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NO.33（1/1）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人也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他去哪里了？
吴诚按灭了手机屏幕, 他给洋哥打了好几个电话, 然而对方一直没接, 最后干脆关机了。
吴诚不敢像新人们的经纪人那样，给洋哥的朋友挨个打电话问去, 那样只会落了洋哥的面子。但是又不能完全不管洋哥, 他现在的状况很异常, 他也很担心
以吴诚对他的了解, 他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很可能去买醉。
吴诚从酒吧找起, 因为洋哥身份的关系, 整个北城洋哥也就几家能去，但是因为位置原因，吴诚也跑了很久, 最后一无所获。
吴诚又从高档ktv找起, 前台全说没有，但是吴诚却在一家熟人开的店发现了端倪。
工作人员都不敢暴露客人隐私, 吴诚给老板打电话套磁，加上自己经纪人身份，终于找到了洋哥的包厢。一进去, 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洋哥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堆酒瓶。
“洋哥, 终于找到你了！”吴诚感叹道。
唐洋卸下了平时里的温柔, 如玉的脸上全是冷漠, “真烦。”
吴诚抱怨道：“洋哥，你别喝了，明天还有通告。”
唐洋呷了一口酒，“不去了。”
“洋哥……”
唐洋不耐烦道：“怎么？我现在连推个通告的权利也没有了？”
那也不能临时变卦啊，这不是让活动方措手不及吗？
吴诚有些无奈，但是洋哥要做什么，根本就没有人能拦住。幸好他以前都是劳模形象，明天的活动也不是紧急的，对外说洋哥身体不适改个时间就好。
吴诚叹了口气，走到了唐洋身边的沙发，坐下。
唐洋挑了挑眉，“想通了？”
然后，一个话筒递给了吴诚，示意道，“来，唱一首。”
吴诚接过话筒，他虽然跟着华语界的king，但是作为经纪人的他，唱歌差强人意，因为听得多的关系，他唱得最好的就是洋哥的歌。
吴诚考虑到了洋哥现在的心情，便挑了他歌曲里比较励志的一首，吴诚唱得认真，却没发现唐洋的脸越来越黑，酒一口一口往肚子里灌。
他似乎积攒着一股怒气，却压抑住不让自己失控，可是随着酒精的侵蚀，随着包厢里空气越来越浑浊，那根连接着理智的链条渐渐生锈。
吴诚这首歌，似乎一下就触及到他的禁区，心中的野兽开始挣脱理智的链条，在歌曲唱到高-潮那一刹那，他失控地拿起一个酒瓶，砸到了银幕前。
吴诚的歌声戛然而止，而歌曲的伴奏还在继续，明明是积极向上的调子，每一拍却仿佛都在愤怒。
“她是什么玩意儿？凭什么唱我的歌？”
只听唐洋嘶声吼道，这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此刻瞠目切齿地瞪向碎裂的瓶子和流淌的酒水。
估计已经喝多了。
吴诚如此想到，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同一个地方，心中却在心疼和惋惜。
那酒得好几万吧？
可惜了。
唐洋的愤怒还在继续，他转过身来看向吴诚，“你说！那个杂种凭什么唱我的歌？！”
吴诚这才反映过来，师小姐当初海选，就是唱的洋哥的曲子。吴诚对师诗的印象很好，娱乐圈里鱼龙混杂、尔虞我诈，乍一看一个如此单纯的孩子，吴诚很难对她产生恶感。
而且，吴诚不希望洋哥一直陷在白月光的漩涡里，今生都不得解脱。
“洋哥，我觉得那个姑娘人还不错……”
吴诚试着说好话。
“闭嘴！”唐洋暴怒地打断，然后一股狠劲上来，他掐住了吴诚的脖子，质问道，“你也要背叛我？”
“洋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吴诚解释道。
洋哥手上的力度并不大，吴诚没觉得痛苦，但是让一向君子般的洋哥做出这般鲁莽的行为，他得喝了多少啊。
“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
唐洋眼圈发红，一丝脆弱和痛苦被嘴角暴露。
“洋哥……”
吴诚伸出手来，拍了拍唐洋的肩膀，唐洋好像清醒了些，他松开双手，颓然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手肘撑着大腿，将脸埋在了手心里。
碎发滑了下来，遮住了唐洋的侧脸，再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了。
这首歌也到了曲末，发行公司的logo打在了屏幕上，然后一阵黑屏。
包厢失去了光源，也一下就暗了下来，短暂的黑暗后，跳出了一个恶俗的评分软件，唐洋这个时候抬起头来。
他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五彩斑斓也归于黑白的冷漠。
他嗤笑一声，“真烂。”
吴诚抬头一看，这首歌他只得了40分，他不以为然一笑，将话筒递给了唐洋，“洋哥，来一首。”
