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子虚乌有(1/1)

肖越衾这排场有些大,身后跟着一群人,清一色都穿着千霖山的衣服,人群中,凤流野一眼就看到了平珺那张愈加消瘦的脸……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这人一会,便将眼神挪到了前头肖越衾脸上,突然他很浅的笑了一下,稍纵即逝,可还是被祁明心捕捉到了。

肖越衾毫不犹疑的走到最中间的主位上坐着了,琼新派的人来的比千霖山早一些,在主位右手边落座的是新任琼新派掌门秦震轩,而秦晗坐在他的下首。那主位的左手边,原本属于万法门的那个桌子上,却是空无一人,在座无虚席的一楼显得格外扎眼。

凤流野冷眼旁观,丝毫不理会周遭一些人对万法门的各自猜测。他平日极少出门,认识他的人不多,且他的长相也颇具欺骗性,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年轻的翩翩公子竟会是万法门的掌门。

肖越衾落座后,抬手示意了一下,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便小了下来,他摸了摸面前的胡须,中气十足的说道:“没想到,短短五天时间,就来了这么多武林豪杰,老朽老怀甚慰,在这里,老朽替外头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先谢过大家。

另外,此次召集大家过来,有两件事情要与大家商议,这其一: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过那流蝶谷的荷叶传闻了,老朽想弄清楚这流言到底是真是假;其二:正是因为这流言四起,才导致bao乱横行,而四处流离的百姓为何独独都来了这处,不去别的地方,更巧的是此地正好是万法门的中心……老朽近来还听说凤掌门收留了一群孩子,现在这些孩子们有不少都中了毒,老朽斗胆想替这些孩子们向凤掌门讨一个说法……

还有,若那荷叶是真,那便让流蝶谷的人交出荷叶救人,若那荷叶是假,那老朽就得抓出背后那个居心叵测之人,问他一句:为何要造谣生事,滋生这些事端?

其三:据老朽所知,秦掌门在上任之前,可还是牵着了一桩命案的,这命案背后的关联,可是牵扯良多,老朽自是相信秦掌门人品,可既然有人像老朽说了此事,那老朽就不能置身事外,还请诸位不吝言辞,各抒己见。”

肖越衾一上来就各方数落,将琼新派和万法门都摆到了砧板上。不过他说的头两件事确实有不少人耳闻,这会马上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说话了:“荷叶的流言我们也都听说过,早些时候街头巷尾那传是神乎其神的,说是既能起死回生,还能医治百病……可否有人出来解惑?”这是一个面上留着八字须的精瘦的老者。

“那流蝶谷似乎处于琼新派境内,不若问问秦掌门?”这会却不知道是谁,那话音一转,竟把矛头指向了琼新派,一瞬间气氛就凝重不少。

秦震轩听到肖越衾那最后的“其三”时,便知这人是有备而来,现下听到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冷冷的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曾派人去过流蝶谷,入谷无门,最后也未一睹究竟。”祁明心倒是觉得这些日子不见,这人倒是成熟不少,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将自己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上面。

听了这话,那精瘦的老头却是不再言语,只是眼珠子转了转,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

“早前路过平山县一次,碰到百姓纷纷举家搬迁,我只想知道现在这些百姓有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至于肖掌门说的收留孩子的那个传闻,老身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有听说中毒这一消息,许是老身消息不太灵通,敢问凤掌门,这些孩子们当真是中了什么毒吗?现在情况如何?”说话是一个女人,两手都缠着白练,言辞直指重点,可眉眼间的焦虑却是真的。

肖越衾插了一句话,说道:“实不相瞒,这些百姓却是从那琼新派的位置过来的,现在姑且被安置在这附近的商铺处做活。”

“那敢问凤掌门何在,对中毒之事又有何解释?”这时一位有些年岁的老者说话了,这老者眼光锐利,直指凤流野。

凤流野坐在椅子上连姿势都不曾换过,目光轻飘飘的在几人面上掠过一圈,丝毫不提是自己为这些百姓谋的差事,只讥诮的说道:“解释?解释什么,你们相信有人会在自家门前下毒么?”

