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6.决定（1/1）
清心端着一些糕点过来, 对门外守夜的宫女太监们说：“今日太子殿下捐了大笔香油钱, 普会寺住持知道公主爱吃桃花酥，送了许多来，公主也吃不了那么多，吩咐我拿来给大家尝尝。”
翠喜他们一听，高兴不已，他们晚上守夜很累, 有吃的当然高兴, 不客气地把盘子接过去：“多谢公主赏赐！”
“你们在这儿吃着, 我进去守一会儿，下半夜换你们来。”清心笑着说。
“谢谢清心, 还是你最好了。”翠喜领着几个宫女太监走到院子角落里去吃东西聊天, 以防打扰了公主休息。
清心进了房间后一会儿，就听到外面说话声渐渐微弱, 悄悄打开房门一看, 翠喜他们东倒西歪靠在一起睡着了。
“不会让他们起疑吗？”温玖站在她身后问。
“只是一点点迷药，药效最多两三个时辰, 等醒过来也发觉不了什么，公主放心。”清心转身说，神色有些激动，“奴婢想进去给主公请安。”
温玖道：“大哥方才说, 他一会儿会召见你。”
清心一喜, 便安安心心出门去, 尽职地守在门外。
温玖这才走进去, 看着微弱烛光中，坐在床头的高大身影，鼻尖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阿玖，过来吧。”温远朝她招招手，声音低沉，比起三年前，又成熟稳重了不少，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当年老靖安王叱咤风云的风采。
温玖听话地走过去，被温远拉着手，轻轻揽在身侧，低头摸了摸她白白嫩嫩的小脸：“身体都好了吗？”
“好了。”温玖觉得很安心，只有在大哥身边才能这么安心，“多亏大哥派了清心来，否则不知道我还要受多久罪。”
“清心传了消息给我，说你聪明机智。”温远很欣慰，他以前觉得妹妹太过于天真，容易被人左右，现在看来，那只是年纪太小，她长大了倒是聪明果决，令她刮目相看。
温玖抿着嘴唇笑：“大哥聪明，我怎么可能笨？”
温远也笑了：“以前你总吵着要嫁给萧豫的时候，让我头疼得不得了，要不是你年纪太小，我都要答应了。”
温玖脸上一红，她也知道自己当年被皇后左右的时候有多愚蠢，上辈子尝够了恶果，这辈子才会清醒。
想想上辈子的她肯定让大哥很无奈，而且特别伤心，毕竟她为了嫁给萧豫，和大哥还闹得很不愉快。
“都说了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怎么会不明白大哥的良苦用心？大哥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温玖往他怀里钻了钻，放肆地撒娇。
血缘的牵绊比任何感情都深厚，因有这一层关系，她才能有底气在皇宫里面对那一群人。
如果她不是温远的妹妹，那些人怎么还可能重视她？
这也是她这辈子才悟出的，上辈子完全不懂，还为了萧豫一心想和温远撇清关系，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温远也搂着他的肩膀，十分怜爱：“你明白就好，这个世上你是大哥最亲的人，父王和母亲都不在了，大哥只有你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哥都会守护你。”
“大哥最好了。”温玖笑得很满足，正是因为知道她的一切都是大哥给的，而大哥对她的爱因为血缘的关系永远不会收回，所以她才会这么开心。
这才是上天真正的眷顾，她的美貌，聪明统统只是附属而已。
温远末了又摸摸她的头顶，说：“三年前你跟我说过楚王的事情，这三年里我和他接触了很多。”
温玖一听马上高兴起来：“大哥觉得他怎么样？”
“你的眼光很好，他不是一般人，比萧豫更沉稳冷静，但却没有萧豫的野心和魄力。”温远简洁却准确地评价。
