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卖惨(1/1)

另一头的衣架子边上,骆邵虞俊美立体的五官皱成一片, 龇牙咧嘴地揉耳朵:“团团你好凶。”

“行了吧你!”甘夏见他这般装模作样地装委屈, 冷笑着打掉他的手,“别装委屈, 看看你干的好事。”

甘夏越这么说,骆邵虞越是来劲, 他噘着嘴,眼里闪着委屈的泪花,

骆邵虞演的投入, 可无奈身形高大, 又自带强大威压的气场,如此扮柔弱之相并不惹人怜惜, 反倒逗得一脸严肃审问男人的甘夏“噗嗤”笑了场。

甘夏用拳头抵着唇咳嗽了两声,板着脸指着衣服上沾到的木屑:“铁证如山, 竟然还敢狡辩?!还不速速招来!”

骆邵虞双手包住甘夏伸出的食指, 弯下腰和女人处于同一高度, 看着她的眼睛里全是盈盈笑意:“小的知错了, 团团大人宽宏大量,就饶了小的这回?”

“你这个无赖, 少跟我套近乎!”甘夏仰着下巴抽出手指,伸腿踹了他一脚。

骆邵虞顺势闷哼一声,低下头捂住腿上的伤处。

甘夏见他微微皱眉,面露痛楚之色,连忙蹲下身, 轻轻护住他的腿,怕弄疼了他,不敢触碰,抬起头来问他:“疼不疼?”

骆邵虞其实没什么感觉,只是刚刚被她忽然伸腿踹来吓了一跳,刚想说明他没有事,皮糙肉厚伤不了,却一抬头对上甘夏发红的眼眶,心下一动,神使鬼差地将话咽了下去,只是沉默地垂下眼帘,唇角抿地更紧了些。

可怜又隐忍。

甘夏站起身扶住他:“瞧我说的什么废话,腿上的伤那么严重,本应小心对待,这回被我那么粗暴地踹了一脚,怎么可能不疼。”

她握住男人的胳膊,让他结实有力的臂膀环住自己的肩,自己纤细的胳膊堪堪环住男人的劲腰,吃力地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男人身强体壮肌肉结实,甘夏那么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扶得动他,骆邵虞悄悄地转移自己身体重心,一小部分的重量压在女人身上,基本是凭着自己完好的那一条腿往房门挪动。

可甘夏身小体弱,就这样还是很费力,她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看路,嘴里嘟嘟囔囔的:“我不是让你好好在自己屋子里面带着么,你跑出来做什么?还嫌自己伤得不够重?骆邵虞我看你真是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回事,总这样让人担心,刚刚还一个人跑去找溪边找我们——”

甘夏抬起头,瞪着眼睛看男人,指尖怼上他的鼻尖,声音倏忽地拔高:“对了!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的腿刚好一点,为什么跑去找我还不带拐杖?!你知不知道——”

对质突如其来,骆邵虞呼吸顿了一下,见甘夏立刻就要审他,弯下腰扶住腿:“嘶——”

甘夏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语速又快又急:“怎么了,是伤口疼么?”

骆邵虞看着她满脸焦急的神色,轻轻抽着气,嘴角却勾着宽容的笑:“无妨,朕不疼,团团不必如此担心。”

他越是这样,甘夏便越是觉得骆邵虞在强装坚强,她握着骆邵虞搭在她肩膀上借力的胳膊,皱着眉头抬头看他,见男人眼里全是温和的笑意,心下愧疚更甚。

骆邵虞眼中笑意更浓,他轻轻抚着女人乌黑漂亮的秀发,用指尖点点她的发顶心,低笑道:“真的没事。”

“这怎么办啊,”甘夏才不信他那一套,她坚信男人是怕自己担心难过,所以明明都疼得抽气了,还笑着安慰自己。

她身形实在娇小,身长只到骆邵虞胸口,扶他回去实在坎坷难捱,一路上的折腾只怕会让他更加疼痛,甘夏抿了抿唇,抬头看着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要不我去将温公子叫来,让他扶你回去?”

温凉?!

绝对不可以!

骆邵虞唇边的笑顿了顿,双目微凝,语气坚定,真情实感道:“不用,真不用,团团扶着朕就好了,朕能回去。”

好容易让温凉知道他的厉害,让那小子害怕不敢招惹。他才不会将这厮引来,破坏他二人的气氛。

骆邵虞搭在女人肩头的手捏了捏她的肩膀,温声催促道:“我们走吧,不过是回到屋子里,何必烦劳他人。”

“你可以吗?”甘夏迟疑道,“要是你疼,就赶紧告诉我,千万别忍着。”

骆邵虞低声“嗯”了一下,由着女人努力将他带回房间。

这回一路上非常顺利,他再也没“疼”过。

甘夏掀了帘子,小心翼翼地将男人扶上床,还殷勤地给他拿了枕头靠在腰后,让他舒舒服服地坐在床头,这才蹲下来仔仔细细看他腿上的伤。

白色的纱布上湮了鲜红的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是不是很疼?”甘夏低着头,掩住眼里含着的泪,“要不我还是把温公子叫来吧,至少让他给你换个纱布。”

“别去叫他,”骆邵虞拉住她,“还没到换药的点钟,现在换纱布,岂不是白白要疼一遭?”

