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三章:武林后续(1/1)

盘龙顶,落叶飘飘!

洛阳九月的天空湛蓝一片,而在这不高的山上,无数的武林人士,无论是否曾进入过所谓的武帝墓,都眼神热切地看着最中央那一群人。

其中有代表着晋朝势力与剑雨楼一脉的宁侯与顾南枫,而与其相对而立的,则是藏身于天下的藏剑楼精英子弟,一个个皆是黑衣银面,气若幽魂,叫人不舒服至极。

在正东一侧,以楚国萧太师为首的八王势力,也同样在观望着,似有鼎足而立之感。

秋风骤起,吹皱一山风景。

一声慨然笑声从天而降,更在此刻,一刀一剑划破长空,浑厚的内力贯下,几令得两把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刃透出明亮深邃的毫光。

“藏剑楼不愧十二重楼之名,一手藏剑之法,名不虚传哪。”

古天青脸带微笑,衣襟随风舞动,左手自腰间摸出一个酒葫芦,边饮酒,边揶揄道。

而他的对手,孤独玄却是一言未发,只是冷冷盯着古天青,古剑斜指大地,却没有再出手。以他此刻的内力修为,想要击败一身修为凝练至极且处于巅峰的侠刀古天青,是半分胜算也无。

见他不语,古天青笑容更胜,饮酒也愈发欢快。

能让一个老对手出糗,本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几近无敌的人,若要遣去寂寞二字,除了喝酒之外,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呢?

这一阵大笑之后,古天青便觉无趣。继而他就想到了风神秀,这个年轻人,是多么有趣,多么好玩。

他正要走,然而就在这一刻,有人开口。

“古兄留步。”

古天青的身形一滞,他缓缓回头,看向那位发问的萧太师。

“古兄无须多疑,”萧太师震荡儒袍,手捏着一枚棋子,缓声说着,“萧某人,不过想请你为我解惑而已。”

“哦?”古天青心下警惕,若说在此盘龙顶之上的人物,无论是来自于江湖之中的超然势力,还是隶属于俗世王廷,少有他难以揣度之人。其中一个,便是这位声名在外却又似乎智珠在握的绝顶人物。

萧太师把玩着手中棋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在天下间,究竟有没有一个地方,是前朝武帝的陵墓?”

“古某若说没有,太师会信吗?”

闻言萧八绝却是微微一笑,神色间带着难以揣测的意味。此人的微笑,为何看不出、摸不透,甚至看得我心慌慌呢?古天青心中这一刻的想法却是无比怪异。

萧太师的笑高深莫测,他是否猜出了什么?

古天青不知道,他不想去问,也不能去问。所以他只好先走。有人曾告诉过他,当你猜不透一个人的时候,你最好还是回到你的老家里,去读一读那人的故事,到时你即使无法了解到完全的那人,也绝不会完全不了解那人。

他走的很快很快。因为他已迫不及待。

渐渐地,渐渐地,他消失在秋日的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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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紫极园。

风轻轻吹着,园子里的蔷薇花正在盛放。

正厅。

宁侯司马临站立着,在他的面前,还站着很多人。不仅有年轻人,还有中年人,甚至是老人。

他扫过顾惜音、顾朝雨和嬴川的脸,又凝望了一会儿左问天、雷云等中原侠客,在之后,他的目光,便停在了两个人的身上,顾南枫,还有那个梁性老人。

盘龙顶之上,还没有人发现武帝的宝藏,就发生了山崩之威。这是宁侯所未料到的,幸运的是,当初所选之悬剑之人,似乎均无大碍。不说在此处的三人,只那醉刀风神秀,便似乎和有着天下第一人之称的侠刀古天青,相交匪浅,而那位花间公子步轻尘,顾朝雨只说他已去了另一处地方。

这已是不圆满中最圆满之处。

“周老夫子敲定之事,顾某不便插手,”顾南枫忽然说话,“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宁侯道:“顾兄请讲。”

顾南枫掠过宁侯的身影,注视着顾惜音和顾朝雨两个人,说道:“我只希望,所谓悬剑,真能为我大晋,造就不世出的江湖奇才。”

“你也留下来帮他们吧。”顾南枫又对着梁姓老者说道。

“若有剑雨楼相助,定是如虎添翼,顾兄放心便是。”宁侯说道。

顾南枫神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异色,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他的人影,便消失在这紫极园中。

而其余的人,却只是静静看他离去。谁也不会去问,他究竟得到了什么,即使是顾惜音和顾朝雨,也没有问。

只因他们心中清楚,这位绝顶人物,他们的老爹,在有些事上,绝不会透露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宁侯又开口道:“风神秀还不来这里吗?”