“那是因为他现在还在蛰伏，等他展露锋芒的时候，不会比萧豫差。”温玖连忙说，大哥毕竟不像她，她上辈子知道萧墨在北方如何威震一方，他没有野心和魄力，怎么会在北方和萧豫对峙？
温远低头看着他笑：“看来阿玖真的很看重他。”
“我觉得他是人才……”温玖有些羞赧。
“他能指挥得动锦衣卫，本身已是最大的一笔筹码。”温远说，锦衣卫历来只有皇帝能直接指挥，而永和帝让萧墨指挥锦衣卫，本来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意。
只是现在萧墨还在暗处蛰伏，还没人注意到他。
温玖心里一跳，温远说这话的意思她完全明白，锦衣卫守卫皇宫，在徽京中最重要的地方都安插了人，如果温远将来攻入徽京，锦衣卫最让他头疼。
这些年来，别说两代靖安王，镇国公，刘将军，李丞相……这些手中有权势的人，谁不想在锦衣卫中安插几个眼线进去？
但锦衣卫是皇帝亲自指挥，人员调动安排只有皇帝一人说了算，其他人哪有资格？
如不是这样，萧墨怎么可能暗地里调动锦衣卫而不被发现？
“大哥，萧墨和萧豫是不一样的人，萧豫刚愎自用，性格霸道，喜欢独揽大权，但萧墨不会，如果他登基为帝，会是造福天下的明君贤主。”
温玖想尽力打消大哥的反心。
如果萧墨登基了，大哥再造反怎么办？
上辈子大哥没有成功，是因为魏流原，还有萧豫在后指挥，魏流原那样的将帅之才千古不遇，后面的人通常把他和前朝大将军赵清一起相提并论，百战百胜，从无败绩。
但萧墨这边，温玖很清楚没有魏流原这样的人。
魏青瑶是萧豫的心上人，所以魏流原无论如何都无法拉拢到萧墨这一边，她根本没有这样的打算。
那没人阻止大哥，又是什么局面？她不敢深想。
她可不希望看到大哥和萧墨打起来。
“大哥知道，所以才会和他接触。”温远淡淡地说，“萧墨的话，能创造太平盛世，这也是父王的梦想吧。”
“嗯！”温玖连忙用力点头，“我还在凉州的时候，父王总是抱着我，说将来天下太平了，我和大哥就能自由自在。”
温远只是笑了笑，自由自在固然好，但在太平盛世，武将能得到自由，多半也是没有了权势。
但温家会比任何武将好，因为驻守凉州，凉州等于是大周的国门，不管是不是太平盛世，凉州军都必不可少。
只是太平时代，没有战乱，不用像现在一样疲惫奔波算计吧。
“大哥何尝不想看到太平盛世。”温远胸腔中有浩荡磅礴的野心。
可是现在的大周固若金汤，他没有起兵的借口和条件。
难道真的去扶持一个如同萧墨那样的明君贤主吗？
那固然可以创造一段流芳百世的佳话，可是他温远永远为臣。
热血激起男儿志，他从小就不愿意安于现状。
大周的江山也是灭掉天辰夺过来的，为什么他不可以？
其实，也并不是只有通过武力才能实现他的梦想，以前他是这样想的，但后来温玖让他关注了萧墨，于是温远心中有了另一个想法。
他此次来，其实就是为了验证一下这个想法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阿玖。”温远决定问出他一直萦绕在心底的问题，“你说你不愿意嫁给萧豫，那……你愿意嫁给萧墨吗？”
温玖没料到大哥会这样一问，愣了一下脸就红了：“大哥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因为我想要我的妹妹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我不想让你屈居于任何人之下，那样一来，就没人能让你受委屈。”温远说。
温玖愣愣地，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大哥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愿意嫁给萧墨，那么，大哥就愿意扶持萧墨？
