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剑拔弩张(1/1)

虽然镜水并不知道楚离明那些影子侍卫的战斗力, 不过古往今来帝王的身边的影子侍卫,个顶个都是厉害的。

为了她这么一个小小皇后,楚离明竟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当真是有趣。

镜水不怒反笑, 随后冲着信天命道:“皇上倒是想要见你, 不知师父何时入那大楚皇宫, 正大光明的见一见这皇帝,想必师父还没有同他打过交道吧?”

信天命嘴角微挑, “为师是没有与那小皇帝打过交道,就连他父皇为师都吝啬见一面,当年为师倒是与这小皇帝的亲姑姑相识,哦,就是秦楚生母, 老的都能给亲妹妹害成那样,为师不屑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而大楚如今的皇帝, 跟他爹一个性子,为师不愿意见。”

镜水抿嘴笑了,“可是镜水答应,定要好好劝说师父, 如今, 怕是要食言了。”

信天命双眼微合,淡漠开口:“那是你的事情,为师又没答应,若是旁的你求求为师也就算了, 见那个皇帝, 为师岂不是要折损寿命?”

镜水的确不想勉强,只是随口一说, 信天命若是去就去,不去也没什么所谓。

镜水自然也不会在意这楚离明会如何想,师徒两个说说笑笑回了林江布庄。

彼时,红裙师叔依然在看顾着生意,还在为几两银子的账目与伙计对峙。

镜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发现红裙师叔居然如此有烟火气。

就连信天命望着红衣半响,都抿嘴轻笑一声,“将这布庄交给你之后,你倒是看管的风生云起,若是早知道你有这等头脑,师兄我便早就为你买下这么一间铺子,让你好好度过晚年。”

起初,信天命这番话说出来,红衣是十分高兴的。

然而听到晚年那两个字,她终于崩溃出声,“信天命,老娘不发威你当我病猫是吗?”

说着,红裙师叔上前狠狠的抓着信天命的耳朵,仿佛他们两个只是两个打闹的年轻人。

饶是信天命这般淡漠的性子,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而镜水,也没心没肺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笑的开怀。

自然,有人欢喜,也有人愁。

花脉脉一脸悲拗的看着道长与那妖娆的红衣女人打打闹闹,心下十分不是滋味。

玉龙侍卫站在一旁,精气神倒是足的很,他总觉得花脉脉是喜欢他的,由此,他越发的自己玉树临风,招女孩子喜欢,一整个下午,他都在默默欣赏自己伟岸的身姿,差点要爱上自己。

日暮西沉,终究是要离别。

快乐的时间,也总是这么短暂。

临上马车之前,镜水拽着红裙师叔的手,突然道:“师叔和师父什么时候能来宫里看看镜水?镜水出宫不易,此番分离,不知何时再见?”

镜水眼角微红,紧抓着红裙女子的手不放手。

镜水尤想起小时候,每一次与红裙师叔见面,都是红裙师叔来解围。

五岁那一年,镜水被师父惩罚去藏书阁抄经,抄了三天三夜都只能吃硬馒头。

是红裙师叔恍若天人一般出现,给镜水递了一整只叫花鸡和琼浆甘露。

十岁那一年,镜水因为没完成信天命的任务,被罚去门口的老树下的陷阱里呆一整晚。也是红裙师叔突然出现,偷偷将她放了下来。次日一早,又偷偷将镜水送了下去,才让镜水少受蚊虫叮咬,少吃那一宿的苦楚。

还有今年大雪纷飞的冰冻天气,也是红裙师叔出现,救了她。

每一次遇见红裙师叔,她都如天女一般,能解救镜水于水火,亦能带给她温暖。

可是自打大婚之后,镜水整日被关在长乐宫内,见不到亲人,见不到师父,更遑论师叔了。

临别之际,镜水紧抓着红裙师叔的手,她其实也想说,她还舍不得师父,很想念师父。

她纵然心里怨着师父,可却早就原谅了,只是嘴上没说。

她与师父,从未分别过这么久。

红裙师叔与信天命相互对视了一眼,莫名的,红衣眼角也有些泛红,然而转瞬,她便换上了一副笑颜,温柔道:“好孩子,乖,师叔…会想办法…潜入宫中看你。”

红裙师叔没有说,她和信天命少进宫的缘由是因为大楚皇宫内的符咒和符纸,不适合他们两个进入。

齐国可畅通无阻,正因为信天命是齐国国师,八卦阵法和符咒,皆是信天命的手笔。

这些东西,虽然镜水自幼从师于信天命,却从未学过,也并不知晓。

红衣说话间,已带了一丝哽咽之声,只不过,她不想让镜水看出她的情绪,始终面带着笑意,目送着镜水离开。

眼看着镜水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中,红衣的眼角再也忍不住泪水,趴在信天命的肩头失声痛哭。