唐洋点歌，他那么多金曲，一首也没有选，反而挑了一首网上流行的外文歌。
这首歌节奏很洗脑，三句不离fuck，完完全全是骂人和发泄的，mv的歌手也一副混混模样，和衣冠革履的洋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尽管知道这家ktv最注意保护隐私，但是吴诚还是忍不住环顾四周，怕洋哥现在的样子被拍了下来。
他唱完这首歌，还来了个mic drop，将话筒扔在了地上，然后气势嚣张地坐了回来。
他开了一个新酒，咕噜噜地给自己和吴诚倒满，他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吴诚也举起来，“来，喝。”
不等吴诚有何动作，他自己喝了一大口，这瓶酒的度数很高，他喝得太急，还被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咳嗽演变成干呕。
他中午只吃了个面包，晚上什么也没有吃，胃里面空荡荡的。
“洋哥，可以了。”吴诚拍了拍他的背劝道。
唐洋伸手摆了摆，示意吴诚不要管他，继续干呕了会儿，又躺回了沙发靠背上，他的手无力地放在两侧，头抵着沙发微微扬起，眼睛睥睨着屏幕。
“来，把刚才那首再唱一遍。”
吴诚不想去碰他雷区，然而唐洋头晃了过来，看着吴诚正在皱眉，突然，收敛起自己危险的气息，仿佛又恢复到了往常那个翩翩君子。
他轻轻一笑，“好阿诚，再给我唱一遍，好吗？”
他嘴角带着宠溺，就连语气，也如春风般温柔，这个模样就是屏幕上的唐洋，任何女人都会为之尖叫的唐洋。
老板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吴诚重新点了那首歌，顺便去捡了下话筒。
这一次评分上80了。
唐洋喜上眉梢，夸赞道：“唱得真好。”
吴诚抬眼望他，要知道洋哥私下很少夸人唱得好，更不用说很好，毕竟以他的唱功，听任何人唱，都能听出他们的破绽百出来。
吴诚猜不到他的心思，只好保持沉默，将话筒放在话筒架上，然后用牙签挑起了一块西瓜。
唐洋还在夸吴诚，甚至还鼓掌起来，“你看看，就是你，也比那个杂种唱得好多。”
吴诚默默地抹掉嘴边的西瓜汁，他很想说，人家小姑娘也不是专业的，又年龄小，唱得这样已经很好很有前途了。
唐洋见吴诚没有反应，自知无趣，收回了手，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歌了，包厢里自动播放了《拒绝黄赌毒》。
“风雨的洗礼
我从不怯步
再多的挑战
我从不认输
……”
唐洋又去拿自己的酒瓶，他的手已经被酒精麻木了，竟然手指摸进了杯子里，沾上了酒。他退了出来，端起酒杯又放在自己的嘴边。
“就算孤独和无助
一定要闯出
再难再苦再迷路
拒绝黄赌毒
……”
他喝了一口，然后大笑起来，“哈哈哈……”
吴诚担忧地看向他，很难理解他在笑什么，竟然眼泪都笑了出来。
“拒绝黄
拒绝毒
拒绝黄赌毒
……”
他一下就收回了自己的笑，眼神前所未有的危险，他摩擦着酒杯，轻声说道：“阿诚，我想干坏事了。”
音乐的声音完全盖过了唐洋的低声喃语，吴诚大声地问道：“什么？”
唐洋看向吴诚，目光带着复仇的烈焰，“阿诚，我要毁了她。”
“洋哥！这跟那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为什么她能健康幸福成长，我宝宝却不能？！”唐洋的声音嘶哑而颤抖，竟是带着一丝哭腔。
他用手比了一比，仿佛要比出一个小小的轮廓，但是手却在颤抖，溃不成军。
“他那么小，连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那女人杀掉了。”
他再次将脸埋进了自己的手心，低声嘶吼道，“杀掉了！她把我的宝宝杀掉了！”
他呜咽起来，隐忍而克制，“我的宝宝……”
吴诚有些不忍，他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一口后，才劝道：“洋哥，那天伯母还联系我，问你和孙琪静有没有可能结婚。”
唐洋没有说话，仍然埋在手心里，好半天，才嗤声一笑，鼻音很重地开了口。
“她是公司要倒闭了吗？”
“洋哥，你也不小了，阿姨他们也不年轻了，他们是平时忽略了你，但是是真心爱你的。”吴诚劝道。
“真心爱我的人太多了，他们不过是想抱孙子了。”唐洋冷漠地说道。
他放开手，抬头望向屏幕，喃喃道：“当初他们也是凶手。”
随后，他又拿起酒瓶，心情烦闷地灌了下去，但是这杯酒却没有浇灭他的痛苦，他看向吴诚，眼角边还有些隐忍的水雾，他不甘心地问道：“吴诚，我哪点比不上温华明？”
吴诚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个有些严肃的男人，客观来说，人家不论外貌、能力、修养都不差，就算现在离婚，拖家带口的，那也是众多女人心中的良配。只是当然不能跟洋哥比，他是女人良配，那洋哥就是女人梦想。
只是，感情这种东西真的说不好，人家已经结婚了，还生了个龙凤胎，家庭美满幸福，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人家也不愿搭理。
“洋哥，不要一棵树上吊死。”吴诚劝道。
