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冯家(1/1)

二皇子突然中毒倒下, 躺在病床上倒如今都未苏醒,徐皇后旧疾复发, 来势汹汹, 眼看着也起不来了。

圣上甚是悲痛, 下令将祭天的仪式章程规模一减再减,原先说要从皇子中选一人代读诏文的事情也仿佛没了下文, 反而是连声哀叹二皇子可怜,又厉声命刑部大理寺等人, 尽快查出是谁在背后谋害的二皇子。

其雷霆震怒, 连着几日京城中都仿若霜寒初降,沉闷压抑。

沈璟之和沈瑜之忙着对抗安王的后招,沈玧之最近也见不着人影, 白楚便也耐下心来,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等到祭天那一日。

她自然是没资格去的,心安理得地窝在绵软温暖的被褥里睡了个懒觉, 等她起身, 才知道今日过得也是惊心动魄。

祭天祭祖的仪式倒是稳稳当当地举行下来了, 也没出什么意外, 就是在回程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一伙儿人, 个个拿布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别说长相,连男女都分不清,上来一扬手, 便是一阵迷烟随风袭来,领头的几名禁卫军统统中招,相继从马上摔了下来。

当然了,用迷烟来刺杀皇帝那纯属是笑话,皇家车架,加上文武百官,前前后后有数十米长,迷烟迷倒了前边的一片,跟在后头的侍卫也不是傻的,当即捂住口鼻就冲了上来,将刺客逮了个正着。

大约是碍于担心这伙人手上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毒药,行动间收了几分力,导致最后被不小心逃出去了两三个人。

剩下被逮着的活口也飞快地咬碎了口齿间藏着的毒包,顷刻间毙命。

好不容易有一个被押解的侍卫眼疾手快掰折了下巴,总算留了一条命,可随后太医取下毒包的时候,发现他身上早就中了另一种剧毒,要是没有解药,活不过12个时辰。

趁着众人惊愣时,那名刺客一把夺过旁边侍卫腰侧的刀,留下一句:“狗皇帝,总有一日,你要为我冯家百条人命付出代价!”就引颈自尽了。

一句话将在场的众人吓得不清,瑟瑟发抖着跪下来,恨不得自己没长这一双耳朵。

之后也没人敢传出去。

白楚能知道,是因为有人特意来告诉她的。

没错,继差点被沈玧之逮个正着后,周柏轩时隔一年,又想方设法地闯进了她的闺房里。

都是擅闯,他比沈玧之可直接多了,没讲究那些君子礼节,是直接把白楚从软榻上拽起来的。

白楚:“……?”

“周指挥使这是做什么?”她有些不悦地皱起眉,接着控制不住,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刚撑起来的几分气势瞬间消散一空。

见到她,周柏轩冰冷而美丽的眉眼间戾气一散,神色称得上平和:“我有要事跟你说。”

语气平静无波澜,可视线却无意间从她的下颌滑落,看见她弧度优美纤细的脖颈下,因为被他刚大力一拽,不小心泄露出白嫩细腻的肌肤,以及精致可爱的锁骨,耳根处霎时间冒出一团火红,不自然地别开目光。

他在诏狱之中,审问过得犯人,不知凡几,无论男女,都有被折磨到衣不蔽体的时候,有的甚至还是一种很好的折磨手段,从未在他眼中心底留下什么痕迹。

但不关心不代表他不了解,原先什么意义都不是的画面,加上方才的惊鸿一瞥,周柏轩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了白素白锦的里衣包裹出,看不见,却依旧玲珑袅娜的部分。

热意上涌,是要将他整个头都烧起来的架势,周柏轩匆匆退了一步,飞快解下身上的披风,抬手一甩,就罩在白楚的身上,紧紧裹着她,一丝缝隙都没露。

对上她明光潋滟的眼眸,正弯弯地看着他,白肤朱唇,加上眼尾的一点朱砂痣,宛若雪地映红梅,轻轻一动,便有说不清的动人风华袭面而来。

刚来行动凌厉,气势汹汹地踏门而入要来杀她的气势,这会儿偏狭长的眼眸中缓缓流淌出晶亮的光芒,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说是纯粹也纯粹,但细细一瞧,其中凝聚的情愫越来越浓,专注地落在她的脸上。

白楚扑哧一声打破了平静,笑盈盈地抬眼看去:“说吧。”

周柏轩怔然着开口:“什么?”

这幅傻愣的模样,加上通红的耳朵,白楚眼中清亮的笑意更深,当着他面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从软榻上坐起来,然后随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不是说有要紧的事跟我说么?坐下说吧。”

淡淡的清香独特而悠远,随着温热的气息,缓缓传入鼻间,周柏轩这会儿还哪记得什么要说的事,脑子里一片空白,明明能感觉到她这会儿笑着正看他笑话,偏偏越急还越反应不过来。

尤其是看着她身上裹着的玄色披风,方才还是系在他身上的……

眼看着周柏轩耳根的红晕逐渐蔓延到了脸上,白楚心底暗笑,面上倒是不敢显露出来,生怕他羞恼之下被她给逼走了。

“是不是祭天那日刺杀的事儿,查出什么眉目了?”

周柏轩虽然惊讶她能想到这一层,但更多的反而是放松,所幸她没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就好:“你听说了?”

白楚点了点头:“刺杀的可是圣驾,闹这么大,我不想知道都不成。”

周柏轩冷静下来,将那刺客临死前的话告诉她。

白楚一愣,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周柏轩细细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不明白,“你不知道?”

白楚更糊涂了:“我该知道什么?”