那老者见他态度跋扈,面色微沉,说道:“黄口小儿,没有个一派之主的样子……”这老者正是李老爷子。他一言就点破了凤流野的身份,众人均开始窃窃私语。

凤流野置若罔闻的笑了笑,一副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样子。

“不要吵了,当务之急是要先解毒才是,可否请凤掌门告知我们那些孩子的所在之处,老身在外游历多年,姑且有几分见识,想先过去看看。”这白灵夫人和气的说道,倒是个明理的。

凤流野一挥手,一张薄薄的纸张就飞向了白灵夫人。凤流野朝着那白灵夫人点了点头,说了今天第一句人话:“有劳夫人了。”全程他都没有看过那肖越衾一眼。

白灵夫人走出去后便有人憋不住了,那赵四虎着一张脸阴阳怪气的说道:“我看这事情简单的很,无非就是凤掌门想控制这些孩子们的家人,于是便想出的这下三滥的招数。”

“所以说你这辈子也只配被人称做赵四了,毕竟没有脑子的人又怎么当的上第一呢……”凤流野豪不客气反唇相讥,这下可把这赵四气到了,当下便要过来和他理论,凤流野偏生仍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只让这赵四越发恼怒了。

这是肖越衾说话了:“还望凤掌门注意言辞,毕竟是一派掌门……”

凤流野被他一点就炸,人都站起来了,怒目瞪着肖越衾,他想起父母的大仇,想起这孩童中毒被构陷的始末,憋的一肚子火就想不顾一切将这老匹夫一剑劈死,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在他上前一步想动手的时候,眼角却发现平珺对他做了一个摆手的手势,他有些惊讶,怒气稍遏,重新落座。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争执的声音,肖越衾也将目光放在了门口。

“何人在外喧哗?”

“禀掌门,一位自称是玄清子的人带着十几位百姓,说是有要事相告。”门口马上有一人半弓着腰,进来说道。

“且让他们进来。”

来人正是玄清子,此外还有当时李君悦收留的那些老弱病残的伤者的家人,这些人现在个个都面露青色,灰头土脸的,一看就是连日奔波所致。

“上茶。”肖越衾不动声色的对下人说道。这个玄清子,他只知道这人中了毒,却没死。

他不动声色的想道:来了也好,先了结琼新派也不错,毕竟这人的毒还是秦建指使人下的呢……何况,事已至此,不管这人说什么都对他的计划没有任何影响,因为从头到尾,这荷叶不过是一个让天下大乱的幌子而已,他真正想要的,是清莲。

马上玄清子一行人就在那唯一的一张空桌上落座了。

祁明心看到许久不见的师傅,嘴巴无声的动了两下,玄清子似有所觉,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连旁边的卞昱清都得了一点眼光,过后玄清子又把视线转到别处。

“师傅怎么没有和琴歌她们一起来?”祁明心疑惑的问向身旁的卞昱清。

“或许是为了将这些村民带过来。”

“也许吧,怕是荷叶之事能真相大白了……”

只听玄清子说道:“冒昧打扰诸位议事,老朽惭愧,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解释清楚的好。老朽正是那流蝶谷的谷主,名唤玄清子,这点……现在该叫秦掌门了,这点秦掌门可以作证。”

秦震轩漠然的点了点头,他至今还不知道秦建和玄清子之间的恩怨。

玄清子又说道:“想必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过那关于荷叶的传言,这个问题,老朽不回答,姑且让老朽身后的这些百姓来回答。想必不多时候,大家便会知晓真相。”

这话音一落原本还在打瞌睡的几人都睁开了眼,毕竟都想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种神物……

他说完后面的十来个百姓全站了起来,以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为首,只听这人说道:“我们都是在家人病的快死了的时候去的流蝶谷,说来惭愧,当时我们各个都满心怨恨,把一身的怨气都撒在了流蝶谷的人身上,逼他们交出荷叶,在谷外没日没夜的闹个不停,拦住他们出谷的路起码半月有余,可是……可是他们不但没有驱赶我们,反而是在不断的给我们送吃的,最后甚至开谷门,替我们诊病……那荷叶,那荷叶我们去看的时候早已经枯的不成样子了,哪里像传言中说的那么厉害。”

说完这些话,他摸了摸头憨憨的笑了笑,又说道,“现在我娘子已经被谷内神医的医治已经好了,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当时我不信邪,半夜里曾偷偷的将这荷叶扯了几把吃了,结果第二天就开始拉肚子。所以这荷叶的传言根本是胡说……”

“……其实我也偷偷吃过,虽然没有拉肚子,可是也没有任何反应……”站在最末尾的一个年岁一些的少年这会也说话了。

这番话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关于荷叶的传言,都是是子虚乌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