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正面面对（1/1）
穆风从洗手间的隔间里出来，挽着袖子打洗手液。
一个人推开门走进来，穆风没有在意，低着头在水龙头下冲着泡沫，那人从进来以后就一直站在门口没动过，他觉得有些奇怪，边关水边转头去看。
炎火抱着一瓶装饰过分的红酒，笑眯眯的站在对面，下巴上一张大块的创口贴。
穆风脑子里一空，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想逃，但是出路已经被对方堵死了。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也不知道此刻打电话求助的话，能不能够来得及。
把各种逃脱的办法过了一遍以后，穆风发现，除了正面面对，几乎没有更好的结果。
炎火往前走了两步，让穆风瞬间紧张起来，绷成弓弦一样的神经线上，廿七的脸突然一闪而过，他吞了声口水，藏在背后的手攥紧了自己的衣服。
炎火看看四周，笑着说：“今天那个小狼狗没跟着你呀？”
穆风皱眉，“你嘴巴干净点，说谁狼狗呢！”
“你这么护着他，”炎火靠坐在洗手台边，手指磨着红酒瓶，瞥了眼穆风，“到底和他什么关系？”
穆风盯着他，语气一沉，“用不着你管。”他说着绕开炎火几步，故作镇定地从旁边走过去。
“哎，”炎火伸出胳膊将他拦下，挑衅地扬起眉梢，“就想这样走了？”
穆风很不耐烦地别开视线，冷冷地说，“滚开，我记得咱俩约好的时间是明天。”
炎火把红酒放在一旁，从洗手台上跳下来，围着穆风绕了一圈，站在他背后说话，“明天……也不妨碍我们今天的偶遇呀，穆大夫，你说，这叫不叫缘分。”
脖颈上吹来的寥寥气流让穆风烦躁不堪，他抬腿要走，手臂上蓦然一重，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天旋地转地被甩了回去。
后背撞上卫生间的隔板，震地穆风眼前一花。
他定下心神，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男人，低声道：“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公共区域。”
炎火呵呵地笑了几声，抬手撩了撩穆风耳边的碎发，暧昧地眼神穿过他的衣领，充满侵略性地往下挪移，手指也不怎么安分。
“我想做什么，你会不知道？”穆风厌恶地撇开他时，炎火眯着眼说道。
说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可使劲推了几次，但力量的悬殊又让他徒劳无功。硬对硬的，他根本打不过炎火。
穆风看他那有恃无恐的笑容，就知道他一定是对卫生间的门动了什么手脚，以至于这么久了一个进来上厕所的人都没有。
炎火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哼笑道，“还在等他？”
他知道廿七不会来，那人还在地面上听话地看着东西，不可能知晓炎火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更不可能来救他。穆风冷静了一会，突然也笑了，笑声轻扬好听，直把炎火笑楞了。
“你笑什么？”炎火扬起下巴，不明所以地问道。
穆风眨眨眼睛，忽然觉得那下巴上的伤口尤其好笑。他附耳过去，轻声说：“我不等他，我啊……”他稍微拉长了语调，停顿了一下，身体慢慢地旁边的隔间里挪动，他笑得柔软，引得炎火目不转睛地跟着他进去。
炎火的一双眼睛都黏在他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刚才上厕所的时候，穆风看到这间的水箱旁，挂了一个盆，脏腻腻的，不知道曾经用来做过什么。但是此时，他也并不想知道它以前的用途。
至于它现在的用途。
穆风忽然收了笑容，一把够下结实的盆子，罩头盖了上去。
视线猛然被盆面遮挡，穆风趁他还没晃过神来，咬牙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就算他怕踹出毛病来，挑了避开重要脏器的部位，那一脚也是结结实实的，憋足了力气。
炎火一下子被踹了出去，摔在地上疼的打跌。他一直没把穆风那点力量放在眼里，在他眼里，穆风就是个安安静静的漂亮兔子，毛色虽然亮丽但是华而不实，就算生气也不过是拿一双透亮的眼睛瞪你，那种毫无威胁的瞪视，只会增加猎人的兴趣。
谁知道，兔子逼急了也照样咬人，而且疼的很。
他是当真没反应过来，所以穆风的反击紧锣密鼓的打下来的时候，他还躺在地上没爬起来。
几下吃痛唤回了魂，炎火一个挺身翻起来，还没出手就被穆风一拳揍偏了方向，脑袋在洗手台的边缘上磕了一下，整个人都撞矒了。
穆风喘着气，伸手扯下他脖子上的花哨领带，将他两手绑在身后。等炎火眼里的昏花散去，早就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穆风恶狠狠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炎火，把谁逼急了都会跳墙的，你说呢。”穆风冷笑着说道。
炎火一身狼狈的要命，他直视着穆风的眼睛，过了会也顿然笑说，“是我大意，忘了兔子也会咬人。”
穆风原本想骂他，但看了看他，最后却说：“你够了吧，这样有什么意思？”
炎火挑眼看他，“不够，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在一起了，才够。”
穆风盘腿坐在他面前，不慌不忙的笑了一声，“你喜欢我吗？”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
“真的吗？”穆风没等他说完，就提高声调又问了一次。
