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节（1/1）
么心事，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打架是最常见的事了，我还会做别的。比如假装摔倒，一个心善的大姐把我扶起来，而我却很顺手的就摸了她的钱包。我还记得，里面有两万现金。”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也去赌场看过场子，经常有人赌的倾家荡产，交不出钱，哭天抢地的求饶。而我则会跟着同事上前打到他直接去医院。”
良久，季淮川看着他的眼睛问：“还有吗？”
“还有很多呢。”他自嘲的笑了声，“还打过两次黑拳，第一次拿了不少钱。第二次因为伤太重，被张漫发现，臭骂了我一顿。还有……”
“这些都什么时候的事？”
“十五六岁，还是十八九岁？记不大清了。”他回忆了一下，却没有准确的时间，“你看，我现在过得挺好吧，人模狗样的，可我原来就是一个劣迹斑斑的人。”
季淮川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对面的人，明明脸上的表情都已经那么难看了，还偏要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
他问：“因为什么？钱吗？”
“对呀，钱，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东西。”他端起杯酒，季淮川还来不及阻止，就见他猛喝了一口。
他将杯子放在桌上，紧紧的攥住，“你说的没错，你从出生就带来的东西，却是很多人去拼了命都想要的。”
季淮川想起之前随口说的话，后悔不迭，以往只当他是洒脱才不在意，没想到还有这种过往，“你为什么要去赚钱？那个年纪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陆星灼嗤笑一声，点了根烟，见对方没有阻止，深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
“因为我有个混账父亲，他抛弃妻子。我妈就带着我离开，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这里。”
透过烟雾，季淮川见他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有天我放学比平时的早，结果看到本应在公司里上班的她在扫大街，一个男人在她面前故意吐了口痰，大声嚷嚷叫她赶紧处理了，她却一声不吭佝偻着腰埋头打扫。然后我就把那个人打了一顿，去学校把学退了，我要去赚钱……”
说完，一阵良久的沉默。
季淮川知道事情绝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一支烟燃尽了，他放进烟灰缸里，抬眼看着季淮川：“我想让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些事我不想说，但你也知道肯定还更难堪的。”
“是。”
“你有什么想法？”
问完这个问题，他忽地有些轻松，这些往事好像并不像以前那般沉重了。
当然，他的主要目的还是在于让对方退缩，如果能做回朋友，那自然是最好的。
他不得不承认，此刻竟然有些期待对方的回答。
“你辛苦了。”季淮川安静的说道。
陆星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似乎根本没料到是这个结局，见他说的似乎是真心话，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蓦然点燃起了一圈光亮。
“我从小就是家里安排好的，上贵族学校，见识上流社会，接触到的资源都是好的。所以，你说的那些我确实都没经历过。但我一想到那么小的你，要背负这么多东西，就觉得你很勇敢。”
季淮川微微放松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他知道对方只说了冰山一角，但足以窥见他那时的生活，也明白了一直以来对方深藏在心底深处的自卑。
“你现在有事业、有家人，还有朋友。尽管遭遇了同龄人不能承受的事，可你还有一颗善良的赤子之心，真的很勇敢。”
陆星灼没有回话，看了他一眼，起身就往外走，“我出去一下。”
陆星灼快步走到休息室，路过的周楠见他脸色不好，忙上前，却被他喝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星灼双手撑在桌子上，喘了几口粗气，才抬头看向镜子。良久，才看着眼眶微微泛红的人笑了。
“妈的，感动个什么劲。”他小声骂道。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那句话，也没人跟他说过勇敢，真的是这样吗？他甚至怀疑对方是哄骗他而已。
可是……管他呢，既然有人说他勇敢，那他就是勇敢的！
“你还好吗？”季淮川敲了两声门，在外面问道。
周楠摇头阻止：“不好意思，季先生，他说不让人进去。”
刚说完，门就打开了，陆星灼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同，语气轻松道：“我要回去了，你呢？”
季淮川自然地接道：“你喝酒了，我送你。”
“好。”