甘夏站在那里,定定地咬着嘴唇不说话。

骆邵虞摸她的脸颊:“真不疼了,团团这么心疼朕啊。”

男人又在逗弄她,甘夏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拿拳头锤他,而是抱着他的腰,脑袋软软地埋在他怀里。

“都是我不好,”女人的声音闷闷的,小小声地掩在布料里传出来,“夫君这一身伤都是为了我,要不是我在你身边,你说不定就能顺利干掉那些贼人,再不济也能安然无恙地逃走,怎么会像现在这般凄惨。我这些日子却对你这么凶,还拿脚踹你......我怎么这么坏啊。”

骆邵虞眸色深了深,他不知道这个小东西居然想了这么多。

她从来都是一根筋,无论做了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那的确本来就是理所当然,有自己宠着管着女,就算是把天捅破个窟窿都算不得什么。

骆邵虞知道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以前她视自己犹如洪水猛兽,又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做起事来自然无所顾忌。现在他有幸成了甘夏心中很重要的人,她拼命想对自己好,可总是傻乎乎地惹出麻烦来。即便自己并不在意,可是她仍会自责。

骆邵虞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那样逗弄她。

平白让她这样愧疚难受。

骆邵虞捧着女人的脸,让她抬起头来,甘夏却低着头埋在他怀里,死活不肯出来,逼得紧了,露出一两声可怜兮兮的哭腔。

男人叹了口气,伸出手揽住她的腰,手臂发力,一下子将女人提了起来。

甘夏忽然腾空,惊得“呀!”了一声,随即踏踏实实地落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带着些粗粝的手掌抹掉她脸上的泪珠,力道放的十分轻柔,让人有一种被人捧在手心小心对待的感觉。

男人下巴蹭着她的脸颊,短短的青胡茬让甘夏忍不住躲避,可骆邵虞的胳膊强硬地箍着她的腰,让她逃无可逃,最后只能哼唧着躲到男人的怀里。

“往朕怀里逃,朕就拿你没办法了?”骆邵虞笑着捏她的脸颊,惹得女人轻哼出声,才道,“团团怎么这么坏啊。”

甘夏瘪瘪嘴,窝在男人怀里,手臂柔柔抱着他的腰:“那我这样坏,你现在还会喜欢我吗?”

骆邵虞故意沉下声音板着脸:“不喜欢了。”

甘夏一听这话立即不干了,爬起来胳膊杵着男人的胸膛,气势汹汹地瞪视他,腮帮子气鼓鼓的:“骆邵虞!”

却见男人“嘶”地轻轻抽了一口气,甘夏忙从他身上爬下来,细细检查他的腿:“我是不是压着你了?”

骆邵虞伸手想要将人捞进怀里,结果被甘夏轻轻躲开。

“我帮你揉揉?”甘夏慢慢伸出手,然后忽然想起这个伤口只会越揉越疼,她咬着嘴唇想了想,“要不我帮你吹吹吧?”

女人鼓着腮帮子,认真地轻轻对他的伤口吹气,她的气息柔柔的,刻意放缓了均匀地呼在皮肤上,有点暖,又有点痒,让骆邵虞有一种真的能够消除一切疼痛的错觉。

甘夏双手捧着他的大腿轻轻地吹气,好像在捧着什么珠宝,轻轻吹散它上面覆着的灰尘一样。

骆邵虞支着脑袋低头看她,心里软成一片,嘴角无意识地勾着,便见到女人停了下来,歪着头,小脑袋抵在他的小腿上。

骆邵虞捏捏她的脸:“团团累了?”

甘夏扒拉着骆邵虞的身体窝在他怀里:“吹得腮帮子疼。”

男人低笑着给她揉脸颊:“真是个小娇气包。”

甘夏不高兴地锤他:“你说我娇气,你嫌弃我!”

“胡说八道,”骆邵虞捏捏她的脸,然后尽职尽责地接着给女人揉腮帮子,“团团这可就冤枉朕了,朕就喜欢团团娇气,心悦团团还来不及。”

甘夏被哄得心花怒放,她勾着男人的脖子,嘟着粉润的嘴唇仰起头:“夫君的嘴巴怎么这么甜,来让我看看是不是抹了蜜呀?”

骆邵虞也慢慢低下头,嘴边的笑意逐渐扩大。

就在一触即发的时刻,门口忽然传来掀帘子的布匹摩擦声,甘夏吓了一跳,连忙从骆邵虞怀里跳出来,回头一看,正是温凉。

他提着装饭的木桶尴尬地站在门口,嘴角的笑容很僵硬,手指微微发抖:“开饭、不是!我走错了,你们继续,继续。”

温凉转身就要走,骆公子看他的眼神十分可怕,他再站在这里,恐怕下一秒就要被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