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联系(1/1)

此次事件算是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但留下的余波却还没断。今天特意办了个及笄礼, 本来是想着探探白家的虚实, 顺便教训教训白音华日后不要妄图与徐家女儿相争。

现在好了, 最后丢的反而是徐家的脸面。

徐立涛本就不支持施氏和徐嫮闹得这一出,这下更是怒极。

施氏也委屈:“我成日管着一大家子的事儿, 谁知道二房瞧着老老实实的, 还能做出这样下作的事儿,到底是隔房的小叔子, 连二弟妹都不知道,我哪能就知道了?”

徐立涛横了她一眼:“那丫头的尸首被找着的地方, 是二房的地界么?就在小花园旁边!”

他一甩手, “说到底,还是你管家不严!还娇惯女儿,她说什么做什么你就由着她?回头闯祸你就知道后悔了!”

说到前半句,施氏不免有些心虚, 她专注于和长房同是嫡脉的三房和四房, 确实没把存在感不强的二房放在眼里, 也没怎么去关注。可听着后半段, 她就不能服气了,

“阿娇怎么了?都是二房的浩哥儿闯的祸,同我们阿娇有什么关系?”

“跟她没关系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办这场宴会?”徐立涛没好气地说,他固然是疼女儿的,但若是牵连上家族声誉,再多的疼爱也被恼怒占了上风, “行了,反正再过不久阿娇就要出嫁了,你就专心给她准备嫁妆,旁的就不要去多管了。”

施氏一惊:“那二房……”她心底不止一次咒骂二房那小畜生居然胆敢在府中做出这样恶行,害承恩侯府在京中跟丢尽了脸面,要说轻易放过他,施氏如何也不甘心。

徐立涛冷声道:“父亲说要亲自管教孙子,你能拦着?”

承恩侯发话,就是施氏也只有应承的份,请不甘心不愿地低语:“以前也没看出来,父亲对二房这样偏心啊?”

“你知道什么?”徐立涛也没有跟她细说的意思,只嘱咐,“接下去几日你让阿娇安分一点,别管安王还是白家,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就将她的嫁妆减一成。”

“世子爷?”施氏忙道,“这怎么行呢?咱们可就这么一个女儿。”

徐立涛拧眉不悦道:“你要是舍不得,仔细点盯着她不就行了?”说罢,也没了耐心,转身就走,“你先歇吧,我去书房坐一会儿。”

施氏原本想拦,转念又惦记着闷头跑回房的徐嫮,总有些不放心,见着徐立涛离开,便也出门去看看她。

……

另一边,自以为计成的白音华不免正暗自得意。

她日夜忧心徐家会因着安王会对她下手,轻则毁了名声,重则丢了性命,所以徐家乍然送来请帖,她是不敢接的。

后来想想,与其在家中坐立不安,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让徐家没空来管她才好。

白音华是个聪明人,知道徐家原也没把她们白家这个小门小户放在眼里,只是徐嫮因着钟爱安王,才不肯放过她。所以她才想法子给徐家风清朗月的声名上添一丝乌云,无伤大雅,但承恩侯府上自有识大局的长辈,眼看着三皇子和四皇子日日长大,正是要紧的时候,不会容许徐嫮为此平添一丝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她没敢从嫡出的几房上下手,只能挑二房这个软柿子捏。

正如施氏所说,徐氏家大业大,一门四房,她就是想,也不可能将所有大小事务尽掌控于手中,尤其是庶出的二房,尤其排外,纵然云氏是个不顶事的,可也终日闷在自家院子里,同妯娌间也不来往,存在感弱的连下人都不大能记起来府上还有个二夫人。

在这前提下,收买几个二房不起眼的下人,就显得轻而易举了。

白音华自认也算是替天行道。

那徐浩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称他一声纨绔都算是赞誉的了。对上唯唯诺诺,对下心狠手辣,那翠儿其实是云氏身边的丫鬟,被他看上眼了,甚至在云氏那边问上一句都没有,理所当然地就命人把她绑来屋里,好好的姑娘就再也没睁开眼。

也算白音华运气好,徐浩想让人将翠儿偷偷运出府,扔到郊外乱葬岗上去,被她收买的人给不小心看见了,白音华就又多使了银子,给翠儿换了个埋骨地。

至于那坠子就更简单了,徐浩其父是承恩侯唯一的庶子,在堂兄弟间势头最弱,也只有在外头,凭借着徐家子弟的身份,才能收获一点谗言媚语,博得些许的傲气,所以那坠子他一点都不嫌秀气,天天挂在身上,显眼极了。