大哥不会让她受委屈，自然不会谋反。
她心里一喜，微微垂下脸：“如果大哥让我嫁，我就嫁。”
“不，大哥要你心甘情愿。”温远真的很宠爱这个唯一的妹妹，如果温玖不愿意，他就不会坚持这个想法。
如果不是真的很在乎这层血缘亲情，上辈子的温远就不会被温玖闹得没有办法，答应了他和萧豫的婚事。
在萧豫悔婚后把温玖嫁去夏国，温远才起兵造反。
这一切，温玖现在当然都想明白了，大哥的良苦用心让她很感动。
“阿玖只听大哥的，不管大哥让我做什么我都听，嫁给萧墨，我也愿意，他是很好的人，否则我怎么会冒险把他推荐给大哥呢？”温玖说。
“大哥明白了。”看见妹妹这么乖巧懂事，温远心中也满是感慨。
他这个妹妹从小任性娇贵，被人捧在掌心里长大，单纯得什么都不懂，如果不是被送进深宫里做人质，寄人篱下见惯了人情冷暖，她怎么会这么懂事？
他之所以疼爱温玖，是因为知道温家能在凉州称王，掌控大周的国门，全因为他的妹妹被皇帝捏在手里做人质，才为他们赢得发展的机会。
温玖的牺牲让温远更加怜惜她，所以她的婚事他绝不会让她受委屈，只要她喜欢的人，不管是谁他都会成全。
“谢谢大哥。”温玖小声说，她知道自己答应是什么结果。
今天萧墨才说要娶她，没想到这么快大哥就有意撮合他们了。
和萧墨从盟友成为夫妻，这个巨大的进步会让他们的关系牢不可破，那这一世她一定能彻底摆脱萧豫。
“阿玖长大了，大哥很高兴。”温远也露出柔和的笑容，“有萧墨照顾你，我很放心。这次你遇到刺客要不是有萧墨，恐怕凶多吉少。”
温玖本来笑着，闻言却说：“他是会照顾我，不过这次刺客的事情，是大哥派来的人救了我。”
“我派的人？”温远有些疑惑。
“是啊，那些人都很厉害，把我从东瀛刺客手中救走，后来才遇到萧墨的人。”温玖认真地说，大哥来的仓促，恐怕那些人还来不及向大哥禀报这件事，“不过大哥放心，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他们也不知道大哥安排在青州的人这么厉害。”
温远越听越觉得糊涂，他安排在青州的人是很厉害，因为这些年和萧墨接触很多，所以青州派来了不少人。
这次温玖遇刺，清心第一时间联系了青州的眼前，但那些人回禀时说，他们晚了一步，赶到时温玖已经被人救走了，那间破屋子里还有几具东瀛高手的尸体。
那些东瀛高手何等厉害，能杀死几名，可见来的人都是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
但温玖说那些人是他派去的，未免奇怪，难道还有另外一拨人？是谁派去的，为什么要救温玖？
萧墨和萧豫的人，他都知道，另外一方人马又是哪边？
“我还没听他们说起这件事，”温远不愿意让温玖承担太多，便找了个借口淡淡地问，“也还不知道是哪几个人，不过能杀死东瀛高手救走你，肯定是最厉害的，他们有说过叫什么吗？”
“没有。”温玖遗憾地说，“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来得及问。”
“那我回去查一查，也不费事。”温远随口说，“不过我安排在青州的高手也不少，我一时也想不起来谁那么厉害。”
“大哥不用费脑子，那个人穿一身灰衣，蒙着脸我也看不清，不过他右边的耳朵少了半只，伤口不整齐，应该是被箭射下来的，而且他用左手拿兵器。”温玖笑着说。
当时那个人背着她，她也只能看见那人耳朵的特征了。
温远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悚，高手的范围已经很小，耳朵被射下半只，用左手拿兵器的，更是……但不可能，如果是那个人，怎么可能救温玖？杀了她才对！
温远心里虽然波涛汹涌，但表面上却半点儿都没有泄露，只是笑着说：“你这样一说，就好查了。”
“大哥查到一定要好好奖赏他！他真的很厉害，要没有他我早死了。”温玖高兴地说。