两人并肩离开，周楠进房间收拾，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有些湿的纸巾。他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人却早已不见踪影了。
—
陆星灼站在校门口，学校是当地有名的大学，红砖绿瓦，在当地很有名气，甚至成了旅游景点。来来往往的学生时不时用英语交谈，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他百无聊赖的看着他们，从校门里跑出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看见他，笑着招手。
“幸好还有陆哥你来帮忙，演出还有会才开始，这次你一定要很认真的帮我才行啊。”sky笑的贼兮兮的，“我打算表演完之后就表白。”
陆星灼耸耸肩，反正这两天他无心工作，一直宅在家东想西想，到底该如何处理季淮川的感情？
纠结许久无果，正好这时候sky找他帮忙，说是学校有毕业演出，他想给即将毕业的学姐表白，可fly还得留在医院里照顾他爸爸，于是也就答应了，就当出来散个心。
sky把他带到后台，和成员们集合，大家重新排练了几遍，确定没问题了，sky才松一口气。
blue拍拍他的肩膀，“可以呀，小伙子，不声不响的就打算表白了？”
sky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没想到嘛，爱情啊，它来的就是这么快。”
闻言，正在看谱的陆星灼将头微微一侧，注意力转移到了他们的谈话中。
blue又问：“那你怎么就确定是她了？”
“因为她懂我的音乐。”sky一说起她的学姐，脸上就不禁泛起了笑意，“也没有什么确不确定的，喜欢就要告诉她，纠结那么多干什么，免得自己后悔。”
陆星灼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着谱子。
表演时间很快就到了，他还是第一次在学生面前表演，和以往的感觉不大一样。
他看着台下年轻鲜活的生命，不禁想到下面会不会有一个陆星灼？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说不定他正拿着本深奥的书，戴个眼镜，和同学们说着话，讨论新出的电影或者隔壁班的女同学。
音乐声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他指尖触到贝斯弦上，发出低沉喑哑的声音。
下面的人随着音乐一起躁动，他情不自禁的走到台前和大家互动，感受到他们的热情。
他眼睛往远处望了一眼，没有看到戴眼镜拿着书的陆星灼。
只有台上的陆星灼，正在用手指创造出一个个音符。
他是孤独而又勇敢的。
突然眼前浮现了季淮川的脸。
也许并不是孤独的，这一刻他忽然想道。
转变
今晚的他想所有的热情都倾泻出去了，整场表演十分震撼。结束后，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sky笑着将额边打湿的头发向后捋去，手持话筒，手指竖在嘴边，“嘘，我在这里说个事。”
台下慢慢安静了下来，等待着他的话。
“是这样的，我爱上了一个女孩。”话音刚落，众人就开始起哄，他笑着说：“她有全世界最美丽的脸庞，最好看的心灵，和最让人迷恋的灵魂。别的我也不多说了，祝你毕业快乐，陈思佳，我爱你。”
“谁呀？陈思佳是哪个？”台下开始交头接耳。
随后有人开始喊陈思佳的名字，大家也跟着异口同声的喊：“陈思佳陈思佳陈思佳……”
然后一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人站出来，声音也渐渐停下来。
sky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去，他领着众人鞠了一躬。
一转身却愣住了，随即喜出望外的抱住了突然出现台上的女生。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和吆喝声，陆星灼也跟着大家一起鼓掌，笑着看这些年轻人。
下台到化妆间之后，他才清楚地看到女孩子的长相，长得只能算是清秀。
想必那一分钟，她也很挣扎吧，要在众人面前答应校园男神的告白，得接受多少非议？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sky紧紧的抱着她，陈思佳的脸红成了个柿子，轻声细语的说：“你都为我这么勇敢了，我怎么敢不来？哪怕前面是深渊，我也得跨过去呀。”
闻言，sky激动的吻住了她，丝毫不顾在场几人的反应。
大家默默的退出了房间，主要是场面太虐狗。陆星灼把东西放下之后，就离开了。
脑海里却一直回响陈思佳的话，是深渊也要跨过去吗？
正巧这时季淮川来了个电话，低沉优雅的声音经过电波，不远千里的传送到他耳边：“在干什么呢？”
“刚表演完，目睹了大型表白现场。”他笑道。
“你有表演？怎么不跟我这个捧场王说？”声音里多了一丝责备的语气。
他一哂，重点是表白现场吧，怎么就变成了他的表演了？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正疯狂上扬：“临时加的，不在我们酒吧，你下班了？”
“嗯，正在回家的路上，看来今晚是去不成‘漫天星光了。”季淮川失落的叹了口气。
“嗯，别去了，我不在酒吧。”
路上三两成群，偶尔传来笑声，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周围，竟也不觉得孤单。
只聊了一阵，就结束了通话。