周柏轩面上显出几分无奈,低声道:“你不知道你生母的姓氏?”

姓氏?白楚怔了一瞬,惊讶道:“你是说,那刺客说的冯家,与我有关?”

“准确的说,是与我们有关。”周柏轩语气冷然,带着些许狠厉,“冯家原本是先帝郑王的姻亲,冯家长子夫人与郑王侧妃是嫡庶姐妹。”

白楚黛眉微蹙,在这地讲究嫡庶的年代,侧妃的亲人跟郑王之间有隔好几层了。

周柏轩继续道:“冯家家世不显,但冯家家主曾任翰林院学士,官职不高,在文人中倒素有盛名。”

白楚沉默下来,缓缓开口:“郑王……真有留下什么人么?”

眼前这位就是郑王嫡亲的外甥,白楚原来就想着,皇帝将他放在身边,既是重用又是警惕。

想来郑王当初闹得声势应当不浅。

周柏轩冷眼从她脸上扫过:“连冯家这个拐九道弯的亲戚都被寻着罪名抄家灭族了,你说呢?”

皇子夺嫡,讲兄弟情意那就好笑了。

郑王一朝跌落,汹涌而来的对手恨不得将他吞噬殆尽,赶尽杀绝才能以防后患。

周柏轩倒不是忌惮回想那段天昏地暗的往事,只是奇怪于她的反应:“知道冯氏,你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我该有什么感觉?”白楚笑了笑,“我只知道我生母名叫萱娘,至于她姓什么,又代表着什么,与我有什么干系。”

就算萱娘还活着,要孝顺自然是孝顺,但若是让白楚去做什么类似反清复明的事情,那还是算了。

替人尽孝没道理还要赔性命进去。

周柏轩看着她的眸光复杂深邃,带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绪,良久,才沉声道:“所以,你也不怪……郑王?”

白楚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怪郑王,他不是该问她怪不怪皇帝么?蓦地,她直直对上他晦涩不明的眸光,突然就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你是不是想问,我怪不怪你?”

周柏轩纤浓得让人嫉妒的眼睫突兀地颤了两下,遮挡住了眼底骤然爆发的明光,下意识垂眸,张口想说“不是”,到底还是顿住了。

冯家家世不显,文人寒门,更没什么权势财富可言,要说有跟郑王谋逆牵连上干系的,也不过就是起事前,郑王怕事败,就私下把身怀六甲的侧妃送去了冯府。

侧妃回娘家,也是个可以放在台面上的理由。

却不想,给冯家招来了大祸。

从某种程度上,却是郑王将能拉扯的官员都绑上自己这条船的手段,因为这,被灭族也不止冯家,当初腥风血雨过后,有不少受害的人家亲族不敢恨圣上,就将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周柏轩只道人心如此,嗤笑一声便不愿理会。

可她到底是不同的。

他心里确实担心这她与那些人一样,这时候,他已经不能淡然坦荡地说一声“随他去”了。

“虽然冯萱娘怪不怪我不知道,”白楚抿唇一笑,明眸中缓缓流淌的清流映着烛光,灿然夺目:“但我不怪的。”她道,“不光是你,圣上我也不怪。”

成王败寇,她在历史上看得太多。

她对冯萱娘没有感情,冯家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好比历史书上的寥寥几语,感慨有,可惜有,可怜也有。

但要说恨这么累人的情绪就不至于了。

说起来,皇帝跟周柏轩她还熟些。

周柏轩没注意她生疏至极的一声“冯萱娘”,先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情慢慢平缓下来,这才有心思说起正事,

“此次虽然前来行刺的刺客已死,但他临死的一句话,经有心人解读,说不定就会掀起一阵寻找郑王余孽的热潮。”

是的,冯家人为自家报仇是没有姓名的,只能被归入郑王余孽里,说的好像对郑王何等忠心似的。

白楚忍不住笑了一声,引来周柏轩皱着眉头的一眼:“你还笑得出来?”

“若是大肆渲染开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周柏轩眉宇间显出浮躁,又掺杂着几丝忧心,“你的身份迟早都瞒不住。”

白楚笑意收敛,叹道:“这回是我对不起你,恐怕是我连累你了。”

周柏轩一怔,起初没信,直到白楚将这些日子同安王的交锋告诉了他,才换得了他一个无语凝噎的眼神:“原来京城中那些安王的流言,都是你胡编的?”

那事情闹得,在禁卫军中都风靡了好一阵子,说起来难免都是嘲笑安王为红颜折腰、英雄气短之类的话。

白楚哼哼了两声:“我也没冤枉了他,安王对白音华难道不是情深不已,非她不可么?不过换了主角而已,里头就算有五分假,剩下五分总是真的。”

安王敢对二皇子动手,那么炮制一通郑王余孽刺杀的戏码也不算奇怪了。

周柏轩回想起来,那些说不通的地方也就顺畅了。

他就说,这么一窝蜂刺客来刺杀圣上,就用几包迷药开道,要是一上来就用见血封喉的毒药,就算伤不到圣上,也不至于就这么全军覆没。

“那你打算怎么办?”听见安王的目标是白楚,周柏轩不光没有如释重负,反而神经愈加紧绷了。

安王对圣上皇子都敢下手,对付个白楚有什么难得?

“唔,还是先下手为强吧。”白楚笑眯眯地看向周柏轩,“听说柔嘉郡主在徐府上过得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太羡慕还有寒假的小伙伴了……尤其是既有寒假还没有作业的大学生朋友

o( ̄▽ ̄)d

我这一天天的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