顾惜音咳嗽一声:“盘龙顶之上,醉刀风采,侯爷也看到了,他若是要来,此刻觉没有人能拦住他。”

“加入了悬剑,可就由不得他的散漫了。”宁侯忽然一脸凝重,望向顾朝雨和嬴川二人说道,“不如就由朝雨和嬴川你们二人去找到他。悬剑想要立足于江东,你们三个,却是缺一不可。”

“是。”顾朝雨俊俏的脸上浮起一抹不知名的意味,是欣喜,亦或是兴奋,无人可猜到。

嬴川也微微应了一声,风神秀这小子,跑得倒是挺快,现在又跑哪里逍遥自在去了吧。

自古江东多世家,无论是扎根于庙堂之高,亦或是处江湖之远,总有避无可避之事,而此刻所议之“中天悬剑”,没有人能够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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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依风崖。

一棵高大,茂盛的古树下,风神秀倚在其干燥舒服的躯干上,似在打着盹儿。

崖下是一条羊肠小道。

道上尽是落叶。

无边落木萧萧下。

此景本来很美,而在那树下,再加上一位已熟睡了的青衣刀客,那就更美。

景美,人美,人融入自然之中,可谓绝美。

远处有夕阳,阳光温柔。

风神秀忽然睁开了眼。

继而,他看到三个人。

崖上一棵树上,靠着一位白衣人。

崖下古道边上,两位年轻女子拖着裙摆在走来。

走过斜阳古道,攀上依风之崖。

可爱的美人笑嘻嘻开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叶初尘微微一笑,“四只老鼠”在悬崖之上相聚,岂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清风徐来,树上新叶落在肩头上,风神秀微微一耸,便掉了。

“我不是和尚,这里也绝非是一座庙。”

姜轩眉眼如画,曼声说着:“浪迹天涯的浪子,和青灯古佛的和尚,岂非是一样?”

风神秀哭笑不得,浪子无根,他虽亦无根,却还算有些地盘,至少,江东印月寺,苏州写意园,他勉强算是小半个主人。只不过,浪子多风流,和尚多持戒,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

“公主尽说些胡话,岂不是与市井大妈买菜别无二致吗?”风神秀反唇相讥。

听到他这句,叶初尘已忍不住大笑,风神秀这厮为何总能与公主吵得不亦乐乎呢?显而易见,此两者皆不是省油的灯,难得相逢,不说几句拌嘴的话,好似显不出情深义重来。

白衣公子与温柔侍女都笑了,公主殿下却有些不欢快。

只听她双手叉着腰嚷嚷道:“你们两个,怎么也不帮帮本公主,好叫这把喝醉了的刀清醒清醒。”

叶初尘嘴角虽挂着微笑,口里却讨饶道:“轩儿若是学我一般,见着风兄,闭口不言,拿他就绝不是你的对手。”

“为什么?”风神秀与姜轩同时问道。侍女阿香也美目流转,对此十分有兴致的样子。

“因为,”叶初尘学着风神秀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风神秀,不仅是一个酒鬼,他还是一个话匣子。尤其当他和你混熟了之后。”

风神秀哈哈大笑,笑得畅快,笑得淋漓尽致。

天底下还有谁,能如此了解他?

天刀说,红颜易老,知己难寻。他这二十年,既有红颜,又有知己,岂非是江湖的宠儿?

“好一个初尘兄,”风神秀在风与叶的世界漫步着,大声说道,“既然你这么了解区区在下我,此刻你若不拿出一壶酒来,就莫要怪我在你的耳边说个三天三夜了。”

叶初尘脸色微变,心有戚戚般颤声道:“风兄此言不会是真的吧。”

“半点不假。”

“叶某不答便是了。”

风神秀神秘一笑。

“即使初尘不搭理我,我也会说个三天三夜不休的,轩儿公主,你说是也不是?”说至最后,风神秀转头看向姜轩,却是请她来做个见证。

姜轩眨巴着嘴,眉开眼笑似得,叶初尘这招“围魏救赵”怎就变成了“引火上身”了呢?

然而就在这一刻,她却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

“饮仙阙,醉仙望月?”风神秀大呼。

“好阿香,没想到是你带了酒。”

真的有酒,侍女却只是微笑不说话,红|袖添香的温柔美人儿,最是善解人意,准备也最是妥帖。

有风,有落叶。

有美人,有侠客。

有斜阳古道山崖,有醇酒白衣青衫。

没有人去问盘龙顶上琐事多。

西山有酒,依风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