炎火楞了一下，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什么意思。”
穆风说，“你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只是在手术台上见过一面，就敢说喜欢我？”
炎火坐直了身子，照旧不羁地勾着嘴角，丝毫不把自己的现况放在心上，还反问道，“我一见钟情啊，不行吗。”
穆风了然地点头，半晌瞥了炎火一记，说，“得了吧炎火，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不火么。”
“我火不火，还和追不追你有关系？”炎火抬了抬眼。
“是没关系，”穆风说，“不过原理差不多。”他看着对方耳垂、颈环上的亮片金属，“你喜欢朋克音乐，对吧。”
炎火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可你并不适合朋克。”穆风道，“不管是你的风格，还是你的嗓音。这点，我个外行人都听得出来，你以为唱片公司的人会不懂么。”
炎火：“……”
穆风没有理会他突然的安静，接着说道，“你说你喜欢朋克，那你唱了这么多年了，觉得累不累。”
炎火没有说话，只是瞪了瞪眼，气急反驳：“你懂什么，是它救了我的生活！当年我——”
“我也救了你的命！”穆风大声地打断，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当年的事情，更不在乎对方与朋克有什么渊源，他只是很烦，特别特别的烦。
穆风把额前的头发都抓到头顶，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那又怎么样？你对所有救命恩人的回报，就是要毁掉他们吗？”
炎火很不服气，耸直了身体看向穆风：“我喜欢音乐、喜欢你，对你来说是毁掉吗！”
穆风已经不想再纠缠下去，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发现自己下来已经快二十分钟了，廿七不知道该着急成什么样子。
他站起来拍打着衣服，语气颇重地对炎火说，“我再重申一遍，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如果你非要一直这样纠缠下去，我会考虑报警。如果你不想自己的演艺生涯以此为终点，那就好自为之吧！”
地上的男人靠着墙壁沉沉喘了一口气，说，“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有志者事竟成？”
穆风俯视着他，决绝道，“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就算你闹破了天，也不过一个窟窿。”他笑炎火，“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炎火唰地从地上站起，后绑着的手让他看起来很搞笑，但丝毫不妨碍他气势凌人地看向穆风。
“我们不合适，他和你就合适吗？”他说着冷笑了一下，“那人那么小心你，别跟我说他对你没有意思。”
“……”穆风蹙了下眉尖，转过头去整理自己的衣襟，没有回答他。过了会，才若有若无的说了一句话，“那是我们俩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这话气的炎火直跺脚，怒道，“你这叫双标！双标！！”
穆风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就那掠过的一眼，炎火分明看到那眼神里面写着“随便你怎么说”和“要你多管闲事”的字样。
“靠！”他抬腿踢了一脚，遭殃的隔间门板就那么掉了下来。
穆风没理会，拔腿就要走，炎火突然在身后叫他，“你等等。”
“？”穆风警惕地回头。
炎火吐了一口闷气，说，“你把我手松开。”见穆风半天无动于衷，才咬咬牙，用缴械投降般地语气说道，“你难道要我这样出去吗，怎么说，我也算是娱乐圈里的人，位分再小也是个角儿啊！”
穆风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我不动你，”炎火说的有些无奈，“你话都说那个份儿上了，我难道还能强迫你不成？”
穆风想了想，走过去解他手腕上系死的领带。
当时事出紧急，这个结打的非常紧，穆风解起来费了一点时间。炎火边扭着头看他，边说，“哎，说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穆风手中一停，忽然不想给他松绑了。
“别别，继续啊！我说我的，你弄你的。”炎火晃了晃身子，看着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在仔细地扯拽着结扣，看了会忽然问道，“你说朋克不适合我，那如果我的朋克音乐做出了第一张畅销碟，你能考虑我么？”
穆风刚好解开最后一结扣，领带从手腕上滑落。
炎火一把抓住了穆风来不及缩回的手，信誓旦旦地盯着他，“到底能不能！”
穆风沉默了几分钟，洗手间里静的只有缓缓有节奏的水落滴答声，炎火的表情很专注，像在舞台上灯光底下，弹起吉他唱歌时一样。
他知道，炎火的这句话是认真的。
穆风抽了抽手，没有抽动，刚想张口说什么。
卫生间的门“嗵”的被用力撞开，廿七满目焦急地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公子”，正好一个“维修中”的警示牌倒在了他的脚边。
穆风一愣的功夫，廿七已经注意到两人拉扯着的双手，登时面色一沉。
炎火看见他，也是脸上一黑，刚松开了穆风还没能解释什么，廿七已经冲上来朝他右脸狠狠给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