走了没两步，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他警惕的回头，没成想竟是个熟面孔。
“好久不见呀，冯乖乖。”
“别给老子瞎喊。”冯乔骂骂咧咧的看着他，在他身上瞪了好几眼，要是眼神能做子弹的话，他这会早就中弹身亡了。
“年纪轻轻这么暴躁干嘛呀？你竟然还上这么好的学校，啧啧，浪费资源。”
“干你屁事。”冯乔凶狠的说着，随后皱起眉头，睨了他几眼，逼问道：“刚刚跟谁打电话？”
“你听到了啦？你叫声陆哥，我就告诉你。”陆星灼逗他。
冯乔呸了一声，嫌弃道：“跟谁聊的那么甜不啦叽的，也不怕酸掉大牙。”
“甜吗？”他倒是没有意识到，笑道：“不过是个追求者而已。”
闻言，冯乔突然停住，逼视着他：“男的女的？”
“男的。”陆星灼诚实的回答，反正追他的男的也不是没有，何况季淮川还真就是男的。
冯乔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是谁？”
陆星灼端详了一番他认真的表情，“不告诉你。”
“那，他帅吗？”冯乔换了方式问。
“帅”陆星灼没有一丝犹豫的就回答，“特别帅。”
“他跟你关系好吗？”
“可以说是非常好了，还经常独处一室呢。”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反感季淮川的追求，似乎还有点骄傲是怎么回事？
“你！”冯乔暴跳如雷的指着他，手指颤抖着。
半晌，他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慢慢的低下了头，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声音沙哑道：“你能不要跟他在一起吗？”
陆星灼一怔， “为什么？”
“因为你俩都是男的。”
“是男的怎么了，就不允许在一起啊？”陆星灼下意识的就反驳，说完就连自己愣住了。
在知道季淮川喜欢他之后，除了最开始的不适应，现在不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么一开始他纠结什么呢，因为外界的看法和长期以来的偏见吗？
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啊，这次居然吓糊涂了。
管他什么男男女女，只要是老子喜欢的，就绝不能放手。
没错，是深渊也要跨过去！
冯乔后退了几步，不小心被石阶绊倒在了后面的草地里，陆星灼伸出手，他也不搭理，只一个劲的嘟囔些什么。
“你说什么？”
“你们能不能不要在一起？陆哥。”冯乔狼狈的爬起来，“我叫你陆哥行吗？你们不适合。”
陆星灼看着失魂落魄的他，皱着眉迟疑道：“你不会是也喜欢我吧？”
冯乔抬起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怎么可能。”
“那你瞎操心个什么劲？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你不知道吧，他爱我可爱惨了。”陆星灼也不想嘚瑟的，但事实就是这样啊。
“他跟你表白了？”冯乔不死心的问。
“那倒还没有，不过表不表的，都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知道了。”陆星灼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下次去酒吧记得乖一点啊，冯乖乖。”
也不管对方的反应，他现在是打开了心结，心情轻松的回家去了。
到了下班时间，丁磊换好制服往停车场走去，结果见冯乔站在车子旁边。
“你怎么在这？”
冯乔低着头不说话，丁磊弯腰去看他，才发现他嘴唇紧抿着，眼睛通红。
他捏起他的下巴，“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冯乔用力甩开他的手，怒目而斥：“我想杀了你！”
丁磊忙看向四周，随后小声训斥：“你在这瞎说什么玩意呢？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地，冯乔已经动手了，手往他胸膛砸去，丁磊一个侧身就避开了。
冯乔再出手，就被他制住了双手，然后被扔进了车。
“你发什么疯？！”丁磊坐进车子里质问他。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当初就应该直接把我扔到路边的，干嘛要管我！”冯乔吼道，眼角处有些湿润。
丁磊没料到他说这个，他想起当年，第一眼见到冯乔的时候，对方穿着高中校服，正被一群社会上的人围殴。
他出手帮了个忙，捡起散落一地的书，才发现躺在地上的人麻木的看着他。
他将对方的书包挂在肩上，“走，去医院。”
走了几米远，见身后并没有动静，他回头一看，对方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他倒回去，检查了一下伤势，发现已经骨折了，可这孩子竟然一声不吭。
因为地方比较偏僻，他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来，将他一路背到了医院。
对方一直没有开口，直到他离开的时候，才问道：“你叫什么？”
原来不是个傻子。
“丁磊。”
丁磊从回忆里出来，盯着对方的头发，“你以前黑头发多好看，现在搞得什狗屎颜色，回去把它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