嫁,再不相干,他又有何惧?

月牙儿面对这位对她非常有意思的少年,一时为难的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才好。

她顿时有了一丢丢后悔,后悔自己太臭美,出门从来不喜欢把自己扮丑,太引人注目。

算了管他奶奶的,她现在就是要招摇一点,最好人人都知道她是皇帝的宠妃才好,这样才有更多的人不找惹她,她做事也方便点啊。

她还想在古代建个孤儿院……教导那些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孩子,还想让那些努力生存的老百姓获得更多的生存技能,提高粮食的产量……

这一切一切的事情都不是她有个想法就行的,都需要钱权的操作才行啊……

反正她就是个又作又麻烦又爱空想的人好了,不管这目标有多难,她还是会尽自己全力去做就是。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

月牙儿努力斟酌措辞想打消少年的热情,便冷着脸这么说了一句。

她虽然觉得这位少年不坏,也是个很好的人,但自己现在已经满心满眼都是皇帝,便也自然不会再无端招惹别人家好少年,便冷着脸就欲拉着冷香走人。

温弦听她这么说也急了,上前一步欲追上她又没敢的样子,唉声追问道:“在下……在下怎会认错月姑娘呢,鄙人当真就如此讨人嫌么?月姑娘你竟见了我都要装作不认得?”

温弦此言一出,也让在这附近吃早餐的行人都向两人看了过来,都露出了探究的目光,月牙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对方可是知道她身份,也知道她后来入了宫的人啊,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她走后瞎瘠薄乱说呢?

正在此时,月牙儿忽然发现她身边的气氛不对了,渐渐有近十数位行人向她渐渐靠拢了过来。

更是直接上来两人拿住了温弦。

月牙儿被这变故惊的还以为是什么刺客。

当头一人却向她半跪行礼,悄声道:“娘娘,我等是陛下派来,护卫您在宫外这段时间的安全的影卫,此人多有冒犯,可需要属下处置?”

“……”

月牙儿一听此言才是那什么,感受到了无形之中头顶有烟花盛放的感觉。

先前她纠结的那些难事都在这一群一看就很能干的属下面前,彻底无影无踪了。

她要是早知道自己身边有这样一群影卫,还想这么多劳什子的招干什么啊!

月牙儿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赶紧命他们将温弦带到了一僻静处,她无视对方的心碎,冷淡开口:“如你所见,我已嫁为人妇,这些人也是我夫家的人,你知道那人的,还请以后不要再对我抱有任何幻想了,不然害人害己。”

温弦被她冷淡的话语弄得心伤不已,知道月牙儿等人离去了他还是半晌没缓过来,后妃也能如此大摇大摆的出宫闲逛?

他为什么听说的是月妃在宫中被禁足的消息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过他已经被那些身手了得的护卫给警告了一番,自然不敢和旁人说上些什么的,知道就此作罢,郁郁离去。

月牙儿本来就为没人帮忙,万一官府的人去封了君怜楼她没人帮忙呢,如今天降了一批打手给她,难道还不能撑上一段时间?

对了,他们应该也有更快联系赫连云庚的方法吧?

唔,不过她已经给红烛写过一封信给赫连云庚送过去了,还是不好再重复送了吧,希望赫连云庚收到信后,能顾及一点她的感受,赶紧收回成命。

月牙儿出门没换衣裳,便又现找了一家成衣铺,和冷香一起进去又换了身男装,这才大摇大摆地朝君怜楼行去。

君怜楼的姑娘们大多昼伏夜出,白天也是这条巷子最安静的时候了,月牙儿去君怜楼的动静不小,有作息正常的老姑娘们给她开了门,香姨等人也很快睡眼惺忪地起了身。

香姨见月牙儿带了这么多人来也是心惊肉跳,笑着打招呼:“楼里姑娘们昨夜激动的睡不着,都睡得有些晚了,未曾想到连公子今日如此早便来了,怠慢了!”

“无碍,本公子也是惦记着生意,再来查看一番。”月牙儿哪好意思直说她是来阻止君怜楼被抄的呀,只得打哈哈。

毕竟昨日她刚夸下的海口要让君怜楼翻身呢,第二日就弄得君怜楼要被官差上门封了那哪行。

月牙儿一本正经道:“君怜楼今后的买卖事宜还有诸多细节需要商议,还有韩妙妙的才艺,琴棋书画她又是何水平,本公子也要考察一下,心里有个数。”

“那是那是,应该的!”香姨满脸陪笑,忙就要命人上楼喊韩妙妙。

月牙儿又头痛,她现在哪有功夫去考察什么韩妙妙啊,赶紧又改口道:“此事也不急,她若是昨夜睡的晚了就让她再养养精神吧。这几日可以租个画舫,弄的声势浩大点,游城露个面啊什么的都要她撑着呢。

“我在这呆会儿,届时同你一道再去官府的教坊司,挑着买个官妓回来撑场面吧。”

香姨受宠若惊,“这自然好,连公子您眼光非同一般,定然能挑个好的,老身跟着您这样的主子可算是走了大运了!”

月牙儿低调地嗯了一声,笑而不语。

她还在等那官府的人来,皇城的民生琐事几乎都是由京兆府管辖,其中赫连云庚的亲信也颇多,如今天色都快晌午了,该来的人也快来了吧?

月牙儿正这么想着,君怜楼的大门也就被人前后脚踹的砰砰响。

一阵整齐肃穆的铁甲震颤的叮当声也传遍了整栋君怜楼,还在睡的满楼姑娘们也都被惊醒了慌乱起了身。

君怜楼的大门没撑几下,便土崩瓦解地彻底倒在了院内,踏着门板进入的便是一阵阵高大的京兆府官差。

当前一位身着圆领襕袍的青年官员,脚踏乌皮六合靴,清冷地走入了门内。

京兆府尹难做,他刚上任不久,本就错漏百出,处处遭弹劾,几次都差点丢了命。若不是陛下宽容……

只是不知陛下为何今日突然让他来封一个小小的青楼?莫非陛下是看不惯那些寻花问柳的官员了,要下力整治?

不管如何说,这事简单,他司博这次肯定会办好就是。

司博慢悠悠地理了理袖口,冷酷开口:“人全部驱逐,财物充公,君怜楼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