但是他自己都觉得言语苍白，洋哥要能走出来他早走出来了。
那个师海燕小姐，不知道给洋哥下了什么魔咒。
也许对每个男人来说，初恋打掉自己的孩子，没几个月就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是个男的都无法接受。
但是，对于洋哥来说，已经成为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了。
唐洋目光格外哀伤，“阿诚，你知道吗？我有多么期待宝宝……我那个时候天天都在想，要给他怎么取什么名字……”
他说到这里，垂下了目光，手颤颤巍巍地去摸酒杯，吴诚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 ，“洋哥，别喝了。”
“阿诚，我好难过，我好难过……”唐洋抬起头来，像孩子一样脆弱。
吴诚将他的手扯回来，唐洋顺手捏紧了他的手。
喝醉了的人手都没轻没重的，唐洋很用力，吴诚有些吃痛，唐洋却毫无察觉。
他眼神迷蒙，嘴里喃喃道，“那个杂种……我好恨，我好恨……为什么还来伤害我……我不招惹你了，为什么还来伤害我！”
吴诚叹了口气，为这样的洋哥心疼不已。
他提议道：“洋哥，那我们就赶她走吧，别让她在你面前晃了。”
“不！”唐洋伸出手指，在嘴边摆了摆，然后笑了起来，“哈哈，这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哈哈哈……”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吴诚连忙拍他背给他顺气，然后唐洋身子弯了下来，开始干呕，这回终于吐出了一点东西。
吐完他无力地躺在沙发上，手臂盖住自己眼睛，吴诚见状，开始联系司机。
通完电话，吴诚拿过纸巾，盖住了呕吐物，起身看向洋哥，发现他还是用手遮着，看上去像睡了一般。
吴诚将一直重复播放的歌曲暂定，黑暗的包厢，瞬间鸦雀无声，静得渗人。
就在这时，吴诚以为已经睡了的洋哥，突然开口，“我要让她女儿身败名裂。”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细弱蚊声，要不是关了音乐，包厢太过安静，估计都听不到。
“她得离婚，我才放过她……”
这句话说完，包厢里又沉默了。
吴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撕开狠厉的外表，里面全是卑微的求而不得。
一直到司机来接他们，房间里都没有人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唐洋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缓慢。
终于睡着了。
吴诚叹了口气。
他心中很复杂，他其实不大懂洋哥，同样作为男人，他和妻子离婚后，也消沉过一段时间，但是他是个男人，有自己欲望要发泄。
他现在有权有钱，想要什么美人就有什么美人，她们会费尽心思讨好他，不再像他老婆，只会唠叨他这个唠叨他那个。
偶尔的时候也会想起当初和老婆的甜蜜时光，但是既然已经离婚了，已经回不去了，只能往前看，大丈夫何患无妻。
至于孩子，就更不用担心了，只要你有钱，一大堆女人围上你，恨不得给你生个足球队。洋哥这种，就算没有钱，颜值也够让女人们倒贴吧。
所以，吴诚理解不了洋哥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女人，久久走不出来。
这个时间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快二十年了啊，还是放不下。
但是，这也是吴诚佩服洋哥的地方，正是因为他性格里有这样的偏执，他才能取得这样的成就。
洋哥当初要当歌手，他的父母根本不支持他，甚至还断绝了关系。洋哥刚开始那会儿，连吃饭都难，兼职好几份工养活自己。
渐渐有起色后，他的音乐又被抨击，是他自己咬牙坚持了下来。他不愿意改变自己去迎合主流，一条路走到了黑。
为了一张专辑，他能连续三天不睡觉，能孤注一掷投入自己所有的积蓄。他的敬业人尽皆知，他的精益求精更是让所有人都敬佩。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取得今天的成就，可是当这样的专注、偏执投向感情，那么就是悲剧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吴诚看着醉倒的唐洋，大大地叹了口气。
虽然破坏人家的家庭不好，但是他还是想要帮助洋哥。
洋哥已经不小了，既然你们已经幸福了二十年，那么，让他也幸福二十年好不好？
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酒味，伴着呕吐物的气息，令人恶心，更令人心疼。
在粉丝眼里那么光芒万丈的人啊，他用音乐鼓舞了那么多人，给那么多人带去了幸福，为什么自己却求而不得？
想到了那个女孩天真的面庞，吴诚的心渐渐硬了起来，收起了最后那丝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