信天命那般淡泊的人,只是轻轻拍了拍红衣的头,像是交代遗言一般,苦涩的开口:“红衣,若是我去了,你还在的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镜水。”

红衣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却泣不成声。

彼时,镜水坐在马车内,心情亦是十分复杂,眼看着走进了宫门口。

那股压抑憋闷的感觉,随之而来,烦闷的,几乎让人窒息。

花脉脉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镜水,可是见镜水这个样子,始终都没有开口。

回到长乐宫后,镜水用了晚膳就睡了,没有说话,亦没有等楚离镜。

楚离镜今晚,亦没有来。

翌日一早,合宫嫔妃散去之后,镜水的精神倒是缓和了大半。

晨起请安,有两个嫔妃斗了点口角,镜水亦是没有责怪,随意敷衍宽容的说了几句,便也罢了。

倒是花脉脉,突然没了精气神,早膳伺膳的时候,她突然问了一句,“镜水,你师叔嫁人了吗?”

镜水一怔,猛然摇头:“师叔与我师父都是修道之人,自然不会成婚,师叔已小有成就,自然不会为了红尘情缘而放弃大好前途。”

花脉脉并不懂这些,反而是垂首低沉道:“你师叔很漂亮,定然很多男人喜欢吧?道长是不是也喜欢?”

镜水又晃了晃头,“怎么可能,我师父那个人,谁都不会喜欢。再说了,我师叔也是六根清净的女人,你想太多了。”

镜水这话一出,突然意识到了花脉脉因何不开心。随后,镜水放下了筷子,突而劝慰道:“脉脉,不是本宫说你,师父他老人家年纪很大了,看人不能只看表象,就像是师叔,看着妖娆妩媚,其实她都是老太婆了。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师叔和师父就是如今这般模样,你啊,心思切记不要放在这上面,除了师父,你喜欢谁本宫都可以帮你。”

花脉脉猛然摇头,“不我还小,自然不会考虑男女之事,娘娘不必为我着急。”

虽然镜水多次提醒,但是花脉脉对信天命的心,似乎从未松懈过,听到镜水这番话,她反倒是又重拾了信心。

只要红衣女子与道长没有旁的关系就好,就好……

正午午膳之时,楚离明突然心血来潮来了长乐宫,这倒是给镜水吓了一跳。

夫妻两个饶是再相看两厌,人家毕竟是皇帝,镜水亦是得恭恭敬敬的起身伺候着。

楚离明满面春风,笑容一如镜水初见他时那般温润,“皇后此番出宫,可玩的开心。”

镜水垂首恭顺行礼:“回禀皇上,臣妾很开心,多谢皇上成全。”

楚离明温润一笑:“你开心就好,不过,你师父可愿入宫?”

镜水一怔,没想到楚离明亲自前来,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镜水摇了摇头,嫣然一笑,道:“师父他老人家随意惯了,说是明日便要启程回齐国,让臣妾代他向皇上问安,他便不来叨扰了。”

明晃晃的拒绝!

楚离明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握紧了筷子,突然没了兴致,冷哼了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信天命,可是瞧不上朕?”

镜水一愣,随后俯身道:“皇上,您想多了,师父这些年来潜心修道,乐善好施,定然不是皇上想的这般,他只不过是不愿入朝堂罢了。”

“不愿入朝堂?”楚离明眸锋一转,直刺入镜水,“他身为齐国国师,多番搅弄齐国局势,皇后居然跟朕说,他不愿入朝堂,你当朕是三岁小儿不成?难道齐国如今已经丝毫不将大楚放在眼里了?一个小小的国师,竟然如此懈怠。”

镜水眉心微蹙,本念着他命不久矣不与他计较,可是这楚离明,竟然越发癫狂。

“皇上慎言,父皇将臣妾远嫁入大楚,既已表明了齐国的诚意,若是皇上非要如此说,臣妾无话可说。师父为人,本就孤傲,就连父皇请他,都要提前两个月寻人告知。当年大楚先皇亦是不在意师父的狂傲,怎么偏偏就皇上,跟一个道士过不去。皇上这般,竟不怕让天下人笑话吗?”

镜水亦是直视楚离明,没被他的话唬住,反倒将了楚离明一军!

楚离明脸色奇差,握紧双拳,咬紧牙关半天说不出话来,末了,他一字字的道:“北门镜水,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