对于白音华来说,这次的结果她还是挺满意的,尤其是她今日见到了安王,知道圣上已经同意,只要安王娶了徐嫮,等他下回再上旨求娶白音华,就允了,让她做他的侧妃。

除心头大患之余,白音华不禁想起了同意协助她计划的王家大少爷。

白音华以往在闺阁中也听说过王家大少的盛名,只不过那时候她的未婚夫是沈瑜之,人人看在她的面子自然是说他不如沈瑜之才高风流,但真亲眼所见,却不是这样。

沈瑜之清俊端方,是卓卓君子,但王家大少爷冷淡疏远又仿佛触手可及,水中月镜中花,某种程度上比前者危险又令人心向往之。

白音华起初是慌不择路才想起了同徐家不和的王家,当王家大少爷真点头后,她才后知后觉有些惊讶。

本就是女儿家之间争抢的小情小怨,真计较起来二房只是庶出之子,固然能让徐家丢了脸面,但也称不上伤筋动骨,毕竟嫡庶的教养本就不同。

白音华思来想去也猜不透王大少爷的用意,隐晦地问了安王是不是同他有过什么来往,也并不是。

要不是近年来桩桩事接连挫伤了她的自信心,差点以为王大少爷是爱慕自己才这样倾力相助,至少没有他,事情不会这样顺畅成功的落幕。

不过不是也没关系,白音华坐在妆奁前,定定望着铜镜中,自己清丽秀婉的脸,唇边缓缓扬起一抹淡笑,刚染了蔻丹的纤指轻轻拂过侧脸,使得柔情似水的笑意渐渐显出一丝明艳。

只要有过一点联系,就不愁牵出更多。

一切都会好的。

侧妃又如何?她终究还有赢的机会。

……

眼看着赐婚的旨意被陆续发下来,长公主算是歇了给沈璟之续弦的心思,连他的面都不想见,听着人来请安就赶回去,给的理由都十分直接:气得心口疼,身子不适,不想见人。

沈璟之也没软化态度的意思,请安照旧请,连太医都请过来了,他的态度也很明朗:我希望母亲你万事都好,但想让我服软同意娶亲,那是不可能的。

母子两人执拗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白楚不愿去挡他们母子间的炮火,就心安理得地窝在梧桐院中,等熬过三天,到了答应王修则还玉佩的期限,白楚礼貌性地前去褚玉阁求见长公主,自然是没见着人的,她乖巧温顺地回来,然后懒洋洋地换了衣裳舒舒服服地躺回到软塌上。

看吧,也不是她不想还,上头不批她出府的申请,她也没办法呀。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不是自己亲自去还,万一要是丢了,她怎么担当的起?

双喜坐在旁边的圆凳上,腿上放着笸箩,指尖捻着闪着银光的细针灵活地来回,余光无意间扫到白楚唇边扬起的笑靥,不由好奇:“少夫人,您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

白楚挑了纯黑、墨蓝、白银三色的粗线,学者双喜教她的法子编起络子来,除了在头尾和交接处略显笨拙,其余时候手法上已经轻快多了。

她抬眸笑着看了双喜一眼:“没什么,胡思乱想而已。”

她可真是太期待王修则能想出什么出人意料的法子,向困在沈府内宅的她讨要这块玉佩了。

白楚承认自己是恶趣味,但,若是能看到习惯将他人的喜怒哀乐玩弄于掌心的王修则也露出那些像被他当做乐子看的人一样明露的情绪,不也很好玩么?

从某种程度上,王修则跟她是一类人,只不过要比她更疯狂一些。

白楚想看戏,只是在遇着机会的时候无伤大雅地推波助澜一下,王修则不是,只要他有兴趣,哪怕同时会将其他人推入深渊或者多难堪的境地,他也不在乎。

本质上就是个十分恶劣的性子。

所以她隐约觉得,白音华为了对付徐家利用到了王修则头上,再算上白子祺也是因为她才差点连带着王茂行一道儿牵扯进不必要的是非里。

王修则不该这样轻易放过她才对。

或许是放长线钓大鱼?

那她就更不该断开和王修则的联系了。

白楚满意地看着自己给络子完美的收尾,网线状的袋子不大不小,正好能放下一块玉佩。

“双喜,以后就把它挂在我床前的灯罩上吧。”

“是。”双喜双手接过来,有些疑惑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怎么也没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到自家主子手里的。

这么好看的玉佩,她见过不该忘了的呀?

王修则不会武,就算对沈府像承恩侯府上那么熟悉,也不可能大咧咧地闯进府里来,她又不肯出门,这个态度表明了哪怕他买通人进来,她也是不会轻易交出去的。

至于让别人来偷,这样莽撞又避开与她交锋仿佛示弱的做法,可不像他的风格……

白楚都想到王修则会透过沈瑜之下手了,但没想道,他的胆子,或者说手法,比她预料的还要大胆。

一日入夜,她盛着从半阖的窗间透过来凉风,躺在靠窗的软榻上看了会儿游记,没一会儿就困了,本想伸手让双喜扶她起身换洗,然而手刚刚抬起,就被人握住了。

宽大的手掌仿佛能将她的手给完整包住,温热的触感从手心的肌肤缓缓蔓延至心口,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手背,动作虽然不重,却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强势。

“二哥?”许久不见的沈玧之突然出现在眼前,白楚一愣,下意识地坐起来,“你忙完了么?”

沈玧之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拦住她起身的动作,白楚便顺着他的力道又躺会到软榻上了。

松散的头发只用素色两边缀珠绫纱的发带,虚虚挽了个发髻,让两边的发丝不至于垂落下来罢了,什么头饰都没有。

清水芙蓉,质如天成。

他清隽的俊脸上噙着温润的笑意,与她交握的手稳稳不动,答非所问:“楚楚,听说你碰见王家的王修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